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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就吓得不敢再劝了;有的劝三次不听,他还是要劝,甚至要哭哭啼啼起来。
宋朝光宗的时候,他忽然不想上朝了。可是大臣们去请他,请得没法,他只好出来,走到门口,忽然皇后把他拦住,说:“天好冷啊!我们喝酒去嘛!”皇帝一听,就又不朝前走了。这时候,有一个大臣叫传良的,立刻跑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拉住皇帝的衣服,不让他回去喝酒。皇后气起来了,大骂说:“你是不是要找死?”传良听了,立刻哭哭啼啼的说:“君臣如同父子,儿子劝父亲不听,一定要哭哭啼啼的跟着他!”
这个故事,说明了古代劝皇帝的人,并没有一定的中央标准局劝法,并不如机记晰要求的,劝三次不听,就逃掉。
有些古代的巨子们,他们劝皇帝,常常采取激烈的法子。有的拉皇帝衣服;有的拉皇帝的马;有的要表演自杀;有的拚命磕头,磕得满脸是血。有的皇帝对劝他的人很讨厌,为了怕人劝他做某件事,干脆在做某件事之前,先来个声明,声明的文字常常是——
有谏即死,无赦!(翻成白话是“不要劝我呀!谁劝我我就宰谁,绝不饶他!”)
敢有谏者,斩!(翻成白话是:“谁敢劝我,我砍谁的脑袋!”)
做皇帝的,本以为这样“有言在先”应该不再有人多嘴了,应该把那些长舌头的男士们吓唬住了,这样一来,应该少去不少麻烦了。可是呀,没用,还是没用,还是有一些敢死队前来冲锋,来把脖子朝皇帝的刀下塞。例如楚国的庄王,说了谁谏就杀谁的,可是苏纵还是要去劝他;又如晋国的灵公,也说了谁谏就杀谁的,可是孙息还是要去劝他。做皇帝的,简直气得没法。
有些大臣看到皇帝做错事,劝他不听,常常要用无赖的方法去阻止。汉朝光武帝本来要出去玩玩的,刚上车,大臣申屠刚劝他不要去,申屠刚的理由是:天下还没平定,你皇帝大人怎么好去玩?光武帝不听,下令开车,申屠刚见皇帝不听,立刻趴在地上,把头塞在车轮子里,意思是说:“你要不听我的,我就不要活了!你干脆用车把我压死算了!你压呀!你压呀!”这么一来,光武皇帝服了,只好不去玩了。
宋朝徽宗的时候,有一次大臣陈禾向皇帝说话,皇帝听得不耐烦,气得站起来了,陈未立刻跑过去,拉住皇帝的衣服,说;“请听我讲完。”皇帝不听,硬是要走,陈示非要他听,硬是拉住不放,结果裂帛一声,皇帝的衣服被撕破了,皇帝大骂:“你看,你把我衣服弄破了!”陈木说:“你为了不听我的话,不在乎衣服;我为了使你听我的话,也不在乎脑袋!”
像这类当作纪念品,当作一种鼓励和象征的事,宋徽宗是有根据的。汉朝成帝的时候,一个叫朱云的,本是陕西地方的一个小官,但他要求见皇帝。在大庭广众之间,皇帝接见了他。朱云说:“现在朝廷的大臣,都是站着职位吃白饭、不管事的,都不能帮皇帝的忙,我请求皇帝给我一把剑,杀个坏大臣,好给这些人一点警告。”皇帝一听,气起来了,说:“这个小官,居然在朝廷上侮辱大臣,杀掉他!”于是左右的人跑来抓朱云,朱云用手攀住宫殿的栏杆,死不肯放,别人用力一拉,结果连坚固的栏杆都给弄断了。朱云大叫说:“我这回可跟比干等忠臣一起到地下去云游了,只不知道你们可怎么办!”这时候,将军叫辛庆忌的,立刻跑到皇帝前面,磕起头来,他说:“这个小官太直爽了,如果他的话说得对,不该杀他;如果说得不对,我们应该包容他。我愿意以一条老命,来为朱云争取他的命!”话说完了,辛庆忌就梆梆梆梆磕起头来,磕个没完,磕得满头是血。于是,皇帝气消了,说算了。后来木匠要来换栏杆,皇帝说:“不要换了,补一补就好了!就让它那个样子,作为一种鼓励、一种象征。”
还有一种情形,表面上,皇帝准许巨子可以有话直说,原因却不是由于皇帝度量大,而是伯外国人知道了,不好看。明朝仁宗时候,大臣戈谦劝他不听,旁边有人拍皇帝马屁,知道皇帝讨厌戈谦,特进马屁要求把戈谦赶走,皇帝同意了。这时候,一名叫杨士奇的,立刻劝皇帝说:“现在外国人来朝见皇帝的很多,这件事著传到外国去,洋鬼子们就要说我们没有度量、没有自由了,这是不好的。”于是皇帝就算了。
另外一种情形,皇帝宽大是为了怕历史,怕历史家记他的不好。宋朝的太祖赵匡风,喜欢打鸟(那时候没有猎枪,用的是弹引。有一天,玩得高兴,左右报告说,有大臣为了急事来求见,皇帝叫人把这个大臣叫进来听报告,听了半天,只是普通的事情。宋太祖气了,他问:“为什么这种普通的事现在来报告?”那大臣答说:“我认为这种事并不普通,至少比打鸟还重要!”’皇帝更气了,立刻拿家伙打这大臣的嘴,结果门牙两颗,打掉在地下。那个大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弯下腰来,把门牙捡起,往口袋里一放。皇帝奇怪了,问他说:“你检门牙,是不是要到法院告我?”那大臣说:“我怎么敢告皇帝?这件事,自然会有历史家去写!”皇帝一听,笑起来了,下令送这大臣许多钱,表示抱歉。
历史上关于臣子劝皇帝的故事,很多很多。为劝皇帝而挨刀流血的,也很多很多。可是一些不要命的臣子们,还是要一个接一个,劝个没完。宋朝一位做过谏官的,叫做范仲淹,他曾有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言,他还做过一篇灵乌赋,高叫作为知识分子的人,要——
宁鸣而死,
不默而生!
表示一个人只有为“鸣”不计一切,才算是一个人。一个人要宁肯为“鸣”而死,也不要因沉默而活。在中国历史上,向皇帝谏净的人,理由并不见得正确,目标也不见得远大,但是他们的基本精神则是一致的,那基本精神就是:
看到坏的,我要说;
不让我说,不可以!
(附记)有人拿谏诤事实与制度,来比拟言论自由的事实与制度,这是比拟不伦的。谏诤与言论自由是两回事。甚至谏诤的精神,和争取言论自由的精神比起来,也不相类。言论自由的本质是:我有权利说我高兴说的,说的内容也许是骂你、也许是挖苦你、也许是寻你开心、也许是劝你,随我高兴,我的地位是和你平等的;谏诤就不一样,谏诤是我低一级,低好几级,以这种不平等的身分,小心翼翼地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