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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郑守义听说这个要求,想想,老三都南下,柳城这边留着这帮杀才确实也不大放心,怕他们再献城啊。愿意跟着走,未必不是好事。便将那包糕点推回,张万进以为他要拒绝,正要劝说,就听老黑道:“这厮,好不晓事。屁大点事,弄得生分。事情放在我这里。”
……
光化二年的会盟,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到来了。
基本套路与去年没差。进入十月,大榷场开始繁忙,持续到来年一二月后才会散去。到了元旦那日,就在河边点火跳舞,这都是反复做熟的。酋长们使出浑身解数,只求安抚使爸爸开心,对普罗大众来说,则是买卖实在。
积攒了数月甚至一年的牛、羊、马匹、橐驼,各种狐、貂、虎、豹、鹿皮,山菇、草菇,鹿茸、麝香、人参,不胜枚举。远近各处部落,甚至山里的野人都有来。只要规矩买卖,大榷场都敞开大门欢迎。粮、盐、布帛,羊毛织衣,干海货,铁锅,各种中原家什,除了甲械之类绝对不卖,基本是应有尽有。
其中这个羊毛织衣和铁锅产品,成为本届大会盟博览会上最靓的仔。羊毛织衣,就是毛衣,最初是给军队配发的冬衣,这两年得益于人口增加原料充裕,产能节节提高,在充分供应军中以外,已经可以向民用市场大量供货了。至于铁锅,同样得益于人口增加,山北的铁山逐步提高了出产,铁坊顺势推出这款产品,可以大量向市场供货。
今年参加会盟的人马明显增加不少,刘二公子这回没来,他得帮着爸爸看守平州,不能擅离职守啊。幽州只是在年前又送来一批粮帛,买走三千匹马。其实李三郎倒是愿意多卖一些,连自家生的加上买来抢来,军中、牧监放着马匹已有十多万,每年还要生,李三甚至已经开始为卖马发愁了。而且各部落也有马,都知道唐人买马大方,加上出去抢要脚力,很多部落都大肆增加了养马力度,自己用不了就拉来卖,连没开化的野女真都来卖马,而且品质比契丹马还好,高,也壮,你看看。李三郎还不好不买,你今天不买,等明年想买就未必有卖了。
因为马多,山北行营甚至已经淘汰了许多畜牲送去田里拉犁耕地。
似乎,这山北的格局也就是带头大哥从土生豹子契丹换成了过江龙豹骑军,同志们一起养马一起抢?药方没变呀。去年走了一趟俱伦泊,都看见义从军不白干。歇了一年,安抚使让他们多带人马来,土酋都在揣测这回又要去哪里发财,一个个非常兴奋。
据说迭剌部跑去扶余那边搞得风生水起,安抚使是否也想去渤海国干一票?海东盛国人怂钱多,也就是会筑城,牧人拿他们没辙。可这不是有唐朝爸爸么?那破城,唐军拿手啊。又或者,直接再抢一把迭剌部?扶余距离近,他们养了这几年,也肥了,可以杀了。反正有唐朝爸爸顶着,怕个球。
……
李县男的大火把刚刚点完不几天,柳城得到消息,卢龙大军真的南下了。
据说刘帅大把赏赐发下,四万余战兵、五万多辅兵夫子,大年初一离了幽州,浩浩荡荡出发。刘守文的八千军和万余民夫早已在沧州等候。过十万卢龙军沿永济渠南下,直扑魏博。塞内不是山北,永济渠没有上冻,辎重上船走永济渠,十分便利。刘守文打前锋,从沧州过德州,经历亭、武城,直接围了清河县城,即贝州的州治所在。历亭、武城乃至漳南,都是沿途小城,本来武备有限,又疏于防备,全被顺利拿下。
卢龙兵居然不过年要打仗,这谁想得到呢。
都是河北人,相煎何太急啊。
爸爸在的时候,天天想着怎么能接班,如今真接了班,新鲜出炉的罗大帅二代是觉出这位子真难坐。年前得到朝廷认可,留后改节度使,名义上就算是魏博大帅了。咋样没咋样,刘窟头就来送大礼,在贝州占了几处小城,正围着清河猛打,告急文书接踵而至。小罗哪经过这个,听说卢龙二十万大军南下,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何必呢,我也没惹你啊。
底下一众老军头都跟老僧入定一样。
事情就这么个事情,情况就这么个情况。贝州被围,就问你罗大帅怎么办。
新任的罗大帅只觉腚下有根针猛戳屁股,左扭右扭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原来罗弘信在时,还有个程公佐能说话,如今爸爸说死就死,茫然四顾,竟是无一人可信。全他妈是敌人呐。看我?兵都在你们手里,看我有用么,我他妈一个人能打退卢龙军还是怎么。直到坐了这个位置,小伙子才开始理解爸爸的难处。想起当初自己争个意气,跟这帮老杀才逞口舌之能,那是何其愚蠢。
能动刀子,谁他妈跟你动口。
坐在这里,罗大帅总觉着脖子凉,围上貂也不管用。“李公。”这是罗绍威第一次认认真真称呼李公佺,哪怕之前扶他上位时都没这么恭敬过。但如今他明白,自己的命运,其实就在这条老狗手里。
“大帅。”李公佺不冷不热。
罗绍威知道自己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拿自己的热脸往这老货的屁股上贴。道:“李公,此等大事,还请李公做主。”
此刻李公佺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他与史仁遇商量过后,决定封锁消息谁也不说。李重霸那帮蠢货们一个个还琢磨跟这小子讨价还价,老李看着就好笑。急什么,等刘窟头来了,自有这小子求到门前的时候。你看,这不来了么。口中惶恐道:“岂敢。但凭大帅做主。”
程公佐按理说是罗弘信的人,确实对老罗也算忠心,可是如今这不六哥死了么,让他给这小白脸拉车,程将军可就不干了。当然,他知道自己与李公佺之流不同,看看小罗都快被人怼死了,出声道:“李公。刘窟头这厮乘人之危,不讲信义,人神共愤。镇中,公最为德高望重、深明大义,就莫推辞了。”不等到小罗难过,怎么显出自己的价值呢。哼哼。
他这一开口,李重霸等兵头也纷纷附和,皆曰主持大局非李公莫属。史仁遇看看牌面足够,提纲挈领道:“魏博乃魏博人之魏博,李公莫再推辞了罢。”
老伙计吹号角了,李公佺这才缓缓抱拳,向罗绍威微微一颔首,道:“刘仁恭这厮,丧尽天良,要来魏博撒野。无他,死战而已。各位回去尽速整顿兵马,我已遣人打探消息,待探明敌情再作计较。我镇甲兵精利,城高池深,前面是没有防备,被这老狗偷个便宜。如今即已警觉了,他便讨不着好。若诸位没有异议,速速整兵,待探明情况,我等便去贝州会会这刘窟头。”
李公佺愿意挑头,众将都无异议,现在是放下矛盾共御外辱的时候。看看场面不错,李公佺向众人转圈行礼,道:“史公所言不错。魏博,是魏博人之魏博。此战都要落力,不可心存二念,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