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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到月贵妃,致其难产而死。皇后本非善类,且德行有亏,心肠狠毒,这等阴毒之人,皇上断断不能留。”他说的是字字铿锵,落地有声。
刑部尚:“安邑郡王此言差已,掘我刑部目前所收集到的证据而言,并不能直接证明梨妃小产乃是皇后所为。更何况,月贵妃之枉死,只梨妃娘娘一人证词而已。仅仅据此不足以定罪。”
慕容成杰冷冷一笑,毫不退让,紧逼道:“那是皇后娘娘手段阴狠高明,做事不留痕迹。李大人请仔细想,这两桩事中,除了皇后以外,谁能从中获益最大?难不成,月贵妃还能自己跌倒,害死自己不成?而那时,分明只有皇后娘娘近在月贵妃跟前,这点有众多人证。臣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顿一顿,他斜觑了一眼李文清,又道:“不知李大人可有不是皇后所为的证据?”
李文清顿时哑然憋红了脸,不再言语。
慕容成杰一脸正色,震声道:“国有定例,我风晋皇朝一贯推行,有罪推定之制,皇后娘娘若是拿不出不是自己所为的证据,不能替自己辩解。按照我风晋皇朝的法制,便是罪名成立。”言罢,他双眸圆睁瞪若铜铃,冷锐阴森若秃鹫,俯视耽耽,直直瞧着烟落,寒声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何辩解?”
烟落眸中神色平静得如冰冻三尺,不见丝毫波澜,唯有转眸的一瞬闪烁芒刺似的寒光,她喉底的语音晃出无数圄涟漪与波折,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一切但凭皇上圣裁,绝无一句怨言!”
心底亦是冷笑连连,她能分辩什么?自然不会有人相信映月是故意摔倒的,毕竟谁会愿意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况且,映月已然去世,她也不会此时说出真相,再连累了映月的名声。过去的事,就让它都过去了,至于映月在卷轴之中暗藏麝香之事,她更是不会说出。
大殿之外,寒雪如飞絮扯棉,而她,会让这样的秘密随着大雪一起被掩埋,永不提起。
况且即便说出真相,也无人会信,只会毁了映月名声而已。还不如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敷衍着,由她一人担下罢了。
风离御微微直起身,单手揉了揉微皱眉心,面容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气急。他就知道,以她倨傲的性子,是断断不肯替自己解释的,大有一种该死的慷慨凛然、大义赴死之状。真教人气得牙根直痒,眼下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是这般倔强,闹这种意气。
心中极是无奈,他只得挥一挥手,费力咽下喉中压抑的薄怒,只淡淡问:“那以安邑郡王之见,又该如何处置皇后呢?”
慕容成杰上前,进言道:“自然是废后?”
“废后?!”风离御轻笑一声,眼角余光冷冷扫向慕容成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一下接着一下,沉寂的声音,回响在了大殿之中,教人猜不透他此刻如何所想。
右相易兆一见这等情由,不免急了,赶紧上前低声暗不道:“皇上,皇后失德,是断断不能纵容的。”
风离御眸色冰冷,出人意料道:“可朕属意立宸儿为太子,若是他的母后为废后,日后教他如何在宫中立足立威?此等难题,朕还真想请教安邑郡王一番。如何,才能既惩治了皇后,又不影响宸儿日后的威望呢?”转移话题,他将难题踢回给了慕容成杰。
这立太子之言一出,满朝皆是哗然,当下便议论纷纷。
慕容成杰脸色瞬间铁青,略一思村,旋即进言道:“皇上尚且年轻,日后还会有很多子嗣,现在就立太子,言之尚早罢。况且,即便要立,臣提议,两名皇子皆在襁褓之中,历来立太子不过是立长立贤,皇上为何不立皇长子为太子?”
刑部尚:“皇长子七月余早产出生,身子比旁人均弱,现下仍在御医院中看护救治着,这早产儿难免日后影响天资。立太子历朝来当立贤,且月贵妃资质平平,并无建树,其子实在不适宜立为太子。而皇后出身名门,资质聪慧,才情智慧望及风晋皇朝无人可比,其子必定是天资不凡。臣亦是赞同立嫡出的皇二子为太子。”
“可,皇上毕竟年轻,此时立太子,实在太早。”慕容成杰不想话题竟是被轻易转移,皱眉分辩道。
风离御适时介入一句,道:“昔日朕与风离澈争夺皇位,明争暗斗,达数年之久,想必各位都是亲身经历。缘何至于此,皆是因先皇迟迟不立太子所致,前车之鉴,为了避免重蹈覆撤,祸起萧墙,朕作此决定,亦是断了日后皇子们之间的纷争,众爱卿以为如何?”
众臣纷纷出列,郑重拜倒,山呼道:“皇上圣明。“
慕容成杰脸上飞快划过一丝凝冻的寒意,心念一转,眸中精光一轮,便计上心来,他敛衣叩道::既然皇上执意要立皇二子为太子,臣亦无异议,只是请皇上未雨绸缪。”
风离御微微眯眸,不解道:“如何未雨绸缪?”
慕容成杰朗朗大声,道:“前朝孝文帝欲立幼子为太子,又恐其生母淑妃正当壮龄,为了防止其牝鸡司晨,祸乱朝政。因此借故赐死淑妃,才立幼子。”他上前一步,震声道:“臣以为,前朝孝文帝决断于前,英明过人!”
风离御一惊,声音已是隐隐含了怒气“你要朕赐死皇后”
慕容成杰毫无惧色,大声道:“是!”忍无可忍,风离御紧紧握了拳头,指节寸寸白。
此时,搁在四处角落之中铜盆里的红罗碳“扑哧扑哧”地烧着正旺,偶尔扬起一星半点火星,那微弱的声音衬得殿内愈加静如积水,连窗外落雪着地的绵绵声响亦清晰可闻。
烟落只是含了极有分寸的微笑,端然站立,静默不语。
“臣以为不妥!”
就在此时,一缕清越的声音终于打破了一室的沉寂。那声音,宛若天籁,徐徐在人们耳边响起,那音调,更是有如魔音一般抚平了每一个人此时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说话之人,正是一直端身立于左侧一列,沉默不语的左相慕容傲。
只见他徐徐出列,躬身双手微阖,缓缓道:“前朝孝文帝年近五十方立太子,且当时淑妃年方二十,前朝备受外戚专权之祸,孝文帝自然有所顾忌。而皇上与皇后年龄相当,以前朝孝文帝比当今皇上,差之千里,安邑郡王着实是多虑了。”
其实,方才一入正泰殿之时,烟落便已经留意到了慕容傲,依旧是清逸俊朗的他,穿戴一袭沉重的藏蓝色朝服,那气质还真真是有几分不相容。他,本应该是不沾染尘世的,可如今却身在这充满血腥争斗的朝堂之中。
慕容傲的话,无疑让她的心中划过一丝清甜的安慰,终究还是有人在乎她的,关心她的。她并不是孤独一个人,她的傲岢哥总是在背后默默帮助着她。为了她的安危,即便是与自己的父亲在朝堂相抗衡,也在所不惜。这样的情意,她错过了,忘却了,应当是她此生所为的最蠢笨之事。
略带感激的目光投向了他,而他亦是回了一抹清逸宽慰的微笑。
慕容傲的语出,使慕容成杰不禁愕然,呼吸渐渐急促,暗自捏紧了朝服一角,他气的直怵,伸出苍老干瘪的一指,横眉指向慕容傲,隐忍怒气道:“皇后心思歹毒,日后如何能教育好皇二子?戕害妃嫔,戕害龙嗣,如何能不处置?皇上若是今日不处置,如何教众朝臣心服口服?”
慕容傲突然敛衣拜倒,徐徐道:“皇后才思明慧,早年亦是悉心协助皇上登上御座,扫平原太子逆党叛乱,功在社稷。眼下皇后虽然有罪,可依刑部尚书李大人所言,其证掘亦不能算是铁证。如因此而草率轻易处死皇后,诛杀有功之人,岂不是行‘飞鸟尽,良弓藏’之事,日后难免寒了开国功臣之心。臣以为万万不妥。”
风离御益直起身,正襟而坐,凤眸微眯,挑眉问道:“那依左相之见,该如何处置皇后呢?”
慕容傲再次一拜道:“不若暂留皇后名分,遣皇家寺庙带修行,以观后效!”
风离御一听,旋即挥手道:“就这么定了,皇后楼氏,戕害妃嫔,有失后宫德仪,念其昔日助朕登基,暂留皇后名分,遣留华寺带修行,静心思过。无诏终身不得回宫。至于皇二子”
顿一顿,他微微握拳,深吸一口气道:“皇二子,便交由梨妃抚养,澜影性情贞静,温柔婉顺,比皇后更适合抚养孩子。至于废后一事,朕为了宸儿日后威望考虑,众爱卿就不必再提了。”
如此折中的处置,群臣再无可争,纷纷赞同。
烟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实,她既然能来这正泰殿,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根本就不在乎这皇后的名分。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梅澜影自小产后,身下一直出血不止,卫风言日后难以有孕,此事她方才已是听说。难道便是这样的原因,所以风离御才要残忍的夺去她的孩儿,还给梅澜影么?然后从此他们一家四口,再无旁人打搅,倒是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殿外是银妆素裹的冰雪琉璃天地,殿内却是暖意融融宛如春天,唯有人心,阴冷胜雪。
他侧是将她,利用的彻彻底底,利用她坐上皇位,还要她替他生下天资聪颖的皇子以继承皇位,又用她的女儿去换回边疆的和平。最后,再和自己心爱之人厮守?
他还算是人么?
不知缘何,在得知这样残忍的事实之后,她的心底却是出岢的平静,平静的近乎骇人的可怕。也许曾经有太多太多的残忍冲击过她的心,也许曾经有太多太多的意外历练过她的神经,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此刻的感觉,除了平静还是平静,除了麻木还是麻木。从表情到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她端正敛衣,盈然拜例,凤袍之上真红缠金的凤凰有如绽开云釉般的华彩,仿佛要腾飞起来一般。紫金飞凤玉翅宝冠垂下银丝珠络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盛妆后的容颜,和唇边,一缕鄙夷。
“臣妾谢皇上英明圣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眸的那一瞬间,她平静如止水的目光与风离御不期而遇。
轻轻一笑,她笑得那样浅淡,好像初秋阳光下恬然舒展的一片枝叶。
可冰冷不见底的眸中,却漏出一缕来不及掩饰的杀意,清晰无比。
他瞧得真切,微微怔愣收回目光,旋即起身,只狒袖道:“散朝!”平静的语调,不带一丝一毫情感,背身而立,正抬步欲离殿。
“啪”的一声,似是有物什清脆落地的声音那声音,更像是王佩落地。
风离御一惊,立即转身,却只见一枚蝶形玉佩,是那样的眼熟。蝶儿双翼,此刻已是碎成两半,静静躺落在冰冷的汉白玉石板之上。
烟落似长长吁一口气,状似疑感的瞧着自己的一双手,撇一撇唇,徐徐叹道“啊呀,瞧臣妾的这一双手,还真是产后无力,竟然连个东西也拿不稳。”作势弯腰去捡,可伸出的手却停留在了半空之中,又缓缓收回。
望一望那碎成两半的蝶形玉佩,抬脚踢了一下,她惋惜道:“哎,既然碎了那也无用了,不必捡了。”
敛衣,她行了一个最是端正的大礼,宛然道:“臣妾告退。”转身离去,端庄的步伐,与来时无异。
风离御愕然望着她渐渐消失在重重宫阕中的背影,默默无语。
卷三残颜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