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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大兄估计,若谭继恩与胡儿勾结,有两种可能。一是引他入围,但乌隗部总共就这么些人,未必围得住,至于多调人马,算算时间仓促,未必能够。另一个,是先引开我军,然后偷袭柳城。柳城一破,若我军仓皇南撤,他们再于路设伏。大兄觉得后一个可能较大。
所以,他会多带马匹,豹军二千多加上卢龙兵小三千人,自保无虞。也可藉此看看山北各砦人心。至于咱们是否去埋伏柳城,大兄说让你我自行考虑。主要他不知道这边什么情况,万一也是个调虎离山呢?”
二哥沉思半晌,道:“我军腿长,走是走得。只是刚说要占住双城,灰溜溜走了,军心颇有妨害呀。你看来偷燕城有几分把握?”这个弯弯绕,屠子哥觉得自己差点火候,还是问问李三这个小白脸。
李三郎皱着眉头说:“我觉着,还是打柳城可能大。”
“怎么说?”
“就算偷了燕城,只要主力不失,咱们合兵一处,几千甲骑缓过神来,他们待得稳么还是跑得了。于谭继恩又有什么好处?城不是关键,人才是。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只要咱们大军还在,他就都难受。
打下柳城,就不一样了。首先咱们这边难受。若沿白狼水过去,有柳城挡着,豹都也不好过来,总之咱们两军就被分割开了,容易被各个击破。如果契丹人多,最好应该先吞了豹骑都,再打柳城。但是,究竟怎样,他妈的我也是全靠猜,不好说啊。”运筹帷幄,你得有情报支持,得知己知彼呀,这他奶奶地两眼一抹黑,万事全靠猜,说到这里,李三也十分烦恼,有点抓狂。
二哥情知瞎猜没用,说到底,又到押大小搏命的时候,押中了万事如意,押不中爱咋咋地,反正老子是主角,还能把爷爷写死么。便道:“这边与云中大不相同,山谷阻隔,行动甚是不便。我再问你,山北各寨,你看哪个可信?”
李三郎道:“我看山北各寨对我军总体都很欢迎,哪怕是白狼戍,多半也都归心。冬日时,李承嗣遣人在堡子里呆过一阵,对情况比较清楚。此次跟着咱们得了好处不少,说全都反水要跟契丹勾结,我觉着不大可能。
看这信使,感觉连他也不知谭继恩想要干嘛。所以我才说,谭继恩可能是只想调虎离山。就算要埋伏我军,也得是契丹人动手,他得躲在后头捡便宜。这老狗真敢冲在前头,呵呵,这么个吃里爬外地东西,还是个人么,除了流窜草原还有第二条路?那他又图什么呢。”
二哥道:“那犹豫什么。秃头蛮即敢来,便送他上天。”
“怎么安排?”
“当面之敌有多少?”
“据说是乌隗部,如果没错,二千兵是有,再凑些,全族四五千冒头。”李三郎边想边算,道,“若要拖住豹都,好歹在北边要摆个一二千人,三千,最多来四千,但精锐估计也就二千顶天了。”突了品部,对契丹人的家底,李老三虽不说如数家珍,好歹也不是全然不知。
牧人么,都是什么水平二哥心里有数。“城还是要守吧。咳,搞急了,晚点再发婆娘呢。牛哥守城,凑凑有个千骑够么?主要还有些伤患走脱不得,不能不管呐。要么全去得了,若败,留此亦无用。”二哥道:“要么直接去烧贼子老巢?他精壮尽出,营中必然空虚。那样用人少些。有燕城,粮食尽够,柳城要不要也无所谓。你说呢。”
“问题是乌隗部营地在哪咱们还不清楚。再说,是不是乌隗部也难说。这不敢赌吧。”如果这些信息都能确定,那直接偷塔没有二话,问题是不确定啊。这种情报不明全靠猜的状况,折磨的李老三简直要疯,发发狠道:“我与伤患留下,你再给我留二百兵,其余你都带走。咱们募了些新兵,渤海与契丹仇杀甚久,契丹打过来他们也没好处。我组织渤海人上城,唱几天空城计。你速去速回吧。反正城里有马,实在不成我就带着人撤。”李三郎想想,万不得已,只能走傍海道了。泥泞就泥泞点,走不了车,马总过得去吧?
对此二哥无话可说。确实是不敢赌,扑空都是轻的,万一撞到铁板上,那才欲哭无泪。说到底还是人太少,兵太少啊。二哥再次后悔婆娘发早了,不过还好,时日不长,感情不深,武夫么,生离死别见惯了,都还看得开。真出了篓子,难受肯定难受,熬一熬也成吧。不然怎么。
二人遂又计议一番,决定由二哥领全部骑军六百、步军六百及辅军三百,一共一千五百人,回援柳城。若五日不归,李崇武就组织撤退。五日内,若契丹小股游骑至,就顶一顶,若有大队人马则立刻就走,直接回平州再说。至于怎么走,他立刻安排探子南下探路,然后听天由命了。这阵子忙着折腾城里这点事,居然忘了看看傍海道的情况,李三郎懊恼非常。
又约定了互相联络的安排,天就放光。
二哥遂整队出发。毅勇都是听令出发,为了稳定军心,根本也没说柳城出事。走着走着,看是沿白狼水河谷向柳城方向走,几个兵头才觉出奇怪,都来询问,方知是柳城可能生变。
气氛就爆了。
“这厮两面三刀,待拿住了,要他碎尸万段。”
“不得好死啊,回去将白狼戍洗了。看还有谁,全不放过。”
“疯了么!出力都是老子,他就是跟着跑跑,李帅所赐不少了。还不知足。勾结秃头蛮,能有什么好处?”一听就是刘家兄弟的口气。
“好处?哼,你没看出来,山北各寨就数他白狼戍实力最强。原来都以他为尊,我军来了,现下都跟了咱走,他得靠边站。不插一刀么。”
“天杀地老兵,吃里爬外啊。”
“要我说,品部离着白狼戍这么近,也没甚难打,他怎么就不打。弄不好人家有亲吧,只是你我不知。”
“是了是了,结了儿女亲家。”
“诶。我说你那婆娘模样不似个秃头蛮,你外舅不会是这厮吧。”
“滚!”
“这不应该。李承嗣猫了一冬,有甚风吹草动也该知道。俺听说打柳城时,这帮狗崽子挺卖力呀。”
“杀人灭口么?”
“买卖肯定是做得,但要说有多亲,也未必。”
“那他怎能勾上乌隗部。”
“远交近攻么,这都不懂。”这个回答挺有文化。
“懂个锤子。等咱过去,给他好好梳理梳理。娘地,俺刚刚分个婆娘,这要是整没了,我入他娘。”
一时间,军中污言秽语频出,连行军不得喧哗的禁令都顾不上了。
二哥决定这次睁只眼闭只眼,得让杀才们发泄一下。
这事闹得,谭继恩这厮,绝定不能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