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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尼黑20o0年1月7日
这场撼动全球的袭银风暴中最精彩的一节,那位鲁昂教区的红衣大主教并没看到。看到它的是巴克和直子。
路德维希大道的尽头,是慕尼黑有名的“英国花园”在这座占地近百公顷的绿荫密布的花园旁边,还保留着几座奥匈帝国时期的陈旧建筑。其中的一幢三层小楼,是教会的产业,常被作为学生宿舍出租给那些在慕尼黑大学里找不到房子住的学子们。
早已告别大学生涯、戴过硕士方帽的雷哈德巴克,一直没有搬出他租的那套顶层尽头的房间。对此,教会宿舍的管理人员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在素以“尊重学术自由”为旗帜的慕大,不少留恋校园生活的人一读就是二十多个学期,直读得头上谢顶两鬃斑白还舍不得毕业。这种人见多了,只要不拖欠房租就行。
巴克没有拖欠房租的习惯。他从大学时代起就开始了他现在正在继续的“毕生的事业”这使他从不缺钱,他们把这叫做“行动经费”
尽管房租并不便宜,巴克却至今不肯离开这里。非但不离开,他还把正对楼梯口的那一套房间也租了下来,里面住着三个一身学生装束却个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那是他的忠实追随者兼警卫,每人配备一支以色列“乌齐”微型冲锋枪和一把意大利“伯莱塔”9mm手枪。连睡觉时都枪不离身,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通过门上的防盗孔监视着每一个上楼来的人,也许是职业习惯,巴克对危险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感。他从不在一个地方位两个晚上,只有这里例外。但他从不在这里干他的“事业”只有五个人知道这个地方,其中三个是他的保漂。现在第六个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正躺在他旁边。
在巴克看来,整个西方自由世界,没有比大学园区更自由的地方了。吸毒、同性恋、裸体运动、异端思想,在这里统统算不上时髦,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这里的居民大惊小怪。包括你扬言要刺杀美国总统或炸毁英法海底隧道,都随你的便,只要你能办得到。没有人会把你或你的疯话、你的怪诞举止太当真。这种环境对巴克来说,真是如鱼得水。“无畏的战士并不拒绝环境的掩护。”格言制造者巴克如是说。
从拉斯帕尔马斯转道法兰克福返回慕尼黑后,他和直子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早晨,天光大亮时,巴克才被一阵搔痒的感觉弄醒了:又是直子。她正伏在他的身上,用嘴吸吮他的乳头。一股麻酥酥的电流直达他的上额,随即又传递到他的指尖和脚趾。他没有理会她,一任她姿意逗弄,眼睛却盯着电视屏幕。预先设定好的观看滚动新闻的时间到了,他不想错过。他早已习惯在这种场合一心二用。
他知道这个时候电视里会送来他要的东西。
果然,cnn也好,bbc也好,都在放送不是发生在一地但内容却大同小异的新闻:
纽约、东京、开罗、罗马、都柏林、利马几乎是按顺时针方向,由东向西,以上各地的国家银行金库和运钞车陆续遭到了武装匪徒的打劫!
正在兴头的直子突然从巴克毛茸茸的胸脯上抬起头来,冲着电视机喊道:“太棒了!”
巴克把直子散乱的头发缠了一缨在手指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看得出来,让直子兴奋不已的消息,没能引起他多少兴趣。他等的不是这个。
“你好像不高兴?”直子仰脸问道“这不都是在按你的计划行动吗?”
巴克目光阴沉地盯着屏幕“是按我的计划,但不是按我的方式。”
“你的方式是什么方式?”
巴克不说话,他想让电视去回答她。
但电视里的早间新闻已经滚动了过去,现在是广告节目,一个装腔作势的女人正把她的一对硕大无朋的rx房对准镜头,四位推销一种新式胸罩。
直子撇了下嘴,不无醋意地挺起上身,用自己的乳峰挡住了巴克的视线。
电视中的广告节目突然中断,插进一条柏林电视台从现场向全世界放送的新闻———
一个长着巴伐利亚人的双层下巴和啤酒桶身材的男子播音员,正手持话筒气喘吁吁地对着镜头连殊发炮:
“我是托马斯.铁茨,我正在柏林郊外,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德意志联邦银行特种印刷厂的厂房。也就是我们人人都听说过但却但却从未有幸一见的印钞厂。五分钟前,两架没有任何标志的bk117型直升机突然在厂区内降落,十几名蒙面武装分子跳出机舱,没有任何犹豫地向车间里冲去。看来他们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现在他们还在里面。从我这里可以看到直升机的旋匝翼还在转动,他们没有熄灭发动机。瞧,他们从车间里出来了,一个,两个,一共五个,每人捧着几块金属状的东西,我猜那是钞票模板。又出来了几个人,这回他们手里拎的是铁皮桶,我想那该是印钞的颜料了。看来他们是想把整座印刷厂连锅端走。他们把这些东西放进直升机,又返回了车间。快看,那边,有一小队穿制服的人正贴墙根向这边跑来。看样子是工厂的卫队。现在那个望风的家伙还没发现这一情况。瞧,他们又从车间里出来了,现在他们是在搬动成捆的钞票。奥,不是他们在搬,是他们用枪逼着工人们在搬已经足足搬了三分钟,估计得有几千万马克流进了这两架直升机。现在看不出他们有停下来的意思。见鬼!那家工厂的卫队上哪儿去了?听,好像是枪声,是枪声,天哪!他们开枪了。
是工厂卫队开的枪,他们打中了那个了望哨!快看,工人们扔下钞票捆,向四处逃散,那些武装分子很沉着,他们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往直升机里钻,—架直升矾的舱门已经关上,另一架还有一个人没上去,上帝,那人掉下来了,看来他是中弹了,他的手还在伸向已经离开地面的直升机,他的同伙们却顾不上他了,天哪,飞机上有人朝他开了一枪,把他的脑袋打炸了”
巴克关上了电视机。
“这也太毒了点儿,”直子忿忿地说“他们完全来得及把他拉上。”
“他们只能如此。我觉得这是个漂亮的句号。”巴克面无表情“这样的句号只有汉斯画得出来。”
“谁是汉斯?”
“你就会见到他的。一个真正的杀手和一个罕见的电脑奇才。正是我的事业所需要的那种人。”
直于用手轻轻扯拽着巴克的胸毛,她的兴趣已经不在刚才’的话题上。“就算是需要吧,但也不是现在,现在我需要的是你”她的目光又开始变得迷离。
“真是条没完没了的母狗。”巴克在心里给直子下了个定义,又在她滚圆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直子就势趴在了巴克身上。
巴克却一把将她掀到了一边,有人敲门。巴克拽过被单盖住下身,示意直子去开门。
直子不动。
“我要你去!”巴克的口气变了。
“扫兴!”直子一丝不挂地向门口走去。
门开了,一个下巴刮得精光,脑后留着辫子的高个青年,见怪不惊地望着直予:“小姐,您总是这样光着身子迎接客人吗?”
“您呢,总是在不受欢迎的时候敲别人的门?”直于反唇相讥。
“闭嘴吧黄脸婆,我到这里从来没有不受欢迎的时候!”他粗鲁地把直子推到一边,直接走到巴克的跟前。
“嗨,巴克,这娘儿们是谁?”
巴克懒洋洋地倚在床头,抬抬下巴,示意直子回到床上来。直子带着对不速之客的明显敌意,回到巴克身边,毫无顾忌地抓起他的手在自己的xx子上摩蹭,她想以这种造作的放肆来表示对来人的轻蔑。
“算了吧直子,你这套对他没用,他只对男人有兴趣。”巴克嘲笑地说“你们还是认识一下,滨口直子,日本新赤军的女司令。赫尔曼汉斯,电脑专家,我的助手。”
直子羞恼地把巴克的手从自己的胸上甩开。
“我看还是先透透气吧,你这里永远都有一般精液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汉斯边说边打开窗户,然后回到床边,就像直子根本不存在似的,在她和巴克之间坐了下来。
“我刚刚看过电视,”巴克说“怎么,刚才你不在场?”
“‘袋鼠计划’遇到了麻烦,我只好留下来。塞勒尔干得很漂亮,不是吗?”
“塞勒尔是好样的。不过,还是说说‘袋鼠’吧,你刚才说遇到了麻烦?”
“到昨天上午为止,一切顺利。下午开始出现麻烦,他们看来发现了什么,决定中止提款。”
“还有多少没提出来?”
“一百二十五万美元。”
“这么说,已经有一千八百七十五万美元在我们手里了?”
汉斯没说话,他用一个得意的笑回答巴克。
巴克在汉斯的肩上拍了一掌。
“不过,警方已经在追查这件事,他们知道那个洗钱的家伙失窃了:并且知道他叫迈耶.文森特。”
“那就尽快处理掉他,做得干净些。”
“这倒不难。不过,还有那两个在西西里让我们搞到手的家伙,怎么处理?意大利警方和德国警方都出动了,查得很紧。”
“让洛伦佐他们想办法,尽快把这两个倒霉鬼转移到克里特岛上去,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好吧,我想我该走了,”汉斯站起身来。
“晤,等等,现在我们可以和那个叫艾哈德的军火贩子谈谈价钱了。你跟我一起去见他吗?”
“你知道我讨厌跟商人打交道。再见。”汉斯朝眼望天花板的直子瞟了一眼“司令官小姐,您可以继续了。”
直子没有反应。
汉斯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对了,还有一件让我奇怪的事,最近连续几次,都有两个不明国籍的人在电脑上拦截我。过去可从来没有过。”
“能想办法弄清楚是谁吗?”
“我试试看吧。”
汉斯关上门,走了。
巴克这才想起了直子,他伸手把她拉过来,低头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下。直子不动。他又把手伸向她的胸部,她动了,想把他的手拿开,但没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把她的rx房完全摸在了手里。她挣扎着,想从他手中逃出去,他却更紧更有力地加快了揉搓,直到她浑身瘫软地在他手下呻吟起来。
挂钟的报时器突然响了,八点整。巴克本能地把手从直子身上抽了出来,又到每天一次打坐的时间了,他毫不犹豫地推开直子,起身走进了隔壁房间。
他在这间四壁空空荡荡,只有地板上摆放着一小块波斯地毯的屋子中央坐下来。不顾欲火焚身的直子在隔壁大喊大叫,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地进入了他所理解的禅宗和瑜珈的混合境界。
他相信只有他能把这两种貌合神离的境界融于一身,而这是最终造就一位思想超拔、领袖群伦的救世主的必由之路。十多年里,这一习惯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即使没有钟表报时,一到时候他的生物钟就会准时提醒他该做什么。
四千多个日子里,他从未因别的原因改变过这一点。唯一的例外是从博利瓦尔峰逃亡的那个早上。这让他到现在还有一种十几年操守毁于一旦的小小遗憾。
至高之境,无差无别,善即是恶,恶即是善。
巴克在心里默默念道。
香港2o00年1月7日
李汉几乎又是一夜没睡。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连续三次失眠,这在他还没有过。早晨洗漱时,他看到镜中的自己双颊。胡茬子密匝匝地拱了出来,才想起该刮脸了。刚抹好剃须膏,就听到电视中播报—天里全球十几个大都市银行被打劫的消息,起先他并不在意,无非是一种巧合罢了。刮到一半时,他的手忽地停住,隐约记起有人似乎在这方面事先提醒过自己谁呢?婵那张似睡非睡的面孔飘了过来:当心你的钱包。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他顿有所悟。难道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切即将发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如果确实如此“当心你的钱包”不就成了一个已被应验的预言!但,你又如何证明,一个女人昏昏欲睡时的呓语,与这一连串的事件不是巧合?
他的思路又转到了婵身上。
昨晚送完婵回来,他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大海和婵,还有吉普车后座上的狂乱
让他不解的是什么细节都回忆不起来,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混沌,只有一旦进入回想状态就浑身战栗的感觉还在。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这样?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听到的又是录音电话的声音:“主人已经休息,有事请明天打来。”
看来她是这样,否则她不会又去吃那些该死的药片。他有些丧气,反而更加睡不着了,干脆起身下地,走到桌前去玩电脑。
他玩了会儿他和他的同事们自己编制的电脑游戏;第二次日俄大海战、第二次海湾大战、封钡台湾海峡、马六甲大海战,都是些根据假想和推演虚拟出来的游戏。往日玩起来想头十足,今天却觉得索然无味。于是他干脆又开始了他最拿手的“环球漫游”他想看看那些老朋友今天是否都在。他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们。
他先摸到了那家瑞士银行的大门,试了试,原先的口令不灵了,看来是刚换的密码。尽管为时已晚,毕竟还是把栅栏扎起来了,可他们逮着那小子了吗?这是他眼下最关心的。
他从瑞士退了出来,下面该去哪儿呢?他踌躇了一下,决定沿着那小子那天没能获得成功的路线走一趟。他从俄罗斯的摩尔曼斯克到日本的岩国,又到被美军占用的阿森松群岛,最后,回到中国的酒泉,几乎在大半个世界兜了一圈,还是没碰到那小子。也没碰到另外那两个。
他因感失望地正准备关机,忽然直觉地感到有人在什么地方监视他,他滑动鼠标器回眸检视,却又没发现什么。他确信,监视他的人就在附近,而且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也许两个,甚至三个。他想,我是不是该给“他“下个套子,让“他”自己往里钻?
他假装成一个大刚刚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毫不担心的程序员,因急于找到一份密级不高的文件,却把所有在档的文件目录翻了个底朝天。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他还把那些即兴编造的文件名称全都列了出来:
有核国家核基地一览表美国在核裁军中裁减的核武器是否都已完全销毁克什米尔在印巴之争中的位置假如第四次印巴战争爆发,中国如何对策印巴一旦开战会引发核大战吗有制造核弹能力的日本是否已拥有核武器俄罗斯又有两枚怀弹去向不明取他一边做假,一边暗自好笑。他弄不清这三个人中是哪两个对这些子虚乌有的文件有兴趣,但他知道,仅这两类文件的名称就足以让鱼上钩。
做完这些手脚,他像个翻了半天满头大汗却一无所获的笨蛋,很失望地关掉了机器。
十分钟后,当他再次开机时,戏剧性的场面果真出现了。他的杰作已经彼人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与核武器有关的,另一类与印巴战争有关。闯入者留下的痕迹表明,这是两个人。一个人对前一类文件有兴趣,另一个人则钟情于后者。于是互不干涉,各取所需。李汉完全可以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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