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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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健身完毕，跑到茶馆泡了一壶竹叶青就那么喝着。不知不觉间感觉腹中空空，望着时间却发现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其实本来还想多坐一会儿的，但考虑到饭馆马上打烊的可能，我立刻抓起包袱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一个很熟悉的馆子奔去。

    街上很吵，来来往往的人差不多就是肩挨着肩的程度——这样的情形让人不由得要怀疑中国这样少的耕地如何能养活这许多人？而且还要有许多供出口的。

    红灯倒计时刚到“0”车辆便一窝蜂地向前冲着，甩起的灰尘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要遮住脸了，那情形似乎眼前闪耀着的绿灯只不过是做梦，如果不走快点的话，梦醒了绿灯又变成红灯了。行人自然是捂着口鼻走路的，但只有卖饼卖饭的小摊贩师傅除外，他们若无其事地“哆哆哆”只管埋头切着砧板上的小吃，间或挥动着脏兮兮的抹布驱赶停留在食物上空的苍蝇。这样的情形让看的人不由得就要皱眉寻思这饭食能不能吃，更让我不理解我学生时代是如何咽得下这些东西的。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个风景挺入人眼球的：人来人往的路边，三个人跪下来只顾低着头哭着，两边是身穿素服的女人，中间的看起来只有十三四随，差不多是弟弟的样子吧，头上顶着一块布，手捧着骨灰盒，只管“呜呜”地哭着，面前铺着一张纸，旁边摆着两根点亮的白蜡烛，蜡烛中间有一个盛着一只苹果的碗。烛火微微摇动着，似乎在告诉走过的人生命的脆弱性。那张纸上具体写什么我没很注意，不过内容大体和“卖身葬父”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是跪着的。

    看着这一副凄凄哀哀的情形，我不禁为之动容：大城市自然有大城市的好处，最起码人们收入水平都普遍较高。但这只是针对有工作的人，而对于没工作的来说，他们的处境只能沦落到捡垃圾甚至是乞丐的日子，沦落到父亲死了却连块墓地都买不起，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死无葬身之地”的话了。

    我不忍多想，生怕自己一激动会同情地丢下几块钱。犹如听了祥林嫂死了阿毛的故事之后一样，撒两滴眼水，带着满足感一边抹眼睛一边离开——生活中依靠别人同情心为营生的骗子太多了，以致到任谁都不能不防范的地步。其实后来想想也挺后悔的：那样一个小孩死了父亲还是挺可怜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像骗子啊。倘若真的不是骗子，那我这个人不是太麻木了么？就算是骗子，丢几块钱也算不得什么啊，最起码不会让我事后还在想着我对于这件事情究竟做错了没有。

    这样的心情伴随着我整个吃饭的时间，让我一直在想着我这个人的人品问题，是不是生活好了之后也开始学别人为富不仁起来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死者为大，我不该那么自私的。人家虽然看起来是个有手有脚的人，但想必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能迅速积攒高额丧葬费，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跑到大街上乞讨了。

    吃晚饭回去的路上，这三个人已经下班了：一个中年汉子，两个妇女匆匆忙忙地收拾着地上的摊子。头顶的那块布此时不知道弄哪去了，也没见着三人脸上的泪痕，也不见十几岁的小孩子和他的两个姐姐。三个人只顾埋头收拾东西，男的一边催促着其他两人：“快点收拾”音调中哪有半点哀哀凄凄？哦对了，唯一不变的是那两只白色的蜡烛、盛着苹果的碗。当然，还有那张写着“葬父”字样的白纸。

    我匆匆一瞥，微微一笑着迅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