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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总督未曾料及,他的八十寿辰将会在烽火连天的日子里度过。
原本,他很高兴,因为他的大女儿皇甫龄在经历了多年封闭症以后总算有所好转,黄龚亭兴冲冲的特来转告:寿辰的正日子,他将会携妻同贺。
然而,突起的战事令人措手不及。
大离朝多年积弱,与邻近的瑞芒、农苦等国家作战,往往以割地赔款告和。这种情况直到十数年前新帝登基,才有所好转。皇帝性烈如火,刚强好战,迅速改善大离朝百年积弱的现象。
年初,皇帝下旨取消之前对农苦割让的出云十城和瑞芒的数个物产丰富重城的归属权,以及单方面打破赔款约定,这一系列行为惹恼两个强大邻邦,今年以来战事频繁。但各辖区总督军,仍按兵不动。
瑞芒和大离两国交界处横亘着无法逾越的丛林冰山,每年十二月到三月份冰川横流,大雪塞川,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双方无法采取任何实质性行动,无论多么剧烈的战事都会于每年的这个时期被迫中止。这也是皇帝敢于突然同时向两个国家交恶宣战的主要原因之一,一旦进入冰封期,皇帝立刻调动全部兵马,由枢密使龙谷涵掌军,务求在此三月当中,奇兵击败农苦。
这事经多年筹划,本来极有把握,不料临时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从已经被封锁的山区内,突然冒出一支精良瑞芒军,攻入兵员几近抽空的大离国境,如入无人之境,猖獗凶狠,生灵涂炭。
皇帝震怒,朝中良将都已往北伐,任禁军统领川照为西线兵马大元帅,出动京营,并征集一切可用之兵。这一次,各地总督亦在发兵之列。节度使军是自备,历来数量极少,不做规划。
皇甫总督忧心忡忡。他年事已高,对于家国、战事、胜败的得失荣辱之念远远比不得从前,此刻一心所牵挂的,无过于十年来朝思暮想的亲生女儿。皇甫总督早年无嗣,四十岁以上方得此女,从此开枝散叶,家业兴旺,他始终认为这一切幸运是由大女儿带来。
走得匆忙,甚至未及召来黄龚亭交代,就已上路。
所幸,没过两天黄龚亭派人赶来报信,表示皇甫龄因为重病初愈,想念父亲,他将会照顾妻子赶来战地,向老父亲贺寿。听闻此消息,皇甫总督真是喜出望外。
不过军中接取家眷,乃是大忌。是以皇甫总督和黄龚亭约定,起更后,悄悄将久违的人送来。
是夜,大帐之外,浓密的风雪湮没了仅有的几个士兵的身影。雪溅溅嘶鸣,一阵阵扑在帐篷上面,皇甫总督听着,一声声都似化作女儿紧促的脚步。老人心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悲怆之感,两眼微微湿润。——是什么样的痼疾,使女儿十年来失去自由失去欢乐失去爱,只能够躲在阴暗的地方独尝苦痛?
十年长而又长的日子对女儿的思念化作烈火般燃烧,几乎使得这八十岁的老人坐卧不宁。
风声里传来一丝异样的声音,皇甫总督霍然而起,以火热的目光注视着挑帘进来的人。
黄龚亭把背上扶着的女子小心翼翼扶下,抱到地上坐着,解开了裹紧了女子的毛毯,露出一张苍白而枯瘦的脸来。
“这是”皇甫总督迟疑半晌,颤声问“难道、难道”
他说不下去,震惊的起手,轻轻触摸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
“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女子苍白的脸飞起一片红晕,颤抖双唇道:“爹爹,女儿不孝,这十年来睽违慈颜,惶恐不已。”
听她说话,老人这才确信了似的一把抱住面前女子,然而,手臂上顿然落空的力量使他大惊:“怎么?怎么回事?”
黄龚亭微微叹息着转目不视。皇甫龄自己撩起身下长裙:“爹爹!”
漆黑的长裙以下空无一物!
皇甫龄泣不成声,她丈夫一脸挚爱与哀伤,代她道:“令嫒炼制药品,不想被反啮。这样的晴天霹雳,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十年来她痛不欲生,自闭自苦,只为心中牵挂岳父大人,终于渐渐又活了转来。”
总督大恸,女儿是多么骄傲之人作为父亲不会不清楚。皇甫龄昔日“毒媚娘”的芳名传遍江湖,人提及莫不畏让三分,一旦这种荣耀,被她自己亲手击溃,其间所经历的痛苦不难想象,由此罹患自闭症原在情理之中。
“孩子,你可是受了苦了!”重兵在握的老人没有了丝毫威严的架子,此时他的反映如同世间一切父母,老泪纵横的抱头相泣。
黄龚亭频频轻叹,微微下垂的视线犀利而冷锐,带着一抹深不可测的冷嘲。
父女激动人心的相会不上一个更次,残疾女子的精神即明显不振,黄龚亭借口妻子体弱并且只有他善于区分病况加以照料,带离而去。皇甫总督怅然的望住远去身影。
在他身后,轻悄无声的出现一道人影。
她在军中,亦扮成士兵模样,行动宛若狸猫般迅捷决绝,别处都看不出端倪来,只是眉目间的清丽逼人,令她还是只能小心翼翼的藏匿行踪。
总督缓缓道:“你不是说,我和女儿见面后,她将有所表示?”
吴怡瑾道:“大人,也许夫人受到钳制也说不定。”
“即便如此,她也应该有所暗示。”
“我想,一定有其他不为我们所知的原因。大人,家族戒指,只有夫人一人知晓,连您也不知藏在何处是吗?”
“那是没错。可”老人跌坐在地,浑浊的眼里没有半分神采,仿佛短短时刻的相会,给予这个老人的震动,足以使他猝然间变得更加苍老。
“大人!”吴怡瑾道“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出原因。”
总督思考良久,颓然道:“好罢,我再信你一次。可你记着,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无论如何,女儿在他那里,如果三天内找不出原因,我就会把总督兵权正式传给他!”
他沉默一会,又道“我父女相会,就算只有一天,一天完整的时间,就是立刻就死,我也无所遗憾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何事介怀呢?兵权兵权又算什么?”
吴怡瑾见他如此,恐怕是三天也未必有耐心等,便说:“请大人也帮我一个忙。必须引开黄龚亭,我才有机会接近夫人。”
“我会安排的。”
吴怡瑾走出来,和沈慧薇相见,把情况说了。沈慧薇沉吟道:
“若夫人不是故意,这种情形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神智被药物或其他的方法所控制,现在不过是个傀儡,另一种可能则是黄龚亭掌握了夫人的弱点,使她不得不如此。若是后者,事情更难办。”
吴怡瑾微微皱眉,想着那个阴森如地狱的处所:“以那个女子的阴鹜忍耐,未必是后者。”
“我想也是。那天晚上,川照给过他一包药,想来就是此物效力。”
皇甫总督果未食言,第二天驻军扎于原地,令人请黄龚亭来,执意与他不醉不休,席间老泪纵横,虽不便明言见到女儿,但传位的意思已很明显。
这个传言由筵席间传了出去,不过半天功夫,军中便已传得纷纷扬扬。
而此刻,沈吴二人却悄悄设法进入了黄龚亭营帐。
然而,帐内空无一人。两人相顾失色,情知事情有变,立时抽身而退,整座大帐倏然平空掀起,四周东一晃,西一晃,蹿升的火苗耀眼夺目,冷森森的兵伐之气扑面而来。数千兵马潮水般涌动,满山满谷皆是壕鼓战声,最里面的举着短刀利剑,外面一重拿着绊马索以及倒钩网面,最外面,则是长枪强弩的骑兵。
重围中,白马银铠,黄龚亭殷殷微笑:“吴姑娘,你若想见拙荆一面,在下求之不得,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吴怡瑾脸上微现因怒气而致的红晕,即刻褪去,目不转瞬瞧着对方。数千兵马包围着两个弱小女子,黄龚亭亦下定决心此次必不容她二人轻易逃去,满天火光映着遍地清雪,照在那少女脸上、所穿的士兵盔甲之上,红白两种颜色都似闪电一般明丽,刺得他双目生痛。却见她收回冷冰冰的目光,微一侧头,向着同伴道:“慧卿,真是对不起,我连累你了。”言语轻缓,不紧不慢,沈慧薇微笑不置可否。黄龚亭一阵阵心潮澎湃,只觉风神如画,清雅扑面,仿佛从兵戈利器之间,突然氤氲满江南云水缥缈之气,他心神俱已远游,身不由主道:
“你两位若能弃刃归降,我决不与你们为难。”
吴怡瑾淡淡一笑,没有答言。沈慧薇却笑道:“我们姊妹受总督大人邀请,各处随便走走,敢是犯了么?诚惶诚恐,这就告退了。”
黄龚亭见她仍如无事人一般,他明明优势在握,却如一根绷紧了弦般紧张,丝毫无心玩笑:“既是受总督大人邀请,在下是新任总督,如此,也一样视姑娘为上客,请。”
沈吴对视一眼,均想:“原来皇甫总督终究忍不住了,让他得逞。”阵前换帅,三万兵马人心何向,确是危险之极。这一点比沈慧薇听说是川照统领西军更为忧心。
请字出口,众兵士闻风而动,重重叠叠扑了上来。怡瑾随手震开几枝长枪,发现这些士兵绝无武功高手在内,不过涌上来的人如同潮水,人多聚集的力量也就越大,即使武功再高,也禁受不起数十人组成的人墙一次撞击之力。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伸过来,悄悄握住她“千万不要离开我。”千军万马之中,沈慧薇仍旧镇定若常,盈盈微笑。怡瑾看着她的眼睛,她温暖柔软的手传递着坚定的感觉,失去师父以来一直如孤雁失寄的彷徨忽然之间得到依靠,那个无时不刻都嘻笑若常的师姐给她以一种最温暖最宁静的安全感,又是和师父在一起时的样子了。
接连几次撞击,吴怡瑾额上微微沁出汗珠,索性摘掉碍事的卫士钢盔,风吹来,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突现的惊人丽色,仿佛寒夜里刺破云层的闪电,照亮了每个人的心和眼睛。所有士兵齐齐倒抽了口冷气,瞬间一阵呆滞,然而等到定睛再看时,袅袅而起的云雾刹时使得那绝丽的容颜若隐若现。
云气以沈吴为中心,飞快向上升腾而起,几乎不用一盏茶时分就弥漫了整个山谷。士兵们一开始还相互可以看见最短距离之内人的脸,很快就连面对面站着也不分彼此了。只听甲胄兵器不住相击作响,马嘶人吼,惶惶不安,山谷连营燃烧的一堆堆篝火象夏夜萤火虫微弱跳跃。
“怎么会这样?”眼看即将成功,却天降大雾,黄龚亭只觉一股干火直冒出来,烧得心里口里火烧火燎“不许乱了阵形,大家守护好,各自守护好!不要乱,里面的人跑不出去!”
他一挥手,十几道本来湮没于士兵群之中的影子悄没声息蹿出来,扑入包围中心,人群中接连发出几声惨叫,有人大惊:“不好了,她们想逃走,快拦快拦!”
黄龚亭微微冷笑,他事先安排于士兵当中的杀手,如果仅靠大量士兵就能把那两人困住,这些杀手无需露面,一旦遇到这种意外就必须由他们出面。杀手们当然不会顾及到士兵的性命,唯一的目的只是用最快的时间和速度去他们的目的。
募地,一个士兵大叫起来:
“不对!没有雾!没有雾!现在升起来的不是迷雾!”
黄龚亭猛然向后转身,只见天边流云,山岱清廓,映着月华辉光,满山堆积白雪连绵,明晰如雕如镂,他豁然朗悟:“不好,准又是那个丫头在捣鬼!大家小心了!集中注意力!这不是迷雾,支持一会就能散去,外围的人,立刻张旗,鼓荡起风,这些雾或许一遇着风就散开了!一旦有人跑出去,就——”
他猛一顿,然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射箭!”
可是浓雾弥漫的程度越来越是严重,黄龚亭想出来临时应急的法子,张旗鼓风,非但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反而有如火借风势,使迷雾变得更加无孔不入的浓密厚实。因为杀手在行动,也因为士兵的过于紧张而相互莽撞误伤的人也越来越多,黄龚亭也喝止不住如此乱成一团的局面了。
吴怡瑾和杀手交了一招,力量之大使她向后猛退,她借势而退,脚尖点住一个士兵的长枪,飞身跃起。在这一霎有阵猛烈的风擦着她的脸颊过去,沈慧薇那边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击,左手感觉为之一紧,但随即跟着过来,同她一起跃过一重重的人马脑袋。吴怡瑾记住骑兵方位,抢过去只一招,便将人逼下马来,她顺手一拉,把身边女子同时拉了上来,放马狂奔。
“她们逃出去了,射箭射箭!”
万箭齐发,飞蝗如雨,冲出去的马匹很快形如刺猬般倒下。然而,马背上空无一人,不知何时已逃上山崖。
夜色迅速吞没了两个人的影子,山道崎岖陡峭,雪铺如银,也是仗着轻功卓绝才敢走上这边。吴怡瑾受了一点飞蝗擦伤,左臂受伤剧痛,左手上的力量也随之加重,慧薇的速度慢了下来。
“慧卿?——啊!”她回过头,突然大吃一惊。同伴左胸的铠甲里,不住有鲜血透出,几乎染红了半边身体。
“你受伤了!”吴怡瑾把她抱住,双手不住颤抖。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她为何一声也不出?
“是我们在往外冲的那个时候,对不对?”吴怡瑾极力的回忆着,那一道阴寒生猛的金铁之风,因为自己飞身起跃,而沈慧薇事前并不知道,而且她的右手拉着自己左手,行动的迅捷和方便大大受到妨碍,但自己起跃的那个刹那,她明明感觉到逼近的危险,却仍毫不犹豫的相随,这才受伤。
伤在如此要害的地方,这一路跟着自己飞跃抢马,翻滚脱逃,她竟然一声也不出!
“慧卿呀”她抱着她跌坐下来,喃喃地叫了一声,带着几近于苛责的眼光望着她“你可以拉住我的,我们可以再忍一会,找到最契合时机的,为什么不阻止我?”
沈慧薇面色如雪,却不住微笑:“激战时分,容得你一再找机会么?你没怎么受伤,这就很好了。”
吴怡瑾把她抱在膝上,伸手拉开那么沉重的盔甲,一道枪伤赫然在她心口上面两三寸处,伤口触目惊心。
“这里还很危险,你独自走吧。不过”她从怀中取了一样物事,塞在吴怡瑾手里“找到一个叫钟碧泽的人。还给他,他委的任务太重,我根本完成不了。替我说抱歉吧。”
吴怡瑾不耐烦的推开她手,匆匆做着止血包扎的简单处理,喂她服用了两颗随身带着的药丸:“伤口不在心脏,你不会死的,别和我说这些。”
“只是怕我想说的时候就没机会了。瑾郎,我认识你的时间不久,但我能求你一些事吗?”
吴怡瑾把她背起来:“说吧。”
“你放下我,别这样。”
“你说吧。”
“瑾郎?”
“嗳?”
“叆叇帮是由张敞祖师所建。”
“我知道。”
“他还没有死。”
“是吗?”
“因为他是闪族人,受到大离所有人的敌视,不得以借口假死。他的义女程雪雁,就是我们第二代帮主,但她也是早早传位给了第三代帮主,即现在的白帮主,所以叆叇立帮只有短短三十年,却已换了三代帮主。”
“这个你以后跟我慢慢的讲。”
“我的武功是由程帮主启蒙,而后,师祖把我送到闪族,从那个封闭的地宫闯出来,我就必须成为闪族的守护圣女。”
“什么?”
“闪族是一个飘泊无寄的民族,人们以为那是嗜血的邪教,凝结了天地邪恶之气。他们每到一个地方,被当地人仇视、追杀、驱逐,千年以降颠沛流离,误解加重仇恨,而仇恨又加深了苦难。守护圣女职责所在,便是守护闪族十万子民的安宁。我发过誓,虽然我是中原人,但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保卫闪族安全,帮助他们找到世代可以休生养息之地。”
“你不要对我讲这些。”
“瑾郎我请求你能帮我做到”
“你才是闪族的守护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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