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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施姑娘就为他做了一套深兰的劲装,这套劲装虽已早就破烂丢失,他却从那时起对兰的有很深的亲切感。
他在城西北洞庭老店投宿,可以看到西城门,西城门之上就是大名赫赫的岳阳楼,平民百姓是不可以登临的。
首先,他遍访所有的药材店,就是没有千载交藤,结果让他十分失望。
交藤,就是何首乌,千载则成形,是长生不老的稀药。其实,这玩意剧毒的功能并不大,但它能排除体内的杂物,对生机勃勃没有阻碍,多服之后,可以让头发不白,所以起名首乌。这东西并不是稀见之物,但千载上品却不易寻,平时就可活二三十年便自行枯死,必须获得天地之灵气,方可生长千年。在他的九转玄丹中,就有这种奇药在内。
他在药市中寻找,想得到必定很费劲,失望自是意料中的事,寻了一天,他有点心灰意懒。
近来,他就感觉到真气运行已有异象,运气时总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逐渐有点吃力。
他想:可能是余毒已经开始在经脉末梢结瘤了,危机就要来了。
在焦虑中,他想起该寻武林人物探问消息,也许在武林朋友中,可以寻到千载交藤。要不可以去寻玄门道士设法,修真之人对这玩意比常人知道的多些。
要寻老道寻问,乐州府本地宫观不多,宫观大多在城外巴陵县境。最著名的三座,一是府城西北岳阳楼北边的吕仙庙,一是三十里外君山的相山祠,一是县南出产名茶的切湖水仙殿,最近的一座,当然是距此地不远的吕仙庙,前往碰碰运气岂不甚好。
入夜时分,他系剑挂囊,外穿长衫,直走吕仙庙。
庙在西北城角下,吕仙庙前面是一块广场,广场前是一条街口和两条巷口。一些小食摊排列在那儿,广场中是占卜星相的场子。游人三五成群,灯光辉煌。这儿不但是消遣地,也是游乐场。
大殿建筑的金碧辉煌,纶巾羽扇身背宝剑的吕仙宝像高踞巨大的神龙,配有各种怪物奇鬼。二殿是八仙过海,塑像栩栩如生。
这庙庙占地甚广,香火道士上百,是岳州府第一大庙。据说当年吕仙在岳阳楼题诗之前,就在这儿住宿,原来是座客店,信徒们斥贫称工,建成了这座大庙。
文昌走着四方步,大袖扬扬,穿越热闹的人群,走向金碧辉煌的庙门。
庙门左右,古槐成萌柏林青青,设有不少茶座,是游人歇足的好地方,也是消闲的好去处。
在末摸清吕仙庙的底细之前,他必须寻人问清,便向右边走去,在一座竹造茶座上落座。
过来一名小后生,含笑躬身问:“客人请吩咐,敝处的茶有切沏茶,西湖龙井,武夷山的”
“要一壶切沏茶”文昌中断小后生的话。
夜市刚过,游人如即,庙中香烟了绕,但壮严肃穆中却有喜笑之声,大概吕祖本人就是一个风流神仙,善男信女们也没有入和尚寺院敬佛祖大士般虔诚。
不但有男人前来上香,还有女人哩!广场中有两处卖解场于,每一座场子都有三两个会玩刀舞剑的女人亮相。游人中,也不时可以看到由一群健仆护着的大嫂子少奶奶,她们来这里烧夜香,天知道。
响起几声零碎的音符,两个俏妇人围着桐木琵琶,依依娜娜出现在茶座旁,香风中人欲醉。
“客人,照顾些儿。”一个左面有个美人痣的少妇,向文昌俏生生地打招呼。文昌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呼呼跳。心说:“好妖美的女人,要命!”
两年多没亲近过女人,他似乎忘了,辛勤的苦炼消去了他大部份时间和精力,他连想也不敢想啦!但先天上的本能,就消外力一加诱发,不请自来。
这两个女人确是妖美,穿的是荆钗布衣,但掩不住她们的成熟体态和美感,浑身曲线玲戏,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另一个略小些,二十一二岁右左,粉面桃腮,小口丰满充足性感,凤眼中水灵灵,一道目波,足以让人扬扬如仙,忘却人间何世。春衫单薄,露出的两双细腕白里透红,端得是我见犹怜,让人平然心动。
“好吧,两位可以任意弹上一曲。”他信口说。
两个女人在对桌先道了谢,然后落座。年长些颊旁有美人痣的少女一面调弦,一面问:
“客人,可要唱哪支小曲。”
“随便。”文昌依然信口答,虎目在庙门寻看,希望能看到一名香火道士,以便请店伙唤来一谈。
一阵细碎的弦声响起,声势如万马奔腾。
他心中一惊,定神向女人望去。
两女人的目光,正紧紧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神情极为暖昧。
“唔!是走江湖的有刺花儿,我几乎定眼。”
有美人痣的少妇突地艳然一笑,用呖呖莺声唱道:“铁拳如电,剑上光寒”
天!居然是他编来卖唱,甚至连弦声的声符曲调也完全一样。他吃了一惊,摇手道:
“姑娘请住手,这首曲是怎么回事?”
弦声突停,少女面上泛起迷糊的神情,说:“这是江湖中一位大名鼎鼎的英雄,姓蔡名文昌外号亡命客所编的歌,大爷可是不喜欢?”
文昌面目一沉,苦笑着问:“这人目下何在?”
“不知道,可能死了,可能藏世了,他象一颗光亮的流星,突然而来,谁知他日下怎样了?”
“姑娘称他为英雄,有说法?”
“很难说他是不是英雄,一个人在世之时,难免毁誉交加,真正的英雄大丈夫,很难免妻不贤子不孝的,何况他一个蔡文昌?据妾身所知,八个字可以说明他的为人。”
“请教是那八个字。”
“亦正亦邪,亦侠亦盗。”
“说得好,形容的正到好处,姑娘请往下唱罢。”
“大爷真要听?”
这时,后面一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瘦小于枯,拄着一根山路杖的老人,是从四川逃来的鬼影子孙明,另一个似头硕大的猩猩,白发乱糟糟,腰系长剑,面容狞恶已极。看了他的长象,便知是十恶全作的江湖恶贼吴信。
两入在文昌的身后入座,互相不见面,,泡来了两壶茶,便悄悄地交谈起来。
文昌不知身后茶桌上来得是谁,向姑娘问:“请教姑娘贵姓芳名,是那一位前辈的高足?”
姑娘眼睛一亮,笑道:“卖身几乎走眼,原来是同道,妾姓彭,小字君玉,那是舍妹君佩”
文吕一楞,喂了一声,抢着说:“原来是金陵双妹,敬佩敬佩。
彭君玉嗤嗤一笑,笑得花枝招展,胸前双峰摇摇,说:“不错,金陵双妹,人见人爱,可人见人怕的九星妖女彭君玉,雨露神女彭君佩,你不怕?”
文昌就呵呵一笑,说:“江湖人都是玩命的蠢材,没有可怕的。当然啦,贤姐俩的名声不大好,确是歹毒了些,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这就怪男人多有不是,在下就是江湖亡命客,没有什么可怕的,要是不信,何不座过来些?在下还得恭领两位的歌喉和指上造诣,听一听亡命之歌。”
两女-声轻笑,果然拖椅移位,在文昌左右坐下了,香风徐荡,中人歌醉。
这时,鬼影子身后的一桌,进来了三个人,两个是少年书生,另一个是眉清目秀的小书童,穿一身月儒衣服,个子中等,眉目如画、玉面红唇,俊秀的面容和潇洒的举止,令人望而生爱。
象这种丰神绝世少年书生,不知要想死多少待字深闺的大姑娘。
广场上十分热烈的锣台声震耳,说话的声浪如不甚大,是难以听清的。所以文昌和九星妖女的谈话,后面的虬髯客和鬼影子并未听到,还没留意,他们在商讨自己的事。
弦声再起,九星妖女在音符飞动中间:“壮士高姓大名,能见告么?”
文昌呵呵一笑,道:“人的姓名,不过是便于叫唤的字号,怎么叫都成。喝!这样吧,就叫我亡命客好了,蔡文昌既然不在人世,我可以冒充一下,占他一些光。”
两个书生看清了鬼影子和虬髯客的侧影,面容一变,每一张茶桌上,背设有灯台,灯光下照得真切,无所遁形。
两女移椅座过去时,还被两个少年书生发现了,玉面一寒,左首年轻一岁的书生突然推座而起,却被右首的同伴拉住了。
九星妖女当然也发现了两个少年书生,先是大喜欲狂,再一看,环鼻却轻哼一声,嘴角出现一线不屑的冷笑,扭头靠着文昌座下,不再理会。
九星妖女不认识蔡文昌,听文昌一说,格格娇笑道:
“好人,你呀,好不知死活。”她一个铁指,点在文昌的左颊上不住荡笑,又道:“你如果想冒充亡命客,有苦头吃了,黑白道名义上的盟主要你的头,炼狱谷方家也在找你。你吃的消?七幻道士、鬼魑山堂、冷蝎高飞等等,谁也想要你的命?天老爷!这玩笑开不得。”
她的身子几乎偎入文昌的怀里了,吐气如兰,令文昌心中抨抨跳,他说“别废话,开玩笑是我的事,谢劳费心,唱啦!”
弦声再起,歌声倏扬。
两人的亲热劲,令远处的两个少年书生直瞪眼猛摇头。
鬼影子不管任何身外事,他向虬髯客低声说:“吴信兄,你可记得在西安府咱们答应七幻道长的诺言?”
“怎会忘了?咱们不和他见面,管他娘。”虬髯客答。
“七幻道长已经入川,咱们该溜远些。”
“那是当然之事。”
“据我猜想,那老杂毛定然发现亡命客重现四川,所以赶去”
“甚么?你说亡命客重现四川?”
“千真万确,我便是被那小王八蛋砸破饭碗的。”
“好家伙,带我入川找他。”虬髯客怪叫。
“什么?你要找他?”
“正是此意,那小王八蛋偷了我九转玄丹,我怎肯甘休?不管明暗我必须杀他。”
九星妖女的歌声,尖锐高吭破空而至,压下了一切糟杂的声音,她已唱至最激昂之处:
“人海茫茫兮!任我浮沉,江湖茫茫兮!唯我独尊。”
“砰”一声暴响,鬼影子听不清虬髯客的话,妖妞儿的歌声打扰了他,一掌拍在茶桌上,茶壶杯和几碟爪子花生抄豆满台跳,他也一蹦而起,怪叫道;“贼泼妇,鸡猫狗叫嗅什么?闭上你的臭嘴,不许唱。”
九星妖女扭头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扭回头往下唱:“海角天涯,梦魂飘泊”
鬼影子怎受得了,踢开坐椅急冲而上,大手疾伸。
雨露神女突然扭身站起,琵琶底部对正了鬼影子凑来的胸膛,冷笑道:“住手,你要不怕蚀骨仙露,我雨露神女彭君佩却是不信,除非你偌大年纪活腻了。姑奶奶我认为你不想活可以上吊,免得死时丢人现眼。”
鬼影子的手果然停住了,不想收回又不敢伸出,尴尬之极,老脸上青筋抽搐。琵琶底部距他胸前不足三尺,蚀骨仙露如果喷出,他想避免沾身难似登天。
虬髯客大吼一声,伸手抓起一张竹凳叫:“原来是金陵妖女,杀了她们。”
九星妖女突然扭头叫:“老不死,你是甚么东西?”
“虬髯客吴信,杀你这妖妇并非难事,你那九星金针有屁用,打!”虬髯客怒吼,竹凳劈面扔到。
文昌一听是虬髯客,早已心中火起,上次揍了虬髯客一顿,被小娟主婢三人打岔把他吓跑,余恨未消,正要找老不死算帐哩!
竹椅来势汹汹,砸向九星妖女,而九星妖女却倚在文昌的左肩下,也就是说,这一椅定然是一石一鸟,两人却被笼罩在竹椅的威力圈内。
虬髯客是个无耻恶贼,上次在西安封三爷的宅中,和鬼影子交换藏物假珠和假秋山烟雨图,东西汉换到,他却饱受七幻道长和文昌的欺辱,而七幻道长却大方地放走了鬼影子,因此,他认为鬼影子早已安排下毒计,招来七幻道长计算他,所以把鬼影子恨入骨髓。但两人功力相当,拼起来胜负难料,是有好机会他不想动手,难以或忘。妙极了,鬼影子已被雨露神女控制住,这时动手,鬼影子怎能不死?
他的阴谋极为恶毒,妙计得逞。雨露神女一看对方已经动手,立刻手上绝情,一按琵琶机关,一股粉红色蚀骨仙露激喷而出,喷了鬼影子一头一脸。
“天哪”!鬼影子狂叫,丢掉藤枝双手急抹脸面。他感到浑身发硬,痛疼交加。
“呼”一声暴响,雨露神女用琵琶击中他的额角,塔道:“早送你归天,免得你死前出乖霸魂。”
鬼影子“嗯”了一声,脑门碎裂仰面便倒。
在一瞬间,文昌推开九星妖女,一举拍向砸来的竹椅,人化猛虎旋身反击,从竹椅上抢入。
竹椅回头反击、虬髯客赶忙低头闪让,没想到椅上人影一闪即至,一个大掌头已经光临左颊。
“扑、扑、扑”一连三拳,疾遇电闪,一左一右受一记击中下颌,拳拳着肉,打击极为沉重。幸而文昌不想要他的命,手下留情,不然只消一拳,他的脑袋准裂开。
虬髯客只感到天昏地黑,满天星斗,身躯飞起“呼”一声碰在自己的茶桌上,竹茶桌顶不住他沉重的身躯“喀拉拢”倒了,他仰面朝天压在破桌面上。
在昏天黑中,他仍忘不了伸手拔剑,大拇指刚按上剑鞘卡簧,肘弯便被人一脚踏住,沉喝入耳:“老狗杀才,你真想要我的命,呸!你的命比狗还卑贱,杀你确是污我之手。”
剑被人摘了,百宝囊也失了踪。
不远处白衣书生讶然叫:“天!是他,是他!”
虬髯客挣扎着爬起,用衣袖抹掉口角血迹,定神一看,心胆俱裂地:“是是你,又又是你”一面叫,一面往后退。
文昌迫进两步,一面切齿叫:“是我,亡命客蔡文吕,我救了你的命,你却一再要我的命。你给我滚,下次见面,大爷要话剥了你这恩将仇报的卑鄙恶贼。凡事迟不过三,我饶了你两次,没有第三次了。我亡命客出现之处,你必须躲得远远地,不然,哼!”虬髯客狼狈地退出三丈外,怒叫道:“这世界间有我无你,咱们走着瞧。蔡文昌,你等着。”
“大爷等着你,等着活剥你这畜牲。”
虬髯客扭头便跑,文昌沉喝又道“站住,带定你的同伴,没有人会替你收尸。”
虬髯客不敢不带,抢到鬼影子的尸身,凶狠地怨毒地瞪了文昌一眼,发慌地走了,他这一走了,立刻传出消息,替文昌带来了天大麻烦。
因为黑白道路盟主,正率领着手下在武昌大会,作第四次公然决斗,地点在武昌大江之中鹦鹉州上,距会期仍有半月,但双方高手已经聚集武昌府城。这次决斗,原因是亡命客蔡文昌在邻山出现的公案缘故。是双方多年来的仇恨必须清算,黑白道水火不同,早年的仇恨称得太多,自从亡命客放出黑白道名分实合的谣言后,江湖中闹了个风风雨雨,不决斗无以自明,两位盟主都急欲表明态度,以免手下离心离德互相猜忌。
早一段日子里,双方都想抓住蔡文昌公示天下辟谣,但自从三山飞瀑文昌堕瀑之后,银剑孤星料到文昌必死,已无追究的必要了。后一段日子,炼狱谷方家又大搜天下、寻找蔡文昌。双方都有顾忌,迟迟末发动结算大学。近来,炼狱谷的人渐渐返谷,江湖中已不再多见方家的人,他们终于发动了。
岳州府到武昌,只有五百里,消息不要两天使可传到,先听到消息的人便往岳州府赶,这次亡命客可跑不绰啦,双方决斗之前,正好用得着文昌作证。同时,谁先得手,在心里下便占尽了上风。
非我人妖利用蔡文昌,收到了极大的效果,这两年来,黑白道的高手已淡忘了他,他得其所哉。只苦了蔡文昌,成了众矢之的。
由于虬髯客的出现,文吕恍惚看到了黑夜中一道令人目弦的光华,他想:“虬髯客被非我人妖用奇毒所整治,用九转玄丹拖了八个月,最后我替他割下玉髓龙角芝,他所以能不死。唉!我为何不试试?黑龙潭底还有一对玉髓龙角芝,我该试一试运气,目下正是枯水期,还有半个月期间方发春洪,我必须赶一步,赶在春泛期之前。啊!故乡,我也该回去看看,在爹娘坟上添土上香了。”
他陷入沉思之中,想起了故乡,他感到一阵惨然,热泪盈眶。方小山的话,似在他耳畔轰鸣:“这会出现在你的心中,出现在你的幻觉里。不管你是飞黄腾达。或者是穷途末路,故乡永不会在你心中消失。”
“你会的,总有一天,你会生出重回故乡的热烈愿望,即使看一眼也好,忘掉故乡是不容易的。”他脑海中,幻出了那天告别爹娘的情景。大雪纷飞,纸灰飞扬,远处前来辑拿他归案的仆投,正策马冒雪狂奔而至。
爱和恨都消失了,只留下淡谈的哀愁。直至月前为止,他仍是子然一身,一个化外天涯亡命客。他摇摇头,情不自禁地说:“小山弟,你是对的,即使是看一眼也好,我该回去看看故乡了。”
他座着,金陵双妹依偎着他,娇腻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觉,是九星妖女在说话:“文昌兄,何思至深耶?”
她向文昌说话,一双流转会迷人会说话的眸子,却及不友好地瞟向前面站着的三个少年白衣书生。白衣书生的身后,有一群瞧热闹的人。一个身材高大,面貌英俊,但眉清目秀的青年人,闪在一名闲人身后藏巾齐身,一双黑白分明十分灵活的大眼,死盯在年纪稍轻的少年书生的背影。
年纪稍轻的少年书生玉面铁青,品宝整齐的贝齿,紧咳住下层,身躯略呈颤抖之象,胸前不住起伏,明亮照人的大眼中,似乎喷出愤怒的火花、突然悲惯地叫:“淫贼,淫贼!”
骂着驾着,眼角湿湿地,嘴唇抖动,鼻翼不住微张。
文昌心神收回,张目望去,只感到对方达张秀脸十分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冷然问:
“小书生,你骂谁淫贼?”
“骂你,”小书生尖叫。
“呸”!文昌不可以忍耐,但随即一怔,抽口凉气说:“呵,是你,白衣龙女夏姑娘。”
他从小书生尖叫声分辨出是女人,同时便记起白衣龙女的面貌。他对白衣龙女谈不上爱,但不否认自己对她也有好感。
“天知道!每次卷入有女人的纠纷时,总有她在场,真是误会日深,倒霉。”他想着。
“你不承认?和这两个妖女在一块”
不等白衣龙女骂完,九星妖女格格娇笑,抢着说:“好姑奶奶;你口上留点德好不好?
一个武林世家的名门闺秀,说出这种话来,太不象话哩!你知道淫贼两手如何解释的?你解给本姑娘听听好不”
白衣龙女一声尖叫,连拍两掌,一阵阴柔的劲风一涌即至,劲道直迫心脉。
九星妖女大概知道君山夏家的天玄摧枯掌绝学可伯“本姑娘不想和你一般见识,不必管本姑娘的事,算你厉害,如何?”
文昌心中烦躁,挥手叫:“走!走!咱们别理她。”随手丢了一绽银子算茶钱。
雨露神女却冷笑一声,道:“君山夏家不过聊算武林一流人物而已,没有甚么了不得,神气什么?”
另一名书生,正是流水行云的女儿苟美茹,白衣龙女的表姐,文昌在龙驹塞会见过她。
她幌身截出,叱道:“既然君山夏夏家不了什么,你何不试试?快装上你的蚀骨仙露,同样可以打发你,接招。”
声落身动,琵琶劈面砸出。
九星妖女也一声娇笑,抢出叫“速战速结,洞庭八卫可能就在附近,拖不得,文昌,动手,不要惜玉香。”
小书童一声尖叱,火速撤剑截出。
白衣龙女身后的青年人,突然乘白衣龙女失神的刹那间抢出,一指突出,正中姑娘的肩膀章门穴,奇快地一把夹起,怪叫道:“打不得,走啊!有人动刀剑杀人。”
文昌不知他是谁,懒得管闲事,扭头便走了,叫:“快走,在岳州闹事,讨不了好。”
声出人闪,向人群中急钻。金陵双妹深怕失去文昌,格格娇笑中虚攻两招,也往人群中一钻,跟着文昌走了。
人太多,一阵大乱,荀美茹和小书童不能放胆的追。同时,她并不知身后的白衣龙女被人暗算,主婢两人扭头便找寻白衣龙女,让文昌三人从容溜走了。
文昌奔回岳阳老店,金陵双妹也到了,她们也是在这儿落店,真巧。九星妖女伴文昌奔回上房,一面说:“咱们得迁地为良,岳州府不能呆下去了。”
“为什么?君山的人赶来找麻烦?”
“会的,洞庭八卫一个个手脚了得”
“咱们并未招惹他们,怕什么?”
“你说什么?”文昌讶然问。
“我说的是白衣龙女那小贱婢,有她受的了。你知道擒她的是谁?嘻嘻!是大名鼎鼎的淫贼粉狼宗经。听说在两年多之前,达家伙便缠上了那丫头,先是引诱,之后是下手强掠,在兰关七般山十二峰下,被丫头父女两人几乎要了他的命。这位淫贼不死心,将伤养好使在这一带守候待机,今晚让他吃到天鹅肉了,便宜了他。那丫头自命不凡,眼高于顶,被粉狼弄到手,她怎受得了?”
文昌心中暗惊,心说:“这怎成?事因我而起,我怎能袖手旁观,眼看一个少女被辱而见死不救?护送施姑娘她也尽了力,我必须为她尽力。”
他发觉金陵双妹正幸灾乐祸,问不出什么来的、所以强奈心神,故意沉静地问:“粉狼宗经有福了,呵呵!他住在那儿?”
九星妖女不疑心地,说:“这家伙鬼精灵,他知道君山夏家水上能耐了得,江湖人提起君山夏家的水性,莫不谈之变色,他却找了一般舟扁在湖庭中荡,沉在扁山之下,反而安全得多。”
文昌一听船在扁山,心中略定,至少在短期间,粉狼宗经不会急急下手糟踏夏姑娘,回船的时间至少的也有半个时辰。他告辞回房。说:“彭姑娘,岳州府确是不可逗留了,君山夏家怎肯罢休?不久将高手云集,找咱们要人哩!快!咱们抢夺上路,赶快离开是非之地。”
“好!咱们一同上道。”两女同声说,扭头便走。
文昌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只要一包衣物和一包金银,提起便走,留下了一绽银子做店钱,越窗而出溜之大吉,愉越城墙宜奔岳阳楼下的西门码头。
码头的南端,泊着不少小舟,大多数是返回府城的渔船,舱下没有活舱,鱼虾全养在舱内。
码头上人迹稀少,船灯飘摇,寒风凛凛。一个老人正在一艘小舟上收拾渔具,没有其他的人。
他夹着包裹踏上跳板,含笑问:“老伯,小可打扰。”
“呵!客官有何指教9”老人放下活计问。
“刚才有一个年青人,夹了一个包裹,在这一带找船,老伯可是否看见?”
“啊!有那么一个人,用重金雇了王老大的船开出了,大概走了两三里啦!喏!往那儿走的,大概是入湖去了。”老人指着南面水平面说。
“老伯,小可愿出十两银子请你追那艘小船,老伯”
“不行,小老儿的帆破了,追不上的。”老人一口拒绝。
“小可略知船艺,愿帮着操浆。”
老人宜掐头,说:“委实追不上,客店”
“老伯,你可知那人是何来路?一个在岳州府做案的淫贼,掳走了君山夏家的千金小姐”
邻船的人已被惊动,一个中年人吃惊也叫:“客官此话当真?”
“半点不假,在下迫来晚了一步。”
中年人一声大叫,船中出来了两名少年人,他叫“客官上我船。小龙,解缆,准备上帆,快!”
小舟一阵忙乱,悄然滑出了码头,中年人的吼声震耳“满帆!小龙,你了望,留意王老叔的船。小虎,摘灯清舱。
小舟卸风飞驶,船行似箭。西北风紧,小舟必须先向西南航行,然后转帆折驶东南,有一定的航向,所以不须估计先前的船航向何方,反正循风向所限定的航向急迫,出到湖口方可决定要取的航向。
文昌生长在丹江,丹江只有小舟和平底船,没用过帆,不知用帆的船是不能攻风直航的,一看方向不对,大叫道:“船家,方向不对”
“客官,是这样走的,没错儿。”
“扁山该往南。”
“偏风逆水航行,太慢,必须先”
“这样岂不远了?”
“那也是无法之事,其实这样反而快些。”
文昌开始架浆,叫:“下航,看我的。”
风帆骨碌碌滑下,小舟突然水激射,势如奔马,浪花直扑舱面,水声袭耳。
船家吃了一惊,想不到文昌的两只浆如此骇人听闻,把稳了舵向两少年叫“小龙小虎,架后浆,快!”
四支浆起落如飞,小舟象一条巨鱼,破水飞驶,向扁山激浪急冲。
扁山和三十里外的君山,是把守住湖口的两头水兽,迥峙相望,孤影若浮。但扁山距码头不过七八里地,如果从水路南赶,由东茂岳余脉的湖江用渡船渡过,倾刻可迟。小舟如脱弦之箭,冲出两里地,星光下,已经可以看清浮在水上的扁山了。
远处水平面上,一叶小舟在东北角冲向扁山,风帆吃饱了风,象一头天鹅,轻轻地靠向扁山的西北角,没挂船灯,象一艘幽灵船。
“王老叔的船!王老叔的船!几乎被咱们赶上了。”小龙高兴地跳起叫。
粉狼宗经果然在那条小船上,他用外衣蒙住了白衣龙女的上身,白衣龙女已昏迷不醒,不知危机迫在眉睫。
扁山的东北角,有一处避风的小弯,那儿泊了一艘扁舟,仓门低矮,上了油漆的竹仓蓬久经风霜斑斑剥剥。后舱住了四名水手,已经呼呼入睡。舱口挂了一盏小小风灯,不住摇摆。
粉狼宗经的船行到了西北角,下了帆,沿出北岸向扁舟泊处滑行,缓缓驶入小弯,向泊在那儿的扁舟靠去。
“那儿来的船?”扁舟上传来低喝的声音。
“是我,老宗”粉狼夹着白衣龙女朗声答,接着飞跃过船,一面向仓里钻,一面说:
“阳兄,熄灯,送他们上路。”
两名渔夫打扮的水手飞跃过船,一名向舱里闯,一名闪电似的掠向正用船勾勾住船只的王老叔,突然一掌劈出“通”一声击中王老叔的后心。
“唉”王老叔狂叫一声扔掉船勾上身向上挺,两船缓缓分开“扑通”死身落水。
后船也有一个人,大概发觉不对,见有人从船中扑入,船头王老叔频死的狂叫也令他省悟,一声不吭丢掉舵柄向水里跳。
“跳得好。”扑到的水手叫,手一扬,银虹一闪,贯入刚入水的船夫身上,水声暴响,人不再向上浮。
两人解决了船夫,用一根巨木砸破了船底,然后飞跃回船。王老叔的小舟,在水中打转,逐渐下沉。
文昌的船驶进入扁山,但已失去了王老叔的小舟形影,舟被背后的山影所掩,不知驶往何处去。文昌心中焦急,低声叫“我们先从山北绕过,先搜水面再说”
船还未绕到山北,后面隐隐传来了王老叔临死前的惨叫,文昌心中一惊,立刻转头,说:“在后面,快!”
粉狼宗经在舱口伸出头来叫:“阳兄,起来,下放武昌,赶快起锚。”
四名水手开始起锚,舱面一阵忙乱,准备扯帆的阳兄问:“宗兄,得手了?”
“不错,得手了。”粉狼宗经答。
“咱们何必急急离开,是泄露行踪了?”
“不知道,但四海神龙的爱女失踪,岂肯甘休?今晚如不离开,明天走不了啦!”
“呵呵!夏老匹夫可栽在咱们手里。”阳兄狂笑着说,扯下了风帆,又道:“老匹夫也有今天,不枉咱们的辛苦一场,这种报复手段,比杀了他出名多了。老匹夫有生之年,将会受尽无穷的痛苦,耻辱将令他疯狂。呵呵!达一辈子,我决不养女儿,只养儿子,让有女儿的父母担心,呵呵,宗兄!你未免太急。”
舱门关上了,小舟扬帆飞驶,悄然离开了扁山,向湖口急驶而去。
文昌的船距粉狼宗经的船还有二三十丈,他的目力已超人,不但发现纷狼宗经的船已离开,更发现还未完全沉没的小舟,心中大急,向船夫说:“他们要走了,不好,我先走一步,你们的船随后跟上请记住,不可追得太近,恐怕他们对我们不利。”
他飞快的脱下了长衫,象一头水鸭,悄然钻入水中,以全速向粉狼宗经的船游去。
粉狼宗经的小船,正鼓风而去。水中的文昌,全力的狂追,他的水上功夫超尘拔俗,比扬帆鼓风飞驶的小船还要快捷,象是一条巨鱼破水急游,奇快绝纶。
船越驶越快,但人的体力有限,不耐久游,假使在百丈内追不上,一切都完了。
粉狼宗经煞费苦心,好不容易将人弄到手,两年的单相思愿得如偿,他怎等得及?关闭舱门,猛地扑在知觉已失的白衣龙女身上,手口并来,贪图地猛吻她的粉面樱唇和品玉的颈肩。他的手按向章门穴,正待将穴道解开,突又涓涓自语:“不行,这朵花儿扎手,万一她发泼来,岂不前功尽弃?他妈的!生米我先替他煮成熟饭,便不怕她不就了。”
他被色欲迷昏了头,眼中喷射着兽牲的光茫,呼吸一陈急。狂乱地解开自己的衣裤,方扳起白衣龙女“通啦啦”一阵列帛声,白衣龙女的白色儒衫成了无数飞舞的蝴蝶。
撑舵的水手正向前凝望,目光落在后舱板上安坐啃鸡船的同伴背影,向下叫:“快点儿好不,给我送一瓶酒来。”
那家伙扭头明“二哥,酒可喝不得,酒乃色之眉,目下只有一个女孩子,只有宗兄享受,你要是要啊!岂不是和宗老兄斗老命?忍着点儿,二哥。”说完,仍然啃他的鸡腿。
撑舵的二哥恨恨地哼了一声,说:“真他妈的倒霉,本来今晚我要到家乡楼快活的。”
一面说,一面瞧了瞧吃满风的风帆,目光扫过波浪汹涌的水面,信目流觉,脑袋向后身逐渐转。
蓦地,他愣住了,一艘小船正鼓风而来,星光阴阴可见帆影,末挂船灯,不知远近,但从帆影估计,大概在一里左右,象一条幽灵小船,悄然地紧盯随航。
他正想站起来出声招呼同伴,突觉头上一凉,两只冷冰冰的大手,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劲道奇大,一下子便扣碎了喉管,他再也叫不出声来,接着身体凌空而起,跃在舱角里喘出最后一口气;
来人是文昌,他终于从后面上了船,放倒了撑舵的,他系紧帆索控绳,再用绳扣住舵柄船上还有人,他必须一一将他们解决。
他准备停当,已看出后舱只有一个人,便悄然向下走。
啃鸡腿的家伙将鸡骨头丢入水中,在衣服上擦手,一面站起来,一面说:“我留下一只剩鸡给你”文昌料定对方必定转身,事不宜迟,突然凌空下扑,一掌猛劈,同时、双足尖连环飞踢,急攻腰背命齐二门,宛若天雷击下,一击而中,任何一流高手也难招架他一招三击,一个江湖二流自然无法应付他的突然狂攻。
“通通通”三响同声,不但脑袋碎裂,腰背也被脚尖踢断。文昌左手亦出,扣住了大汉的咽喉往上提,声息全无,便被解决了后舱的两个人。
舱门紧关,他立刻跃上船顶,象电光一闪,越过围栏杆到了舱顶端。
岳州府方面,三艘双围大船和八条小舟,正从湖口方向赶来,没有任何灯光,似流水行云赶来了。
舱内,宗经连剑丢在一旁,抓住了裤腰准备往下撕。
船头上,两名水手坐在舱面穷谈天,面向前面留意湖面动静。左手那手突然发现了前面的船影,跃起叫:“船未挂灯,可能是四海神龙的船。不好!”扭头便跑向船舱报信,另一名水手也应身转身,想从船侧舷走向后尾。
糟了,身后有人,但不是他们的同伴。
文昌恰好纵落两个身后,本想用拿进击,事急矣!用掌耽误时间。
碧茫一闪,碧玉屠龙剑出鞘“刷”一声,一名水手的脑袋飞起三尺。
另一声“刷”几乎同时响起,另一脑袋在碧茫停止时,突然鲜血行飞八尺高,两具无头死体便倒在舱面上。这一招“无云扫雾”委实惊人,劲道之凶猛无与伦比,快、狠、准、妙到巅豪,无懈可击,别说是从后偷击,即使是面对面斗招,想跑出这一招凶猛袭击也极为困难。
他返回船门,收了剑,试了试船门受力程度,突然功行三掌,力贯指尖“客喳喳”!八个指头硬插入寸厚的船门,向后一扳。
“啦啦啦”!船门碎了,暴响如雷。
船中一灯摇晃,到还光亮,照亮了船中的一切,使文昌心中发寒,假使再慢片刻,一切都嫌太晚了。
船门破裂的暴响,惊醒了被欲火所煎熬快成疯狂的粉狼宗经,扭头一看,全身被一盆冰水所泼,欲火在倾刻间烟消火减。色字头上似一把刀,爱色的人不怕挨刀砍头,但这只对无形的刀而言,真的钢刀加劲又当别论。
色重要,命更重要,留得命在,何愁没有女人?粉狼宗经一眼便看出来人是亡命客蔡文昌,他听说文昌也是淫贼,这时侵入舟中,定然是和他抢夺白衣龙女,来者不善。为争风而抛头愿洒热血是英雄行径,他必须干掉蔡文昌才有活路,伸手去抓白衣龙女的长剑。文昌怎能让他拔剑?船中地方太小,万一伤了赤身露体的白衣龙女岂不前功尽弃?他飞扑而上,伸手便扣粉狼的肩井穴。粉狼也了得,不再抓剑,抓剑便晚了,大旋身一掌斜挥,来一记“倒打金钟”这一记如果击实,恰好击破文昌的上阴。
文昌身形右转,让掌擦腹而过,左膝一顶,顶中了粉狼光赤的右屁股蛋,差点顶中尻尾和会阴。
粉狼身不由己“呼”一声碰响船壁。幸而这家伙的脑鬼硬,不然必将头破血流。
真巧,文昌膝盖顶出,当然用了力,足尖恰好触中白衣龙女的章门穴,一震之下,穴道解开自行复原,血脉自然流通,穴道解开了。
文昌跃过下面的白衣龙女,飞扑而上。
粉狼眼冒金星,但求生的本能不容他束手待毙,猛地回身用肘横碰文昌的胸部,力道如山。
文昌一掌砍下,正中肘骨。
“啊!”粉狼怪叫,手臂骨肉裂开,只有下面一片皮肉相联,这条右手完蛋了。
接着,文昌右臂疾飞“呼吧”两声暴响,下头骨也破碎,粉狼禁不起如山力道的打击,背脊碰上舱壁“轰隆隆”连声大震,船破裂,三块船壁板跨落在船外的舷板上。
文昌下手不容情,一脚疾飞,踢中粉狼的尻骨,粉狼倒下,飞出了破船壁“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一代淫贼,赤条条落入湖中,波浪一涌,踪影不见。
白衣龙女在这时完全清醒了,她只联想到一个白色人影飞出破船壁口,也同时看到自己躺在船内,掠得顶门上走了真魂,发出一声绝望地尖叫。
文昌恰在惊叫声中转身,糟了!
白衣龙女糊涂透顶,以为文昌在侮辱她呢!飞跃而起,疯狂地连挥两剑。
文昌不知她怎疯了心,自己在救人,谁想到她会突下杀手?加以船中窄小,他和文昌斗死完全是贴身相搏,可知确是没有多少避的空间。姑娘在息灯时疯狂挥剑,来得太突然,他想躲已嫌太晚,更不用说有解释的机会了。真要命,这鬼丫头冒失的可怕。
剑气迫体,不容他思索,立即仰身用金鱼穿波身法飞出破船口“通”一声轻响,右靴跟被剑挥掉了。幸而他的水性高明,下水时未脱靴,不然这只脚岂不完蛋?
“扑通”水花激射、英雄落水。
他不想解释,也无解释的必要,向后急游,寻他自己的船。他眼前,白衣龙女的完美的胴体似乎一再浮现,他也想“这丫头成熟了,已不是当日在龙驹寨出现的黄毛丫头了!难怪粉狼宗经不放手,换我也也”
也什么,他不想,只有摇头苦笑。由于这一次一瞥之下,他对白衣龙女的印象深刻了些。
他向跟来的渔舟游去。后面,破舟上的白衣龙女的哭声震耳,他已经无思过问了。
他飞跃上船,向船家道:“快!靠岸,下帆。”
“夏姑娘呢?”船夫急问。
“在下救了她,杀了五个恶贼,目下夏姑娘留在小船上。”
“远处旬爷的船来了,要不要迎上去?”
“不,在下与旬爷没有交情,不想打扰他。”
波涛中的小舟下了帆,且在黑暗中,半里之内也难以出现,小舟向东靠,在一处山林旁靠了岸,文昌用十两黄金重谢了船夫,背了他自己的两个包裹一跃上岸,换了衣裤,返回岳州,连夜跑向至陆溪口的官道,要渡江步入阳州,取道承回故乡,归心似箭。
岳州府驶来的船队,是流水似云而非四海神龙,旬姑娘也在船上。流水行仍是府城的第一武林世家,也是北方大名鼎鼎的大神,听爱女报说姨侄女失踪,还了得。岳州府城顿时间闹翻了天,不久,便接到消息说,有人看到有可疑的人夹着象人的东西雇船入湖,一查之下,果然证实王老叔的船被入雇用了,便出动大小船只向湖里追,烟波浩荡的八里洞庭沏,四周水道如林,巷弯遍布,想在黑暗中追一条小舟,太难太难了,父女两急的坐如针毡,心胆俱裂。
白衣龙女见文昌已跳水溜跑,急得要吐血,抓起破衣掩盖身体,擦亮火折子察看船内的光景。舱中很乱,没有人。她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幸而发现自己下体没有任何异状,心中略安,抢出了后舱,发现了两个死人。
她急怒攻心,迷失了灵智,不住深处查问,把住舵抹掉眼泪。切齿仰天大喊:“蔡文昌,达世间有你无我,即使要一辈子光阴跑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寻到你杀掉。”
小舟驶向湖口,迎面船队鼓风而来。八条小舟发现有船驶到,两面合围,波浪汹涌劲听呼号中,暴吼传到:“什么人?下帆?”
白衣龙女向下帆的船怪喊道:“我是宛君,大船上姨夫在吗?”
她用千里之音传术大喊,大船下也听得真切。第一只大船上,流水行云父女感到心神一愣,跌坐在舱面所设的大环椅上,久久,流水行云方定神喊:“孩子,你可无事?”
白衣龙女泪珠滚滚,但她一咬牙,小舟在大船左方掠过,尖锐的刺耳喊声在风浪中震荡:“姨夫,请派人搜寻亡命客蔡文昌的下落,那恶贼跳水逃掉了,那该死的恶贼!”
“孩子先上船再说。”
“不!不抓住那恶贼,我不回家。”
她的小舟乘风顺流,象一匹怒马,向北面湖口冲出。
王老叔的船沉了,人也死了。粉狼船上的四具尸骨,打扮得象是渔夫,也被白衣龙女丢下湖中,她以为是文昌夺船而杀入灭口。小龙小虎父子三人,不过是湖旁的老卖贫穷渔人,懒得说明小龙小虎父子方在岳州城停留一夜,次日使得到了文昌的消息,夏姑娘独剑追踪文昌去了。流水行云一群人也跟踪便追。
陵溪口,属于武昌府嘉焦司管辖,这儿是官道岔路处,东北至嘉鱼,行西是官渡,渡过大江,有官道直至华阳州。这处渡口,是构通南北大江的要道,但行客并不多,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