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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整个老城像烧透了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狗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骡马的鼻孔张得特别大,小贩们不敢吆喝,柏油路晒化了,甚至于铺户门前的铜牌好像也要晒化。”这,就是那个对亲人说完“家里钱还够不?”后就投入太平湖的老舍在骆驼祥子中一段关于酷热天气的描写。下面这个故事也发生在这样天气的夜晚,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空气中好象还弥漫着一种闷骚味。
带我登场的“嘟嘟嘟”声
结束一天貌似正经的工作,正准备把自己象僵尸一样镶入沙发,然后面带冷笑地收看央视小道消息(新闻联播)。忽然“嘟嘟嘟”的电话声象前进的号角把我从沙发中掀了起来。
“今晚出来吃饭?”小胖的声音就象他本人一样,夹杂着浓郁的脂肪味。
“你有病呀?一天到晚就是吃?”说完就准备挂了电话。
“没病,有事呐!”
“那就一口气把你的龌龃事讲出来!要象这几天的天气预报那样——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说话!”我加强着语调。小胖这人装无辜是天才。若剧情高涨时,他还会从高深莫测的双眼中落下几滴液体之类的玩意儿。有时真想再用两滴泪把他消灭了。当然,一滴滴左鼻孔,一滴滴右鼻孔。
“知道我们局上次去外地考察吧?本来计划六天返回。结果我回来已经是第七天的晚上了。知道原因吧?安置股那个小王病到医院了。作为副局长的我发扬了一下风格,就陪了她一天。当然其它人也可以陪的。”
“小王?我知道,就是那个瘦得象美女蛇的娘们吧?”
“嗯。”
“小王是瘦了点,你呢?又胖了点。就算是扶贫吧!”说完,我就象女人怀孕一样,一连吐了十几个哈哈。
“别乱扯!回家后,你知道老婆多久没理我?半个月了!刚开始我还理直气壮地解释,最后我也开不了口了。你说这不是冷战么?”
“让阶级斗争来得更猛烈些吧!”挂了电话,我就开始考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了。因为小胖的老婆王菊曾说过一句名言:“对女人而言,男人是否应该被忽略,只要看他在不同场合的衣服的不同颜色就行了。”
阿哥是个好青年
要彻头彻尾地介绍小胖是件折磨人的事。基于此,我采用挖祖坟的方式,把时光定格在二十几年前的小学生活。
教我们算术的老师是个被人民群众改造好了的走资派。终年套在身上那件发白的中山装尽显着他的清贫。一直觉得他除了带在鼻梁上那只防止眼珠因激动而掉下来的眼镜外,再没有其它财富了。不过,他写粉笔字很有落魄文人的气派——当他捏着粉笔走向黑板时,另一只手总是使劲扶着写字手的手腕,这样衣袖或多或少能挡住些如暗箭乱飞的粉尘。有一天,他在黑板上出了一道以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为话题的算术题:
“一个外国婆娘8只奶,走一步摆8摆,走了18步,总共摆了几摆?”这一下把全班同学的头都摆到了大西洋。教室顿时乱七八糟,有的说这外国婆娘是母猪变的,有的说这外国婆娘奶多是偷吃社会主义粮食,还有的同学挽起衣袖说明天要把这外国婆娘抓到大会上好好斗一斗等等。
“老师,用乘法!”平地一声惊雷,小胖一语,把全班同学炸哑了。
正是这声惊雷似的“乘法”使小胖的人生从此区别于我们。现在看来,他一直是拽着知识改变命运的理想跌跌撞撞走过来的。11岁以全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重点中学,三年后再以全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本校高中,但升大学时,偏偏祖坟清烟发育迟缓,等到清烟冒出来的时候,小胖已经连考了四年。也就是说从高中到省内某重点大学小胖用了整整6年,这与常宝装哑巴的时间大致相同!
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的小胖既不进企业也不进事业,而是直接进入政府部门。工作期间拿出过独木桥的狠劲,大干快干拼命干,为了父老乡亲,他真正发扬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革命精神。记得有一次他在某地搞调研,老父病重叫他速回。他不但不回,反而教训父亲革命觉悟不高。气得老父破口大骂:“日他妈,啥子东西!八字中不占‘魁刚’(算命先生的一个专用术语,如果生辰八字占这东西升官有望)还想争表现当大官”是的,他不占“魁刚”尽管吃了些草挤出了些奶,几年后还是科员一个。穷其原因:一是那个时代作秀“孺子牛”的较多,二是他没官场背景。
1997年是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一年。这一年香港同胞开始吃大陆的奶。这一年哥们小胖郑重地结束了单身生活。新娘不是温柔俏丽的初恋女友,也不是那帮只要能嫁给他就心甘情愿当牛作马所谓的淑女,而是一个面容平淡走路微跛激动时还发出尖笑的女人——王菊。怎么说呢?他俩走在街头就是一对活生生的反义词。也就是这一年,小胖的仕途开始明朗起来。如果按他父亲的说法命中不占“魁刚”那么王菊就是命外的“魁刚”因为,王菊是某副县长的掌上明珠。
这么些年,小胖一直按照“乘法”的规律,几何变幻着人生旅途。为了改变出生的卑微,他可以用比一次解放战争还多一年的时间冲过高考的独木桥;为了争取更多的政治资本,他可以六亲不认;为了寻求政治保护,他可以不顾审美疲劳委曲求全。我总在想:如果为了更威风的出人头地,小胖是否会由人凤变成硕鼠呢?毕竟鼠类打洞是天才!
写至此,惆怅渐增,突然从天堂传来小学算术老师一声断喝:
加减乘除,小胖是榜样!
武打中的几只飞镖
“回归火锅城”座落在郊区一个类似“初极窄,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半山腰上。它的前身是吃喝嫖赌一条龙的“回归不夜城”但这条龙没摆几年就短命了。官方报道:龙的主人是条蛆虫,被共产党安排到川东某监狱“面壁”去了。民间传说: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农民的儿子结果又变着花样害农民的副处长是个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一次醉酒后,对老上级哭诉着说自己很痛苦!因为,花钱的速度慢于挣钱的速度。老上级气得一时语噻,良久才哝咕一句:“这么好的干部,怎么能让他痛苦呢?”今晚,我们就在这儿用餐。
我们一行被安排在一个于我而言很奇怪的房间里,说它奇怪,首先是房间的灯光过于昏黄,感觉在它的照耀下该干的不是吃饭而是劫匪后的坐地分赃。其次是房间挂着一张人体模特画像,就是大家熟悉的那个半裸着身子捧着一个陶罐那张。最后,那个服务员的微笑也倍儿幽默,五官就挪得乱七八糟了,假装一个微笑,还给人一种刚在锅里下了毒的联想。
按写字的规矩,接下来该说说如何吃火锅的事了。朋友们原谅我吧,我不会写的。知道重庆火锅的来历吧?重庆火锅最初起源于二十世纪初的朝天门一带,当时的重庆是川东第一大水码头。每天码头上商贾云集,繁盛一时。而大量的船工和纤夫们,由于生活贫困,不可能像船老板一样,走上河街进入大大小小的酒馆炒上几个菜慢慢品酒。夜幕降临之后,这些疲惫之极的汉子,满含着无奈,把白天在江上捡来的飘浮物,比死猪死猫什么的,放在一个铁锅里狂煮。为了镇住腥味就加入一些辣椒花辣等。当具有重庆汉子豪爽味的辣香浸漫在长江上空时,一锅正宗的重庆火锅就粉罴登场了。这个传说很迷人,但我每次吃饱后看着飘荡在锅里的杂碎就会联想到死猪死狗甚至死老鼠,这显得有些阴暗,如果写出来就更万恶了。当然我也写不好,不是有句话说“为官三代,方知吃和穿”么?可见吃是件倍儿讲究的事。那就摘录一些具有暗器性质的对话敷衍一下吧。
“咳,咳,咳”王菊今晚这种别有用心的咳嗽已经重复很多次了,一般人咳嗽是一鼓作气,而她咳嗽是断断续续并且还暗合着阴阳。如果她是老师,那么她的学生最能体会的成语是“阴阳怪气”
“你就不能咳健康点吗?”小胖微笑道。
“哟喂,你还好意思说健康?病人才会想到健康这词。”王菊一边说一边托着脖子,良久,一声寓意着前尘往事的长叹终于平熄了我内心的焦虑。她,总算仁慈地把暗合着阴阳的咳嗽化着一缕清风。
“谁是病人?”
“你!”
“啥病咧?感冒?伤寒?艾滋?癌症?”小胖恼怒地望着王菊。但与王菊眼神对峙时,升腾的怒火又烟消云散了,好象王菊眼睛能释放一种灭火器里面的物质。我突然为小胖拥有一个眼睛能释放放学物质的老婆悲伤起来,因为那物质不但可以灭火,还可以灭绝“翻身农奴把家当”的成就感。
“老马吃嫩草综合症!”
“有救吗?”
“先去了脚指甲上的泥锈!”王菊简洁有力地回答。她简洁有力的方式很特别,就象很多年前那些农村女人一口气制造七八个小孩那种简洁有力。
“啊——哈——啊——”小胖发出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就象屠户把刀刺入猪脖子里,在猪快要断气之际,突然转动刀柄,此时猪发出的声音——与之类似!
“嗯,哼?”王菊幸灾乐祸地斜了小胖一眼就开始用屁股扭动着座椅。她屁股很大,象这么大屁股的女人不多,但有这么大屁股却不性感的女人好象就只有她一人了。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如果比沉默更沉默的还是沉默,那么比安静更安静的该是什么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无声胜有声”的安静就象武林高手飞出的一脚,把我从一个遥远的角落拉入群殴的现场。
“小菊,如果家里只有鸡蛋,简单吃,如何做?”良久,我问道。
“荷包蛋”
“复杂吃呢?”
“蒸蛋煮蛋烘蛋烤蛋炒蛋煎蛋雪花蛋莲花蛋椿花蛋”她用一种先为自已加十分的语调一口气道出这些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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