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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凌厉眼光扫过众人,发觉寨中弟个个都很爱惜生命。

    很好、很好,噢 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也!这菊花寨里全是孝子。

    抱起旭脉娇软的身子,飞身往屋外一点,脚踩梁上瓦,两个跃窜,一对璧人消失在几十双眼睛前。

    人纷纷散去,小屋里留下几个主角,王二嫂子哽着声,一面帮儿子穿上衣服,一面数落丈夫的不是。

    “你是死人吗?就眼睁睁看别人欺侮我们,一句话都不会替我们说,嫁给你这种没出息的男人,我真是倒霉透顶,你的薪饷让罗嫂子拿走三分一,我们还生剩多少,能不饿肚子吗?都是那狐狸精惹的祸”她拉拉录像机杂说个没完,一抬头却看丈夫紧盯着门外不放。

    “爹那阿姨真漂亮”王平说。

    “可不是,和天上仙女不相上下”说着说着,他回过头和儿子讨论起来。

    “死鬼,你命不要啦!敢再多看那个狐狸精一眼,不怕眼珠子被挖下来?”手一拧,她拉起丈夫耳朵。

    砰地一声,门板撞上,这家子关起门来背家规?

    午后,采丰居里寂静得让人昏昏欲睡。几方斜斜阳光射在窗棂上,几株不知名的爬藤植物悄悄从墙角爬上窗台,两朵橙色小花迎着阳光绽放。

    屋里,旭脉石墨作画,鼎骥面向大门看册,两人各做各的事,谁也没理谁。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两人同在一屋子中,没相谈、没交流,偶尔,抬起头来,趁对方没注意时,偷看对方一眼,然后在对方眼光追逐而来之前,慌忙逃开;偶尔,垂眉抿唇偷笑,为着他或她就在身旁而感到幸福不已。

    他们习惯屋子里有对方一眼,然后在对方眼光追逐而来之前,慌忙逃开;偶尔,垂眉抿唇偷笑,为着他或她就在身旁而感到幸福不已。

    伸伸懒腰,鼎骥把手中的厚重帐册阖上,揉揉臂膀,发现不知何时桌上多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举杯凑向嘴边。

    他的眼光让无所遁形的旭脉不知所措,忙着起身,走到屋外。

    他会意一笑,这女子真是骄傲,连示好都要表现得蛮不在乎,这种不懂撒娇、不懂使小手段的女人最吃亏。

    跟着她的脚步,慢慢走出门外,他看到她俯身摘折花,一转身,手上的娇妍花儿和她脸上的绝美浅笑,相映成辉。

    鼎骥失了神,她好漂亮

    敛起笑容,她没打算和他分享自己的好心情。避过他,带着满怀鲜花,从他身边穿过,欲往屋里走去,却在经过他身旁时,被他的大手一拦,阻去她的去路。

    仰头,她不解的眼光对上他的。

    他没解释,,只是直直把她捞进自己宽宽阔阔的怀抱中。

    瞬地,他的专属味道迷惑了她的心志,熟悉的安全感、熟悉的舒服、熟悉的淡淡幸福,她真喜欢这种莫名的“熟悉”

    没道理的,他明明是个再陌生不过的人,怎会有这种教人安心的熟悉?

    中间隔着花朵,他和她近得让人脸红心跳,她偷偷地爬上他心底,占住最重要的一个角落,他却毫无所知,只是直觉地喜欢和她靠近。

    翻转过她的身子,他让她的背靠上前胸,手自背后环住她的腰。两具相偎的身体,两个不同的体温在贴近同时缓缓交融,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发梢,他的心跳影响她的。

    没说话,他们就这样站着、偎着,从火红阳光西下,满天霓云染红两张陶醉的脸,直到月牙儿升起,占占星光跃入两对相交的目光

    夜里,罗嫂子调皮着采丰居大门,旭脉揉揉惺忪睡眼,起床前去开门。

    菊花寨里没有任何一户人家有奴仆服侍,在这里,她习惯了凡事自己动手,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不觉得苦,反而喜欢上这种简单朴实的生活。

    “夫人,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

    摇摇头,她欠身想把罗嫂子和喜儿迎进门。

    自那日在王二家中现过身后,好奇的人常常借故送东西,前往采丰居探她。

    初时,是她的美貌吸引人们的目光,引得他们的流连。

    慢慢地,他们发现她的哑疾,也接纳她的美中不足;慢慢地,他们的热情融化了她的冷僻;慢慢地,她在菊花寨也有了必个朋友。

    虽然,她加不进谈话内容,但甜甜的笑容温暖亲近了每个人的心扉。

    “不了,今夜寨子里有事,我想托你帮我看住喜儿。”

    她笑笑,点头答允。

    “下回有空,我再到你这里来串串门子,还有一件事儿,一直没跟你道谢,谢谢你把我家喜儿教得那么聪明,她每天从你这儿回来,都会把新学的字写一遍给我年看,等我家喜儿将来当了女秀才,一定要大鸭大鱼来谢谢你这位好师傅。”

    她口口声声说着“我家喜儿‘,看来罗嫂子真把喜儿当亲生女儿疼惜了。揽住喜儿肩膀,她们一起挥手送走罗嫂子。

    进屋,还没坐定,喜儿就忙开口说:“旭姐姐,你知不知道今夜寨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摇摇头,她把喜儿送上床铺,和她并肩躺着。

    “今夜,主子要带领寨里的叔叔伯伯和大哥哥下山去打劫秦家好有钱、她有钱,如果今晚的行动成功,娘说要用新布帮我裁几件新衣裳。”对罗嫂子,喜儿改了称呼,唤她一声娘。

    打劫?上回他们从她这里强抢去的妆奁全用光了吗?为什么又要去做这种事?

    寨子里的男人个个身强体壮,明明可以好好耕种以劳力去获取所需,为何要去抢夺别人的辛苦所得?这行为天地不容啊!

    “旭姐姐,你知道吗?听说秦少爷做了好多坏事,他想欺负双儿姐姐,幸好这事被阿勇哥哥看见,从他手中救下双儿姐姐,还痛快修理他一顿。这回,他们要顺便把秦少爷抓回来,好好处罚他。”

    杀人越货?

    生存的方式千百万种,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危险、最不见容于世的一种?

    人间的正义自有律法去维护,他不是神啊!凭什么去判决别人的对错?想至此,她的心再不安宁,一颗心翻翻搅搅,居无定所。

    他会平字返回吗?会不会受狎、会不会碰上危险,会不会让官府中人给抓走?好多好多问号绕着她转。

    再听不见喜儿唠唠叨叨说些什么,她的心已随他下山,整个挂在他身上。

    缓缓地喜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旭脉却睁开双眼盯住窗外月色,再也睡不着。

    等着、等着月牙儿转过位置

    等着、等着星子悄悄西沉

    等着、等着一起鸡啼拉址她的心脏

    怎么还不回来?怎还不回来?失风了吗?被捕了吗?

    不等、不等再等下去,心滴了血

    不等、不等再等下去,枯竭了泪

    不等、不等再等下去,她已经失却了心

    他们才见过几回啊?可她的思维里全充满了他的身影。

    他们才争执过几次呢?怎么她的脑海里全是他说过的言辞,他的冷漠、他的严肃、他的轻佻、他的霸道、他的占有,和他的宠爱?

    她在不知不觉间,想起他;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心交到他手上,他是盗匪也好、他是杀人不眨眼的贼子也罢,她再回不了头。

    妞着十指,躺不住了。她起身往门外走去,蓦地广场上的火光映入眼帘。

    他在那里吗?他带回喜儿口中的秦少爷吗?

    慌慌乱乱中她穿起外衣,步履紊乱地朝光源处奔去。

    人好多,几百个影子交错着、晃动着,晃得她的头好痛,好痛,他们能不能停止呐喊、能不能停止狂欢?

    她只想找到他那个她尚不知道名字的“主子”

    热烘烘的火把,照映不出她的苍白;明明的热闹气氛,温热不了她寒冷的心

    他在哪里、在哪里?他平平安安回来了吗?

    眼光穿过人群,在每张脸孔上搜寻——

    她在寻找那双似熟悉了一辈子的眼睛,她的眉头纠结成霜,她的脸上饱含冰冷,描绘不出现在的心情,有好多好多责备、好多好多关心、好多好多害怕

    她,只想找到他啊!终于,她看到他了,他唇角带着残酷的肃杀之气,不留情的刀了架在人质颈间,他们距离太远,她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什么。

    一步步走向他,鼓噪的欢呼声摧残着她的心,周遭的人像失去理智般,一声声喊着“杀他、杀他”!

    身处在一群杀人魔中,她全身严重地颤栗,手抖脚抖,她快跨不稳步子了。

    请别杀人、请别杀人天地万物都有权利存活在世间,谁都不能剥夺。当年害死娘后,她的心没安稳过一天,奶心遣责她、恐惧折磨她,所以她用没默来惩罚自己。

    但不管她多努力想变成娘眼里的乖巧孩子,娘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看不到了。

    她不要他和自己一样,图一时之快杀害别人,却让自己在心在囚笼中关上一世。

    刀一划,鲜血自男人骖中迸出,血漫过衣襟、淹上腰带。

    不要就算他有天大的错,就让天来惩罚他,请不要杀他!别杀他!

    来不及了,她伸手拨天人潮,不断不断往前奔跑,她要求下人质,不要让鲜血染上他的手、污了他的心。

    终于,他也看到了她,四目相交,他放下手中大刀,推天挤在面前的人群,直直走到她面前。

    “你为什么不好好睡觉,出来做什么?”

    他的关心在她眼中成了责难,而她纠结的眉峰在他眼中被解读成反对。

    “你想参与我们的快乐?”小匀的声音冷不防地从她耳边传来。

    参与?

    不!她是来阻止的,她不要他嗜血、不要他沾染满身罪孽。

    做这种可怕的事情只会痛苦,不会快乐呀!

    他以前做过的事,她管不着,也来不及管,但在她已经对他交了心,认分地想留下来当他押寨夫人的现下,她不要自己的后半生在腥风血雨中度过。

    他要钱,她给!她不要他当一生强盗。

    她一摇头,小匀马上接腔。

    “你那表情是看不起我们的行为罗?对不起!你恐怕没弄懂,你脚下踩的这片土地是土匪窝,杀人劫财是我们的主要工作。”

    旭脉恨恨地瞪住小匀,刀子已经连是非对错都不分了吗?杀人是快乐、抢劫是丰收,除了她自己之外,世界上再没有人的生命值得尊重?

    “你用那种眼光瞪我,让我好害怕哦!当然罗,对你这种富家小姐来说,旬们干 这种勾当是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大坏事,可是没办法呀!你不工作饭就自动会捧到你面前,从不会教你饿着,我们可没你的命好。你以为那些当娼妓的喜欢出卖自尊躺在床上赚钱?”

    几句话,小匀把她和大家做了划分,尤其那些从妓院中被救下来的女子,看着她的眼光,都带上丝丝嘲讽。

    “你出来做什么?如果你不适应这种场面,没人请你出来。”

    鼎骥的讥讽让她心中为之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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