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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阴洞距此约四十里,位处深山,洞内曲折甚多,因在峡谷内,洞内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天终于来了,由于颜学古学过的左手绝技不比龙三少,自然都传了唐耕心。所以他是有恃无恐道:“为什么选九阴洞那地方?”
郑昭道:“唐大侠如果不同意在该洞中进行,您也可以提出一个地方,但一定要稳秘安全,不受干扰才行。”
唐耕心道:“就在九阴洞中举行。”
郑昭道:“唐大侠果然一言九鼎,堡主说过,大侠不会改换地点,而且请大侠放心,这次印证,绝对不会有阴谋,堡主特派大师兄辛南星监视!”
这时另一人也进入墓地,正是“神行太保”辛南星,抱拳道:“唐大侠别来无恙!”
“也许正是好人不长命,祸害”
辛南星喟然道:“阴阳壁上的事,辛某迄今仍有疚在心,但那是”
唐耕心也打断了他的话道:“辛大侠不必解释,在下已知前因后果,而且罪魁祸首的李天佑已经死了!”
“是的,唐大侠涵养过人,辛某心仪已久。这次龙三下山,堡主特别嘱咐要在下小心监督,务必做到‘公正无私’四字。所以在下出面,是想使唐大侠放心。”
“武林名宿风范,果然不同。”唐耕心道:“请辛大侠转达在下的敬意,往者已矣!面临武林大敌‘人间天上’实不宜仇上加仇”
“对对!唐大侠说的正和本堡堡主及小弟之见解雷同,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都有伤害,龙三师弟重残,也算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实不宜没完没了!这次印证,堡主估计仍是四六之数。也就是龙师弟只占四成胜算,唐大侠有六成之谱。”
唐耕心道:“这就把在下估高了,龙三学过左手绝技,已经不是一年半以前的龙三了,胜负实难逆料!”
“唐大侠也许会以为,既为四六之数,本堡堡主为何会派出独子打这没有把握的烂仗?”
“这”唐耕心自然也会这么想的。
辛南星道:“家师以为,让二人印证一下也好,反正龙师弟绝对赢不了,在那情况之下,唐大侠也必能适可而止。”
“辛大侠,怎见得如此?”
辛南星道:“如果唐大侠或颜学古大侠二位要杀龙三,机会太多,先不说颜学古冒充下人傅志,随时都能得手,就是唐大侠那次陷入石擎天之手,送到山寨中,后被学古兄及石绵绵所救,那一次唐兄如要杀师弟龙三,在变生肘腋之下,真是易如反掌折枝,是不是?唐大侠。”
小唐点点头,看来龙潜这人虽然护犊,却是一位讲理的人,道:“辛大侠,既然如此,在下准时到达该洞。”
辛南星道:“也希望不要带太多的人前去,而且只有当事人可以入洞。”
唐耕心道:“在下只有一人前去。”
辛南星道:“唐大侠也可以和李天佐以及颜学古颜大侠一起去,他们可以留在洞外。”
唐耕心道:“在下不想让学古知道,反之,他会代我前去,不会让我去的。在下信任龙堡主和辛大侠”
辛南星道“如果唐大侠知道连师妹和在下的情感,也就会信任在下了,连师妹刚刚返堡不过五天!”
唐耕心道:“在下过去听连莲谈起辛大侠,她很敬重辛大侠!不知这次她是主动还是被迫?”
“主动,而且是在下陪她回去的,她说也很怀念风妮姑娘!只不知凤妮的病有起色否?”
唐耕心忽然别过头去,而且掏出手帕擦眼睛.辛南星愕然道:“唐大侠怎么哩?”
唐耕心一指墓碑道“她所怀念的人,墓木已拱”
“什么?颜姑娘她已经”一掠上前,看了碑文“亡妻颜风妮之墓”辛南星站起来拜过,道:“年纪轻轻的,不知是什么病,居然一病不起。”
“‘腐血症’。”
“没有找大夫诊治吗?”
唐耕心长叹一声,说了这半年多以来,各方去找“五灵脂’及其它灵药所遭遇的一切。
辛南星恨声道:“医者有割股之心,‘火谷老人’太没有人性了!”
稍后分手,唐耕心返回住处,他居然没有告诉李天佐和颜学古。
此刻,孩子已由颜君山父子和菊嫂送回“一瓢山庄”
小唐躺在床上,—切都已准备就绪,一更左右,穿窗而出,四十里路,而且路很好走,三更稍过已到九阴洞附近。
唐耕心正在四下张望,觉得九阴洞地处偏僻,不知洞内如何?辛南星示意,友人同来甚好,是否会有什么凶险或设计?
辛南星既然保证过,应该不会,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射来一件暗器,小唐一闪,就发现是一块小石,他正要前行,又是一块飞来。
小唐沉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
他以为是“潜龙堡”的人阻止他进洞,却又认为不可能。龙潜对此次对决十分重视,果如辛南星所说的,必然告诫部下,绝对要光明磊落。还没进洞就施袭,这未免太幼稚了。
要是未见过辛南星,唐耕心就会操心对方弄诡使诈,因为龙三的形象太差了。
此刻他再次前行,又自左前方射来一蓬砂石,小唐隐隐觉得,射人的企图不大,阻挠的成分居多,是什么人阻挠他赴约?居心何在?是不是“潜龙堡”的人怕龙三不敌,却又不敢违背龙潜的意思入洞相助,而出此下策,他以为这也阻止不了他。
或者是他的亲友,以为入洞太凶险了,而在此相阻?
他再次前掠,居然来了真的暗器,有袖箭、铁莲子、和菩提子等等,虽伤不到他,却又不能不防,他沉声道:“什么人搅局?这是什么意思?”
稍后,九阴洞中有了动静,洞径九曲,在第六曲处,伸手即不见五指。此刻却听到了似有似无的步履声。
龙三紧握着铜镢,谛听着足音,他睁大了双目,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他相信,对方也是如此,道:“是唐耕心吗?”
“哼”对方只哼了一声,的确以他们之间的仇恨来说,小唐说话都以为是多余的了。
两人一出声,也就摸清了方位,兵刃上带动的啸声,在洞内震荡放大。
以龙三的实战经验,应能听出对方兵刃上发出的声音,而证明对方为何兵刃。因为兵刃的形态、长短或轻重等等,都会影响战绩。
龙三听出对方用的是刀,但可能是十分狭窄的一种刀,而且刀路很诡。当然,唐耕心用剑,这人又可能是用剑。
这半年来,龙三下了苦功,他不但把“左半边”等人的左手技击重复熟习,且把班达教的练得滚瓜烂熟。另外,龙潜也教了他最新也最精纯的招式。
更绝的是,龙潜观察这些左手绝学,他自己又研创了些左手散手。和班达喇嘛教的同样犀利精微,比“左十八”等人教的高明多了。
龙三知道,这次下山非但关系他的生死成败,更重要的是“潜龙堡”的令誉,这是输不得的。
因此,他一出手就是班达喇嘛和他老父近日新创的绝学,看不见敌人,只要估计方位没错,就可以发挥至大的威力。
龙三真的脱胎换骨了,已经能发挥这些绝学的神髓。他能体会出对手也是一流高手,武功路子怪异,但经验差些。
龙三想不通,唐耕心的经验是不应该差的,为什么该有的速度却没有,是不是黑暗予人恐惧感,而影响了速度?
这当然是十分可能的,龙三决定在此对决,五天前就前来实地练习。他要使自己变成盲人,以盲人的立场和对手厮杀。
大约在五十七八招上,一式龙潜的左手散手,一把揪住了对方的手腕,当然,这不会是右腕。即使不是右腕,他也知是了,他右手中的镢往上一挑“咔嚓”一声,一只左臂在肘部处断裂,而且已在他的手中了。
龙潜曾再三告诫,对决也只是找回面子,即使占了便宜也不可得寸进尺,当初是自己这边理屈,一定要记住这一点,见好即收。
能带回一条左臂,能使老父刮目相看。夫复何求?唐耕心和他一样,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于是他奔出洞外,奔行如风,而且归心似箭,他恨不得立刻飞回“潜龙堡”呈现丰硕的战绩于老父之前。他一定能看到者父脸上从未展现过的期许之色。
“启禀堡主,少堡主回来了”一个三十六天罡中的人物入厅报告,龙潜正在独酌,他很孤独,在堡中能和他谈得来的太少了。
“噢?回来了?怎么样?”在龙潜的想象中,儿子能囫囵着回来,那就是侥天之幸了。
“少堡主大胜,卸下了对方一只胳膊。”
龙潜十分意外,似乎这件事并未为他带来激动和兴奋,在他意外的表情中,反而有些怅惘,道:“他的人呢?”
“在和夫人谈话,马上就来见堡主。”
龙潜默然,部下退出,龙三变成这样一个人,都是夫人宠坏的。步履声到了厅外,还以为是意气风发的龙三呢,竟是辛南星。
本来辛南星对师父的护犊大为不满,下山一年多,近来听到一些讯息,似乎师父并不如以前他想象中的那么蛮横无理,尤其是一直以为龙三被卸去一手是罪有应得这一点,辛南星极为佩服。因为事实本就如此,所以他回来了。
“师父”辛南星入厅见礼,站在一侧。
“坐下来先喝一杯。”
辛南星常和龙潜对酌,他算是龙潜勉强谈得来的人,他坐下来,下人立刻添了杯筷。龙潜道:“三儿真的能”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敢置信。他有点矛盾,胜固好,不胜也好,这是两个极端,都好?
令人不解。
辛南星举杯道:“恩师,我只知道三弟确实卸下一条左臂,当时徒儿在洞外戒备,只闻三师弟狂呼出洞,手中擎着一条残臂大叫:我终于做到了。他似乎想立刻赶回堡中,徒儿叫他,他也不停,只有跟着他回堡了!”
龙潜道:“南星,我总以为没有那么容易。”
辛南星道:“徒儿本也有此同感,可是三师弟毕竟经过几位名师调理过,身怀绝技,尤其对决前几天就入洞适应洞中的黑暗及空洞的回音,以便配合其听风辨位。而对方则无此准备,如果此事属实,必是轻敌所致”
就在这时,龙三兴高采烈地奔入花厅,手中扬着那只残臂道:“爹,三儿毕竟没有使您失望吧?”
龙潜没有离座,却接过那只断臂打量着,这工夫下人又添了杯箸和酒菜。龙三自斟自饮,连干三杯。
长了这么大,没有做一件光宗耀祖的事,自幼胡搞乱整,要父母操心,七八岁时,经常打破了幼伴的头,人家上门告状,十五岁以后就开始恃技凌人了。
龙潜常对龙韦寒香说,龙三不会享到天年,遇上棘手人物,必被杀死,上次在寨中未被唐、颜及石绵绵杀死,龙潜既感激小唐和颜学古,也相信儿子的命大。
龙潜看了一会,苦笑着把断手交给辛南星,道:“南星,你以为是不是唐耕心的手?”
辛南星看了一会道:“恩师,由于徒儿和唐耕心无深交,当然也未看过他的手,也就难以判断这只残手是不是他的了!”
“爹,您为什么如此不信任孩儿?”龙三道:“我真怀疑,爹似乎并不希望孩儿伤了姓唐的?我真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龙韦寒香已到了花厅门外,道:“你爹到现在还忘不了那狐狸精严如霜,爱屋及乌嘛!这该想通了吧?”
龙潜哂然道:“龙某昔年虽也是严如霜的追逐者之一,但事过境迁之后,就死了这条心,不像别人,半百年纪了还藕断丝连地”
“龙潜,你可别指鸡骂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过是比喻而巳,你刚才的‘狐狸精’及‘爱屋及乌’又是什么意思?一个有教养、有深度的人,必须慎言,为自己的言论负责。除了你之外,整个武林之中,可还有一个人把严如霜当作狐狸精吗?”
龙韦寒香这些年来很跋扈,龙潜也让着她点,但自这次宇文博回来报告夫人和朴觉晓(即江豪)在武林中交谈之事,虽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却很不舒服。
并非他嫉妒妻子和江豪叙旧,而是由于他们谈及了唐云楼,由言谈中可以体会出,韦寒香心目中的“咆哮剑客”唐云楼拥有份量。
“娘,您别疑心!爹怎么会?再说小唐他娘严如霜,她哪能和娘比?”
由于龙潜迄未让夫人入席共饮,辛南星站起来让座,龙韦寒香一扭身,哼了一声出厅而去。
龙潜道:“南星,你坐下。”
辛南星重行入座,龙三边吃边大声道:“爹,这次对决,在未去之前,孩儿本来也有点耽心.因为颜学古学了左手技击之瞧,也学了班达大师的绝活,必然全部传了小唐。但是动手之下,孩儿发现他欠缺经验,还嫩得很,有些招数明明十分精奥细微,他却也不能发挥其威力。”
龙潜好象未听见,却对辛南星道:“南星,你以为唐耕心会那么嫩?”
辛南星也不便当师父的面使龙三没面子,道:“恩师,有个人也许可以证明这只断臂是不是唐耕心的?”
龙潜道:“你是指”
辛南星道:“师妹连莲。”
“她?对对!她和唐耕心有交情,应该能分辨此手是不是他的。”
“是的,恩师,以他们的交情来说,连师妹非但看过唐耕心的手,甚至也可能握过,自然也曾仔细看过。人类的手,相同的也很少,所以请师妹鉴定一下,应能判定”
这工夫龙三已经离席奔出花厅,由于连莲还在堡中,龙三一回来,部下就告诉了他,立刻主动去找连莲。
至于九箕一斗呢?当然是不好的。所以连莲印象深刻,但是,世上有九斗指纹的太多了,仅凭这一点来判断这手的主人是不够的。
她再仔细看手腕上突出那块骨头,有人高有人低,甚至着不出来,小唐的正是如此,据说此骨高的人是劳碌命。
摸骨相的人第一个步骤(多为盲人)就是自被相者的左右臂由上至下摸一下,主要是摸这块突出的骨头,另外才进一步摸头骨及面骨等等。再进一步,她才仔细看掌纹。她记得唐耕心的掌上直线,由腕部直通中指指根处,中间未断,十分特别,其实那就是手相的事业线。
男人有此事业线,当然最佳,女人有此线在事业上也好,但在婚姻上必不美满。
连莲凝重的表情忽然逐渐消失,放下断手,道:“师父,师兄,据我看,这不是唐耕心的左手。”
龙潜不意外,辛南星也是如此,只有龙三跳了起来,大声道;“师妹,你这是啥意思?
是不是存心触我的霉头?”
连莲苦笑道:“师兄,是他的,我为什么要说不是?不是他的,又为什么要说是?好在这种事不能永久瞒人,唐耕心有没有失去一只左手,不是很容易弄清楚?”
“是的。”辛南星道:“师弟,这倒不必计较,不久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龙潜道:“这就怪了!这只手是在哪里弄来的?”
“爹也以为是儿子弄来一只断手在爹面前蒙混。”
龙潜不答,辛南星道:“师弟,你且说说当时在洞中动手的情形。”
龙三一团高兴,被泼了一头冷水,离席抓起那只断手就往外冲。龙潜大喝一声:“站住!”
龙三还真不敢不站住,龙潜冷峻地道:“回来坐下!”
龙三道“我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护着外人,我不服气!”
龙潜道:“你师妹固然和唐耕心有交情,但近来却十分不睦,如果这是他的手,不会说谎,因为说谎无利于事。”
龙三道:“请师妹说出这只手不是唐耕心的手的理由好码?”
龙潜和辛南星都望着连莲,连莲道:“师兄把断手拿来,我来说明一下。”
龙三又折回来,把断手交给连莲,连莲道:“第一,唐耕心的十指中有九个斗,只有一箕,此手上却只有三箕二斗。其次,唐耕心的腕上突骨几乎看不出来,这只手上的却突出很高。第三,唐耕心掌心的一条直线,由腕部到中指指根,中间未断,而且比任何一条纹都清楚,仅次于虎口下方的生命线。而此断手上的事业线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几乎看不清楚;根据这三点,我才敢肯定,这不是他的手。”
花厅内死寂一片,连莲又道:“我还要再补充一点,唐耕心的手很大,尤其指头很长,他的中指长度,比掌的长度(由腕部到中指根处)长出一个指节,而这只手的中指却比掌的长度短了半个指节。”
龙三似乎无法反驳,尽管他仍是不服,于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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