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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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之说，我常在人将离开之时才爱上他，应该说是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她十八岁，长沙人。我爱上她的时候她正要离开我，大概是在一起之后彼此沾染了这习性都成为一体了。她说，上帝只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你要记住，是一年，不多不少。我有一根项链，硬得很，毫无韧性。知之说，这项链象主人。额头最近开始不安分的长出许多痘，一碰便疼。吃了点口味重的东西之后不碰也会疼。这个时候我会想念知之，想念的内容也包括她蹲在卫生间拉大便并且放肆啃苹果的样子。当年的我们，那么年轻又张狂，握住的仅仅只是青春而已。只有青春，已经够我们狠狠的骄傲一把。

    有时候我是一个愤青，我不崇尚日本文化，与爱国情节无关，因为审美而已。因为这一点，很多人觉得我是个愤青，于是我就是了。知之不同，她爱漫画，爱视觉系乐队，都是小日本的。对这些我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我从来不过多的发表言论，我是个小心的人，自然不敢当上“亵渎艺术”的罪名。在这里我要说到一个女人，她叫做媛姐。我最向往的职业是她所最厌恶的，她在沧海桑田忘记许多之后仍然能记住我，就象我记得她，还有知之。我们三个人来自一个叫做420的寝室，那个寝室有美女，有才女，有疯子，比如我，知之。媛姐不是，因为三人行，总要有个稍微正常的。媛姐这个时间已经是大学生了，知之还在城中一画室拼着小命的学习，剩下来的我象孤魂野鬼那样游荡。在2001年那个夏天，我们都还不知道三年之后是这样的状况。我们以为，美丽总在前方。

    我无数次的抱着她们俩或她们中的某一个痛哭。在校园里阴暗的楼梯走道或深夜的石板路上，知之说，我必须告诉你，你的初恋结束了。媛姐说，你应该写下这段往事，至少在你死之前。有些事情，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做不到，媛姐也许做得到，知之肯定做得到。我看见过她很残忍的样子，她残忍的对象是我手臂上那些乱七八糟长出来的暗疮，如我现在的额头一般，它们总让我疼。知之在进行一场没有科学根据的手术，某个午睡时间里，她用指甲按住一个对象，用力，在我咬牙忍过之后知之看见有血，有肮脏的污秽物，还有些什么，可能是伴随多年的暗伤。媛姐最爱的人是她的母亲，她天生的母性为她带来一些悲哀，比如我的辜负。我象个孩子一样依偎过她，虽然她会很理智的推开我，她若一直接受，我会更加软弱。我叫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知之也许知道，媛姐也许知道。三个女人都还不是女人的时候笑得很好，当其中有个女人已经在生理上成为女人之后她们中似乎有了忧伤。彼时我象朝圣的信徒那样看着一个在篮球场上进攻的男人，他有凶恶的脸，有时候很丑陋。我死赖活赖的跟在他身后，做一个所谓女朋友。下场自然是凄惨又悲凉却依然要为这禽兽辗转反侧无心睡眠。

    当我们还在420吃着薯片水果闹着小把戏时，知之说起过她暗恋的男子。知之离开了我，我却遇见了那个男子。这中间主要曲折离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释怀，不懂要如何的沉重方能让她深夜无声哭泣，那男子分明阳光得很，一张脸白皙平静。媛姐不是女强人，她不适合那样坚韧不拔冷酷决绝的形象。她有太多柔情似水，似死水，无人解的时候她便深深藏。我太爱她们，恨不得将这所有悲伤过滤，留下一番痛快任由她俩来挥霍与享用。知之在教学楼前摇着我冰凉的身子说，你没有义务更没有资格！那时我的左手上已有刀疤，那痕迹留到今天，天气变化无常的时候隐隐的痛，我从来不说，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这样作践年轻。舒迟，这个名字美么？她是420的另一奇迹，我在她背诵新华字典的时候发现这事。媛姐不一定会欣赏她，我却一定羡慕之至。某日有网友突然说出四个字，单纯多好。我一时顿悟，我是不够单纯的孩子，这些那些错综复杂，缠得人难受极了。我们三个在420做梦，梦里有无尽的天涯，梦里许多人来人往，转眼，便又是一世。

    不知道谁看得懂我的炫耀，因为我有这样的女子为伴。哪怕千年，我也能化做幽灵去寻她们，她们散落在不同的地方，偶尔给我一点消息，告诉我某个角落里我们可以互相倾诉和哭泣，什么都可以放掉。自那年冬天离开之后，我和一个男人在走过湘江一桥的风里，知之突然给我电话。那一晚我决定和她同居，我快乐的想象。可惜事情在一个月之后结束，我在知之的床单上留下陌生男人的精液，我甚至连仅有的矜持与自尊都丢掉，将情欲男女的一幕在她面前上演。她问我何苦将自己困住，以堕落为形式来将罪恶揽上身体。知之被我伤害，我被自己放弃，是那年冬天弃我而去的男人和我不成熟又自以为知一切的心绪造就一切。许多日子之后我没有办法再见她，偶有电话联系而已。我是不能面对的人，懦弱。而对媛姐，我在听到她声音刹那就痛哭起来的冲动，已经证明，我那么想念又那么害怕。终于我仍然见不到她们，无论咫尺还是天上人间的永久相隔。

    我这样琐碎无非是因为过去，我总把过去所有的不美好宽恕，过去却从来不把我放过，到最后我才知道不放过我的是自己。我努力在晴朗的日子里与她们在阳光下殊途同归，到最后仍然只以对不起开头留下最后的话。知之为知之，还是要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