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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呢,难得有偷懒的机会,她不珍惜好象有点对不起自己不是吗?
再默念一千遍,周航只是她的一个旧识,就算现在意气风发目光锐利,她也没理由在面对他的时候觉得心虚,没必要没必要!
当过去已经都成为过去的时候,上天既是让他们重新遇上了,那就顺其自然地重新开始吧。
再次抬头,迎上他闲适的眼神,她扬起嘴角,送上重逢后第一抹真实的笑容。
果然不出所料,老总很没义气地“出让”了她这名“顶级人才”要她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陪“华升”的周总到处走走,还说如果能瞄到机会把合作案签下来就更好了。
假公济私的突然有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她想当然还是很乐意的。为了表示一下自己的敬业精神,她还躲在宿舍里连夜赶出了一套七天度假计划。玩嘛,不客气地承认一下,这个她最拿手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听周航说他会在今天去岛上看看,她是理所当然的陪客。
于是在闹钟指过清晨六点,窗外的太阳刚爬上窗角边的时候,她努力放弃了赖床的习惯,精神奕奕地起床梳洗完毕,然后直接杀向酒店。
她本来以为自己起得挺早的,所以已经搓着手做好猛敲门的准备,等那人睡眼惺忪地跑来开门,她还能不客气地损他几句。
怎知道电铃才按下去,门就拉开了。周航也是一身休闲装扮,神清气爽地对她点头笑了笑。
哼,起得倒早。她没能得到损他的机会,表情颇不甘心。
“早。”他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好了就走吧,等会太阳出来了会很热。”她推了推自己的鸭舌帽,招呼着就要走人。
“等我一下。”他转身又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顶鸭舌帽。
这人有没有有点自觉呀,居然抄袭她的打扮。更让她头大的是,她的帽子和他的那顶一模一样,因为都是酒店里提供给客人的遮阳帽。
孤男寡女走在一起,又戴着同样的帽子穿着同样风格的衣服,怎么瞧都像情侣。要是一不小心让认识的人看见了,调侃几句,那她还不得别扭死?
看她那神情挣扎的样子就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了。
周航已经关好了门走到几米外,转身,对着仍在跑神的某人摇了摇头。
“走了。”他低声招呼一句,转身先行。
“哦,来了来了。”她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跑着跟上去。
脚下的这座岛据说有千年的历史,虽然面积不大,但岛上的风景优美。不知是谁替它取了有点奇怪的名字,叫水之涯岛。
这里早在十年前就被商家开发了,只不过规模很小,也只是修葺了几处旅游景点,设了一处售票窗口,相当简朴。
“华升”已经从原来的商家手里收购了这座岛的开发权,打算投资建设一座规模较大的生态公园,同时更新所有的游玩设施建设,供游客能够放心地前来观光。
时间尚早,这时候岛上还没什么游客上来。
他们在售票口那买了票,沿着林间的石板路向前行着。
“老实说,你为什么会看上这里?这里只是靠东海的一座并不很有名气的小城市,没想过投资那么多钱会带来的风险吗?”雪淇其实并不太懂投资方面的事,随口问。
“这几年国内的旅游业已经渐渐红火起来,但大部分人还都是往外面跑。而黄金周时间不算长,就近旅游无疑是趋势。”他十分自信地做着分析,看她一眼,又道:“至于风险,做什么生意都一样会担风险。”
果然是生意人,说得头头是道。
走完了长长的林荫路,眼前出现一块空旷的草地,临着海。遥遥望去,崖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字,距离太远,看得不甚清楚。
雪淇掀了帽子,笑着低呼一声,朝那块石碑方向奔去。
周航缓步跟过去。走近了,看清了碑上的字:比翼崖。颇有几分文绉绉的味道。
雪淇凑到碑旁边仔细看了半天,兴奋地转对他道:“你一定没听说过关于这个‘比翼崖’的故事对不对?”
周航摇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她那副激动的样子,不用多猜,八成是个凄美的和爱情有关的故事。因为女孩子大都喜欢类似的一些浪漫传说。
果然,她开始一脸神采地讲故事了:“听名字就能猜到一些,‘比翼崖’顾名思义取自‘在天愿做比翼鸟’那句诗。据说这里是一对情侣定情的地方,后来因为遭人反对,两个人就相拥着双双跳海殉情,认识他们的人为了纪念,就起了这个名字。”
她见他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加重语气强调道:“我知道故事很俗,但当你亲身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一点都不会配合着气氛产生那么一点点的感动吗?殉情呀,搁现代社会上哪去找那么傻冒的傻瓜?现代人忙着自私都来不及,更别提为所谓的爱情去死了”
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因为不期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有个男人就那样抱着她,要她和他一起跳出去,说了那句“至少在跳下去的这一刻,我要让你相信,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而这句话,被她刻意遗忘了很多次,却总是很清晰地停留在记忆里,剜都剜不走。
人潜意识里的观念不会变,她还是会说出不相信爱情这种话,还是会把殉情当做最傻冒的笑话来看。但,为什么在碰到他那仿佛能穿透任何事的目光时,她会不由自主地悸动?是因为这特定的环境太暧昧的关系吗?
周航蹲到她身边,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问:“雪淇,为什么在经过了那么多事之后,你还是不肯相信感情?”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却被他伸出的手揽进怀里。太过贴近的距离,太过突然的动作,把她吓到了。
“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相信”她低低地喃,用手抵出两人之间可怜的一点距离。
他仿佛叹了声气,而她陷进兀自的失神里,没有听得很分明。
身体被他轻轻拥住,然后听到他贴着她耳边说:“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学着去相信一次。”
“周航,这三年里,我每次想到你,都会心悸,我一直以为你会恨我的”
“我没有立场恨你,像你说的,你只是毁了属于你的东西。当初分开的时候,我是只有一点不甘心,为什么放任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在面对分离的时候,也不敢说一句:我们在一起吧。”他顿了下,微微一笑“不过用三年时间来沉淀所有的恩怨纠葛,今天我们才能够这样自然地重逢,自然地相处,值了。”
“你真的能忘掉以前我做的那些事吗?”她问。
“我已经忘了。”他答。
“那么,就试试看,重新开始吧。”
比翼崖,定情的地方,重新开始的地方。
谈情说爱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她今年二十六岁,手底下一票子小姐妹全都老大长老大短的叫她,而她却是整个客服部唯一没有男朋友的人。其实更严格的说,是活了二十六年竟然没谈过恋爱的落后人士,白吃了这么多年饭。
以前一直觉得当单身贵族够时髦够自在,现在惭愧地想想,其实也够丢脸。
不是没有人追,只不过从没有一个人走进过她的心里。二十三岁之前,她一心想着怎么弄垮父亲的基业替母亲出口气,二十三岁之后,她背着一身的愧疚远远躲离了那座城市,偶而会想起来的异性,也只有周航而已。
三年前回到母亲身边,跟母亲坦白了一切事,母亲为此跟她冷战了很久,直叹气说她实在太不懂事了,就那样轻易毁掉了她父亲一生的寄望跟心血。
母亲说,她和父亲只是像其他平凡的夫妻一样,性格不和就离婚了,然后各自过各自的新生活,如此而已。
父亲对她的容忍跟愧疚,也只是因为想弥补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母亲是这样告诉她的,其中有多少真实已经无从追究。但至少她明白了一件事,母亲从来没有恨过父亲,上一辈之间的恩怨纠葛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激烈决然。
然后她便开始愧疚,愧疚于那个一直默默想对她好,却被她伤害的人。
也所以,实在没想到,她跟周航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她看了眼闹钟,这么早,谁啊?
门拉开,孤零零的一朵玫瑰花映入眼帘。她顺着执花的手一路看上去,在对上那张有着沉稳面容的脸之后,没什么诚意地笑了笑道:“登门拜访就送一只花,阁下未免太小气了吧?”
她打算不给他面子,拒收!
周航看了手里的花一眼,表情有些无辜,还是努力狡辩道:“花店的老板娘说一只玫瑰代表一心一意,送多了女孩子会觉得送花的人太花哨,心不够诚。”
雪淇狐疑地看他一眼。她在这里住了三年,怎么从没听说过哪家店里出了个这么傻的老板娘,还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依她看凭他胡扯的功夫,倒更适合去开那样一家傻冒花店。
“真的不要吗?”他只好问。
“不要。”他打击了她的面子,说什么也不要。
他直接把花丢向了她家门口的垃圾筒。她伸手去抢救,还是迟了一步,只好对着他干瞪眼:“好好一朵花干吗把它丢掉啊?”
“你不是不要吗?”他戏谑地笑。
她把下巴一扬:“我是拒绝你在我家门口乱仍垃圾,不行吗?”
想看她笑话,回家等着去吧,哼。
“钟雪淇”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气结。
“叫我干吗?”她斜着眼睛睨他。
“我对你甘拜下风了。”他服了她嘴硬的个性,有气死圣人的天赋。
她哈哈笑,得意地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学着点。”
算了,再跟她闲扯下去,气坏了自己划不来。他是聪明人,于是选择立刻转移话题。
“没意见的话,今天去一里外的渔村玩如何?”既然决定了开始谈恋爱,总要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海边人太多了,光躺在太阳底暴晒也没什么意思。
雪淇搓着下巴靠到门上,一本正经地教育他:“阁下不是来处理开发案的吗?怎么整天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就想着去哪玩?”
他没什么惭愧心地解释:“开发案有许经理在负责,我很放心。”
换句话说,所有的工作都丢给了下属,他这个当头头的光明正大偷起懒来。
她摇头叹气:“唉,怎么就有你这种欺压下属不知道以身作则的坏上司。”
他再好的耐心也被她耗的差不多了,不再跟她浪费口舌,直接带上她身后的门,拉起她的手走人。
“哎,我鞋还没换呢!”她扯着嗓子鬼叫。
又不是光脚,反正是出去玩,穿拖鞋跟穿凉鞋在他看来也没多大区别。所以他选择听力间歇性失聪,不理会她的抱怨,一直拉着她上了车,然后快速把车开走。
中间她气极之下没忘踹了他一脚。他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她气呼呼的表情,心里感叹:这丫头原来还有暴力倾向,看来他以后要小心了。
一直玩到很晚才从渔村回来。
回来的路上,周航说:“明天公司请的专家考察团会来,可能后面几天都会很忙。”
雪淇正忙着看从渔村淘来的贝壳,抽空应他一声:“哦,你忙好了。”
她很乐意剩下几天可以窝在宿舍里偷懒。天太热,这附近她也早混得熟了,于公也好于私也罢,要不是为了陪他,她才懒得出来把自己晒成黑碳。
“我有空就给你打电话。”
“恩。打我宿舍电话好了,我基本上不会出门。”她把手里的贝壳举高,借着车厢里模糊的光亮仔细去瞧上面的几何螺纹,心思全在研究贝壳上面。
隔了一会,周航又低声叫她:“雪淇”
“干吗?”她瞥他一眼。
“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跟我一起回家吧。”
车越过一个小陡坡,颠簸之下雪淇手里的贝壳跟着摔出去。她赶紧弯下身去捡,很小心地捧在手里,埋怨他道:“车开慢点呀老大,这些贝壳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
他的目光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良久,没再说话,掉转了视线专心开车。
车一路行到她的宿舍楼下面。雪淇挥手道了声“晚安”推门下车,手腕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
她懊恼地鼓了鼓腮帮子,就知道“顾左右言其他”这招在这家伙面前不好用。
“我之前的建议你还没给一个答复。雪淇,几年没见,别告诉我你变懦弱了。”他笃定地笑着,算准了激将法对她百试百灵。
“如果现在我偏要承认我就是这么懦弱,之前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你没问?”她继续当鸵鸟。
面对他是一回事,要她回去面对两位长辈,她可暂时还没培养出那个胆,还是饶了她吧。
“不行。”他没余地地给出答案。
“你也看到了,我工作很忙,差不多要一直忙到年底去,所以呢”她转过脸,谄笑着找借口。
他目光坚定地对她摇头,表示不接受被她这个哄小孩的借口给糊弄。
软的不行,她没好气地瞪他:“周航,认识这么久,从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人这么难搞定?”
那是自然,如果他还像以前那样轻易就对她妥协,他怀疑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把她这个麻烦精给摆平了。总结相识这么多年的经验,他看出来了,钟雪淇显然是那种敌强她就软的人。
“你考虑一下,在我走之前给我答复。”他松开手,放她走人。
“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她笑嘻嘻地对他挥挥手,转身上楼,将装傻进行到底。
周航看着那道已经消失在楼道口的身影,露出一个笃定而狡诈的笑:“雪淇,你会答应的。”
就算她不答应也没关系,哪怕用拐带人口这种不太光明的手段,他也一定会把她带回去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