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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燕王府。
“大哥和刘先生都请回罢, 事情我会自己派人调查清楚。”燕王强忍着怒意, 冷脸打发二人。
刘通是燕王的老师,此时已经把能劝的都说尽了。
真不知这个素来敬重自己的皇子被喂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为了个半路跳出来的小小庶吉士, 对他这个当了五年的老师甩脸子。
刘通原本只是奉徐阁老之命,来给燕王传信,而此刻,他禁不住从内心嫉妒起那个素未谋面的神童韩皎。
听说, 韩皎如今就住在王府隔壁的别宅,跟燕王日日来往,私交甚笃,亦师亦友。
刘通曾以为, 燕王待他之礼,已经是对老师最高的敬重, 如今有那韩皎做对比,才觉出自己在燕王心里根本排不上号。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用余光向坐在对面的皇长子使眼色,请他开口规劝燕王。
大皇子方才一直摆出置身事外的悠哉态度,此刻见刘通不肯继续进言, 才不情不愿地转头, 对坐在一旁的燕王劝道:“六弟,证据确凿,绑架案中活下来的绑匪被分开审问, 全都给出一样的供词,你还执迷不悟吗?这案子本就是他们跟韩皎一起演的双簧。”
方才一直是老师刘通在陈述案情,燕王留了情面,没有当面驳斥,现在听见大哥在一旁添油加醋,燕王立即侧头斥道:“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跟韩先生为难!他不过是个年方十八的庶吉士,无权无势,冒死给我献策,你们编排这些耸人听闻的阴谋,要是被韩先生听见了,他得多寒心?韩先生要是一怒之下,归隐山林,你们上哪去找这样厉害的谋士赔给我!”
“我也不明白,六弟,你为什么就相信一个无权无势无眼线的局外人,能破这样的大案?”大皇子厉声道:“韩皎的背景越清白,就越是可疑,幕后那位老狐狸就是为了让你深信不疑,才找出这么个人。如今情势你也清楚,父皇对李阁老的信任无以复加,你本就应该韬光养晦、独善其身,岂能将他安插的耳目视若珍宝,甚至安置在王府别宅!”
燕王冷笑道:“那我应该把谁视作珍宝?把那些出事的时候,都劝我压下案子、忍气吞声、含冤受辱、毫无作为的‘自己人’视作珍宝?却把冒死献策、不惜开罪朝中最强势力、仅凭一堆账册、一己之力、三日破案的不世之才,视为豺狼鹰犬?”
这话一出,不只是大皇子被戳中要害,坐在对面的刘通,霎时间脸色通红。
燕王这明摆着是冲刘通来的,说他出事的时候毫无作为,事后却来诽谤功臣韩皎。
“臣不知殿下此言何意。”刘通气得眼圈都红了,颤声辩解道:“臣此来,一为替徐阁老传话,二为献上刑部查案结果,自始至终,臣未曾说韩先生一句不是,殿下若是因为阁老的建议和查案结果,而迁怒于臣,臣今日便递交辞呈,往后……”
“刘先生!”燕王皱眉看向刘通:“既然你想要本王表态,那总得让本王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对事不对人,你何必对号入座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方才那番话,说的是我府里其他谋士,与先生您并无瓜葛!”
这样的辩解,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案发后,刘通奉徐阁老之命,劝燕王忍气吞声、秋后算账,这毫无作为的“自己人”,说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燕王见老师捏着双拳,浑身发抖,心里后悔话说重了。
这毕竟是对他忠心耿耿五年的老师,担着风险,替燕王跟内阁重臣联络传话。
若不是因此被端王党打压,刘通如今的资历,当个六部堂官绝不在话下,都是为了燕王,刘通才甘愿沉于下寮这么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
自从有了韩皎后,燕王几乎再没向刘通请教过学问,刘通心里对韩皎有些怨愤,也是人之常情。
燕王一时心软,站起身,对着刘通深深一揖:“学生方才失言,无意冒犯先生,望先生海涵息怒。”
刘通深吸一口气,起身也对燕王行了一礼:“殿下折煞臣也。”
燕王因为愧疚,心情平复了,开始好声好气地对二人解释韩皎的办案推论,试图说明韩皎并非他们所说的“靠占卜算卦凭空猜出实情”,案情都是靠这位才子缜密推论出来的。
“若是这样,自然最好。”刘通也被燕王的诚意打动了,心平气和地说:“起初,殿下得了这样的奇才,上至徐阁老下至微臣,无不为殿下欢欣鼓舞,只是细一琢磨,那孩子办案时间着实短了点,加之他父亲前阵子被周肇昆捞出来,绑架案又有口供,说是跟韩皎合谋,徐阁老担心殿下中圈套,才让臣传话提醒。”
燕王蹙眉道:“本王与韩先生相交虽只半月,但日日听韩先生治国高论,窃以为韩先生乃千古之奇才,他办案神速,靠的是真才实学,不足为疑。至于周肇昆放人,那是他自己心虚服软,再说你们带来的这些审讯口供,都是刑部私审密文,他们自己都不敢放到明面上,谁知道他们动了什么手脚?刑部兵部,本就受周肇昆掣肘,这些口供,怎可当真?”
刘通低声道:“殿下,刑部不对外公开,是因为这场私审其实是咱们的人审的,所以徐阁老才要您提防。”
燕王火气又上来了,担心再次失言,顿了好久,才辩驳道:“阁老审的这几个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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