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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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妥？当那一双从来只有自信、精力的漆黑眼瞳浮现出错愕、难堪的情绪时，自己应该感到得意，而不应该像是胸口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说不出话的感觉。
想到这里，亚当皱著眉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少爷，你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叹了三次气了。”乔忍不住出声提醒，身为达文奇家族的忠仆，他时时刻刻关心著主人的情绪。
“乔，我有问题想问你。”亚当抬眼，自己厘不清的心情，或许其他人有好的见解也说不一定。“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做的都是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但突然间他又不这么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对的事情，这是什么道理？”
“少爷问的是夏娃小姐的事？”乔彬彬有礼地问。
“不是！当然不是。”亚当出乎意料地脸红了、大声反驳。“我为什么要问那女人的事情？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是、是美欧经济贸易协调课要交的报告，那是其中一项要特别申论的题目。”
“是，我完全了解。”乔颔首，维持著一贯的淡淡微笑。
“嗯，那你觉得怎么样？”亚当满意地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乔。“你觉得这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少爷需要我的意见，那么就容我表达自己的浅见。”乔清了清喉头，一脸谨慎地开口：“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要看当事者站在哪里看问题罢了。”
“什么意思？”亚当似懂非懂。
“不管是美欧经济贸易协调、或是任何的谈判都是一样的，少爷是欧洲人，当然永远是以欧洲的角度在看事情、积极想为自己找出谈判桌上最有利的条款，反之亦然。但如果有一天，少爷突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美国人”说到这里，乔忍不住看了亚当一眼，跟著继续说道：“在自己突然变成了对手角色后，他当然会觉得之前谈的条款全部都需要更改过，这之间真的有对有错吗？其实不过是站的位置不一样，所以想法也跟著改变了，就是这么简单。”
“站的位置不同？”亚当喃喃自语。真是因为这样吗？因为他和夏娃晚上灵魂互换，所以过去可以毫不在乎的伤害她的自己，现在却无法这么做？
“是的，如果将少爷刚才提的问题更生活化一些来讨论，一个从来不了解美国人的欧洲人，可以理所当然的嘲笑美国人、轻视美国人，但是若是立场转化突然他变成了美国人，开始确实地接触到美国人的生活、美国人的人生，或多或少一定会改变自己原本的态度的。”
“但是就算观感改变了又怎么样？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亚当轻叹一口气。
两个家族的仇恨是几世纪传承下来的，就算他发现夏娃其实并不如自己所想的只是一个脑袋空空、骄傲任性的贵族千金，那又如何？并不会改变什么的。
“少爷，在不明不白情况下产生的歧视可以称为‘无知’，在有机会了解后依然坚持原有的歧视，那就叫做‘无可救葯的愚蠢了’。”乔似笑非笑地结语。
“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亚当抬眼，听出乔话中淡淡的戏谑，继续坚持道：“和老美上谈判桌本来就很头疼，他们生来就是讨人厌，一群没文化没气质、只会拿美金、拿军队压迫其他国家的粗鲁民族！”
“少爷何必生气，我不过是发表我的浅见，希望少爷的报告能顺利过关而已。”乔微笑，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带了过去。
“嗯我知道，谢谢你的意见，我会好好想一想的”亚当挥挥手，示意乔退下让自己独处。
等乔退出客厅的时候，亚当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出了决定；既然土著祭司曾说过，在木雕修复以前诅咒会继续持续下去，也就是说他还得过上半天是自己、半天是夏娃的日子好一阵子，那么自己最好还是暂停网路上的恶作剧好了，好歹那个女人现在也是半个自己，做出伤害她名誉的事情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亚当不再迟疑，马上回到书房的电脑前、进入夏娃的聊天室，以访客的身分登入，向里面的人解释昨天自己是无意间得到夏娃的帐号，一时兴起想要恶作剧，才会和大家说了这么多玩笑话，和夏娃本人绝对无关，跟著，他忍受网路上的人臭骂了一顿后，才退出了聊天室。
炳！上网道歉后觉得心情好多了，原来这就是自己心里觉得不对劲、不舒服的地方吧！让半个自己出丑、丢脸其实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所以他不应该再继续下去，如此而已。
“啪”一声关上电脑的同时，亚当再次肯定地告诉自己，收手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现在也分享夏娃一半的生活，所以不想继续胡搞多惹麻烦，绝对绝对和她脸上那抹受伤的表情无关！
接下来几天，夏娃与亚当之间的气氛再次改变，从火山爆发一降降到了冰下零点，在彼此交换灵魂、被他们称为“相互监视”的这段时间里，两人从过去吵吵闹闹的斗嘴、变成现在各自留在固定的房间里做事。
当夏娃遇到事情不得不联系的时候，她就会派那个脸和她一样冷的护卫安琪传纸条过来，由于两人的气氛实在是冷到了极点，就连偶尔在晚上会来和他们聊天解闷的玛哈帝等人，都因为无法忍受冰冷气氛而暂停拜访了。
身为“冰点”主因的亚当当然清楚原因，但他就是拉不下脸道歉，再说，自己已经以最实际的动作，上网为夏娃澄清这件事，应该足以证明自己的诚意，他相信过一阵子夏娃就会气消了吧！
亚当抱持著乐观的想法、在北极圈内安全度过了一个星期。
在第八天的午后，当亚当的灵魂回到自己身体、躺在床上小睡片刻的时候，突然被一脸凝重的乔唤醒了。
“什么事？”亚当揉著眼睛不耐烦地问。
乔是他身边唯一知道灵魂互换这个秘密的人，也知道现在是他的睡眠时间，不应该这时候吵他才是。
“是出版社的电话，少爷，你的编辑在电话里非常着急，听起来事情很严重，所以还是请少爷起床接听一下。”乔说明这通电话的重要性。
事实上那名五十多岁的编辑已经在电话中痛哭流涕了，应该是发生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是吗？”睡意朦胧的亚当无奈起身，接过了乔递给他的手机。“喂？”
“a.d！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现在整个公司已经因为你乱成一团了！”编辑罗伯喊著他的笔名，以前所未有的激动声音在电话中呐喊。“从早上到现在公司的电话都被读者打来的投诉电话占满了，有些情绪激动的读者甚至亲自来出版社，他们说如果出版社不给一个交代，就要派人砸了出版社！”
“罗伯，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一句话也听不懂？”亚当奇怪地问，隔著电话打了一个大哈欠。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罗伯在电话中爆出哽咽哭音。“今年年初你曾经认真地和我商量，近期内会安排一个大惊喜给读者，但是我没想到是这种劲爆、谁也没办法接受的结局啊！”“什么结局？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就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哩！”
亚当困惑不已，甚至还把手机拿开一些重新检查上面的号码，和自己正在通话的确实是合作近三年的编辑罗伯，但他说的话自己一句话也听不懂啊！
“我说的是你前两集破五十万印量、第三集正在出版社的网路连载的艾尔德大冒险！”罗伯气急败坏地开口继续道：“将未出版的后续故事先在网路上发表原本是美意，是牢牢吸住旧读者、吸引新读者的手段之一，但是被你这样一搞，突然在网路上莫名其妙就把故事结束掉，还用那种结束方式，你是不是想故意玩掉你的创作生命？还是想把我们出版社给玩掉？”
“等等！你说的是我的艾尔德大冒险？它怎么了？”亚当终于听懂罗伯的话，但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自从发生灵魂交换的倒楣事后，他曾经写了一封信给罗伯表示要暂时休息，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都没有最新进度了，所以完全不知道编辑说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说未免太不负责任了，难道说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a.d，偷偷把你故事的结局写出来放在网路上？”罗伯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破口大骂道：“身为你的编辑，同时也是艾尔德忠实读者的我实在太生气了，他是一个真英雄、现代庞德、现代男人心中的梦想和楷模，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同性恋？而且你居然让他在大枪战中被敌人打败，甚至被当成俘虏囚禁，还在地牢里和男人玩三p的性爱游戏，最后被大毒枭乱枪打死，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轰”的一声，亚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冰住了一样，完全失去了运作的能力。
“艾尔德？你说的是我故事的主角艾尔德没错吧？”亚当难以置信地问。除了名字和自己创作了三年的角色有关以外，罗伯提到的到底是什么恐怖没水准的剧情？
“哈啰！我从头到尾都在和外星人讲话吗？我说的当然就是你的艾尔德！从你昨天刊登结局到现在，我们的网站已经快要被读者给挤爆了！”罗伯突然压低音量说道：“老板从佛罗伦斯赶回来了！我们现在得马上开紧急会议处理你的问题，看有什么方法可以暂时平静读者的怒气，我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这段时间你自己想想看怎么办！”
“喀”的一声，罗伯将电话切断了。
亚当望着手上挂断的手机，神情依然有些茫然、难以置信，他缓缓转过头，对依然站在旁边的乔说道：“帮我调一杯提神的健康饮料、送到书房去。”
“是。”乔闻出空气中的紧绷，立即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