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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颖是抱著要争回一口气的心态,去企划部就任新职的。她想证明自己即使是离开傅维恒和方怡如的“关照”一样也能表现得很好。所以,她对新的工作投注全部的心力。
反正也已经没有其他的事须要分心了。
有天晚上,傅维恒因为隔天就要去日本考察,所以留在公司里看公文看得晚些。当他离开时,公司里只剩下几个业务部的人还在加班,再来就只有薛颖了。
企划部的人除了她之外,都早已离开。薛颖一个人坐在那一区的角落,显得孤零零的。
暗维恒看着她专心地打著电脑。“是在赶企划案吗?”他想。薛颖专注地盯著萤幕的神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这样的表情,傅维恒觉得陌生。在印象里,她不总是一脸笑吟吟的?
她的桌上摆了一碗泡面。“又吃泡面?”他想。以前薛颖也曾因为忙或懒,就随便吃一点泡面来果腹。这样让他撞见几次以后,便说了她几句:“老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想变成木乃伊吗?告诉你几次了!有什么事真的急到连饭也顾不得吃?出去买个便当来吃也好过这个;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吃泡面,听到了没有?”
当时她唯唯诺诺,然后一溜烟地跑掉,像个做了错事被逮到的小孩。现在离了他的视线,又故态复萌。
九点了,傅维恒想过去敲敲她的脑袋,问她为什么又不肯好好吃饭?想过去拍拍她的肩,跟她说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而,他只是悄悄地走开而已。
去日本,去美国,不停地飞来飞去。像被放逐一样,不能回来,也不敢回来。
调到企划部四个月了,薛颖真的只能用“咬著牙撑过来”来形容这一段日子。
别说她的上司周敏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就连她以往好不容易逐渐建立起来的自信心,也让她给摧毁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周敏娟是台大企管的高材生,又拿了个美国电脑硕士的文凭。相较之下,薛颖的专科学历,在她眼里只配当个干粗活的丫头。即使在公司里,薛颖的年资比她还长些。
她自然是听说过关于薛颖及传维恒之间的流言,而且深信不疑。
都怪薛颖太漂亮了,轻易地让人相信她就是常扮演“秘书兼情人”那一类角色的最佳人选。
平日她就压根儿瞧不起薛颖这样的人,只是碍于她有傅维恒做靠山,所以也不敢批评什么。如今见她失宠、失势、大势已去,而且现在又成自己的手下,故而言语中便常夹枪带棍,攻击得她遍体鳞伤,难以招架。
或许也是薛颖的错,谁叫她跟了方怡如四年,居然一点也没学会她“慑人”的气势,如今只好白白地让人踩在脚下。
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用,才会搞得这样一团糟?爱情、工作皆不如意,她渐渐开始心灰意懒。她近来消瘦了许多,原本晶晶亮亮的眼神,如今只觉恍惚黯然。
“不想去了,不想再去了!”她躺在床上大叫。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起床准备上班会变得如此挣扎,如此痛苦?
“够了,我认输!”她喃喃念著。“我受够了!”
狠狠地哭了一场。决定舍弃现在的一切,一切的公私、一切的是非。
她打了个电话进公司请假,然后跳下床。梳洗一番后便到图书馆去找关于留学、游学的资料,后来又跑到几个国外的文化中心去拿更详细的简介。
英、美、德、法、澳都有。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就好,而且愈快愈好。“明天就递辞呈!”她决定。
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捧著一堆的资料回来时,薛颖觉得这四个月来,只有今天最对得起自己。
但为什么仍是心酸?
方怡如本来不愿插手傅维恒和薛颖之间的事,尤其她一直看好他们两人会有结果。即便是后来有立原的出现。
但谁知这个“结果”的行径路线却越走越离谱,先是调开薛颖,后来又是傅维恒飞得不见人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万分不解。
而且她还替薛颖在企划部受委屈的事感到着急,但又不太方便插手管别部门的事,只好想办法让傅维恒出面来解决,偏偏他又难找得很。
好不容易,盼回这个流浪汉,赶紧约了他们一起吃饭。薛颖坐下来之后,才知道方怡如也约了傅维恒。还来不及表示什么,便看见傅维恒已进了餐厅。
看得出他也意外,犹疑了一下,才走过来。
薛颖淡淡地笑了笑。“傅董,好久不见。”
一颗心慢慢冷去。没想到他竟如此不想再看见自己!
从薛颖调开之后,几乎就没再见过她了。“分开了多久?”他想。“只有三、四个月吗?”
却是度日如年。
如今乍见到她,傅维恒没想到薛颖竟变了许多,瘦了不说,整个人变得十分沈静,完全不见以前的活泼娇俏。
“薛颖,你瘦多了呢,是不是在企划部太忙了?”还是忍不住必心她。“刚接触新东西总难免会不适应,不过你也不用太急、太紧张,慢慢地就熟悉了,知道吗?”
慢慢?她笑笑。
“我们三个好久没一块儿聚聚了。”方怡如试著打圆场。“都是你把我们调开。”她似真非真地抱怨。
他陪笑。“怎么,让你们高升也不好?”说著便又转向薛颖。“你在企划部做得如何?周协理她说你很很卖力。”
“是吗?”她笑笑,知道周敏娟肯定不是这么说。
薛颖猜对了。事实上周敏娟认为她根本不足以担当“执行秘书”这样的重任,她甚至暗示傅维恒其实薛颖应该从企划助理开始做起才对。在博诚企业,甚至只是一个小妹,都会美其名称为助理。
暗维恒沉吟,他不是不知道薛颖的能力。“也许是因是薛颖对新工作不熟悉,而周敏娟的要求又比较严格的关系吧!”他想。
那时他忽略了人事上的是非考量。
方怡如赶紧换个话题。“对了,薛颖,你早上不是说要跟我谈房子的事吗?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我跟我那个朋友谈过了。他说,他正好也想卖掉它,既然你住得不错,他说愿意卖给你,至于价钱”
“不用了,”她摇头。“我不想买那楝房子了。”
就是为了那楝房子,害得她背了“地下情人”的黑锅。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完全让他们两个替她找房子,自己也没问清楚,就随便租了下来。
暗维恒及方怡如都感到意外。以前老是听薛颖说她要努力存钱来买个小套房当个单身贵族,而且连怎么布置都想好了。为什么现在又变卦?
“你不是很喜欢那楝房子吗?况且离公司又近。”傅维恒说。
“是啊!”方怡如也忙接著说。“买下来也省得老是搬来搬去,而且我还可以去跟我那个朋友商量一下,我想在价钱方面你是不用担心的。”
“你的朋友真好,”她笑笑。“不过不用麻烦了。”
“如果是钱的问题,没关系,我嗯,公司可以给你无息贷款。”
又来了,又来这一套,一阵好一阵冷,他到底想玩到什么时候?不过薛颖已不打算再奉陪下去。?她看着他。“我还不知道公司有这么好的福利。”
暗维恒语塞。
第一次见傅维恒惊愕无措的样子,薛颖感到有一丝如同复了仇的快感。然而,终究是心软,不愿真的同他呕气。况且若仅以上司对下属的角度来看,傅维恒对自己是没话说的。至于其他或许只是自己想得太多,自作多情了。
她决定要将离职的事同他们说清楚,反正迟早要说。
“傅董和方姊的好意,我都明白。又在公司那么久了,当然知道你们是最关心我、照顾我的人。只是我我认为自己书念得太少了,也该找个时间好好进修一下才是。所以,我打算先把工作放下来,出国去念念书。”她低下头。“我早上就是要告诉方姊,那间房子我不租了,请你跟你的朋友说一声”硬是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给吞了回去。“谢谢他!”
“薛颖,你要辞职?”方怡如还不太相信。“什么时候?”
“我已经递出辞呈了,在周协理那儿。”她歉然地笑了笑。“很抱歉没有先跟你们说一声。”
“那你跟立原”傅维恒以为这段期间,他们两个会走得比较近。
“我跟立原怎么样?”她抬起头,微笑反问他。
“薛颖,你真的决定了?”方怡如想劝她回心转意。
薛颖忙打断她的话。“对不起,我还有一些资料没作好,下午赶著用呢!先走一步了,改天再聊好不好?傅董、方姊,你们慢用。”说罢,起身离开。
她的脸上从开始到结束,都一直挂著浅浅的笑。那种无关乎情绪,纯粹只表示礼貌的笑。以前怎么教也教不会,现在会了,没想到却反过来拿来对付他们俩。
头一回看出不出薛颖的心思,而以前她是那样地简单易懂。
“傅董,你真的”方怡如忍不住想问清楚。
谁知傅维恒面无表情,一口气饮尽了杯中的酒,随即走出餐厅。居然就这样一起抛下了方怡如,她气得不知道该骂哪一个。
整个下午傅维恒都没有再进公司,也没有交代去向,大哥大也关了。好像失了踪似的,让他的秘书急得跳脚,事先订下的约会全部得取消。
薛颖近来迷上了拼布,将一块一块鲜艳柔软的小碎布接缝起来,成为一件作品,对她而言是件极具成就感的事,尤其是以她最近公、私两边都受打击的心情而言。
这小小的手艺带给她温馨宁谧的感觉,让她平静不少,也给这间小套房带来些许家的味道。而她就可以尽情地想像一下,自己是个贤慧持家的小女人。
如果可以不靠别人,只靠自己就能拼出一个家来,那岂不是太好了?
她正在赶工。“辞呈大概已经呈上去了吧!”她想。
周敏娟看到她的辞呈并没有特别说什么,只是碍于薛颖是傅维恒那里调过来的人,理当知会他一声,否则,周敏娟可能连呈都不用呈,就直接批了。
薛颖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她想,傅维恒是不会不准的。“我不过只是他众多员工中一个并不重要、也不太得力的人罢了,留著也没有多大用处。”她预计一、两个星期后就能离开了。或许周敏娟还希望更快点。
所以她得赶紧把这个抱枕做好,好送给方怡如做纪念。
门外电铃突然响了起来。
“奇怪了?这么晚,会是谁?”她纳闷。走过去,开门一看。“傅董?”
她惊呼。“这么晚了啊!您喝醉了吗?”
暗维恒面红如火,一身酒气,懒懒地倚在门旁。
薛颖无法,只得扶他进去。“怎么喝那么多呢?小何呢?怎么没送您回去?”忙著替他拿条手巾擦脸。“都喝醉了!”她埋怨。
“我没有醉,我是来送送你礼物的”他胡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你要走了,要出国去了所以送给你的。”他将盒子塞到薛颖手里。
“不用了,真的!”她推辞著。
“不,不,你一定要收下。你打开来看看,打开看看”他很坚持。
薛颖打开盒子一看,顿时一阵金光四射,几乎让她难以睁眼,不过她还是瞪大了眼。
一只笔,一只不知道是几k的金笔,一只不知道镶了多少颗小碎钻的金钻笔。她愣住。
“你要去念书,所以我想送枝笔给你比较合适。”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对不对?你喜不喜欢?”
合适?用这枝笔?她倒抽一口凉气。就连一向嚣张的柯玫丽,平日都还未必敢用这样的笔,何况她是去念书?
“对不起,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她将笔还给傅维恒。“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薛颖认为她和傅维恒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深到可以收这样的重礼。
“你拿著啊!”他着急。“我挑了一个下午,我我叫他们帮我刻了你的名字在上面。你收下好不好?就是要送给你的。因为你要走了要去念书要走了!”
他不停地重复说著,你要走了,彷佛很伤心
薛颖甚至觉得他快要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去打电话叫小何来接你回去。”
暗维恒拉住她。“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知道。可是,你要我怎么办呢?我不能不能爱你不应该爱上你的。你知道吗?”他流下泪来o薛颖心中一动,不能?为什么?
转念一想,不禁气道:“笑话,你爱不爱谁是你的事,我管得著吗?我求过你吗?你以为我很稀罕吗?你不必特地跑来告诉我,说你不该爱上我这个小人物,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行了吧!”她气得甩开他的手。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慌了。
“那是怎样呢?”她冷笑。“你别跟我说你已经结婚了,我知道你没有。
还是你要跟我说,你从小就已经跟人家指腹为婚了?”薛颖说得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薛颖!”他生气了。
“你不是要我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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