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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的蒋介石先生传略中,竟谓陈在孙面前,盛称蒋,以至于孙在东京“欣然欲往晤”最后总算陈其美说他是晚辈,还是请他去看孙中山,于是蒋介石“衣士官学校制服”(按蒋介石并没进过士官学校,详见李敖在千秋评论第四十九期所写的蒋介石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吗?一文)“意态雄越,垂手立于总理前”孙中山“瞪目注视者良久”乃大喜赞叹“相与畅论时政,夜深不忍别”后来任何计划,都要先问蒋介石云云。董显光的英文本蒋介石传,更说“两雄相见”场面,恨无艺术家在场传真,而孙居然说出蒋介石是“我们革命的英雄”(theher〇〇f〇urrev〇luti〇n)(页十三)之言。邓文仪的蒋主席一书,更加锦上添花,于“两雄”东京相见一幕,花样又翻新,借孙中山之口,说出“这个士官学生,将来一定是党里了不得的人才”不知蒋介石根本没有进过日本士官学校。
其实蒋介石绝对不可能于一九一〇年或一九〇九年见到孙中山。关于一九〇九年说法(就是吴敬恒、陈布雷两人的说法),其实不攻自破,因为一九〇九年全年,照国父年谱(增订本),孙中山根本没到过日本,既然没到过日本,则蒋介石在日本见了孙中山之说,自然无法成立!至于一九一〇年说法,照国父年谱(增订本),这一年孙中山在六月十日虽到过日本,但是同月二十五日就被日本人花钱送走,去了新加坡,来去匆匆,十五天中“行动尤为缜密,即同盟会员亦少晤见”只见了黄兴、赵声、宋教仁、谭人风。根本无从见陈其美,更遑论陈其美介绍来的无名之辈矣!照徐咏平民国陈英士先生其美年谱,一九一〇年全年,陈其美并不在日本。陈其美既不在日本,则陈带蒋见孙之事,也就根本不能成立矣!
再从蒋介石自己的说法中,可见严重矛盾与破绽。蒋于一九三五年八月十三日,在峨嵋军训团升旗典礼讲革命军的基本要素,说“十八岁追随总理”但是在三十九年(一九五〇)元旦告全国军民同胞书,则说“追随国父”始于“幼年”既云“幼年”则再宽限的说,恐怕也在十岁以下。十岁以下年纪,即“追随”孙中山“参加革命”自然与史实不合。另一方面,一九七五年三月二十九日,他在遗嘱里又说:
自余束发以来,即追随总理革命,无时不以耶稣基督与总理信徒自居
“束发”是古人男孩成童,将头发束成一髻;用以象征成童。这一叙述,或可相当于一九五〇年“幼年追随国父”的说法。但是“幼年”也好、“束发”也罢,无奈都与史实不合。即使是“十八岁追随总理”的说法,也是完全失实无据的。因为照任何一种蒋介石年表,他十八岁那年是一九〇四年,那年他仍在家乡风麓学堂念旧书,距离所谓“两雄相见”的一九〇九年或一九一〇年,还隔五六年之久。既然如此,又从何“追随国父,参加革命”呢?
蒋介石初见孙中山的正确日期,无意间自己提供了线索,他在三民主义青年团成立二周年纪念告全国青年书中,明明说他见孙中山的日期,并不在民国前二年(一九一〇),而是在民国后二年(一九一三),乃“余二十七岁,即民国二年讨袁之役初起之时期”!另外于一九六三年,又一次无意间透露他见孙中山的日期,并不在民国前二年(一九一〇),而是在民国后二年(一九一三),乃“直到二十七岁,总理才对我单独召见”旅美学者陆培勇也认为“二人之初见,该在一九一三年三月底到六月中,当孙先生在上海的时候”(氏撰蒋介石先生参加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运动,载蒋中正先生与近代中国学术讨论集第二册,页八十五)足见官方钦定传记中的“两雄相见”虽然一篇篇写得神龙活现,却篇篇都是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