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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谢重阳生日这天,县里喜报传来,竟是院试第二名,差役们顺便还带来诸多考试轶闻。听说原本唐大人想录谢重阳为院案首,可后来觉得虽然投自己的脾气,看文章是重情义之人,但是于大事处又冲劲不足,有一种未出仕便想隐世的意思,他特意将自己中意的两份卷子着人三百里加急给各处巡视的柳大人看了,柳大人亲自点了那位十一岁的少年案首,谢重阳便居第二。听说柳大人当时跟旁随之人说了句“贤夫当顾家,贤才当入仕,贤夫与贤才,两者实不可兼得,纵有才情,即便可中举,只怕中进士又难。”
而韩知鱼得了个最末名,唐大人给的批语是“若点他中,定多有不服者,可不点他中,着实亏他。纵不是优才,却也是歪才,怎么都是才,点了且看后劲。”
谢重阳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对于大人的评价并无任何异议,反而感激他点中自己心境,又感念如今世道清明,有这样的伯乐朝廷定会选拨更多的人才。
因韩知鱼一并中了,谢家也不再有顾虑,先去祭拜祖宗又摆了几桌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韩太太感激谢重阳对韩知鱼的帮助,让儿子带了人亲自送了厚礼,又说请谢家小四也入家塾读书,大家好有个照应。谢重阳本有意让弟弟来镇上去社学跟着张先生读书,被韩太太这一说,他又不知道如何拒绝。
喜妹便跟韩知鱼商量,王先生自然学识更高,他们也想让谢远去读书,但是不想白白受好处,愿意自己交学费。
韩知鱼极是不耐,“若是怕被这点人情压死,就送先生束即可,真是掠馗!
喜妹等人自是欢喜,让谢重阳回家说说,等家里秋收秋种之后全都来镇上,再过些日子西北角的大染坊就起了轮廓,染坊便搬去那里,这边临时住人,等那边房子盖好再搬去。
九月中上家里便没了什么活儿,谢家都来镇上,因为谢家自己给王先生束,只借个位子念书,所以谢远求着谢重阳把谢宁也带来,到时候依然一起在韩家读书。
谢重阳被求不过就答应了,回头跟韩家和王先生打了招呼,他们很乐意接纳。大家挑了吉日,由谢老七谢重阳几个陪着,带了束等物让两个孩子拜了师父,正式在韩家家塾念书。
九月二十那日,谢重阳等新生入学,填写了一应信息,数日后学政大人于考棚大堂召集入学新生行了簪花礼。谢重阳被选拔入安州府入学,为一等廪膳生员资格,韩知鱼在桃源县,为末一等,新生都要入学直到参加乡试,若落第便被允许回家自读。
喜妹原本想着谢重阳去县里读书,十天里回家两天,每逢节日也要休假,或者自己去县里开铺子也可以,却没想到一下子要去府里。从家去县里,赶驴车再慢不过一日光景,去府里至少要两三日脚程,满打满算也得在外面留宿一夜,她有点犯难。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独立,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生出恋恋难舍的感觉,一天都不想分开。谢重阳因为她有了身孕,也不想去,只是从没学生主动拒绝往府里去的先例,他也不好开这个头。
十月的夜凉如水,风已经刮起来,屋里也有了冷意。他拥她在怀里,歪在被子上,两人絮絮低语。
“待我去拜访了学正,届时申明缘由,便依旧回家来陪你。”
喜妹翻了个身,看着他笑道:“只怕不好。如今府里发钱粮与你,还免了家里大半的差役,你若不去自然不好。就算你告假,又拿什么借口?若是说妻子怀有身孕,这可不是好借口,只怕人家都要耻笑你了。”
谢重阳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到时候为夫自然有办法。其实说实话我真不喜欢在学堂读书,又不是三五岁的孩子,还要被先生领着摇头晃脑读书,实在不耐烦。届时领到了课业,找个借口回家,每半个月去一次也就够了。”
喜妹让他别打歪主意,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太出格,免得留人话柄,反正也不是不能回家,再说他们也可以去看他。
十月初上喜妹收拾了行李托二哥送谢重阳去安州,如今家里不拮据,她让谢重阳不必将州学发的钱粮送回家,又将自己平日攒的钱多多地给他带了去,她知道他不会乱花钱,可穷家富路,出门在外的还是要宽裕些。作为答谢,她给了二哥五贯钱,让他随便给嫂子买点什么。
家里如今盖大染坊,生意忙得很,又因为怀孕,喜妹也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整日也忙得很。她还接到唐薇和薛宝峰的信,二人送她很多礼物,喜妹请谢远和谢宁帮着写了回信。
为了照顾喜妹不必她来回奔波,周管家特意请她搬去家里住,在织房后面为她打扫了一座清净小院,既方便她往返织房和染坊,又利于她养胎。喜妹便和谢婆子与孟婆子三人住在那里,其他人干活时候来染坊,夜里回刘家院子睡觉。
周管家从别地和当地招募了数十名织工在周家织房里织布,由喜妹监督管理,这样她也能给孟婆子找个事情做,请孟婆子做织房的大师傅。免得孟婆子最近总是念叨孟永良,巴不得立刻儿媳妇孙子一并办成。
喜妹害喜厉害,白日有事情忙还能将就,漫漫长夜便格外想那人,结果算着他到了之后好几天竟还没捎信回来。谢婆子说要照顾她,非要跟她一炕睡,夜里鼾声响亮,喜妹反而越发难以入眠。
如此几日,她便没了精神,吃什么都不香,做事情也总分心。孟婆子便主动替她监督织房,染坊有孟永良,不必她操一点心,只让她每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喜妹知道大家担心她,也不好意思说是想谢重阳才这样。这日她去缫丝房看了一会儿缫丝,检查了丝线的粗细,听外面说谢秀才来了信。她心里一阵激动,匆匆离开缫丝房,问问外面,大家都说没听见,她正自失望的时候,孟永良拿着信跑来给她。
信分两封,一封家书,一封单独给她的。喜妹一见立刻将自己的藏起来,又拿了另一封去给婆婆等人看。念完了信,无非是他介绍一下州学,又表达自己的心情,关念家中诸人等等。谢婆子问道:“三嫂,老三是不是单独给你信了,说的啥?”
喜妹脸一下子红了,她还没看呢,忙支吾了过去,找了个空躲着偷偷地看信。想着他背人处的风情她有些激动,寻思怎么都是肉麻的情话自然不能给人看的,结果展开信笺一看,顿时让她两眼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