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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亚那边有消息过来了,她不但找到了风神,甚至连黑魔王是谁都查出来了。”
水连恩堡的大厅内,再次聚集了五族的几位首领,自然也少不了那位高雅淡然,却又冷漠倨傲的火族神女。
“黑魔王?她真的知道黑魔王是谁了吗?”唐恩惊呼。六年前,当黑魔王宛如飓风般出现,并横扫四族时,现身在人前的他都是戴着黑色头盔遮住他的面目,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就算从不允许他族进入的风堡内的人都知道,也没有半个风族人愿意透露出半点蛛丝马迹来。
“是的,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表面上是个相当有耐心又体贴的人,如果不知道,绝对不会有人猜到他就是黑魔王。”莫桑伦沉稳地看着四周的人。“好笑的是,他居然也住在神官的庄园里照顾着我们所要找的风神。”
“风魔在照顾风神?”凯德不可思议地喃喃道。“风魔和风神不是对立的吗?”
“这个其实并不是,”神女轻轻道。“事实上,当风神和风魔依附在人类身上降生之前,他们是风母一胎所生的双生兄弟,因此,即使是分别依附在彼此毫无血缘的人类身上,他们的本质依然是兄弟,所以,风神若出生在这西方大地之上,风魔必定也会出生在这西方大地之上,而且,他们会互相照顾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耶?”厅内众人齐声惊呼。“风魔和风神是双生兄弟?”
“没错,风神是哥哥,风魔是弟弟。”
“开玩笑!”凯德冲口而出。“那风神怎么可能会愿意帮我们对付风魔呢?”
“所以说要由我来说服他。”神女说。
“你有把握吗?”
“这”神女迟疑了。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艾诺特加了进来。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转向他。
“什么办法?”
“既然知道黑魔王是谁了,嘿嘿嘿!”艾诺特露出阴狠的笑容。“既然他拥有的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魔力,只要不上战场,那他的魔力就无用武之地了,所以,我们干脆想办法把他单独诱骗出来,再一拥而上杀了他不就好了?”
“耶?”众人互觑,继而异口同声的说:“对喔!”
只有神女蹙着眉,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旋即又阖上,可惜没有人注意到。
“有道理,”莫桑伦直点头。“这样不但可以减少无辜的伤亡者,我们也就不必再委曲求全地看残罗王的脸色了。”
“可是”洛司犹豫了一下。“我早就把盔甲武器交给他们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穿过盔甲这种东西,也没使用过那么沉重的武器,所以,他们要求早点交给他们,好让他们习惯穿着盔甲时的行动方式,以及武器的重量。要是他们不肯归还怎么办?”
“那就给他们吧!”莫桑伦慷慨地说。“就当作是我们这边毁约的赔偿。”
“我也赞成杀了黑魔王就好!”凯德紧跟着附议。“想想看,我们召集族民这么久,来的居然只有寥寥几人。他们竟然说,因为没有人打得赢黑魔王,所以他们不打算冒险和黑魔王对抗,这样至少他们还能保存生命安稳的过日子。”
莫桑伦沉默了一会儿。
“这也难怪,自从大家不得不接受黑魔王的统治后,他对所有被统治者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要妄想反抗他,否则杀无赦,刚开始,他也的确因此而砍杀了不少人,不分男女老少,只要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连累全家人被砍,当时大家还真经历了一段难以忘怀的黑色恐怖时期。
“但逐渐的,没有人再敢反抗他了,之后黑魔王出堡就不再是砍杀反抗者,反而是专程去压制那些仗势欺人的黑武士,这样一来,大家就觉得让他统治也不算太糟糕,只要日子能安稳地过下去就好了。”
“可是这些年来,他还是不停地在追杀我们这些王族逃亡者,不是吗?”艾诺特反驳。
“是吗?”莫桑伦淡淡地瞟他一眼。“黑武士是真的还在追杀我们吗?”
被这么一反问,艾诺特反倒不敢确定了。“他他”
“起初或许是,但现在,黑武士追查逃亡者已经变成一种表面形式而已了,其实,他们并没有认真在追。之前被找到,并砍杀的逃亡者,事实上都是他们自己傻呼呼地跑出来大声疾呼族人反抗的笨蛋,或者是自恃王族后代而向族民要求优渥的对待,因而暴露了身分的傻瓜,那些并不是被黑武士追杀到的,而是他们自投罗网的!”
艾诺特窒了窒。“那难道我们就可以因此将过去的仇恨一笔勾消吗?”
“当然不能,所以大家才会在这里,不是吗?”莫桑伦徐徐地扫视众人一圈。“我们没有人能忘却那几场战役所带给我们的伤害,在场有四族的武士族人全被斩杀殆尽,家园被侵占,亲人被宰割,虽然那已经是六年前的历史,但仇恨在那一瞬间就已经根深柢固了,除非以血还血,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因为火桑堡是头一个被袭击,死亡最惨重的吗?”唐恩低低咕哝。
莫桑伦马上恶狠狠地横过眼来,唐恩心头一凛,忙转开眼。
“是又怎么样?我的父母兄弟姊妹亲人三十七口,包括我的未婚妻,全被杀得一个不剩,若不是刚好我到金司特堡找洛司,或许连我也逃不过,这种仇恨教我如何能忘?”
唐恩默然无语,其他人也没吭声,莫桑伦这才缓下脸色来。
“总之,现在决定先设法把黑魔王单独诱骗出来暗杀,只要没有风魔的存在,我相信,不需要凭藉外力,我们就有能耐对抗黑武士了。”看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莫桑伦便转向艾诺特说:“那么,安亚那边就交给你去告诉她了!”
“没问题,”艾诺特当下就自信满满地应允了下来。“我保证她会听我的!”
“什么?我才不干!”
透过拉达的居间联系,安亚藉口要找藥草,把狄修斯扔给嘉肯之后,就一个人跑到后山上见艾诺特了。不料,艾诺特一见到她,就要求她把嘉肯诱骗出去,好让他们暗杀他。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把嘉肯骗出去送死呢?
在经过与神官的一席谈话后,她早就开始后悔自己太快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再发动战争似乎根本是没必要的事,报仇只是藉口,不管谁赢谁输,最大的输家永远是百姓,可以说他们都是被牵连拖累的,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希望有战争呀!
至于艾诺特,他虽然早已猜测到安亚一定会别别扭扭的不肯马上答应,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决然地一口回绝了,艾诺特顿感下不了台。
“你为什么?难道你忘了盖文和蒂丝的仇了吗?”
一提起盖文和蒂丝,安亚心里一酸,原先的坚决口气也不由自主地软化了。“可是他们真的是黑魔王亲手杀的吗?据我所知,在那段时间里,嘉肯根本没有出过远门呀!顶多是到堡里去,半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跑到丘隆山那么远的地方杀人呢?你是亲眼看见的吗?”
“这”在安亚的步步紧逼的追问下,艾诺特有点狼狈地移开目光。“我我是听村民讲的。”
“啊!那就难怪了。”安亚恍然大悟。“告诉你,丘隆村的人虽然不会说谎,却很会夸大其辞,对于他们说的话,至少要打六折,不能全部听信的。”
“那那又如何?”艾诺特老羞成怒地大叫。“就算不是黑魔王亲手杀的,黑武士杀的不也跟他杀的一样吗?”
在以前,安亚一定会马上同意他所说的话,可是这会儿,她却用诡异的眼光瞅定了艾诺特,让他不安地心虚了起来。
“干嘛这样看我?”
“你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对不对,艾诺特?”安亚慢吞吞地说。“我一直躲在丘隆山上,所以很多事都不清楚,丘隆村的人也很少和外界接触,因此,他们了解得也不多,你就抓准了这点,准备骗我做这做那吗?”
艾诺特更不安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事没告诉你了?”
“什么事?很多事!”安亚大声道。“你没有告诉我那些被黑武士追杀的王族之所以会死的真相,也没有告诉我其实黑魔王很早以前就不再残害百姓了,”她语气尖锐,咄咄逼人。“更没有告诉我现在每次黑魔王会出征,都是为了剿灭那些欺负百姓的黑武士,还有其他类似这种事,这些你统统都没告诉我!”
“那那有差吗?无论如何,那些都改变不了黑魔王是我们的仇人的事实啊!”艾诺特反驳道。
闻言,安亚的气焰倏地消失了“仇人吗?”她望着山下沉吟。
多么安详啊!她想。
凝视着山下庄园中的缕缕炊烟,这才发现夕阳已近,那抹绚丽的霞照,在天际染成一片动人心魂的红,远方的堡垒庄严肃穆地伫立在天边浓艳层布的暮色余晖下,农夫荷着锄头伴同牧羊人赶着羊群回家去。
这一切是多么安详美好,为什么要破坏它呢?
“艾诺特,其实对一般百姓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杀了仇人为某人报仇,或是找回失去的家园财产,而是安定和平的生活。”安亚平静地说,语气柔和。“为了替死去的父母亲报仇,而失去了兄弟姊妹,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在六年前亲眼见识过战争的可怕之后,大家应该更加珍惜此刻所拥有的和平日子,为什么我们必须去破坏它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艾诺特开始恼火了。“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安亚沉默片刻。
“我想,我还是很想报仇,但现在我也想通了,如果大家都过得如此安详,根本不想再被战争波及的话,我也没有权利因为我想报仇而拖累别人。要报仇,由我一个人来,一切责任我自己承担,这样才是正确的。”
艾诺特的双眼倏地眯起。“你以为光靠你自己一个人能怎么样?”
安亚倨傲地下巴一扬。“不是我能怎么样,而是我有没有尽力去做,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心安理得就够了!”
“那我们呢?我们又要如何报仇?”艾诺特低吼。“毁灭我们家园的是黑魔王,所以我们要找他报仇,这样不对吗?”
下唇轻咬,安亚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异。“这个老实说,我曾经问过神官,黑魔王当年为何要发动那四场惨绝人寰的灭堡战争,结果他只告诉我两个字”
“哪两个字?”
“报仇!”
艾诺特倏地侧过脸去,不吭声。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安亚还是继续把她的想法说出来。“所以,我认为最好让大家当面谈一谈,也许能把一切都讲开了也说不定。否则,这样报仇来,那样报仇去,永远也报仇不完的!”
垂下眼睑,艾诺特诡谲的目光连闪,一忽而后,他便抬眼道:“好,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如果说这样能避免战争,当然是最好的了。”
安亚顿时笑开了。“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继而转身欲走。“我得赶回去了,否则他们会奇怪的。”
“等等,下次拉达出现的时候,你一定要马上跟他联络!”
“知道了,那我先走啰!”
艾诺特神情阴森地注视着安亚离去的背影。
好消息?
对他是好消息,对她可就不是了!
枫红尽头处,潺潺溪水流,那清澈的溪水,淡淡的波纹,为这盛夏带来几分凉;落枫飘在溪岸上,衬着溪底白石粒,更添几分雅,可惜这一切静谧全都被此刻正浮荡在河中嬉笑玩闹的家伙给破坏殆尽了。
安亚也只不过好玩地把狄修斯推进河里,没想到他居然干脆脱掉衣服下水游泳去了,如果不是嘉肯阻止,恐怕他连裤子都会脱下来。
“请问,贵庄不是有条不准在女人面前光膀子的规矩吗?”安亚双手托腮,坐在河边的扁石上喃喃道。
“除非是在妻女面前。”
“咦?”安亚愕然地侧过脸去瞧着站在她身旁的嘉肯。“什么意思?”
嘉肯瞟她一眼,而后也在她身边坐下。
“狄修斯告诉我,他曾经要你嫁给他,可是你不肯,为什么?”
“耶?”安亚大吃一惊。“我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啊!”“是吗?”嘉肯的眼神突然化为沉闇一片。“如果他不是在开玩笑呢?”
“嗄?不是开玩笑?”安亚顿时傻住了。“那那我从来没想过那种事,你你这样问我很奇怪的啦!”
“这样吗?”嘉肯注视着河中的狄修斯。“那么,如果是我呢?你可曾考虑过?”
“啊?”安亚差点跳起来。“喂喂喂,你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为什么问我这种事?我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找丈夫的好不好?”
“像你这种年纪,没嫁人的至少也该订下婚事了吧?”
“可是我没想过要嫁人啊!”迅速转过眼来“为什么?”嘉肯问。
“为什么啊?”被他这么一问,安亚不禁蹙起眉来,头一次认真地思索着这个她自己从来没有仔细去深思过的问题。“我想我想大概是我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到东方大地去看看吧!如果我结婚了,那么,有八成我是哪儿也去不了了。”
“原来如此。你那边还有亲人吗?”
“我不知道,”安亚很干脆地说。“我妈妈只告诉我,当年她和爸爸是从东方大地的统治者手中逃出来的,因此警告我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回去。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爸爸妈妈的故乡。因为在这儿,不论是哪一族,都是以外人的眼光在看我,所以,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找不到归属感。”
“我了解了。”嘉肯沉思了一会儿。“那么,如果你有机会回去的话呢?你会留在那儿?还是再回来?”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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