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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握,他从齿缝间挤出字句:“你们,跟我走!”
他不会善了!
“为什么!?”
鲍主哭天抢地、捶胸顿足,恨不得啊恨不得捶出心肝儿,教那人看清。
“他为什么不肯多看女儿一眼?他不知我差点丧命吗?你对我好残忍啊!钟离宇渊,你不要逼我恨你!”
她抓起杯子、茶壶,疯狂地一件件丢向墙壁,铿锵匡啷声不断,下人们被她吓得纷纷走避,满室混乱。
“公主,您别这样,会吓着小小姐。”
桃红死命抱住玉宁公主,安抚她的不安,她不明白,小姐怎变成这般吓人。
自从清醒过来,发现驸马爷不在,公主就常常发狂,她时而嚎哭、时而吼叫,她总是摔东西、打人,她换了一副样儿,教人不知所措。
爱里谣传四起,说死去的曲姑娘阴魂不散,把公主逼得发疯,说得桃红心底发毛。
司徒先生开的安神葯吃过一副又一副,全不见效用。
“我懂了,她不是儿子,不能传宗接代,相公才不要她,对,一定是这样!懊死的肚皮,给你琼浆玉液,你居然不思报答,让我生个赔钱货,我说要儿子、儿子,听到没有,我不要她!”
她挣脱桃红,嚎啕大哭,猛拍自己的肚子后,又抢到摇篮边,用力抓起婴儿高举,熟睡的女婴被她这一抓,吓得哇哇大哭。
“公主别这样,驸马很喜欢小小姐啊,那日您没看见驸马抱住小小姐的慈祥模样,他是真心疼爱她呀!再过几日,等驸马忙完后,一定会过来看公主。”桃红忙着从公主手上抢回婴儿,抱在怀中轻拍。
怎么办才好?这些日子,桃红几度求见,驸马都将她拒于门外。
情况似乎又回到五年前,驸马无心府里事,他看不见公主、看不见所有人,一心沉沦于悲伤中间。
杀死曲无容是错的吗?她怀疑了。
“还要等多久?他怎可以这般待我?我生下的是他的骨血,我是他的妻呀,我那么爱他,他怎能爱别人?”
“驸马很关心公主呀,他让品福楼的厨子为公主做葯膳,还叮咛司徒先生好生照料。”她哄着公主,不敢说实话。
“不稀罕,贵为公主,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宫里御医岂比不上司徒大夫,我要的是他的关心,我要他记得,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我一个亲人。他不准爱别人,只能爱我,他是我的!”她宣示似地大吼大叫后,颓然坐倒在地上。
“桃红知道,驸马知道,大家都知道啊,公主是驸马的妻子。”
“可他拚了命想否认啊呜呜他只爱纪颖,不爱我可纪颖死了,死透了,对不对?”
“对,她死透了,死得连尸骨都不齐全。”桃红连声附和。
“好高兴哦,纪颖死得不能再死,他总算能爱我了吧?”
“当然。”
“桃红,你说谎!”她大喝一声。“你没看见曲无容吗?他爱完纪颖又爱上曲无容,怎么办?他谁都爱就是不爱我。桃红,快快帮我啊,怎么办?你把曲无容弄死好不好?”
“别怕,曲无容死了,她再也威胁不了公主。”桃红急急道。
“曲无容死了?打死了对不?烧死了对不?她一定一定要死啊!”她抓住桃红号哭不已。
“是是是,曲无容死了、死了,她死了,桃红派人放火烧死她了。”
“哦,终于死了”公主松口气,浮起一抹幻笑,跌坐在床边,但不久,她又恐惧起来。“要是再来个青楼名妓,他也爱上怎么办?他怎就可以爱上任何人,就是不爱我?”
“再不会有别人了,公主放心。”桃红连声保证。
“对,不会有别人,曲无容是借镜,谁敢登堂入室,我们都不留她全尸!”
她们的句句对话让站在门外的宇渊沭目惊心。好一对穷凶极恶的主仆,颖儿没冤枉她,公主的温柔善解全是假装,她心肠歹毒、手段凶狠,谁侵了她,她便要置人于死。
忿忿不平,宇渊用力踢开门,他铁青着脸,笔直走向她们。
忽见到思念多日的男人,公主清醒几分,二话不说奔向前,环住宇渊的腰,靠入他的胸膛里面。
“你终于来了,相公,我好想好想你。”公主连声说。
他抓住鲍主双肩,将她往后推开,厉声问:“就因为曲无容登堂入室,所以你非杀她不可!?”
鲍主两行清泪挂在颊边,哭红的双眼仰望丈夫的脸,发傻。她怎听不懂相公在说些什么?她只想爱他啊,哪有杀谁啊!
“相公说什么啊,玉宁手无缚鸡之力,杀得了谁?”她双目茫然,不解。
“曲无容,那个用自己的命换取你一命的女人。”他口气冷冽,目光凌厉。
“我没杀她啊,相公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好可怕的指控。”公主退两步,不解地望住宇渊,满脸无辜。
“葯方是谁更改的?”
她退、他进,他无法想像,颖儿居然拿自己的命来救她。
那时,颖儿已经知道自己被诬赖了,她知道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怎还能救她?
“相公心情不好吗?太荒谬了。”她猛摇头,频频退后,宇渊的目光要杀人似地。来人啊,父皇、母后,相公要杀她
“我荒谬?全给我进来!”宇渊出声,门外三个婢女鱼贯进门。
唉看见她们,桃红便知东窗事发,她抢跪在前头,抱住宇渊的腿,拚命磕头“驸马,是桃红做的。桃红买通人放火、篡改葯方、设计陷害曲姑娘,这一切,公主全然不知情。”
宇渊冷哼,抽回自己的腿,桃红应声摔倒,他跨向前,居高临下。“我还会相信你的话?留着你的谎言去对皇上说吧!”
下一刻,公主态度丕变,眼中茫然消失了,她换上一副强悍表情,扯住宇渊的袖子,怒声道:“你不准动桃红!她是我从宫里带来的人。”
“我当然不会动她,我很清楚,她是宫中人。”他厉声回答,急喘的胸口起伏不定。
爆中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之前他没力气同方嬷嬷、皇后计较,是因为他把所有的错全计在自己头上,现在一句宫里人,岂能让他放过桃红?
不!他不放。
甩开袖子,他将公主甩倒在地,临行前,宇渊回眸,冷酷的眼光不留半丝情分。
“公主可知民间女子犯下七出之罪,男子便可以休妻?而公主犯下的罪不只一条,该怎么办,相信公主很清楚。”
语毕,他离开衡怡阁,门被用力关上。
砰地一声巨响,公主震了一下。他说要休妻他说七出之罪他不要她了
不,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怎能如一般民间女子被休弃?不可以,她是公主,一出世就注定的金枝玉叶
她被击倒了,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彻底崩溃。
最近京城里有个传说,传说靖远侯不知撞了哪方邪神,诸事不顺。
可不是吗?侯爷开的钱庄、米店、玉器、骨董铺,百草堂连同几十家客栈酒馆,一家家不是关门大吉,便是盘让他人。
听侯府下人说,住在府里的神医曲姑娘,被一场无名火给烧死,曲姑娘死不瞑目,魂魄夜夜在府里四处游荡,好几个婢女亲眼见着了呢!
还听说玉宁公主撞了邪魅,居然发疯,亲手杀死才出世不久的女儿,瞧,多可怕啊!
必心的街坊邻居替侯爷求来护身符,就怕善心的侯爷也让阴魂害了身,大伙儿都希望侯爷平安顺利,痹篇这场祸事。
这是传说,事实的部分呢?
事实是,钟离宇渊不玩了,他不想当驸马、不想为官、不想一生受制于“宫里人”于是他辞去官位,把事实经过,一件件上禀皇帝。
从陷害神医、火烧曲无容开始,到初生婴孩身上的斑斑瘀伤,再到受虐的下人、陪着公主作恶的桃红。
事至此,即使是皇帝,也不敢偏袒女儿,毕竟人命,非同小可,更何况曲姑娘有恩于朝廷。
但宇渊没休妻,只将桃红赶出侯府。因他有歉疚,是他把天真善良的公主变得工于心计,是他的冷落促成了公主的妒忌。
经过三个月的精心调养,公主身子、神志都逐渐恢复,她又是贤淑贞静、温柔善解的玉宁公主。这段期间,宇渊以朋友的立场,专心陪伴,真诚关怀,他经常同她谈天,尽全力弥补过往的错误。
这日,一场弥天大雪落下,梅枝覆上层层雪白,银白世界变得干净祥和,他们双双站在屋檐下,面对彼此,没有怨怼愤慨,只有同情与理解。
“你说,初见颖儿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公主问。这段日子,她听了太多颖儿的故事。
“对,那场大雪下过好几天,她穿着丧服跪在侯府门口,一块牌子上写了卖身葬父,可我相信,她想让侯府脸上无光的居心比较大。”说着,他忍不住笑出声。
那表情,带着几分骄傲,那是他的颖儿,与众不同的颖儿。
“才十岁,她真的很勇敢。”
“对,论勇敢,没人比得过她。”他把对颖儿的感情对公主侃侃而谈,这是他不曾做过的事。
“每次听你们被大伯父欺负,在竹林小屋时发生的事,我都觉得你们很幸福。”
她也试着煮笋子汤,可是煮不出颖儿的好滋味,是人不同、心境不同,连同影响味觉?
玉宁不知道,只是清楚明白了,自己永远无法取代纪颖。
“那时没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白日练剑,夜里出府当侠客。”颖儿爱飞高,爱同他并肩,他们喜欢在无人的夜里,对着月色畅谈。
“被父皇欣赏,对你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她突如其来问。
“不知道,它让我父亲沉冤得雪,也让我朝中风光多年。”
“你并不稀罕朝中风光,不是?”公主笑问。
他莞尔,走进屋里,屋里暖和多了,炉火烧得正旺。
“我以为男子都贪恋女子美貌、才艺与温柔,我不相信痴恋会发生在男人身上,驸马,你颠覆我对男子的看法。”她也跟着进屋。
他笑而不答。
“人的际遇真的很难预料,谁晓得她竟活着回来,改了身分面目,你们又碰面,而且促成你们在一起的人还是我。”
若非她一再要求他替皇兄寻访名医,他们就不会再碰面、不会再续起缘分。人呐,机关算尽仍敌不过上天一笔。
“我常提醒自己,曲无容不是颖儿,却又忍不住在她身上寻找颖儿的痕迹。”
“如果,后来我没做错事,是不是孩子生下后,她就会离开?而你,不会知道曲无容便是纪颖?”
“是。”他实说。
“终是我自己搞砸了,我欠下她一笔救命恩情,却害了她的命,我真的很抱歉。”颖儿用自己的命换得她活命,这恩情,她一世也还不清。
“我娶了你却不能真心相待,是我辜负你。”
“你曾经想为我们的婚姻努力的,对不?”
“对,若不是颖儿死去,我很希望你们能成为好姐妹。”许是他太贪心,才会苦难连连。这五年,不管对他、对公主、对颖儿,都是折磨。
“我也想过同她成为好姐妹的,只怪命运捉弄人。”公主叹气。“我可以问你一句话吗?”
“你说。”
“如果我抛弃公主身分,同你下江南,你会不会试着拿我当妻子看待?”
他低了眉,再抬眼,眼底写满抱歉。
宇渊不必回答,她已知答案。“在你心底,不管生死,纪颖是你唯一的妻子?”
“是。”
她懂,他只能给她名分,给不了夫妻情爱。
“那么,我不到江南了,我想我还是适合留在京城里当公主。”
宇渊告诉她,已将事业重心移往南方。
他想远离朝廷吧,既然想远离,又怎能带着她这位“宫中代表”前行?
“我尊重公主的决定。”
“你会好好照顾小宁儿?”那女儿啊,与她无缘,她无法真心疼爱。
“当然,她是我的女儿。”
“那由我来写休书。名誉于你,已如浮云,但仍是我骄傲的维系。”
“但凭公主。”无所谓了,下江南后,他将隐姓埋名,为自己寻找一份真正的生活。
“如果我再嫁,驸马会进京同贺?”
“不,我会遥祝公主幸福。”
瞧,他对她无半分占有欲,怎能期待有朝一日,他回心转意?
鲍主苦笑。这刻,她终于明白,世间有许多事可以勉强,独独爱情,勉强了人,却勉强不来真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