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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个男女狼狈万分,咏春楼虽然不曾倒塌,但里面藏身的人已被吓得心胆俱寒,没有人再敢在内逗留。
“乘乱截杀!”卓天威断然向长春谷主父女急急地说:“必须各各击破,快!”
不管长春谷主父女肯是不肯,他已狂风似的冲向右首的一批人。他不做侠义英雄没有什么仁义好讲,双方已是生死相见的仇敌。求胜是唯一保护自己的良策,要等对方列阵群起而攻,不啻自掘坟墓。
“杀!泣魂无殛!”他怒吼如雷。身刀合一撞入狼狈的人群,人刀浑如一体,刀过处血雨纷飞。
这一群共有四男一女。一照面便倒了一双,刀光如电,八方飞旋、席卷、突入、回旋、崩裂”
“铮铮”两支剑寸断崩散,刀光流泻而入。
“啊”最后一个人倒了。
为了搜积谈判的本钱,他伤人而不杀人,五男女皆受了重伤,倒下便挣扎难起。
另一面,长春谷主父女,已陷入六位男女的重围,父女俩仅可自保,因为事实上裴萱姑娘还不能独当一面,反而成了长春谷主的累赘。
“霸王卓到!天荡地决!”天威到了,疯虎似的贯围而入,首先一刀砍翻了一个从裴萱姑娘背后递刀的中年人,再二刀又解决了另一个。
等从楼西逃出来的六男一女赶到时,这里的六男女已经两死四重伤,无能为力了。
“小萱,你先把他们拖在一起。”卓天威向裴萱姑娘叫着:“我来对付他们这七个主脑人物。”
“大哥,大哥你的刀好可怕。”裴萱姑娘吓住了,天威那杀气腾腾的神情,也极为吓人,具有无穷的震撼力。
“我还没有大开杀戒呢!”卓天威咬牙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们要我死,就得付出相同的代价。”
他的话,是说给奔来的七男女听的。
七男女到了,一个个毛骨悚然。
“不想要我死的人,站到左边去。”他用刀向前一指,左手也指向对方的右面,脸上杀气腾腾:“谁要杀我,他们便要冒被我杀的风险。刀出鞘,有敌无我,我霸王卓不会和你们讲仁义道德,这儿只有生与死两个字。我霸王卓没有招惹任何人,我只要求取回我的珍宝。
你们,既然不讲理,甘为妖女的色欲所迷,不择手段要我霸王卓的命,很好,我霸王卓也有权杀死你们。”
中年女人瞥了半垮的咏春楼一眼,目光再扫列在树下的两具尸体和十二个呻吟惨号的伤者。
共有二十一个人,已损失了三分之二。
“卓天威,你你看你做的好事。”中年女人惨然说,象痛苦呻吟:“为了一些无用的珍宝,你你”“闭上你的臭嘴,贱女人!”卓天威粗野地怒吼:“瞎了你的狗眼,昧了你的贼良心,你说,这些结果是谁造成的?不说出来,我砍你一千八百刀。”
他扬刀向前逼近,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那位黑袍人冷哼了一声,举步迎上,腰带上插着一把精巧的尖嘴雷锤,一双大袖徐徐拂动。
“小辈,你也够狂了!”黑袍人厉声说。
不远处的裴萱姑娘,丢下最后一具尸体,抬头向这边张望。
“大哥,小心他,他是雷神惠极。”裴萱姑娘变色叫着。
“原来是三邪神之一。”卓天威冷笑:“我以为你是西天的活佛,灵霄殿的玉皇大帝呢!姓惠的,不要在我霸王卓面前倚老卖老,我不吃你那一套,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性好渔色,喜欢跟在狐狸尾巴后闻骚狐味的老色鬼,你神气什么?”
他的话尖酸刻薄,极尽嘲弄挖苦能事。
对付不讲理的人,他口中不留情。
雷神惠极气得几乎气炸了肺,咬牙切齿猛地一袖抖出,阴风乍起,寒劲如潮,行出其不意的突袭,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真不是东西,邪神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突击偷袭似乎理所当然,出手不理会常规。
卓天威揍人的手段,也喜欢不按常规。
寒魄玄冰袖,一种阴极的霸道铁袖功,阴劲一发,天威的身形一晃即投。
雷神惠极本能地再次追击,钉住闪动的人影连攻四袖之多,三丈内阴风呼啸,六个男女纷纷后退,以免被阴寒的袖劲所伤。
五袖无功,天威的刀尖下垂,钉牢对方的身左闪动,有如附骨之蛆,快得令人目眩,不管雷神的身形转动得如何快捷,也未能将他摆脱,双袖交叉攻击如何猛烈,也无法将他迫离身左。
“我明白了!这是一种极阴的阴功。”卓天威一面闪动一面说:“阴极则阳生,你这老不死一定还有阳生的绝学,劲道必定更为凶猛可怕来了”
雷声殷殷,阴雷掌终于发出了。
在瞬息之间连发了十二掌之多,如山掌影似的已笼罩住卓天威的身影,限制他左冲右突的闪挪。
可是,卓天威的身形作小幅度的闪动,单刀护体作小角度的挥拂,可怕的灼热掌劲连续向外反震逃散,毛发无伤,热流以更快的速度飘散。
“你已耗掉了五成真力,老色鬼。”天威闪动着豪壮地叫:“我等你拔雷锤,以便痛宰你这老畜生。”
又攻了劳而无功的四掌,雷神已额上大汗往下流,呼吸也粗重了。
雷锤刚离腰带,刀光已突然光临。
“沉雷破魄!”天威的沉叱真有沉雷的威力。
比流光逸电似乎更快的刀光,无情地快速切入,御神十二刀在这刹那间,闪动了七次,可怖的七刀刀刀着肉。
最后,一刀斩下了雷神的右小臂。
刀光流泻而退,退出丈外。
“啊”雷神左手扣住了右小臂的断口,满手全是血。胸、背、右肋,共有六条刀口肌肉裂开,成了个血人,黑袍成了湿袍,在原地痛苦地摇晃,脚下,断了的右手仍死抓握住没有机会使用的雷锤。
“我看,我能叫出哪些人的名号。”卓天威到了六男女的面前丈余处,手中刀仍在滴着血:“屠龙客樊文冲、大力鬼王侯成功、七子三生的一生淮上狂生石生华、茅山七子的一子,另一位老兄,在下就没听说过了。”
“你”卓天威的刀转向中年女人一指:“你是不是灵狐富真真?回复你的本来面目,反正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砰一声响,雷神终于痛倒在地。
六男女打一冷战,刚才的激斗把众人镇住了。
屠龙客与雷神交情不薄,关切地抢出救援好友。
“不许救助他!”卓天威冷冷地说。
“你”“他是在下的俘虏。”
“你不讲武林道义阻止老夫救人?”屠龙客沉声问。
“呸!老狗,你们曾经和我卓天威讲武林道义吗?天杀的,你还有脸讲这种话?
呸!混蛋!你!”
“你”屠龙客差怒交加。
“你再踏出半步让我看看?”
屠龙客一咬牙,一步踏出。
刀光一闪,血光崩现。
“哎”屠龙客骇极飞退,但已晚了一刹那,右上臂裂了一条血缝,长有半尺以上血痕。
“今天不屠光你们,日后将有逞英雄的人不断来找我卓天威送死,所以我废了你们而不杀,让你们那些狗朋友来找我。我霸王卓不信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掉千儿八百,我看还有谁再敢来送死。你们这些混帐狗东西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讲理的、明辨是非的畜生!宰尽屠光你们,虽则天下不至于比现在太平,至少不会更坏。”他举起血迹斑斑的刀,咬牙切齿厉叫:“不还在下玉屏,我要你们所有的人肝脑涂地,叫灵狐出来,看她要命还是要玉屏,我不相信她真不要命!”
“灵狐昨天晚上到东海老店找你,至今尚未返回。”中年女人流着冷汗说,脸无人色的颤抖。
“你不是?”
“我,九幽娘王菊姑。”
“昨天来投帖拜会的博夫人母女何在?”
“不知道,你得等灵狐回来才清楚。”
“你在玩弄什么诡计?”
“没有诡计,我们确是不知道。”
“你推得一干二净?”
“事实如此。”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要杀要剐悉从尊便!”九幽娘解剑往他脚前一丢。
其他的人,也解兵刃丢下。
卓天威冷哼了一声,向后退。
“小萱。”他向裴萱姑娘叫。
“大哥,小妹在。”裴萱大声答。
“楼后有许多房舍。”
“是啊!”“也许灵狐躲在里面。”
“可能的。”
“小妹,快和你爹到后面搜。”
“是的,大哥!”裴萱姑娘知道卓天威的用意,要将长春谷生打发走:“爹,咱们去搜搜看”
长春谷主是侠义名宿,留在此地,岂能让卓天威对付弃兵刃认栽的人。
长春谷主叹口气,不得不走。
“不要深入穷搜,小心了!”天威叮嘱。
“谢谢你的关心,大哥!”裴萱姑娘感情地轻呼。长春谷主父女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房舍深处。
“现在,没有侠义英雄在场主持正义了!”单天威虎目中杀机益浓:“我讨厌假仁假义,不重伤,不擒二毛,已成为历史的笑柄。你仍捡起兵刃,为保命而斗。还来得及,我不会仁慈地让你们活着离开。放英雄些,诸位,不要伸长脖子懦弱地挨刀。”
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到了在地上呻吟的雷神身旁,一脚踏住雷神的小腹,冷哼一声。
“你说,傅夫人母女目下在何处?”他的刀举起来了,虎目中冷电四射:“这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
“老夫生不如死,你
“你不要活?”
“老夫宁宁可死。
“好,在下成全你。”
刀光下落,咔一声砍断了雷神的脖子,脑袋滚了两滚。
六男女惊得血液快凝住了,精神快崩溃啦!
他到了用左手按住右臂创口的屠龙客面前,屠龙客已悚然向后退。
“你大概也宁可死。”他的刀伸出了:“大概也要我成全你。不要怕,我的刀开了锋,很锋利,一下子就了结,不痛的。”
大力鬼王和茅山的一子,突然一跃三丈余,全力狂奔逃命。
卓天成哼了一声,左手一挥。
两个家伙单足点地,正要再次跃出,电芒已贯入背心,只露出飞刀柄。
“砰!”两个家伙摔冲出两丈外。
“少了两个。”他冷酷地说,刀尖点上了屠龙客的心口:“斩光杀绝,绝不留情。”
“我我说”屠龙客虚脱地叫,浑身在发抖,双膝似要向下挫,似乎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
“我在听。”
“在在楼下的水陷坑。”
“你带路呢?抑或在下拖你走?”
“我带路。”
“你们也知道?”他刀向九幽娘三个惊怖欲绝的人一指。
“我我不知在在何处?”九幽娘快要崩溃了,语不成声。
“你们三个人,是今天大屠杀的见证。”他一字一吐:“理在我这一方,我不怕任何人歪曲事实颠倒黑白。那些甘心为骚狐狸裙下之臣的人,愿为骚狐狸效死,叫他们来好了。你们,走!”
日熙园大屠杀,震撼着江湖,大快人心。
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卓天威太狠了!
霸王卓的声威,以难以令人相信的速度轰传天下。
他们在不远处的一座农舍中安顿,奄奄一息的凤鸣姑娘需要及时抢救。
卓天威是唯一阳刚纯阳之体,长春谷生已不适宜抢救寒毒将入侵心脉的人。
龟息术保住了姑娘一缕芳魂,保住了心脉,由卓天威以精纯的纯阳内功,缓缓地替姑娘打通奇经百脉,徐徐将寒毒驱出体外,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工夫,硬将凤鸣姑娘从鬼门关内拉回阳世。
农舍的小客厅中,长春谷主春风满面,傅夫人愁容尽消,夫妇俩正在接待北人屠,三人品茶小叙。
“七幻狐已经返盟。”北人屠欣然说:“这得感谢卓老弟的宽宏大量,其实,七幻狐也是被灵狐所迫,不得不接受妖狐的驱策。”
“贾七姑还恨卓哥儿吗?”长春谷主笑问。在救了乃妻和爱女之后,顺便救出在地牢等死的无情贾七姑。
“老太婆感慨万端,她要在下向卓老弟致上无穷谢意。”北人屠不自禁地叹息一声:
“人真是不可思议,一样米养百样人。卓老弟钟情月华仙子,月华仙子本来也对卓老弟一往情深,但在灵狐以死相胁下,月华仙子选择了贪生怕死的道路。而老太婆恨卓老弟最深,但到生死关头,宁可选择死,也不愿共谋卓老弟,真是令人难解。”
“各人对生死的看法,感受不同。无情贾七姑其实也是性情中人,她对卓哥儿固然有敌对的仇恨,但毕竟没有手下弟兄被灵狐屠杀的仇恨来得深切,她已经料定自己必死,所以宁死不肯合作。凌姑娘不同,她是个爱惜自己生命,把自己生命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人,她认为除去了卓哥儿,灵狐便不会杀她,所以她选择了合作。哦!
凌姑娘目下”
“她走了,她无颜重返本盟。”
“骚狐狸可有消息?”
“在下正是为此而来的。”北人屠说:“杭霸主的眼线潜伏在城内,本盟的人则散布在城郊。破晓时分,无敌金刀那动静一组人,发现几个可疑男女乘轿出城,出城远走白公提,在白公提登上一艘大乌篷,北航无锡。有人认出那几个人当中,有缥渺山庄的陈三少庄主在内,所以”
“哦!她们逃走了?”
“是的。”
“糟!以后追踪不易了。”长春谷主跺脚叫。
“放心啦!跟下去的人多着呢!杭霸主的人要北返,本盟也要过江,杭霸主势欲得陈三少庄主而甘心,绝不会甘休的。傅老,你们跟在后面来,沿途自会有人与诸位取得联系,骚狐狸上不了天入不了地的。”
“好?糜兄,一切多谢啦!”
“傅老客气,同仇敌忾,应该的。卓老弟这次在日熙园大发神威,那些江湖枭雄与可恨的妖魔鬼怪死伤惨重,江湖朋友莫不额手称庆。这些狗东西仗着声威武功,在各地大摇大摆往来,本盟的地盘内,经常得准备大批金银供这些人打抽丰、勒索敲诈,稍不如意,就行凶打打杀杀,吃定了地方人士。这次卓老弟干得真漂亮,三星盟的弟兄,对他可说敬若神明,所有的人,都希望为他尽力。”
“糜兄,拜托拜托,请不要把他拖下水。”长春谷主大笑:“呵呵!那孩子杀孽之重,惊世骇俗,要是和你们混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变故。”
“傅老,你可别看错人了,卓老弟不是江湖人,他根本就不适江湖。像这种爱恨分明,死抓住义理不放的人,怎么能在江湖中混?三句话他就会把事情弄僵,他只配充任打手,没有纵横捭阖的折冲长才。我们要的是能屈能伸,能做大丈夫,也能当鼻涕虫的人物。呵呵!
在下不能再等了,请代向卓老弟致意,告辞了!”
“糜兄好走。”长春谷主夫妇欣然送客。
“贤夫妇请留步!”北人屠抱拳一礼,大踏步走了。
内室中,裴萱姑娘在一旁张罗,不时替正在运功推拿,浑身大汗的卓天威轻柔地擦掉头脸、双手的汗水。
床上的凤鸣已百脉回春,闭上风目作深长的呼吸,忍受推揉拍打的痛楚,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最后,卓天威替姑娘盖好被子,呼出一口长气。
“休养三两天,你就可以复原了。”他整衣而起,拉了裴萱往外走:“让你姐姐好好睡一觉,暂时不要惊动她,替她准备一些肉汤,不许她吃固体的食物,虽则她觉得自己可以吃得下十只鸡。”
“大哥,谢谢你!”裴萱由衷地说:“姐真幸运,大难不死,将有后福。”
“为了我的事,她九死一生,我感到很抱歉。”他向外面走:“幸而她没发生什么三长两短,再晚半个时辰,任何人也无能为力了。”
出到前厅,长春谷夫妇刚送走北人屠折回。
“贤侄,北人屠刚走,有消息奉告。”长春谷主挽住了他:“凤鸣怎么样了?”
“寒毒离体,小萱姑娘知道怎么照料。”他取过自己的护腰和刀:“大叔,北人屠他怎么说?”
“有关灵狐的消息”
船靠上了高桥镇码头,已经是申牌正末之间。
大名鼎鼎的无敌金刀柏彪,居然化装成一位水夫,带了一名同伴,往船上一跳,拉开舱门往里钻。
“柏前辈辛苦了!”躲在舱内的卓天威行礼道劳:“诸位大概早就到了此地?”
“何止是早就到了此地,在下是从常州往回赶的。”无敌金刀盘膝坐下吹胡子瞪眼睛:
“混帐王八蛋!咱们上当了!”
“怎么说?”
“那艘船到了常州,停泊一个时辰后再往北航,咱们的人,这才发现船上的人全都换了面孔。”
“哎哟!这”“这是说,骚狐狸那群狗男女,已在中途用金蝉脱壳计溜掉了!”
“会不会在常州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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