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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用场的工具而沿着高速公路回到古宿别墅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吧。别墅沉浸在夏日的午后,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安静无声。要是门前没有停着一辆摩托车的话,我们的不安会在当时烟消云散。我们会认真地想着,雏子现在正在阳光的藤椅上看书看着睡着了。她是真的从早上开始头痛所以没去牧场,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雏子在这里一个人一直等着我们回来。
但是在门前有一辆摩托车,上面写着信浓电器行。篮子里是空的,只有一大卷黑色的塑胶绳。信太郎紧抿着嘴将车子停在玄关前,也没向我开口就下了车。那时没有想像到的事情发生了。简直可以说是在电影或连续剧常有的,夹在丈夫和情人中那种让观众砰砰跳的场面。雏子送着大久保胜也正好从玄关走出来,他看到信太郎脚步有点僵硬地停住。
大久保胜也还是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牛仔裤。黑衬衫把他魁梧的上半身包得紧紧地。在一旁的雏子则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一脸困惑说,怎么搞的我没有听到车子的声音回来啦,有点晚耶,牧场还好玩吧?
那是很做作的声音。实在不像是雏子的声音。我到现在一想起雏子那时的做作和装出来的声音,心情就会回到过去,然后憎恨起让雏子变成这样的大久保胜也,怎么样也无法原谅他。“今天天气好,我请他来装灯。”雏子慌张地说。
“就在刚刚全部弄好了。小信,你看那儿,多装了一盏。这样庭园也会比较亮一点。对不对?”
“是呀。”信太郎看也汲看雏子指的地方说。
大久保拨开掉在前额的刘海,嘴边浮起冷冷的笑,朝着信太郎问:“兜风还好玩吗?听说您到神津牧场去了。”
信太郎没看着他,而是看着雏子回答说:“很愉快。托您的福。”
“那太好了。”大久保说,脸上带着稚气的微笑不怎么符合他的口气。
“我们买了蛋糕回来耶。”我插进他们夫妇间“好多你喜欢吃的。”
雏子用像是受伤的小岛一样的求助眼神望着我。我把盒子递给她,她小声地说谢谢。
雏子身上穿着送我们出门时一样的衣服。但是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她好好地上了妆。用化妆笔漂亮地描上的口红相当耀眼。我一瞬间以为那搞不好是在偷情后擦上的。
“那么,我告辞了。”大久保胜也轻轻点了下头,也没特别向着谁说。
“辛苦你了。”雏子说。胜也看着信太郎、雏子和我,不慌不忙地点头致意,然后转身。他一离开别墅之后没多久,就听到摩托车引擎的声音。车子好像掉个头才往屋外沿着稻田的石子路扬尘而去。
树梢的叶子被风吹着沙沙地晌。不知是哪儿来的鸟发出尖锐的不吉利的叫声。
信太郎没吭声,一直往家里面走。雏子在后面追。我呢,则在后面追着雏子。
“小信,怎么啦?好像不太高兴。”
在傍晚时分,起居间因为外面的亮光丽有点灰暗。我张大眼捏寻情事的痕迹。像是沙发上乱摆的椅垫、皱成一团的毛毯、在房间内到处落着毛发、放在地上没喝完的两瓶可乐罐
但是起居室整齐得很。沙发像平时一样并排放着两个垫子。而且是和上午我与信太郎出门时一样的位置。柔软印度绵的毛毯也没有起皱纹,地板上不仅没有喝剩的可乐罐也没有散落的毛发,也不像是图。刚才慌慌张张整理过的样子。房间就像是平常的主人住的时候一样,显现出主人的嗜好与习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信太郎将穿着很闷热的衬杉脱掉,光着上半身往楼上走。雏子在楼下不安地注意着信太郎的一举一动。
没多久,信太郎随着飞快的脚步声快步下了楼梯。雏子叫他“小信”信太郎没回答。他的脸上有我从未看过的毫无表情。
信太郎接着把纱窗打开到阳台去。连室内的我都注意到,他往四周浏览的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
“小信,怎么啦?”
雏子站在阳台的窗边。信太郎又走进室内来,看也不看雏子。
他在沙发上坐下,用很含混的声音说:“我不想被隐瞒。”
“你说什么?”
“为了想见他,你今天装病,然后把他叫出来。在这儿,不、是不是在这里我不知道。或许在阳台,在我们的卧室,或许在小布的卧房我不知道。我不可能知道。你完事后整个清理得干干净净。”
一阵沉默。那实在是可怕的沉默。好像连窗外的风都没有了声音一样。
我望着雏子,雏子看着信太郎。她稍为张开的红唇,在灰暗中特别明显。
她踮着脚尖走到信太郎身旁轻轻坐下来。
信太郎抬起头用两手把她的刘海拨开。“你从来什么都不瞒我的,雏子。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们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你什么都没隐瞒。你让我知道一切。为什么只有这次你隐瞒我呢?这点我实在想不透。”
“我什么也没做呀!”雏子突然想也不想地毅然说道“他只是今天到这来,到庭院把灯装上而已。然后在阳台聊了一下。只不过如此而已。他正要回去的时候,你们就回来了。”
“我也是这样想。”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是你把他叫出来的吧?”
“是呀。”
“你打电话给他说要装灯?”
“对呀。”
“为了想和他见面?”
雏子故意把头仰起来。“我真不敢相信。小信,你因为我打电话给他在吃醋吗?我的确是还想见到他所以叫他来。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什么都没。我们连一只指头都没碰对方。”
“好像是哟。”信太郎说着粗鲁地站起身,然后把脱下来的衬衫,从地板上捡起来,面向着雏子。
“你给我听着。”他低声说:“我警告你,谁都好,就是这个人不行。”
雏子的脸上浮现了好像在嘲讽别人的笑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信太郎没回话。雏子就用好像在威胁他的姿势,插起腰往沙发上一靠。“我再说一次。小信,你听好。今天我们什么都投做,只是聊天而已。而且是在外面。连咖啡、红茶都没喝。只是站在阳台说话而已。就像是初中生一样。你告诉我,这有什么不可以?”
“我的回答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信太郎这么一说,就把手上的衬衫穿上。
他大步跨过起居室然后消失于屋处。然后听到玄关的开门声,没多久听到了引擎声,听到轮胎溅起尘土的声音。在这期间,雏子以同样的姿势动也不动。
车子扬长而去,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什么也听不到。屋里回复了寂静,雏子只动了动眼睛望着我。
“我真是不懂。”她用沙哑的声音喃喃地说。“对一个我没跟他上床的男人,小信吃醋吃成这样。”
那天晚上我和雏子几乎都没说话。在起居间简单地吃了晚餐,没有谈小信或大久保的事。晚餐后,雏子说累了想先回房休息就上了二楼。
我将桌子收拾干净。到阳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信太郎不知到哪里去,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雏子没有出房门来接。
我到玄关去接他。他一脸疲倦,说“晚安”就避开我到阳台。
他把人整个沉在藤椅里,身体动也不动,连话都懒得说。我很想哭,有一阵子站在窗户边。那是个炎热的夜晚。大久保装的两盏新的灯,在庭院里放出白色的光,引着无数的飞蛾在光线中像发狂了一样拍着翅膀。
远处的天空响起了些微的雷声。正在这时吹起了一阵湿热的风,把树叶欧得四处作晌。
“老师。”我开口叫他。
信太郎很不耐烦地回头看我。“什么?”他的声音和远处的雷声混在一起。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想问些什么,只有咬着唇摇着头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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