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密谋诛宦,兵发太行(6000)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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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死!
令天下糜烂至此的根源,不在黄巾、不在流寇,实在宫中1
这石破天惊之言一出,淳于琼如遭晴天霹雳,登时色变,就连手中握着的筷子都抖了一抖。 半晌后,他才放下杯子和筷子,似恼非恼地无奈道:
“孟德,有话直说便是,何故如此恐吓于我?”
曹孟德昂然道:
“此诚实情也,益孙兄何以惊惶至此,我等所求,不过是‘诛宦’二字。”
淳于琼虽早知道曹孟德今日前来,必有深意,也没想到他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话说这诛宦二字,也的的确确是天下士人一致的心愿,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朝堂斗争的主旋律。
自陈藩、窦武之事后,有多少士人被破家灭门?
无论是为私仇,为国事,还是为争夺天子龙气的掌控权,诛宦一事都是势在必行,且刻不容缓。
淳于琼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没想到,前来游说于他的,竟然是曹操曹孟德这个出身宦官世家的年轻人。
要知道,他曹孟德的祖父,甚至做到过中常侍之首的大长秋,他父亲曹嵩更是与宦官关系密切,还向西园捐钱一亿万,买了个三公的位置,可谓是标准的阉党。
曹操虽曾杖毙蹇氏,以示与宦官派系决裂,更广结交天下士人,替天下楷模袁绍袁本初奔走,可在外人看来,他身上那个与生俱来的“阉党”标签却始终是洗不掉,抹不去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因家世背景,深陷朝政旋涡的年轻人,竟然能毫无顾忌地喊出“诛宦”二字,坚定站队袁家和士人,不见丝毫摇摆之态,如此决断,诚为一世之雄也。
想到这里,淳于琼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
“孟德既然直爽若斯,想必是袁本初那里,已有定计?”
曹孟德微微一笑:
“益孙兄虽身居军营,亦是耳聪目明。”
淳于琼摇摇头:
“如何谈得上耳聪目明?这是连宫中那位赵常侍都明白的事,‘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一语,难道是假的不成?”
曹孟德也是心思深沉之人,自然明白,淳于琼此言意在提点他,宫中诸位常侍早有防备,绝不会坐以待毙。
更何况,赵常侍既然能够知道袁本初的安排,自然也能够知道他们今日的谈话内容。
只是明白这些后,曹孟德却仍是笑容不减,反问道:
“彼辈阉党固称手眼通天,可‘好养死士’一语竟能传遍洛阳,又是为何呢?”
曹操这话的意思很简单,淳于琼也听得明白——我们身边固然有十常侍安插的人,但他们身边就没有我们的人了吗?
可虽是明白了这一点,淳于琼还是摇摇头,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
“阉党之依仗,在于天子,若无天子诏令,谁敢为此事,谁能为此事?
当世几大最强者中,卢子干广宗一战后,已是伤重,难以出手,帝师却是唯天子之命是从,袁公、杨公虽为海内大儒,怕也难敌赤霄锋芒。
东海童散人又是个不理世事、闲云野鹤一般的性子,饶是以袁氏名望,也难说得动这位枪中神圣出手吧。”
曹孟德也不分辨,只是拱手道:
“益孙兄,此事一时三刻难以分明,我只能说一句,真到计划发动时,赤霄剑,亦未必会是我等阻碍。”
接着,不管淳于琼面色如何,曹孟德一甩大氅,站起身来,拱手道:
“言尽于此,望兄好生思量,切莫自误。”。
言毕,他按剑而行,踩着夕阳最后残存的辉光,昂然出门离去。
淳于琼端坐原地,面色阴晴不定,直到那手持虎符的小黄门走进府中,才回过神来。
听完这小黄门传来的天子口谕后,淳于琼皱起眉头,眼中透出些冷冽的光来。
因出身贫寒,淳于琼迄今为止,所获得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全靠自己奋斗而来,他能够成为西园军八大首领里,唯一一个独立于外戚、宦官、士人之外的校尉,就是凭一身过人勇武,得到了天子赏识。
这也是为何,淳于琼始终不愿意答应曹操和袁绍,参与诛宦一事的最根本原因,对他这种深受皇恩的武将来说,内廷如何、外朝如何,都是该让天子一言而决的事情,而不该由任何人来置喙。
也因此,他最为憎恶的,便是不劳而获的二世祖,尤其是那些没当过一天兵、吃过一天粮,却能被委以高级军职的家伙。
所谓赳赳武夫,国之干城,天子欲赏近臣,尽可以富贵许之,却不能儿戏一国兵事,置国家安危于无物。
正因看出来,即使是如这位西园右校尉一般的忠臣良将,在如今这种局势下,也有些动摇,所以曹孟德今天才会找上门来,跟淳于琼密谋诛宦。
——赵忠的族弟赵延,就是这么一个典型。
想到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东西,竟然可以一夜之间成为比两千石的城门校尉,直接负责洛阳安保,淳于琼便不能不感到一阵阵如火般的愤怒。
想到自己在风雪中,与各族蛮人苦斗的那些日子,想起和黄巾军、凉州叛军及大大小小贼寇间的一场场恶斗,想起那些曾在自己身边一起拼杀过,又一一倒下的同僚们,淳于琼的目光就收缩得越发锐利,也控制得更加小心,尽可能将自己的鄙夷收起。
——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一个军人?
不过再怎样也好,赵延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内廷的宦官势力,代表了赵忠,对淳于琼而言,这实在是个不能开罪的对象。
所以,他虽是心思浮动,却还是跪地,恭恭敬敬地接下虎符。
等到那小黄门走后,淳于琼才站起身来,摩挲着虎符,嗤笑一声,继而眸光转冷。
赵延就是再无能也好,在外出招安时,都是天子使者,这贼寇敢杀他,就是蔑视汉家天威,实乃无君无父之辈,教淳于琼如何能忍?
不过,怒归怒,淳于琼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不会轻易被情绪所左右,他明白,盘踞太行山深处这股黑山贼,若说击败容易,想要绞杀,却是难上加难。
朝廷又不是没有征讨过黑山贼,可结果如何?最后不还是闹到要招抚的地步?
想到这里,淳于琼又不禁一叹,怒意顿消,若朝廷真决意要绞杀黑山这批贼寇,倾国之力举兵征讨,自然可以办到,但其他地方又怎么办呢?
青州的黄巾余孽,河东的白波军,还有边郡的羌乱,凉州的叛军等,“烽烟四起”这个词,在如今这个世道,并非是形容,而是再实在不过的描述。
这也是为何,当初赵忠提出招安时,他并没有反对。
因为淳于琼就是一个真正知道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将军,他明白,对黑山贼这种流窜的匪寇,招安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现在,这群贼子竟然敢擅杀天使,那就再也留不得了。
为保汉室威严,淳于琼已没法再有更多根植于“利益”的考量,只能竭尽全力地去制定一个可靠的作战计划。
兵家至高经典《六韬》里,有“庙算”之说,淳于琼虽没有学过这本宝典,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对这两个字,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庙算的基础,就是要有足量而及时的情报,淳于琼决定先去收集一番有关黑山军的情报,再兴兵事。
对他手下这群久经训练的虎狼之士来说,昼夜奔袭八百里,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即使只有十天,淳于琼也有相当程度的信心。
可当淳于琼真正散播斥候,去探听这所谓的黑山贼虚实后,得到的反馈,却让他心中莫名地不安。
“黑山军已经改换旗帜,首领也变成了个年轻人?”
见淳于琼皱眉,那斥候不敢怠慢,急促禀报道:
“非但如此,那年轻人还将黑山军彻底整编,化五百人为一部,五十人为一屯。”
说到这里,这斥候忍不住嗤道:
“彼辈山野贼寇,也效汉家军制……”
淳于琼皱着眉头,挥挥手:
“黑山贼兵员复杂,山头林立,派系众多,此人能将其统编,手段可见一斑,绝不可小觑。”
斥候听后,心中一凛,不由得颔首:
“确如将军所料,这厮手段不凡,咱们埋在里面的钉子,都给拔了不少,如今观察彼辈,好似雾里看换,瞧不真切。
最后一次传来消息那探子只说,此人正在军中大肆传播太平道经,每一屯都设立了随军祭酒,负责传道受业解惑,还在太行山里开垦农田,教导军士种田。”
说到这里,这位尚显年轻,方入军中历练的斥候还是不免露出些不以为然的神色。
信太平道的,多是愚夫愚妇,能有什么战斗力,就算是由张角这级数强人带领,不也败给了卢尚书和皇甫公?
而且,就太行山那块穷山恶水的地方,如何能开垦田地?
淳于琼却豁然站起,神情震动:
“传我命令,明日三更造饭,兵发太行山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