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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衣服并不舒服,但是他的视线根本不想离开熟睡中的少年,少年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像是一触碰就要碎去。
他偶尔会伸手碰一下那纤长的睫毛,那时候沈舟就会不耐地微微皱起眉。
临近早晨,江陵才靠在沈舟身边睡了一会儿。
慎言睡醒过来服侍,险些没把盆摔地上,顾忌着还没醒的沈舟,他压低了声音,“少爷您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江陵并不接话,让出床头的位置,“你来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慎言诧异,在沈舟额头上搭了一把,随后摇摇头,“没有烧。”
“这就好。”江陵两颊透露出病态的红晕,他自己发着烧,摸不出来沈舟的温度。
“少爷您是不是病了!您去隔壁睡一会儿吧,我来伺候这位小公子。”慎言道,他在扬州是见过沈舟的。
“让顺子娘煮些稀饭。”
“是。”慎言被罚过一次之后,老实得很,见江陵不应,也不多问一句话,收拾了换下来的衣服就出去了。
沈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房里点了灯,江陵蜷在踏板上,一只手还落在自己枕边,他忍着肩膀的疼,撑着要坐起来。
江陵睡得浑浑噩噩,只是沈舟一动,他就被惊醒了,睁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道,“怎么了?要喝水吗?”
“你在发烧?”沈舟被江陵扶着,他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滚烫滚烫的。
“没事,受了些凉,伤口还疼吗?午后给你换过药了,皮肉伤,未曾伤到筋骨。”江陵笑道,“外头形势还不太明朗,没敢让人知道你在我这里,不过莺歌晓得,要是平安无事,她应该会找来。”
沈舟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你是不是傻子啊?自己发着烧就坐地上?喝药没有啊?”
“喝过了。”江陵点点头,“刚刚不当心睡着了,本来是想去床上睡的。”
沈舟声音低了下去,“你……你上来睡吧,我不嫌弃你。喝过药得发了汗才能好。”
江陵失笑,不让他挪动,自己翻到里侧躺好,“要是殿下身上没伤就好了。”
就能假装没撑住压在身上吃点豆腐了。
“闭嘴!睡觉!”沈舟命令道,手指忽然被人轻轻勾住,沈舟整个人都僵住,最后也没挣开,耳畔是江陵温柔的声音,“我一定会做个好梦。”
第三日,莺歌终于寻了过来,她抽泣着给沈舟和江陵磕头,“还好殿下无事,奴婢在此多谢江解元大恩。”
两个病号窝在床上,江陵正在给沈舟喂粥,闻言笑道,“莺歌姑娘快起来,也太客气了。”
救我自己媳妇儿,谢什么。
沈舟板着脸咽下一口粥,“怎么起的火?”
莺歌缓了缓情绪,“被人泼了桐油,吴大爷查过了,底下货舱里竟存着桐油,万幸没有炸起来。殿下……是不是……她?”
“是她。不吃了,喂猪呐?”沈舟推开江陵的手,“昨日刚起火,就摸上来几个人,身手都不错,将吴峰两兄弟都缠住了,我躲闪不及中了一剑,被推了下来。”
“吴大爷的伤势很重,还没醒过来。难怪燕歌这几日总是拼命得罪殿下,大约是为了避嫌,到时候殿下出事,她只管说是殿下不让她留在身边护卫的。”莺歌说着拍拍心口,“还好听殿下的,没让她靠近过厨房,万一她在吃食里下药,后果不堪设想。”
江陵也不插嘴,静静听他们主仆二人说话,沈舟忽然道,“你怎么也不问我?”
“哦,这就问。”江陵摸摸他的头,“吃饱了吗?”
沈舟无语地看着他,江陵憋着笑,“那殿下是想让我问晚上吃什么?”
“噗。”莺歌没忍住,“江解元还是这么好玩。殿下随我回去吧,吴二哥带人在岸上等着,那个什么,淮安知府和漕运总督也在。”
淮安扼漕运、盐运、河工、榷关、邮驿之机杼,能通四十多个城市,素与姑苏、扬州、钱塘三地齐名,漕运总督是今上一手提拔的心腹,听到七殿下遇险,连夜便派人救援搜寻,一直亲自守在岸边未离开。
江陵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先本也不是你的错。她原先也是官家小姐,是江老太太一个表侄女,家中排行最小。后来家里犯事落魄了,被江老太太买了回来,虽说是作丫鬟,但也未曾受过苦做过活。”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