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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
刘守光治镇以来也算勤谨,数年经营,虽不能尽复旧观,总算土地渐次开垦,民人慢慢休养,假以时日,仍然可观。天复三年春,一股大军来到,使本地难得热闹起来。正是刘守光与郑守义的数千人马。
自与汴军于历城小战,平卢军也就没了进取之心,后来王师鲁态度端正,欲将军权交给小刘、老郑统筹,看看还能做点什么。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等朱三回来肯定饶不了他们。为了让朱三不要着急北上,老哥俩也认真商量是否接下这趟差事,至少从战场来看平卢军也非一无是处。当年匡威救成德,成德军也是由匡威统一指挥,如此合作在卢龙算是老传统。
岂料没几天就听说梁王已在东归路上,汴兵大军随时赶到。
其实可想而知汴兵不能飞过来,就算千里迢迢赶到也是疲兵,梁王真敢让这些疲兵出战,小刘与老郑倒是求之不得。所以,他哥俩有信抓紧时间将平卢军整饬一番,以期后面再打不要太垮。却是王师鲁这脓包胆怂,一听梁王东归,立刻要走,并且平卢军上下皆无战心,群情惶惶。
刘守光、郑守义两位大帅眼见众意难违,尤其历城一战咱老黑在阵前斩杀平卢军士不少,置身其间实在心虚。这帮老兵杀自家大帅也跟玩闹似的,谁在乎他老黑的脑袋。于是不等王师鲁动作,也等不及李圣的回信,老哥俩赶紧告辞走人,直接退过了黄河。
自作孽不可活,平卢军生死由天吧。
退回河北,哥俩又一合计,不忙回沧州。以朱三哥的一贯作风,这次打淄青多半会拉上魏博陪练,驻兵德州,也算给魏博提个醒,干活不用太积极。这两年彼此买卖都没少做,应付应付得了。在此牵制了魏博军,也算间接给王师范王大帅分忧嘛。总之郑老板打定主意,就平卢军那个鸟样,要老子再过大河绝不可能。
魏博是真不想打,至少下面的军将都不想打。
自接到梁王的军令,李公佺就跟吃了死耗子般难受。
在李公佺府里,史仁遇跳着脚大骂:“军令?朱三居然都不商量,直接传令了?他算个球?当咱是泥巴么,任他揉捏?哼,传说这厮东归路上给独啊不晋王至书修好,为甚?还不是怕河东背后搞他。怎么,河东能搞他,咱魏博便不是人?逼急了咱联合卢龙一起干他。汴兵征战年余,千里转进必是疲兵,可一鼓而下。”
梁王果然没有放过魏博,直接行令要这边出兵助战打平卢,一副上官派头,让魏博武夫们满心羞恼。“奈何内部不靖啊。”李公佺叹道。
史仁遇看看老伙计,恶狠狠道:“不靖?那便让镇里干净了。那厮说是咱魏博大帅,却岁岁将镇中财货上供汴州。魏博甚时成朱三属镇了?天子咱都不鸟他,朱三算个球。”说着压了压声音,道,“我观辽王对付这厮甚有手段。当初是河东、宣武两头掐,咱不偏不倚。如今河东不比当初,好在多了个辽王,那朱三也不敢真翻脸。”想想这几年被朱三折腾,史仁遇就怒火上头。借口打卢龙,在魏博的地盘上反复蹂躏践踏,当谁傻么?看不出来这歹毒用心。若非朱三打沧州,能把卢龙这帮杀才招来吗。就因这档子事,他们跟卢龙的生意是大受影响。
爱钱谁不爱?有钱才能给军士发赏赐,队伍才肯听话。自打罗绍威上台以来,魏博是一边吐血一边放血,都快流干了,几个老军头早就怨愤不已。这次又要魏博跟着汴军去淄青作战,嘿嘿,小畜生欲借外战消耗牙兵、镇军,当爷爷们眼瞎看不出来么?
左手坐了个下切的姿态,史仁遇道:“李公,除了这小畜生,你来做大帅,我等全力助你。朱三敢逼咱,便引卢龙兵入镇。我看辽王坐拥数万雄兵,是铁了心要跟宣武干,历次交手朱三也没得了好,听说前阵子在历城也打得不错。淄青不能杀呀,有王师范顶着,对咱有好处。”
李公佺早看罗绍威这小屁孩不顺眼,只是决心难下,毕竟不是十几年前。罗弘信上台时,乐从训就得了朱三支持,但那会儿宣武还不行,他们兄弟一起战退了汴兵,扶罗弘信上位。可恨今非昔比了。吞了郓、兖,朱三实力大涨,这把又在关中发了横财,势大难制呐。若无强援,让他老李跳反,是真没这个胆量。
其实,他李公佺亦欲与朱三结好,只可惜人家看上了窝囊废罗绍威。这不难理解,那废物好拿捏啊,若自己是朱三也得扶罗绍威这蠢猪。万幸蹦出个辽王,淄青战事是个动手的好机会,趁汴兵被牵扯在淄青,快刀斩乱麻,只要动作快,大不了办完了再给朱三低个头嘛,只要面上过得去,朱三怎么着,真要来魏博拼命么?不至于吧。
不过真要动手还须一个恰当的时机,免得玩脱了。李公佺默默合计,也向史仁遇凑近了道:“那小畜生日日防备甚严,貌似诸事不管却到处撒钱,甚是麻烦。”这话不假,罗绍威为了活命也十分努力。一方面,这厮每岁给朱三上供都是十万贯起步,上不封顶,年年有岁岁给,这仔卖爷田心不疼的手笔,反正李公佺干不来。另一方面给镇中将士钱也舍得,这就尤其麻烦,大头兵们有奶就是娘,罗绍威肯花钱,大伙儿造反的劲头就不足,要让这帮老兵跟着闹得使点手段才成。“要么不动,要就雷霆一击。义昌、义武这不屯在德州么,梁王让出兵,我看不要硬顶,就往德州去。嘿嘿。都是自己人,哪怕走个过场也有交代,顺便让十三郎过去说说。嗯?”
史仁遇立刻深切领会了老伙计的言外之意、中心思想,笑曰:“善哉。”
……
史十三出现在营中,很出郑大帅的意料。自前一别,二人已数载不见,将这担挑哥请进大帐落座。老友见面本是喜事,又是亲戚,不想郑守义开口就不大友善,道:“忽闻你魏博出兵来此,这是作甚?真要跟着朱三那厮一条道走到黑么。也不知你等是怎么想,朱三靠得住?远了不说,当初那厮还是乱匪,眼看黄巢要完,欲投诚,田令孜却有心斩他,是王重荣作保才有命在,朱三还认了王重荣做舅舅。结果怎样?王珂尸骨何在啊。
那小白脸岁岁拿镇里钱粮给上攻汴州,有何居心看不出来吗?你等也真忍得。看咱卢龙,刘窟头哪怕是晋王扶上来,也不敢做这吃里爬外之事。嘿,我也不好说你,魏博真是越来越窝囊了。”
面对老黑的指责,史怀仙也有些气闷,接过一囊酒狠灌两口,恨恨道:“气呀,怎么不气。”手在刀柄死死攥了一把,道,“李帅、史帅,还有李重霸等将,连程公信皆欲斩了那厮。奈何我镇也难呐。朱三欲对我下手不是一日两日,从前他力有不逮,如今,嘿。你卢龙离得远,俺魏博距离近呐,汴军早上出发,晚上就到魏州。无险可守奈何?内部不靖,外无强援,怎好动手。”
郑节度听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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