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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重心向前一仆,便神动意发,双掌一撑地,脚已闪电似的斜扫而出。
“哎”少女也骤不及防,被扫中后腿弯,失惊尖叫向后仰面便倒。
“不许顽皮!”中年美妇笑叱。
少女坐倒,立即飞跃而起,像弹簧般跳起来,手脚箕张向他飞扑。
但美妇随着叱声,一闪即至,伸手挡住了,少女不得不一按美妇的手,翩然落地。
“厉害!”他由衷地喝彩,少女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小小年纪竟然练至身轻如燕,速度惊世骇俗境界,的确让他有点心惊。
他向人丛中一窜,溜之大吉。
美妇前面的一位剑眉虎目,穿了一袭青衫的中年人,盯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手伸出了袖口。
“他只是一个大孩子。”中年美妇低叫。
中年人正欲虚空抓出的大手,闻声收回。
“他怎么啦?”中年人问。
“丫头才知道。”中年美妇说。
“那是一个色鬼,他说好香。”少女凶霸霸地说,双手握拳叉在腰上,摆出大人像,说话没遮拦“他那双贼眼,贼亮亮乱瞟。”
“不害躁。”中年美妇笑骂“说香也没错呀!你不乱瞪他,怎知他乱瞟?看不顺眼,你就用腿绊人?真不像话。”
“娘”
“好啦好啦!”中年美妇挽了少女便走“我看你是愈来愈皮了,以后不带你在外面走动,免得你到处惹事生非,这一次出来你赔了多少银子?你像个大扫帚,不知扫坏了多少家具,替你赔人家打坏的东西,赔都赔烦了,你到底累不累呀!”
住店的手续已经办妥,店伙们领他们一行八男女往后进上房走。
张文季住的不是上房,住在第三进东客院,那是一排二级简单客房,单间只有一张床、一桌两凳,洗漱入厕都得上水井和公用茅房。
自食其力自己闯天下,他必须省吃俭用,住简单那是不得已,也无法的省几文住大统铺,毕竟他出身富裕之家,一时无法适应困苦的生活。
其实,他睡草窝的日子甚多,但彼一时此一时,那时他在山野草莽中非露宿草窝不可。
一而再碰上麻烦,,他弄不清为何麻烦会找到他头上。
回房歇息了许久,躺在床上就唯一的小窗看书,心中有点乱,对生活惶然的无形压力压得他心中惶恐,像在心头压了一块铅。
书是尔正的漕河总考,有关运河的丛书之一。
“去他的!纸上谈兵。”他烦恼地把书一丢,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养神。
有多人的脚步声,到了他的房门外。
房外是走廊,经常有店伙或旅客走动,与他无关,谁也不会理会房门外的脚步声。
但门闩折断声传出,不能不理会了。
决不会是店伙,店伙不会撞断门闩入室。
他一蹦而起,知道有事发生了。
五个人一涌而入,领先的是一个鹰目勾鼻的中年人,跟着年约半百的一僧一道。
最后两个,是驿馆码头上三大汉中的两个,其中一个,正是被他用指尖拂过脉门,把他误认是鬼手柯永福的大汉。
他手一抄,便抄起床边的长凳。
“是他。”大汉叫“长上,就是他,没错。”
中年人不住打量他,粗眉紧锁,看到他持凳的暴虎冯河神情,有点好笑。
“你混蛋!”中年人扭头向大汉大骂“你说他是鬼手柯永福?”
“这”大汉有点失措。
“鬼手柯永福在江湖名号响亮,十余年来手下很少失风。这小伙子多大年纪了?”
“属下不不曾见过鬼手柯永福。”
“他是吗?”
“他的手真的不可思议。也也许他他化了装易了容”
“你是见了鬼了,我就是化装易容的专家,难道看不出谁化了装易了容吗?滚到一边去。”
“是是是”大汉乖乖应喏着退至一旁。
“小子,你姓甚名谁?”中年人转向他盘问。
“我姓张,张文季。”他据实答,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他不是什么鬼手柯永福,对方找错了人,不会有事了,而且他一点也没想到造一个假名来骗人。
“你多大了?”
“年届弱冠。”
“唷!还文诌诌的怪有趣呢!你的口音”
“我是本地人。”
“现在,言归正传。”中年人相当满意,不再盘问身世“你为何窥探我们的船?”
“我只在码头走走,想找我认识的船,以便搭便船上京师,怎么可能窥探你们的船?”
“我很相信你的话,但必须查个一清二楚。我要把你带回船,让我的人详细看看你。如果没有人认识你,而又查证实你与我们无关,就释放你回来,跟我们走。”
“我没有跟你们走的必要,我不认识你们”
“带他走。”中年人沉下脸,举手一挥。
老道冷冷一笑,举步上前。
五个人都佩带了兵刃,中年人与一名大汉佩剑,老道的剑更是古色斑斓。和尚是戒刀,一种在山林间辟路的刀。
那位误认他是鬼手柯永福的大汉,是狭锋单刀,一种单手使用,极为灵活的杀人利器。
对方有杀人家伙,他油然兴起戒心,心念一动,他苦修十六载即将由神返虚境蜀的神功,就在意念一动时发生作用,体内的潜能如滚滚洪涛,在躯体内蓄势待发,在体外也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劲流,以心房绛宫为中心,绵绵循环不绝。
幸好在他的信念中,秉持的法则是人与天地为一,与大自然为一。
也就是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尽可能避免冲突,避无可避则自保第一。
自己的命也保不了,一切修持都是虚幻的。
他目下被堵在狭窄的小房间内,避无可避。
理论与实际之间,有一段可争议的距离,信念是一回事,做法则常因各种外界的因素而有差异。
他与人际的关系接触相当单纯,也就是说,他的经验历练是零,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缺乏应变的经验。
经验与修养是相辅相成的,是相互增进的。
所以,小姑娘拨了他一跤,他立即还以颜色,就是缺乏经验与修养,本能的反应是自保第一。
自保的不二法门,就是不让对方伤害你,反击虽然不是最佳的手段,却是有效的方法。
面对有杀人利器的人,他反击的潜意识非常的强烈。
“放下凳子。”老道沉声说“乖乖跟贫道走,免得贫道把你打个半死拖着走。”
“凭什么?”他虎目一翻“你们没道理”
老道向前一冲,鸟爪似的怪手疾伸,引诱他出凳。
他屹立如山,不理睬迎面探来的怪手,虎目冷静地吸住老道的眼神,已看透老道的心意。
老道大怒,手一沉抓他的长凳。
噗一声响,他的右凳脚重重地扫在老道的左肋上,速度骇人听闻,老道甚至不知道凳是如何动的,知道了也无法躲闪。
“哎”老道惊叫,被扫得向右疾冲。
和尚吃了一惊,一跃而上,大手像是电光一闪,迎面伸到,长驱直入。
凳向下一沉,左凳脚再次电扫而出,重重地扫中和尚的右膝外侧,力道恰到好处。
一声惊叫,和尚被扫得向左飞撞。
一道一僧,各向相反的方向冲撞。
“咦!”中年人颇感意外,鹰目中杀机怒涌。
老道一手抵住墙壁稳下身形,愤怒地转身拔剑。
“他是我的!”和尚火冒三千丈,旋身拔出戒刀,火杂杂向他冲去,戒刀一挥风雷乍起,刀上的真力澎湃,刀气凛冽似寒涛,幻出一弧白光,斜劈而下声势汹汹。
这一刀具见功力,用凳挡必将一刀凳断。
“玩真的啊?”他也冒火了,抬凳挡刀。
和尚大喜,这一刀下去,凳必定中断,刀的余势必定继续沉落,必可砍断他的左臂。
眼一花,凳身一闪不见,右凳脚已结结实实击中和尚的胸腹,两只凳脚落实,发出如击败革的声响。
老道剑已出鞘,来不及配合和尚进攻,眼一花,长凳已挟风雷而至,刚将剑挡搁,凳脚已先一刹那及体,也是胸腹受到两只凳脚重击。
和尚老道都是右探步出招,表示胸腹都是对着左侧方的,不在正面,不可能受到正面打击。
刀和剑都不是应付长凳的好兵刃,这种坚牢结实的凳和桌,都禁得起刀砍剑劈,力道不够,砍上去就仓卒间拔不出来,一扭之下,刀剑会脱手。
而长凳的四只脚,可以作九十度的侧向攻击,速度如果够快,防不胜防,而且是应付群殴的趁手器械,挨一下可能骨折或内伤。
这次,和尚与老道向同一方向暴退,背撞在墙壁上,似乎地动屋摇,反弹倒地起不来了,抱住胸腹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中年人和两大汉大吃一惊,愣住了。
“你是谁?”中年人骇然惊问“能用长凳以粗俗的手法,打倒了天涯恶丐和无为怪道,你足以名震江湖,亮你的真名号。”
“我叫张文季。”他冷冷地说:“我刚有名,哪来的号?”
年满二十岁,正式可以戴冠,也可以正式在各种场合用名,表示正式成人,成人才有名,有字。
但如果想有号,必须有让人尊敬的成就才行。
江湖人士可不讲这一套,阿猫阿狗都可以有名号。但这个号,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绰号。
当然,表示尊贵的绰号,也不是随随便便获得或自取的,要获得江湖同道公认并非易事。
“该死的!你一定是八豪十六英,武林二十四新秀中的一个,你还想扮猪吃老虎?”中年人愤怒地手按上了剑靶:“在下流云剑客陈江,正是你们武林新秀,亟欲打倒以便提升名气的对象,陈某要替你除名,要想提升名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剑出鞘,龙吟隐隐,剑上光华闪烁,剑气涌发出彻骨的寒流。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你凭什么敢自称剑客。”他的确一无所知,这些唬人的名号他毫无印象,却知所谓剑客是怎么一回事,那该是受到尊敬的一种称呼。而这位剑客,居然拔剑向他一个陌生年轻人示威,怎能受到尊敬?说的话也就流露出抗议性的讽刺意味了,他不尊敬这种剑客。
“我也不想打倒你。”他继续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何打上门来行凶,我的确不曾招惹你们。你们走吧!不要激发我的野性。”
他所指的野性,就是指猛兽的发威。
他曾经看过公虎为了争母虎而暴发野性,那种恐怖的毛飞皮脱景象的确惊心动魄。
他白说了,这位剑客,是江湖上有名的坏剑客之一,不需要别人尊敬,只要别人害怕的剑客。
人有好有坏,剑客也是有好有坏。如果完全以一个人的名号来断定好坏,以耳代目一定会吃亏上当。
一个成名人物,处理一般的争端必须小心从事,一方面怕有损声誉,再就是怕碰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存心向高手名宿挑战的冒失鬼,假如动不动就诉之于武力,很可能碰大钉子,在阴沟里翻船,甚至自毁前程。
流云剑客犯了这严重的错误:愤怒之下就诉之武力。
尤其是一个剑客,居然向一个只有木凳在手的人递剑,在观感上就缺少前辈剑客的风度,可知这位坏剑客的确名不符实。
“该死的小辈!”流云剑客怒不可遏,凶狠地欺进一剑点出。
本想引诱张文季用凳封架长剑,便可变招下杀手制敌,长凳面积大,挡在身前防守容易,凳不动便很难抓住空隙切入,先诱招是正确的攻击手段。
一步错全盘皆输,张文季不用凳封架,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迎着剑尖硬挡。
嗤一声怪响,剑刺穿寸二厚的凳面,锋尖贯板三寸余,双方力道相加,贯穿力十分可怕。
糟了,剑在仓卒间哪能拔出?
张文季双手向下一推,剑随着下沉。
流云剑客来不及后退拔剑,变化大快太出乎意外了,刚要全力抽剑,人影已劈面扑来。
一记双风贯耳击中左右耳门,内缩的双脚一踹之下,把流云剑客踹得向后倒飞,真像一头豹或猫与强劲的对手肉搏,手脚变成四爪,扑上行狂野的一击。
“呃”倒撞而出的流云剑客,倒飞出房门,砰然大震声中,摔倒在走廊上,再滚滑出院子,剑最后脱手抛出,在院子的大方砖地上发出震耳的怪响。
房外本来有几个店伙,手足无措不敢入房劝解,也有几个好奇的旅客,在外面看热闹。
一阵哗然,店伙与旅客失惊走避。
“你们滚!”张文季向两大汉沉叱,重新拾起长凳作势进击。
两大汉魂不附体,架了一僧一道狼狈出房。
流云剑客头晕目眩,双耳门被击可不是好玩的,力道稍重些,不但耳膜破裂流血,也可能脑震荡,双目短期间有失明的现象发生。
总算还受得了打击,胸腹的踹力也不会受损,狼狈爬起摸索着拾回剑,脸色灰败急急溜走。
几个旅客中,大概有闯道的好汉。
“这这可能吗?”一个中年旅客,用惊骇的嗓音向同伴问“大名鼎鼎的流云剑客,加上凶名昭著的天涯恶丐和无为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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