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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独翎入水抱住昏迷的女子,浮出水面,倚放在水面大石上。
沈亦媚脸白若纸,在杨独翎的怀里,迅速的冰冷下去。
黑色毒血自身上每一寸肌肤中密密的沁了出来,甚至她的眼耳口鼻之中,也渗出了淡淡血色。他们练功正到了最后一个关键阶段,沈亦媚迫不得已运用真气,由于两人气息连成一体,杨独翎还没有能力把握自己的内力,刹那间走岔气息,体内未曾全部清除的毒素倒流入沈亦媚肺腑,毒气反攻,本已是攻心之毒,更何况,沈亦媚还用最后的力量帮助杨独翎打通关节,等于任由那股剧毒在她空荡荡全无真气的体内滥觞,比原先的毒性发作快速强烈了百倍有余。
“亦媚,亦媚!”
杨独翎心中撕裂似的疼痛,不可忍的大声狂叫出她的名字,摇撼她。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他发狠似的把她用力抱紧,颤抖的手指不停擦拭鲜血,喃喃说道:“我不认得你是谁,我不曾好好待过你,更没有报答过你,所以,你决对不可以死,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
他试着用自己刚刚恢复的内力,还输给一无知觉的女子,岂知一接触她体内紊乱狂奔乱走的气息,不但把他的内力反弹了出来,甚至他尚未完全稳定的丹田隐隐作痛,这强一运力使之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一口瘀血吐出,再次抬头,忽然发现自己身遭所能感受到的世界已是大大不同!
冰湖的水是那样清澈,连水流缓缓流动的声息,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水底下水草游鱼历历可见。他象身处于一个天分外蓝、水分外清的世界,整个人对外界的感识截然不同。
他怔了一怔,领悟过来,是因为沈亦媚最后把全身的功力送入他体内而助他打通奇经八脉,他由此积聚了自己和沈亦媚两个人的内力,在吐出了瘀血以后,两股内息在他体内畅通融合。
他与她素不相识,但她的气息,她曾经的活力,已然永远停留在他的体内。
江兰舟狼狈不堪的爬上岸去,她一掌着实伤得不轻,挣扎着爬到岸边,不停喘着气,见杨独翎那般忘我的对着另一个女子,虽然,是她背弃自己的丈夫在前,却忍不住心头如狂的嫉恨,喘息着冷笑道:
“丝花飞雨毒气反攻,世上无药可救。她死定了。”
杨独翎缓缓回过脸,一双眼睛不知是因愤怒还是焦急,烧得通红,江兰舟猛地打了个机灵。
“我求求你。”他沙哑着嗓子说“我求你告诉我,救治的法子。”
“没有救了。”江兰舟尖声道“她没救了!你听见没有,你等着她死吧!”
杨独翎定定地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既象是疯狂,又象是清醒:“我不许你这么说。兰舟,假如你不想死得比她惨烈一百倍、一千倍,——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假如你不想身败名裂,令世人都知道你做下的丑事,人人对你吐唾沫,掷石子,假如你不想你的家族因之毁于一旦,你家族的每一个人死得奇惨无状,让他们临死的哭嚎恶骂在你眼前回荡三日三夜不散,你不想,就不能这么说。”
那个杨独翎,好象是江兰舟不认识的人了。那个从负、冷静,解决任何事端,依靠能力光明磊落的男人,居然会说出如此阴冷而冰冷的言辞,江兰舟禁不住心底里冒出丝丝寒气。
她咬住了下唇:“要是我那样做了,你会饶我不死?”
“只要她不死。”杨独翎这样回答,温婉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怀中女子身上。
而不多久之前,这样的目光是给予她的,给予她一个人的。江兰舟忽然之间,感到失落的悔意。
“我没有办法救她,只能先帮她止住血,让她在七天以内,不至于毒发身亡。”
“然后?”
“然后,你去找六指魔,丝花飞雨是他给的。六指魔居住的地方离此不远,要是你能及时下雪山,就来得及在七天之内找到他的。也许他还有法子,如果他也没有法子,”江兰舟苍白着脸,说“我只好任由你处置。”
“下雪山?”
杨独翎把怀中女子抱得更紧一些,雪崩以后,上下雪山的道路已被堵住,七天之内,赶到另外一个地方,简直是一场笑话。
江兰舟自怀中取出瓷瓶,抖索的手倒出红白两颗丹丸,道:“你用内力替她化开,过一会,她的毒暂不向外蔓延,血就不再流出了。”
杨独翎照做了,在这个时候,他没有任何选择,除非眼睁睁看着沈亦媚流血至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杨独翎看来,他以为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沈亦媚体内的血不再源源不绝流出,这时候再把内力输入她体内,也不再拒绝,仿佛有了一点点反应,她那业已僵硬的躯体,有点柔软下来,似回复一线生机,但双目依然紧闭,呼吸微弱。
“六指魔住在哪里?”
没有听见应答,杨独翎回头,早就不见了前妻踪影。
冰壁上用剑划了五个大字:
“雪域,琉璃堡。”
一颗心荡荡悠悠,忽沉入谷底。
他从未听说六指魔,然而雪域琉璃堡,实是如雷贯耳。
传说那是一个恶鬼也不肯去的地方。
从来无人从那里生还,所以,没有人可以描绘形容出琉璃堡确切的形态。
那个地方的入口是永远变化着的,如果早上是朝向东方的话,等到有人走近它面前,正东方的出口就再也找不到了。
有些人说,那里是一座精致恢宏的宫宇,用琉璃制成的宫墙、窗瓦在雪的拥抱之下整晚整晚明彻如昼;还有些人说,那个所谓的琉璃堡,只是流沙堆里的一个漩涡洞,所以出口才会乍现乍没。
更可怕的是居住在那里面的人,是一群拥有奇异邪术嗜血为生的异教徒。
与这个世间相当有名的一个嗜血为生的杀手组织血魔不同,然而更加可怕,每至月圆之夜,必掳一百个初儿婴儿,吸吮其精血,把干枯了的婴儿尸体制成风铃,挂在雪域的每一个角落。
会是那样一个地方吗?
江兰舟的本意,是捏造一个名字,然后让他去那儿送死吧?
杨独翎低头凝视着沈亦媚雪白而绝美如昔的面庞,淡淡笑了。
就算是死,就让他们一起死在那个恶鬼也不敢进入的地方吧。那样,倒是可以安安静静地无人骚扰呢。
他抱起沈亦媚,拖泥带水的上了岸,开始寻找下山的路。
前山不用想了,上山唯一可以寻觅的正道已彻底封堵,他是希望能在更加陡峭的后坡,找到下山之路。走不下去就爬,爬不了,滚也是要滚下去的。
卡塔峰顶范围颇大,这个冰湖还是沈亦媚无意中发现的,离开他们日前所居住的那间屋子有一大段距离,地点极为隐僻。
杨独翎顺着这个冰湖走着,冰湖水不断流动,水往低处流,也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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