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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这儿,”她起身时,回头看了眼旁边仍然处于懵逼状态的秧鸡“这歌你会,唱不唱?”秧鸡瞪着她。
周语不再理会,话筒线绕一圈,茶几上的狼藉往里一推,空出点位置。裙摆包着屁股,坐上去,长腿直接蹬到电视柜。咿咿呀呀唱下去,那群妇女已疯魔,挡在荧幕前晃来晃去拼酒。
周语不受影响,不要字幕,她已能背。周语起身了,她的位子有别人坐。尽管顾来来自炼狱般的地方,但妇女们仍对他报以亲热,和他乡遇故人没什么两样。
她们甚至还愿意跟顾来打听打听,她们水库里的,那个曾经将自己折磨得人畜不分,同锅同炕数年的男人,现在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得癌症,有没有被车撞死。孩子没人问,孩子谁都不敢提。那秧鸡不再直愣愣的瞪人了,两三个女人围着他问话。
眼睛没个去处,脑海就容易起幻。红帐红烛,雕花木窗,老式收录机,少年人的公鸭嗓和抄歌本在周语眼前逐一过一遍。
周语侧目,顾来也抬头,四目相对时,她背起芒刺,顿觉满身潮热。周语脱下外套回到位上。端起酒杯,朝顾来抬抬下巴。顾来深深出了口气,伸出手,两人酒杯相撞,清脆缠绵。
她抿了一口,他扬头倾尽。周语起身拿酒,再给他倒上,随口问:“你哥怎样了?”他张了张嘴。
周语“昂”一声,倾身过去。他单手扣住她的颈项,嘴贴了上去。周语前倾,他坐着。她往后缩,他反而扣得更紧,他平时让着她,到真要出力时,她哪是他对手。
他左手握着她脖子往沙发上一带,周语没站稳,跌坐下来。顾来右手也环上来,手紧紧压着她的腰,嘴上是规规矩矩的吻。不抬头,不睁眼。水库外面的世界大到陌生,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就这样闭眼抱着,天地漆黑,他还有一个周语。周语和朝阳会的李总,大家能看出些门道。但此刻没有李总。没有李总,只有狂欢,自由,放肆,美酒,麻痹。而这一切,激发出了这群妇女在愤世嫉俗下全部的离经叛道。没人提及李季,没人在意那个隐在角落暗处的吻。
各人有各人的故事和不易,大家都自顾不暇。周语左手还歪歪拎着酒杯,她推不开,连杯带水砸他头上。一声闷响。也没人在意,歌还在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周语冷眼看着他,不带表情。杯没碎,酒流了两人一嘴。她控制着力度,这一砸并没有头破血流,那男人只是吃痛,总算放开了。
他惊愕的看着周语,觉得是这个人又不是这个人。下一刻,周语抽纸巾擦去脸上的酒,丢下一句:“你早点回去”提包走了。
顾来的火,因胃里没掺水的洋酒而起,又因头上顺流直下的洋酒而灭。他坐在原地滞了片刻,追出去。周语离开时,包房里就剩一个弱质纤纤的哈尔滨女人小莉,还能勉强直立行走,跌跌撞撞的抱着有童星唱歌的荧幕,哭喊着与自己天各一方的儿子。
周语估摸着用不了两分钟,那仅存的女将也会将自己灌爬下。周语并没走远,在前台结账。等待找零的空隙,思绪如万马奔腾,手指下意识的拨弄着盆栽加湿器里的大理石珠子。
年轻的女收银员从电脑前抬起头,没好气的拍了拍台面:“哎哎!莫动手动脚的,这么大个人了。”周语哦一声,收了手。
下一刻,收银员赋予了周语春风般温暖的微笑:“美女,通着电呢嘛,好危险呢嘛。”周语:“”周语回头,那大双眼皮的男人果然站在她身后。
周语低头看手里的小票,随口问:“顾钧在医院?”顾来点头“我妈在那边照顾他。”周语哦了一声,抬手看表,快十二点了。
他突然向她伸手,周语拧着眉往后让,他说你头上有东西,周语打开他“少动手动脚!”那手僵在半空。她也不看他,抬腿往外走。他在后面跟着,走路一高一低,右腿有些跛。周语回头“还有事?”“你住哪儿?”顾来说。
他眼睛盯着旁边沙发,一对gay坐那儿旁若无人的亲热。他收回视线,瞟她一眼,再望去别处“我送你。”
“不需要,”周语勾着唇“让我男人看见了误会。”她这人爱笑,话说不到三句就要笑。她此刻又笑。但真的,顾来觉得站在这里的人,像她,又不是她。他糊涂了。他站在那儿,听她神态自若的说出那些钝刀割肉一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