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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带着距离,冷漠的神情几乎将他眸间淡淡的柔情给抹去,也让韩妤绫怀疑,刚才那令人心安的感觉是否全是错觉?
疑惑着那冰冷的温柔何以会出现在那双眼中,长睫眨啊眨的,欲唤回混沌的思绪。
“你是谁?”思索着记忆中的脸孔,印象中她并不识得眼前的他。
他看起来外貌清俊,但神情冷淡。
眉宇轩昂、利眼如剑,那双冷然的眸子静静地定在她身上,眼神耐人寻味,好像在想些什么,偏又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只见他微敛眸子,错开她此刻眼中的疑问,转身取了一些清水递给她。看她一脸警戒的盯视自己,他扯动唇角,低沉富磁性的嗓音软软送出“喝点水吧!”
韩妤绫瞠大灵活的眼,满脸戒慎,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好似一座破败的庙宇,鼻端所嗅闻到的尽是潮湿发霉的味道,她反感地皱眉;而她的反应则尽数落入丁慕寒的眼底。
黝黑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他忽地伸出手臂,以在不弄痛她的前题下将她扶起身,并将水喂进她的嘴里。
就算韩妤绫本意并不想接受,可是慑于丁慕寒沉稳而强悍的眼神威胁下,她仍是被动的喝下了水。
也就在同时,四肢所传来的无力与头痛欲裂的知觉,刺激着她迟钝的记忆,她用手支着额,勉力推开丁慕寒的手,脱离他的怀抱,冲着眼前的他就是一阵数落与责问。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对我下葯?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说到这里,马上又想到春桃,她两眼四处梭巡没见到人。心底涌生的恐惧与不安让她怯懦了起来。她不住的想往后退,直到背脊靠上身后冷硬的泥土墙,这才停下,双眼骨碌碌的瞪着他瞧,神情惊惧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春春桃呢?你你没有对她怎么样吧?”
听出她喝过水后,原本略为嘶哑的嗓音呈现富元气的清脆,他紧抿的嘴角流泄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明白,要她一下子接受陌生人委实勉强,更何况事情的原委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讲明白的。
“她没事,你可以放心。”他淡然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那双黝黑的眼仅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
韩妤绫被他那深邃的眸光瞧得心口发热,她轻咬着唇,以兴师问罪的眼神瞪着他“你到底是谁?你绑架我有什么目的?”
他看着她,深黑的眼瞳有着不易显露的轻笑,口气徐缓“我是季亲王的人,奉命在这段时间权充你的保护人,还有,我必须让你明白,我不是伤害你的人,而且我更必须严正的声明,葯不是我下的,我所接到的命令就是找到你,并且保护你,将你完好无缺的护送回京。”
韩妤绫眼中仍是盛满怀疑“季亲王?”
空白的思维开始因他的话而慢慢运转,仔细观察眼前的他,淡然的双眼与稳重的气质,让韩妤绫即便心里惴惴难安,仍是勉强的坐直身子,算是为自己撑起一丝不起眼的傲气。
丁慕寒看着眼前的她害怕的模样,一向冷漠的心底竟没来由的产生想疼怜她的欲望。
他不想见到她那张惶恐的表情,他想要保护她,虽然这毕竟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像是为了要安抚她,也像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身分,他自怀里掏出一块玄色的铁质令牌让她看。
她清楚的看见那块令牌上头烙有一个篆体的“季”字,她知道那是代表季亲王的令牌。
腾季阳,是季亲王的名字。
腾瑞夫,则是瑞亲王的名字。
就算看了他所谓的信物,韩妤绫仍是不明所以,一来,她虽是生在宫宦之家,可是朝堂之事她爹爹可从来也末对她提过,所以就算看了令牌,她仍是辨不出真假。
“我与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季亲王并不熟。”她点出问题所在。
“我的职责只负责将你带到季亲王面前,其它的,等你与亲王见过面后,便有答案。”知道她的不信任,他依然不气馁的解释着。
他的口气很冷淡,甚至还带点寡情的味道,这个时候的他与适才初醒时,她自他眼眸中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柔情泓光大相迳庭。
轻轻地吸了口气,暂时撇开心底对他如此疏离的态度所生的不悦,她开始细思他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
首先,她所想到的是,她不了解为何季亲王会想见她?更何况若真要论政务之事,也该是去找爹爹才是啊!
思及此,她浅抿着唇,将目光自他的身上移开,神色僵凝地否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谁是季亲王,你该要放我离开的。”
听到她的否认,丁慕寒并没有太意外,他明白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所以他仅是平静地挑了下眉,眸光一瞬也不瞬的望着犹着男装的她。
原本藏在儒巾下的乌黑秀发凌乱地披散在胸前、肩侧,见她双瞳翦水、粉面朱唇,丽质天生又是名门之后,想必以她正值豆蔻年华的年纪,定是吸引不少惊艳的注目吧?
听季亲王提起,曾与韩石将军之女有过一面之缘,季亲王曾称赞眼前这张芙蓉娇颜下,隐藏着一颗不输其父英气爽朗的好强之心。
好强是吗?
丁慕寒唇角微勾,看了她一眼,移去目光,正巧看见立在庙门外、神情肃然的元仲。想来他已经将他们目前的状况飞书通知季亲王知晓了,再看庙外一角,小刀子半拉半逗的与那名唤春桃的丫头磨缠,他半垂眸光,再次将目光放回韩妤绫的身上。
“腾翔国大将军韩石之女,韩妤绫姑娘,你听好,今日不管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送进季亲王府,即便你有千百个不愿意,我也只能对你先说声抱歉。你预定的闲游行程因为我的出现必须提早结束,而且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转返回京。”
丁慕寒的态度很强硬,表明她就是没得选择,必须跟着他走,而且他也把话挑明了,他清楚她的底细,而他也并非认错人,他找的人就是她韩妤绫。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眼前的男人非但清楚自己的名姓,而且还专断的限制她的自由,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决定她的一切?而且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是要保护她,她又哪里需要人保护了?
他未免妄自尊大得过分!
她瞪着他,一股不轻易妥协的倔强支撑着她,让她有勇气在那双利眼寒芒下做出反击。
“你休想限制我的自由,我不会跟你去见那个什么亲王的,姑且不论我根本不识得他,更别提我需要什么保护了!”
愈说,韩妤绫愈觉得一股闷火窜烧胸臆之间,她抡紧身侧的小手,藉以表达她不甘受制子人的恼怒。
“你听清楚,我不会跟你回京的,天知道你到底是谁?你说葯不是你下的,可是我昏倒时,你就是出现了,这样的你,还凭什么叫我信任?凭什么?”说到末几句,她几乎是用吼的了。
面对几近失去理智、单纯在冲着他发泄情绪的韩妤绫,丁慕寒轻勾唇角,逸出一抹淡笑。
“如果那葯是我下的,那么现在的你就没机会在这里跟我争论什么信任与否的问题,这是很简浅的推论,我相信你该明白。”他在试着跟她说道理。
听了他的话,韩妤绫面色怔然。
他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而且她似乎也找不到推翻他的说辞,但怎么讲?要她乖乖就范?怎么能够?
但是转念再想,要她与眼前的他正面冲突,她料想自己定也是占不到太大便宜,光见他眸光敛然、沉稳有度的模样,就算她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以她那不成气候的花拳绣腿,若是真的与他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所以她唯一的出路便只剩智取。
心中有了计较,她赌气似的偏过脸,不再看他,反正合计也遗不了,不如省下口舌之辩,先来想想如何离开才是。
而庙外的小刀子很显然的拿春桃没辙,在丁慕寒授意要单独与韩妤绫谈话的命令下,居然还是让春桃给搅和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春桃边说边挤进庙里,挨到韩妤绫身边,而元仲则以怪罪的眼神觑向搔头的小刀子,后者只能两手微摊,抱怨似的喃喃他拿爱哭的女人没办法等话,算是解释他为何看守不力的原因。
丁慕寒见春桃护主,面色沉静,没有半分不悦,他霍然起身,望了下天色,略偏首冲着犹一脸忿色的韩妤绫说道:“如果你已经清楚目前的境况,那么我们就早点出发吧!”
桃花村距离京城怎么说也有百里之遥,就算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少说也要个把时日,更何况现在他还得一边避过瑞亲王的人马,一边顾全眼下这两个不知是否有武功底子的弱质女子,他心知这趟路定是不好走。
在春桃的搀扶下,韩妤绫用忿责的眼怒视丁慕寒,然后站超,一边任由春桃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裳,并拢上长发纳入儒巾下。她不解也不明白为何丁慕寒执意要带她走,像这样被限制行动的自由,不就是绑架了吗?
“你别以为我会乖乖就范,我不会屈服在你的武力之下的。”
韩妤绫打小就在将军府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几时曾这样仰人鼻息过?身为武将之女,骨子里所有的不就是一身的傲骨吗?
韩家的将门风格可不能因此打折扣,意即该表达不满时,她绝不能落于人后。
听闻身后传来她不满的话语,丁慕寒青衣飘袂的回身面向她,颀长的身躯衬出他桀惊不驯的挺拔,那双点漆如墨的瞳眸看定她。
面对她言语间的责难,他没有辩驳的打算,而他这番看似全然不在乎的反应,看在韩妤绫眼里更是气愤难当。
她自鼻喉间冷哼一声,便拂袖自丁慕寒的身侧走过。春桃见状,自是赶忙跟上。待她俩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立在门外的元仲在丁慕寒也跨出门槛时,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
“不将事情的原委说明白,这样真的好吗?”
他们是奉命保护人,若是一路上韩妤绫给他们添乱,事情不就难办了?
短暂的沉默说明他心中的顾忌为难,他语带无奈“难道你要我告诉她,季亲王要见她,其实是想藉她钳制韩石将军,不要与瑞亲王在军务上有过多牵扯?你觉得这样子的做法又与胁逼何异?”
虽说季亲王也是不愿行此下下之策,可是碍于近年来总耳闻瑞亲王拿公帑做掌军务,甚且多方还人想拉拢韩石将军,为了不让韩石将军做出有违君臣之礼的决定,所以才决定介入插手。
这些事丁慕寒皆明白,也了解季亲王的苦心,所以就算这件任务有多难办,他也打算一肩扛起。
自小蒙受季亲王的教养之恩,打从五岁被卖入季亲王府为奴,却在季亲王的拔擢之下,卸下奴者身分得以习文学武,在季亲王府里充任武训之职,这份恩泽就算要他牺牲性命,他也是毫不考虑就去完成的。
了解丁慕寒的顾虑,也佩服他的思虑之深,元仲心下暗忖,当初独排众议,力保丁慕寒成为这次任务之首,果然是对的。
虽然他的年纪虚长丁慕寒两岁,论武艺也绝不在丁慕寒之下,可是论心思就远不及他的细密了。
未及再思索下去,一行五人便这么往桃花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