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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几个人走到近月楼时,果然已高朋满座,而且还在正厅中布起寿堂,这虽是给韩莫愁的夫人祝寿,她本人却没有前来,远远看去,只见韩莫愁站在寿堂上代表受礼,后面则是他的两个女儿。
杜青在考虚要如何进去,却见谢寒月率着金陵十二钗盛装而来,谢寒星连忙赶着过去招呼。谢寒月深情地望着杜青道:“杜大哥,你好!”杜青只能说一个好字,正想再问两句别后情况。
谢寒月已低声道:“我刚去给王世伯致唁,知道你们来了,我马上就赶了来,是等一下进去呢,还是先进去?”
杜青忙问道:“难道还有人要来吗?”
谢寒月道:“查子强与一轮明月赵九州也到了王家,他们在路上接到了韩莫愁派人通知,说是先到王家而后再来贺寿的人,将有一场大麻烦,他们两个人很生气,当时将传信的人揍了一顿,马上就要来了,我们是否要等他们一下!”
刘宗忍不住道:“韩莫愁居然敢如此混帐!”
杜青连忙道:“刘兄!请注意你此刻的身份!”
刘宗忍气不言,杜青想想道:“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吗?”
谢寒月笑道:“我们是乔装前去的,韩家的人没认出来,如果不是寒云认识,我们差点连王家都进不去!”
刘宗道:“很对不起,我忘了通知门上了,因为大小姐这次来得太突然,我们都没有得到消息”
谢寒月对刘宗的身分很清楚,低声笑道:“没关系,刘总管,我听寒云说起了你,谢谢你对她的照应,她年纪太轻,我真不放心!”
刘宗忙道:“这是应该的!”
谢寒月道:“查子强与赵九洲被寒云留住了,但我想他们一定会来的,到了此地,总不免一场纠纷,我们是否该接应一下!”
杜青想想道:“不等他们先进去好了,看看韩莫愁的态度再说,如果要接应回头也来得及!”
谢寒月道:“也好!我们坐得离门近一点,就便监视他们的行动!”
于是一伙十七人向迎月楼走去,离大门还有六七丈,早有韩家执事的人员高声叫道:“金陵谢家两位小姐与潇湘美剑客杜公子到贺。”
里面立刻起了一阵骚动,韩莫愁居然带了两个女儿亲自出迎,在门前就拱手作揖大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拙荆贱辰,怎敢劳动三位大驾?”
谢寒月笑了一下道:“谊属世交,这是应该的!”
进到厅内,谢家姊妹对寿堂鞠过躬,韩莫愁亲自回礼,轮到杜青时,韩莫愁也准备答礼,杜青却淡淡地道:“韩庄主不必客气,杜某不是前来为尊夫人祝寿!”
韩莫愁神色微怔道:“那杜公子此来何为?”
杜青手指韩萍萍与韩真真道:“杜某是替两位姑娘的令堂祝寿!”
韩莫愁居然不生气,含笑退过一边道:“那韩某就不管了。由小女接待公子吧!”
杜青朝寿堂上供了一揖,韩萍萍弯腰答礼,眼中含着感激的神情,却又带着一阵忧色!
杜青行过礼后,声音很大,朗然道:“韩小姐,如果不是看在两位的份上,在下绝不来此!”
韩萍萍低声道:“杜公子盛情,敝姊妹感激万分,请坐下用一杯水酒!”
立刻叫人安排席次,虽然为他们安下两台席面,可是只有杜青与谢寒月寒星姊妹三人坐下。
金陵十二钗与刘宗潘金凤都站在后面。
韩萍萍道:“各位也请坐吧!”
谢素云道:“我们家规如此,大姊坐着,就没有我们坐的份!”
韩萍萍又问向刘宗道:“二位呢?”
刘宗道:“我是奉命侍候杜公子的,不敢与公子并坐。”
韩莫愁笑道:“二位倒是很守礼仪。”
刘宗冷冷地道:“只有禽兽才不知礼仪!”
韩莫愁脸色一变,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是王家的人,我懒得跟你们奴才计较,如果你们的主人来了,我倒要请教一下什么是礼仪!”
刘宗刚要回口,却被杜青用眼色止住了,韩莫愁也不再理他们,跑去应酬别的客人了。
片刻后,门外又报道:“千手神剑查大侠,一轮明月赵老英雄到!”
韩莫愁装着没听见,韩无畏却对他道:“二哥,上门就是客人,我们不可太失礼!”
韩莫愁冷笑道:“我已经照会过了,今日席上,没有脚踩两面的客人,你怕失礼,你去接待他们好了!”
韩无畏招呼了韩萍萍、韩真真姊妹迎了出去。
等他们迎进二人后,韩莫愁转到别处去了,这两人进来,既不拜寿,也不开口,韩无畏也不在意。
一边座上坐着八荒剑隐萧樵夫,见到赵九洲后,低下了头,好像十分惭愧的样子,赵九洲也不理他。
韩无畏笑道:“这里都是二位的熟人,二位喜欢在那里落座?”
查子强举目四顾,然后冷笑道:“我只看见三个人!”
此时杜青独据一席,谢氏姊妹合坐一席,查子强的手就指着他们这两桌,韩无畏谦恭地道:“那就请二位到那边安坐吧!”
说着将他们一直引了过来,杜青起立道:“查兄、赵前辈,二位好!”查子强拖开一张椅子,径自落座道:“好,杜兄好大的兴致,一个人在此独酌!”
说完又转头朝谢寒月打个招呼道:“谢小姐,二小姐,你们也来了,难得!难得!迎月楼是淮扬名楼,咱家早就想来光顾一次,就是怕人太挤,挨不上坐位,那知道今天如此空闲,偌大一个酒楼竟寥寥没有几个客人?”
谢寒星一笑道:“查大侠,你别是眼花了吧,这儿高朋满座”
查子强举目四顾道:“在那里,咱家怎么一个也没瞧见呢?”
八荒剑隐萧樵夫实在忍不住了,拍案起立叫道:“千手神剑,你太目中无人了!”
查子强漠然道:“谁说的,杜兄,二位谢小姐都是人,只是少了一点!”
萧樵夫怒叫道:“难道我们都不是人?”
查子强冷冷地道:“你像个人吗?”
萧樵夫差一点想冲过来,韩莫愁笑着道:“萧老别生气,你的剑伤还没有痊愈!”
他这句话明是解释,实际却是挑拔,因为萧樵夫胸前的剑伤就是上次被杜青划伤的,他故意又刺激萧樵夫一下。
萧樵夫果然愤而起立,用手按剑叫道:“老夫今天就是要找这小畜生把前债清偿一下!”
杜青微笑道:“姓萧的,我不是怕你,不过我还是劝你暂时忍一忍,要找我报一剑之仇,也得等你胸前的伤好了再说!”
萧樵夫那里忍得住,跨步冲了出来。
韩萍萍挡住了道:“萧老先生,今天是家母生日,您要在这儿报仇,分明在跟我们过不去!”
韩莫愁哼了一声道:“萍萍你少管闲事!”
韩萍萍道:“爹,我们是主人,怎么可以不管呢?”
韩无畏也赶至韩莫愁身旁道:“二哥,如果为这件事闹起来,对我们太难看了,要惹人耻笑的,无论如何这是二嫂的生日!”
韩莫愁这才道:“萧老,看在兄弟的份上,你忍一下吧!”
萧樵夫这才愤然坐下,杜青低声向查子强道:“查兄,你何必对萧老儿闹事,这太失身份了。”
查子强闻言一怔道:“难道杜兄是专诚前来祝寿的吗?”
杜青笑道:“查兄想兄弟会如此无聊吗?”
查子强默然片刻才道:“兄弟想也不至于,可是杜兄一点也不表示意思,使兄弟感到很奇怪,无论如何,刚才杜兄也该说两句话的!”
杜青道:“兄弟还没有到说话的时候,尤其是对萧老儿这种无耻的武林败类,跟他吵闹,太失自己的身份!”
说完用眼一瞧刘宗,他已经会意,刚好这时候,堂官端上一只热腾腾的香稣鸭子,他接了过来道:“杜相公,小的知道您最爱吃鸭头,给您留下来好吗?”
杜青点点头,刘宗用手撕下了鸭头,放在杜青面前,伸手又去拿酒壶,要替杜青敬酒,潘金凤忙道:“王福哥,你的手上油腻腻的,也不擦一擦就斟酒,把相公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刘宗闻言忙放了下来,扯起一角衣襟就擦手。
潘金凤又道:“你越来越糊涂了,今天为了你跟杜相公出门,小姐怕你太寒酸,才给了你一套新衣服,你弄得满身油腻,当着这么多的客人,岂不是给小姐丢脸!”
刘宗故意尴尬地道:“说的是呀!我在厨房里混久了,养成了这个习惯,现在怎么办呢?出门时小姐还再三嘱咐,说是我跟相公出来,处处要小心礼仪,讲究身份,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长衣服一定不能脱下来”
潘金凤道:“你不过是个下人,穿不穿长衣都没关系!”
刘宗摇头道:“不行!在家里当然没关系,出到外面就有讲究了,尤其是跟着杜相公,他虽是闻名天下的大英雄,却是个允文允武的读书人,做他的跟班,一定要衣冠整齐。才合得上他的身份。现在衣服脏了,当然不能再穿,回去换又来不及,金凤姐,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潘金风道:“真是前世作孽,庄子里什么人不派,偏偏派上你这个现世宝,不但丢了杜相公的脸,也把小姐的脸丢尽了!”
刘宗拱拱手道:“金凤姐,骂归骂,办法还是要给我想一个。”
潘金凤见刘宗这番做作,早已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萧樵夫刚才跟查子强一番吵闹,气得全身冒汗,把外衣脱了下来,由侍候的堂官接去,挂在帐房的墙上,所以她走到帐房,取下那件外衣,拿出来问道:“这是谁的衣服?”
萧樵夫见潘金凤,拿着自己的外衣,明知是故意生事,却也不甘示弱,气呼呼地大声叫道:“是老夫的,你想干什么?”
潘金凤微微一笑道:“是你老大哥的就好了,我们王福把衣服弄脏了,你这件衣服反正又不穿,借他穿一下吧!”
萧樵夫气得混身乱颤,厉声喝道:“你们两个究意是什么人,有什么用意,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不要再装疯卖假,弄这些玄虚!”
潘金凤笑道:“我叫金桂,他叫王福,我们都是王家的下人,奉了小姐之命,出来侍奉杜相公与谢小姐的,老大哥,我们都是同一行的人,大家应该互相帮忙,借件衣服穿一下,有什么关系呢?”
萧樵夫气得直翻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边桌上的谢寒星却微微一笑道:“金桂,你也太不识世面了,这位萧老爷号称八荒剑隐,是武林闻名的大剑客,你怎么可以叫他老大哥呢!”
潘金凤道:“不叫老大哥什么?”
谢寒星道:“他是你家主人生前的朋友该称他萧老爷!”
潘金凤摇摇头道:“不会吧!主人今天开丧,他不去吊丧,反而跑来替人家贺小生日,主人那有这种混帐朋友!”
这句话不但将萧樵夫骂苦了,座中一大半的人也被骂得闭口无言,韩莫愁在旁只是冷笑。
还是韩无畏看不过去了,出声斥道:“应酬是各人的自由,你不能勉强别人!”
潘金凤冷笑道:“死者为大,至少他应该先去吊个丧,再来祝寿也来得及,难道真的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这种朋友未免也太势利了!”
韩无畏沉声道:“在下昨天已经到贵府吊过丧,却受到贵府无理的驱逐,江湖朋友觉得很不平,才不耻贵府所为!”
潘金凤笑道:“韩老爷,昨天您来的时候我也在场,这可怪不得我们,是二位小姐先起头闹的事,道理上是您的错!”
韩无畏道:“我的侄女年幼无知,韩某可没有失礼,再三致歉,贵府仍不肯罢休,强留下两个侄女儿!”
潘金风笑道:“后来不是放她们走了吗?”
韩无畏道:“贵府没有让韩某把她们带走,隔了几个时辰才放人,就是欺人之举,所以我们今天到扬州来祝贺家嫂寿辰,也是让江湖朋友评定一个是非而知选择!”
潘金凤淡淡地道:“韩老爷!您的礼数尽到了,我们不敢说您不对,可是我们借件衣服,也没有开罪您的地方呀!”
韩无畏怒道:“你们不过是王家的下人,却对萧老如此不敬,而且是在韩家的寿堂上吵闹,分明是针对韩家而来”
杜青微笑起立道:‘二庄主,你跟一个下人争吵,不觉有失身份吗?”
刘宗也道:“金桂姐,人家不肯借就算了,老实说,这件衣服送给我我也懒得穿呢,那上面没有一点人味!”
潘金凤道:“王福,你别胡说!他究竟是主人生前的朋友,你骂他不是人,岂不是连主人也骂了,这件衣服上还有点人味,却是凉薄之人的味道,连我这个当下人的也瞧不起他,更不稀罕他去吊丧,姓萧的,还给你!”
说着把衣服往地下一丢,回身就走。
查子强大笑道:“好!骂得痛快,这位大姐快人快语,咱家敬你一杯!”
说得遥敬一觚,韩无畏沉声喝道:“拾起来!”
潘金凤回头笑道:“韩老爷,这又不是您的衣服,何必多事呢?那个姓萧的自己都不心疼,您替他心疼什么?”话说得很明白,要萧樵夫自己出来作个交代,八荒剑隐是知名人物,韩无畏再要强行替他出头就不好意思了。因此萧樵夫按桌起立大喝道:“捡起来!”
潘金凤冷冷地道:“姓萧的!如果你是主人的朋友,别说捡一件衣服,更大的差遣我也唯命是从,现在你已经自己表明立场,与主人断绝交情,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自己的手没断,自己辛苦一趟吧!”
萧樵夫怒道:“衣服是你拿出来丢在地下的,老夫命令你立刻捡起来,拍干净灰尘,送回帐房去!”
潘金凤道:“如果我不听你的命令呢?”
萧樵夫脸色一沉道:“老夫知道你不会是王家的下人!”
潘金凤一笑道:“我不是下人又是什么人呢?”
韩莫愁这时才开口道:“萧老,王非侠的绿杨山庄只有三个主人,除了他自己,就是谢耐冬与刚来到不久的谢寒云,其余都是下人,她是下人不会错,只是王家的下人分好几等,不知道她是属于那一等的!”
萧樵夫冷冷地道:“老夫马上就可以弄清楚了!”
韩莫愁十分刁猾,居然又点上一把火道:“王家的三个师爷身居客卿之位,虽是下人,却也不逊于主人,再者五龙一凤与一个姓刘的总管,是第二等下人,其身手俱属江湖第一流,假如她是这其中之一,萧老可得小心一点!”
萧樵夫听到这番话,更为愤怒,飞身而出叫道:“管她是那一等,老夫非要给她一点教训不可!”
说完来到潘金凤身前,厉声喝道:“你到底捡不捡?”
潘金凤沉声道:“不捡!而且我再告诉你一句,衣服是我丢下去的,你自己想捡,还得先向我磕个头,求得我的同意!”
萧樵夫怒不可遏,跨步进身,一掌直劈,潘金凤随手一掌,打在他的手背上,架开他的掌势道:“老不修的,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毛手毛脚的!”
萧樵夫含愤出手,乱了方寸,那一掌是攻向前胸,出掌后才想到对方是个女子,女子的胸、腹、股、阴都是避忌攻击的部位,否则必遭非议不齿,自己一时不察而犯忌,因此出招后,手势略顿了一顿。
谁知对方的动作很快,一掌反击在手背上,劲力很沉,再加上那两句话使他更受不了!
上次与杜青交手受挫,内伤未好,再加上现在一气,热血攻心,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韩无畏连忙过来扶住他道:“萧老还是歇一下,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萧樵夫把韩无畏推开道:“二庄主,你不要管,我非要宰了这婆娘不可!”
说完向金凤厉声叫道:“你是个女流,空手动招不便,你拿上兵器!”
呛然一声,自己撤出了腰间长剑。
潘金凤冷冷地道:“我们当下人的,从没有用过兵器!”
她竟是存心耍赖了,气得萧樵夫脸色苍白,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很可能会一剑砍过去!
查子强看不过去了,起立道:“这位大姐,咱家不知道你在王家是什么身分,但萧樵夫是知名的武林人物,你找他挑战,咱家没话说,但是你这种戏弄的态度却很不应该,如果你没有兵器咱家的剑可以借给你。”
潘金凤看了一下查子强笑道:“查老爷的吩咐,奴家怎敢不从,您的剑奴家也不敢借用,因为奴家只有两只手,怕损了您千手神剑的威名!”
查子强眉头一皱,刘宗却溜到后面厨房里拿了一把火钳,走了出来,交给潘金凤笑嘻嘻地道:“金桂姐,你在厨房里烧火,这个玩意儿使惯了,一定很顺手,就用它来向萧老爷子领教两招吧!”
潘金凤接过火钳笑道:“也好!萧老头儿,你是使剑的行家,我可是耍火钳的能手,咱们各展所长,小心你的鼻子,别给我拧下来!”
萧樵夫虽然一肚子气,却也知道这个仆妇打扮的女子必非庸手,倒是不再冲动了,沉步提剑道:“你出招吧!”
潘金凤挥挥火钳,比了个架势道:“那我就得罪了!”
一式斜撩直取肋下,萧樵夫见她出手沉稳,用的是野火烧天的架势,十分劲厉,不敢怠慢,举剑外封。
谁知潘金凤的火钳突然张开,一下子夹住他的剑身,萧樵夫大惊,连忙抽步撤剑。
剑虽然抽回来,潘金凤的火钳忽地又迅速张开,萧樵夫忙于撤剑,不虞有他,脸颊上被一边的火钳打个正着!
虽然不痛,却沾上了一道黑灰。旁边观战的人虽是多半为萧樵夫助阵的,见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樵夫听见笑声,心中更怒,但是从第一招出手,看出潘金凤剑术造诣极精,否则刚才定然无法一下子就夹住自己的剑,所以强忍住激动的情绪,沉着发剑,一式紧似一式,剑影如山,将潘金凤罩了进去!
潘金凤握着一柄火钳,应战十分从容,尽管身外剑影乱闪,她很少动手,对攻来虚招毫不理会,遇到真正攻来的实招,她才挥动铁钳架开,判断精确,反应迅速使得旁观者骇然动容,也使得萧樵夫触目惊心。萧樵夫号称八荒剑隐,在剑上下了几十年的苦功,扬名武林自非幸致。
他的剑式走的是虚幻路子,攻势中虚多于实,可是手法怪异使人虚实莫辨,不敢掉以轻心。把他的虚招当作实招去应付,自然容易露出破绽,成名迄今,折服过不少好手名家,可是今天到了潘金凤手中,完全变了样,他的虚式对潘金凤丝毫不起作用,实招才攻出一半,就被化开了,连以后的变式都受了限制而无从发挥,这样打下去非吃亏不可。然而他自己无法半途而退,别人也无法替他解围,因为潘金凤始终只承认是王家的一个下人。
如果鼎鼎大名的八荒剑隐连一个仆妇都打不过,他只好抹脖子自杀了,所以大家明知萧樵夫必败,也只能在心中替他着急,替他惋惜,却无法替他想个下台方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苦拼下去!
交手近七八十招,完全是萧樵夫主攻,潘金凤除了一开始用火钳在他脸颊上抹了一道黑灰后,一直采取守势,封架对方的攻击,这也使得旁观人大惑不解,潘金凤既然洞悉对方的剑招,为什么不回手呢?”
她能将些虚式视如无睹,就是对萧准夫的剑路摸得一清二楚,出手回攻,胜负早就分明,拖个什么劲儿呢?
只有杜青与刘宗明白潘金凤的用意,她不肯回手,是怕泄露了招式,被韩莫愁瞧出破绽。
而韩莫愁在旁虎视耽耽,对潘金凤的一举一动十分留心,半点也不肯放过,见她久不出招,感到很焦灼!
又过了十几招,潘金凤仍是原样,萧樵夫却已频现疲态,他一来是上了年纪,二来是上次与杜青交手受的内伤未好,三者是不久前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三种因素加起来,使他的精力损耗过巨,头上汗水直滴,喘息连连。
韩莫愁渐渐也知道了潘金凤拖的用意,萧樵夫再支撑一会,不用潘金凤出手他自己也会累倒的,而她迟迟不肯出手,一定是怕自己看出她剑法上的虚实,想到这里,他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回头对韩无畏道:“三弟,萧老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不宜多作劳动,而且他今天是客人,也不好意思施展杀手,使你嫂子的寿辰不愉快,人家盛情可感,我们做主人的也得尽点本份,你去替他一下,给那混帐女子一点教训!”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不但替萧樵夫找了个下台的机会,而且也给了韩无畏一个暗示,叫他去把潘金凤的底子逼出来!
可是就在他说完话,韩无畏答应之前,潘金凤一下子突击,火钳横扫在萧樵夫的胸肋上,把他推出几步!
咕咚一声,撞翻了一张桌子,乒乒乓乓,桌子上的杯碗盘碟掉了一地,萧樵夫的身子伏在桌子上动都不动了!
大家那时都去注意韩莫愁的说话,竟没有一个人看清潘金凤是如何出手的,胜负已分,在别人是意料中事。可是韩莫愁却愤怒异常,潘金凤利用他说话疏神的空隙,突下杀手,逃过了他的眼睛,使他更为生气,沉声道:“三弟,这泼妇竟然当众伤人,饶她不得!”
潘金凤却微微一笑道:“韩老爷,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只打了他一下,力气不大,又不在致命的地方,怎么能说我伤人呢?”
韩莫愁手指着她叫道:“萧老人都不动了,你还耍赖!”
潘金凤笑道:“我想他是使脱了力,反正我敢担保他绝不是被我打伤的,不信你可以叫人去看看!”
韩莫愁被她堵住了嘴,也不敢叫人去检查了,万一萧樵夫身上真没有外伤,自己就难以下台了!
顿了一顿才道:“萧老是我的客人,你如此行为也难以宽恕!”
潘金风用火钳比着他道:“韩老爷!是他先找我动手的,他是客,我也是客,你怪我一个人,似乎太没道理了吧!”
韩莫愁怒叫道:“放屁!你也能算是客人?”
潘金凤冷笑道:“为什么我不能算,你请客有什么标准,如果这个姓萧的老头因为会几手剑法才被你尊为座上客,我打败了他,应该更受优待才对呀!”
韩莫愁又被顶住了嘴,无言可答。
潘金凤理直气壮地道:“你也势利眼,认为我是个下人,不配作你的客人,可是你的女儿却请我入座的,是我自己不敢与杜相公共坐,才谢绝了,那是我尊敬相公,其实以你座上的这些客人,还没有几个我瞧得上眼的呢!”
韩莫愁气得直翻眼,邻座突然闪出个瘦削的老者,穿了一件蓝布大褂,一脸土气,干笑道:“这位大娘说话真凶,不过也值得骄傲,连一代名家萧老先生都败在你手下,你瞧不起人也有道理,老头儿坐在位子上觉得很不是滋味,所以出来向大娘讨教两手,取得个就座的资格如何?”
此老貌不惊人,语词出众,他的意展很明显,要向潘金凤挑战,而且表示有把握打败她,潘金凤瞪眼道:“你是什么人?”
那老者微笑道:“老朽华正清,居世天山,没见过世面!”
刘宗闻言一惊,忙向杜青道:“杜公子,你出去替潘大姐挡一下!”
杜青愕然道:“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刘宗道:“他是天山那边的一个怪物,有魔剑之称,潘大姐如果跟他动上手,就要原形毕露了,请你帮帮忙,无论如何把潘大姐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