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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妈说拿家法来,我就卷起裤脚露出修长的双腿,跪在尖尖的石子上。
——家法家规
纯厚质朴的山里人特好客,家里要是来了客人那气氛特热闹亲切。而长到十几岁还是野小子一般的我却总是不太适应那太吵太乱的场面在家里过多出现,一句话就是不喜欢家里来客人,除了怕忙乱之外更讨厌那些眼光象看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地把我从头到脚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我妈却是坚持不懈地持之以恒地,要把我训练成一个彬彬有理温柔美丽又大方的波斯猫,于是妈就象训猴人一样地训练起我来,那一套训练方案特完整而严厉。而我总是猴性难改没少让妈呕心沥血,血压升了好几倍。于是夜晚那月光下妈的叹气声埋怨声如李清照的声声慢,听得人惨惨戚戚伤心落泪。
那一年家里住进了一个城里派下来的妇联干部,人们说她很年轻很能干还听人说她没结婚。可我看那一整个春满乾坤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样子,我想她至少也正处在黄河泛滥渤海涨潮的时期。但这并不影响我妈爱她一见钟情,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情投意合地难解难分,一个大妈大妈地叫得莺啼燕转,一个闺女闺女地叫得人热血沸腾,听得我气冲牛斗肉麻三层。哪里冒出来个天外来客管我妈叫妈,管我爸叫爸,将来我要是有老公了不知是不是也要公共。
那个署假约了同学薇来家里小住,哪知这个血性方刚的青春少女比我还能闹,一见面就叫妇联主任姨妈,我说薇你有没有搞错,人家可是正负相等的黄花大闺女哎!可薇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是不是处女,那人的脸上顿时就黄了,我就知道薇开始傻冒了,于是我也猴性发作了,就拍拍妇联主任的肩膀说:“你别听她那张乌鸦嘴,你哪能是处女呢。”这下人家的脸全黑了。
不得不承认人家妇联主任就是妇联主任,革命大风浪里闲庭信步把她磨练得高瞻远瞩到大腹能容天下难容之事,人家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人民内部矛盾不会过多计较。可是妈晚上回来倒是狠狠地计较了一把,一看妈那脸色那架式就知道胡汉三又回来了。想学潘冬子那光辉形象又没那能耐,况且死破薇见势不妙早就脚底擦油比滑雪板还溜之乎也。留下我和妈单挑。这回是法网难逃死定了完蛋了。
每一想起从祖师爷祖太爷那一辈起就制定的家法:跪石子。我的膝盖就开始发疼,头就开始膨大,脚板就开始抽风起来。
妈今晚要开会了,开妇联大会,她是我们家的妇联主任。爸是早就躲到一边去了,这世上男人的美德全集中在爸身上。但愿将来我能有妈这样的好福气。于是妈边数落边教训起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牛头马面的猪八怪来,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乖。你前天把三娘的马甲套在阿黑的身上,弄得三娘村前坡后的找阿黑,找不到那件大红马甲三娘心疼得直掉泪。”阿黑是村头边傻子哥养的一条大黑狗,其实那马甲套在阿黑的身上比穿在三娘的身上好看多了。要不怎么阿黑一穿上大红马甲就萍踪侠影得一溜杏花村去找同伙们扮靓呢,三娘倒也追得露出了散发弄扁舟的风采。村子的人们笑得喷饭的时候,我正在房里跪石子,那一回我的膝盖整整痛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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