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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以前也不知道,什么是正常。许一暗下午果真没来。
他在哪?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这些问题无穷无尽。如果一直想,脑子炸开是迟早的事情。
她把他剔出来,用了两节课的时间才重新听进课。回过神来,看着乱七八糟的笔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已经是别人的。却依旧像昨日幽灵,阴魂不散。女孩下定决心,要远离他。
要重回安稳的轨道,但是命运的吊诡出现得猝不及防平淡压抑的日常生活,毫无征兆转进漆黑的隧道。
她并不知道今天的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未来。晚自习结束后,女孩乘上老式公交,摇摇晃晃往前去。
全市的线路基本都换成电动车,只有少部分没什么补贴的线路,还在沿用这种噪音极大的巴士。车里当然也没有空调。英语单词背了五十个,短文背了一篇,她的胸衣已经汗湿了。
这里是城市中心的村,路灯全靠街坊房屋照出的亮。车上,同龄人几乎没有。只有几个穿着邋遢的民工提着塑料桶蜉蝣似的往下挤,陈萝故意靠后,慢慢下车。
倒不是嫌弃,只是她只有一套换洗的校服,要是沾上油漆,明天就只能穿私服去学校,她的私服都是表姐穿剩下的,不仅不合身,还有一股令人可怜的年代气息,她不是可怜的。至少她不想让别人认为她是。
路面上偶有亮光,通常是尚未熄灭的烟头或者瘾君子烘烤锡纸的火光。本该在家休息的街坊坐在水泥台阶上,聚在一起,或亢奋、或萎靡地讨论著即将到来的变化。陈萝拐入黑巷。
早该淘汰的诺基亚5228发出微弱的光,照亮舅舅家墙壁上巨大猩红的拆。女孩站一会儿。脑袋里的弦断掉,她掏出钥匙,悉悉索索打开大门。
十来平米的院子那头传来舅舅和舅母热烈的讨论声,表弟吵着要换新手机,表姐说她想去旅游,还要整容。陈萝摸摸干瘪的肚皮。爬上三楼,躲进属于她的小隔间。
这是这座城市最老的城中村。自经济开放后,大家蜷缩在厕所都没有的小房子里,等待拆迁,等了一代又一代,城市从江边一直修建到隔壁省的县级市。
甚至在几百公里以外的荒山划定了自贸区。很多人卖了房子,不等了,但坚守的还是等到了。今夜,大家都是胜者。只有她是丧家犬虽然已经不指望陈爱美回来找她。
但是老房子没了。妈妈大概就真的找不到她了。常年被油烟熏烤的窗户沾满油污,她擦过,擦过很多遍,怎么也弄不干净。透过油腻的玻璃,隐隐看到都市高耸璀璨的摩天大楼,远处天空,飞机的尾灯一闪一闪。
今夜没有雾霾。所有的一切都很清晰,就当是流星吧,就算是人造的流星,还是能许愿的,不是吗?她不想要光明。只想要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没她,消化她,让世间再也没有她。
让时时扼住她喉咙的命运,和她本不该存在的生命一起,全都消失吧。全都去死吧。女孩虔诚合十,许过愿,睁开眼看着自己皲裂的指,又自嘲似笑起来这个世界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
最后都会远离。如果冥冥中真的有天意,那么可能最该死的就是天意了。凭什么,她就什么都不能拥有?早自习。女孩冷着脸在黑板上飞快抄写例句,清秀有力的字迹方方正正,比一般女生的多着几分刚毅。篮球场上拍球的声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