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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尉骏转向他。
“是这样的,齐城风好一阵子找不到他宝贝女儿的下落,终于不再坚持隐瞒女儿被劫走的事实,张贴出公主的画像寻人。”
张梁从腰间掏出一张纸,并以诡异的眼神望着尉骏,等着他打开。
尉骏接过手,与他对视了眼便抖开一瞧,顿时他双眼圆膛,倒吸了口气!
“你这是打哪来的?”发沉的嗓音从喉中吐出。
“帝京各个街坊弄堂的墙上都贴满了,可见齐城风有多心急,不过这画像上公主的容貌和她完全不同。”张梁一阵愤慨“该不会是劫错人了?如果这个是假的,为何公主也不见了。”
尉骏眉心一锁,随即道:“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会问出个答案。”
“那好。”张梁难堪的说:“如果真是劫错人,少爷你就怪我吧!”
“这不能怪你,当初我潜进岩宫时,在公主的寝宫里看见的也是她,这才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就不知是不是齐城风刻意故弄玄虚。”尉骏很认真的思考。
“我想也是,那我晚点再过来,否则她看见我在场应该不会吐实。”张梁走回马儿身边,在与吟月错身时,他的眼中藏有深深的疑惑。
若不是少爷在,他定会上前逼问她,将心中所有的疑问解开。
一跃上马,张梁快马加鞭往山下而去。
吟月疑惑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她心一提“你怎么又来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求你别再逼我了!”
“哼!”他重重一哼“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她心一惊。
尉骏将手里的画像拿给她,双眸深沉闱黑“说,这画像上的人是谁?”
吟月这一瞧已然说不出话,浑身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心跳加速的往后退看着画像中公主妍美的姿容,她突然觉得好难过,不知公主现在到底在哪儿?是否平安?
“不肯说吗?”他沉下嗓。
吟月抬头,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极端好看的粗犷脸庞,一直以来他就算再生气,也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可现在
万分艰涩的吐出话“鸾鸾公主”
“谁?”太小声了!
“这画像上的人才是公主,真正的鸾鸾公主。”吟月就算一生为婢,也从不认为自己卑贱过,但是此刻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好渺小、好卑微
“为什么要骗我?”她明知道他对谁怀抱着深仇大恨,也清楚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她却为齐城风隐瞒他!
“我怕我怕说了我的身份你会不死心,又去找公主。”她咬着唇说。
“所以你就一直瞒骗下去?”
被她这严厉的嗓音一吼,吟月直觉脑子昏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是哑巴吗?为何就是不说话?那你又是谁?”
从以前到现在他不知道祈求了多少回,就是希望她不是公主,可如今梦想成真,他着实该开心才是,又为何想起她刻意的隐瞒,他会如此难以忍受?
“我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只要是为了公主好,我会一直隐瞒下去。”她垂下脑袋说。
“然后让我一辈子活在喜欢上公主的煎熬中。”尉骏拧起眉,激动的涨红脸。
“对不起”她抬头看着他激愤的脸孔,忍不住说:“公主是无辜的,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是呀!她是无辜的,那我娘呢?我娘就该死吗?”他一拳重重击向身旁的柱子,鲜血直淌下来。
“你别激动,会受伤的。”她心急的抓着他的手。
“另碰我我现在心情乱得很。”尉骏猛地推开她,转身步入屋内。
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趟,焦躁的问着随后进屋的吟月“告诉我,鸾鸾公主会去哪里?”
吟月摇着脑袋“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不知道也不能说。”她含着泪。
“被逼急了我会——”他的眸子布满血丝。
“就算杀了我也不知道,公主向来极少出宫,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吟月认真的说道:“况且公主对我有恩,我不能背叛公主。”
尉骏瞪着她,狠狠的深吸口气,握紧拳头又松开“算了!”
猛地推开她,他到灶房里拿来一瓶婆婆酿的酒,坐在木桌边狂饮了起来。想起这阵子他像傻瓜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间,他就觉得气闷。
“你为何会穿公主的衣裳,还假扮她去福安堂?”
“这事说来话长,那是因为”她将原委道出。
“哦!难怪你这么袒护她,你还真是忠心的奴婢。”他愤恨的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就此不再说话。
吟月只能无言的站在他身后,望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将酒吞下肚,却什么话也濂。
老天,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别喝了。”
半个时辰过去,尉骏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吟月忍不住上前劝道。
然而他只是瞧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吟月看不出他眼神里含带的是什么,是轻视还是敌意?抑或是恨意?
此刻的他心情非常紊乱,已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吟月无助的站在门口,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已彻底伤透他的心,可她别无选择。
毕竟公主是善良的,她绝不能让他伤了她。
就在这时候,张梁回来了,只见他提着一些小菜与一坛烈酒进屋,见尉骏正在独饮,他立即道:“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喝,那多无趣。我带了些小菜来,咱们一块喝吧!”
“呵!还是你了解我。”尉骏扯唇一笑。
“当然了,我知道少爷心里一定觉得很呕,居然被一个女人玩弄这么久。”张梁重新为他倒了杯酒。“那个假公主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听他这么说,尉骏幽然的目光忍不住瞟向吟月方才站立的地方,然而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是位宫女。”尉骏揉揉眉心。
“宫女?”张梁大笑出声“哈想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竟妄想争夺未来的皇后之位?”
“别胡说,她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也不想当什么皇上。”尉骏说道。
“你可是先皇的血脉,你不接皇上之位,那由谁来接?”张梁立即道。
“不是还有位大皇子流放在外?”
“难道你真的连一点野心都没有?”张梁摇摇头“凭你的才干和智慧,绝对当之无愧。”
“好,既然少爷不愿意谈,那就算了。”张梁又为他倒了杯酒“至于那个宫女你打算怎么处置?”
尉骏敛下眼,没回答他的话。
“既然只是个宫女,你也不必将她留在这里,我看不如杀了她,好给齐城风一个下马威。”张梁也察觉到少爷对吟月特别照顾与关心,长久下去定非好事,再说羽欣喜欢少爷,若成了大事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得到少爷的青睐。
尉骏猛抬头瞪着他。
“呃,我只是说说,要不然就打发她离开,这种下人跟在你身边只是累赘,没有好处。”张梁又道。
待在隔壁房间的吟月,清楚的听见他们的交谈声,她怎么也没想到尉骏居然是那样的身份!
他真是先皇遗留在外的血脉吗?
张梁说得没错,自己不过是名宫女,而他身上既然流着皇族的血统,不论将来会不会成为皇上,她与他都犹如云泥之别。
为何老天要这样惩罚她,让她的感情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原来她还有让他恨的资格,可现在却只有被打发离开的下场。
一向坚强的吟月再也隐忍不住地低首垂泪,低泣中的她依稀又听见张梁提出她爹的名字!
“少爷,你听说过连江吗?”
“连江,他不是齐城风的得力助手?”对于此人他早有耳闻,据闻他很有才干且武功高强,只可惜跟着齐城风那个贼人。
“没错,他前阵子离开帝京,但听说他今儿个一早回来了!此人不但武功与智慧都高,还精通跟踪术,我怕我们的行迹迟早会被他查出来。”
张梁这番话说中了尉骏的担忧,这也是令他烦躁的原因之一。
“可恶,我要直闯岩宫杀了那贼人!”尉骏激动地说道。
“少爷,万万不可!”张梁立即劝道:“你这样无异是自寻死路啊!”“只要能杀了齐城风,就算死也无所谓。”醺醉之下,尉骏已然失去理智。
“少爷!”瞧他说得这么认真,张梁浑身不禁紧绷了起来。
“你别再说了,我的家仇我自己会报,你别干涉,你就多吃点,这阵子你辛苦了。”尉骏亲自为他斟上一杯酒。
“让我也为你斟一杯吧!”张梁随即站起,恭敬的为他倒满酒杯。
贴在墙边偷听的吟月浑身战栗,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打着牺牲自己的主意!不,他不可以这么傻、这么笨呀!
还有,爹爹回来了,得知她也不见了,肯定以为她和公主一块儿被劫,假如让爹找到尉骏他们那还得了?
不行,她不能让爹爹伤害尉骏分毫!
可自己被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又该怎么办?
走到门边,她看见张梁的马儿就绑在屋前,如果她偷偷驾着马儿离开,就算被发现,等尉骏去后头马厩牵马时也来不及了!
主意一定,她便蹑手蹑脚的往马儿的方向走去,随即轻巧的跃上马,喝的一声往山下直奔而去。
屋里的尉骏听见声响,大叫一声“糟,她跑了。”
“她一定是听见我们的谈话了,我马上去追。”张梁遂道。
“不,我去。”尉骏快步往马厩奔去,翻身上马后便毫不延宕地急起直追。
吟月的骑术并不差,知道尉骏已追上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马加鞭的与他拉开距离。
随着马儿前进的速度愈来愈快,她的泪也控制不住的落下从没想过她与尉骏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更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拼命的追她,就因为怕她会通风报信!
不会的我不会通风报信,也不会泄漏你们的行踪,回去只是希望爹能够瞒过皇上,放过你们一马。
“站住你不能走”尉骏扬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狂风直灌入吟月的耳里,她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任凭泪水不停奔流而出。
“天快黑了!就将起山风,你快停下来——”他仍在她身后不停呼喊着。
偏偏他愈接近,她就愈紧张,甩鞭的动作愈来愈急切,这一幕看得尉骏心惊肉跳。
“傻瓜,我要你停下。”
就在他吼完这句话之后,蚀骨的山风刮过她的脸颊,令她疼痛难当。
可是她不能停下,这一停或许她再也逃不了,她很清楚爹的武功,在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倘若爹找上尉骏一定会对他不利。
“啊”突然一道猛烈的山风朝她席卷而来,细石与枯叶刮伤她的脸与手,她的双手无法控制的略松开缰绳,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晃了下,眼看就要摔下马!
尉骏见状心一惊,嘶哑的大喊“小心。”
瞬间,尉骏只觉得心跳快要停止,恨不得可以立即飞奔到吟月身边。牢牢接住她的身子。他不敢想像万一她坠马身亡,他该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他不怨她的欺瞒,也不气她的逃跑,只希望她停下马来,平安的站在他面前。
所幸她及时稳住身子,免于摔下马的命运,继续往山下驰骋。
才短短片刻,尉骏仿佛经历了生与死,是如此的折磨人心,瞧她无惧利如刀刃的山风,仍不停的往山下直奔,他的心都快要爆开来!
直到瑁西山脚下,他看见一名男子坐在骏马上堵在前方,而她已然哭瘫在他怀里,无力的喊了声“爹”
尉骏眼底燃起火光!他认得这个男人的眼睛,他就是杀了娘并将他打落悬崖的蒙面人!
他的眸光转向吟月“你刚刚喊他什么?”
“尉骏,对不起,让我跟爹走,所有的一切我会跟我爹说清楚的。”吟月拉着连江的衣袖“爹,求您别伤他,带我离开吧!”
“别走,我要知道你究竟是谁?”尉骏冲上前挡住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我娘?”
吟月闻言震惊的看着父亲,嘶哑的问道:“爹,他说的是真的吗?”
连江没有回答女儿,只是看着目光中满怀恨意的尉骏“我姓连,连江。”
“连江!”尉骏恍然大悟,冷然的笑出声“原来是为齐城风卖命的走狗。”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我要带我的女儿离开,你快让开。”
话声方落,连江便将吟月拉上自己的马背,似风般呼啸而去——
随马儿奔驰而远离尉骏,吟月忍不住回头望向他,泪水再次溃堤。
她知道他将会恨她一辈子、怨她一生一世,或许他俩将永远不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