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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亦正亦邪令人害怕的人。
高手名宿或者是魔头凶枭,奈何不了剑园。但一旦由官府出动,剑园便注定了烟消火灭的厄运。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连绿林大盗的山寨,也禁不起官府进剿,一座位于城郊的庄院,怎禁得起官兵攻打?
四海功曹三个人,神色不安地向他们接近。
闹海蚊本来就是大江水上的黑道之豪,曾经是私枭的头头,但并不走私盐,仅走私其他有价值的货物。
四海功曹却是侠义道的风云人物,与黑道人物是天生的对头,虽则也与一些有风骨的黑道人士有往来。
“你就是九华剑园绝剑狂客的女儿?”四海功曹苦笑“巡缉营的快船,将会很快到达池州,务必要赶快赶回去应变,还来得及。”
“柏前辈,晚辈并无下毒手杀人的念头”
“问题不在是否杀人。”四海功曹向闹海蚊说:“你们不知道这是定下的圈套,铲除大江附近豪强的阴谋吗?”
“柏兄的意思”闹海蚊悚然而惊。
“大江两岸的仁义大爷你知道吧?”
“三眼功曹林柏森!”闹海较当然知道,他是领导大江两岸黑道好汉的大豪“他的功曹绰号,与柏兄的功曹不一样,他只管江湖好汉的功过,而你老兄却是管”
“不谈功过。老实说,谁也不配称功曹。”四海功曹感慨地说:“绰号是捧出来的,林柏森不敢管四大奸恶的事,所以与巡缉营维持相安局面。他在尚义小筑也躲得十分秘密,连袁州严家的一帮一会也奈何不了他。而你们,却经常暗中帮助大江的好汉,成了巡缉营的眼中钉。他们一直就在暗中布局,制造铲除你们的借口。这次事故,本来就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哎呀!”十二个人皆脸色大变。
“这一次他们如果失败,下一次或者更下一次,早晚你们会中计上当的。我敢保证,他们已经向尚义小筑施压力,不许三眼功曹的黑道群雄声援你们,要一举铲除九华剑园的潜在势力。赶快走吧!希望你们还来得及应变。”四海功曹叹了口气“很抱歉,在下爱莫能助!”
三人沮丧地走了,闹海蚊立即登船启航。
逃走的人逃得快,打击也来得快。
计划早就订妥了的,打击真有如雷霆。
九华剑园并不在九华,而在池州附近。
率领巡缉营主力的人,来自南京总理盐政行辕,而且有的镇抚(南京的锦衣卫掌理刑案衙门)的将爷偕行。
池州府的官吏成了缩头乌龟。噤若寒蝉不敢出面干预。
一把火将剑园化为瓦砾场。并没发生拒捕情事,到底杀死了多少凶犯,官府从来没公布过。
江湖朋友知道的是:九华剑园的主人绝剑狂客吴世权一家老少,已在兵临别剑园的前一夜失踪。
同一期间.池州府对岸的白兔洲东岸,闹海蚊钱四海的好友,白兔湖孙家的主人孙星羽,也被巡缉营的人杀入,抄没了所有的财产。
孙星羽-家老少,也是大劫光临的前片刻失踪的。
孙家的宅院步了剑园的后尘。被一把火烧成白地。
任何一个江湖豪强,即使他名震天下,拥有惊世的潜势力,在江湖道上举足轻重,家大业大雄霸一方,但一旦得罪了官方权势人士,下场是相当悲惨的。
暗潮激荡,谁也不甘心。
孙家大院的主人孙星羽,在江湖来头甚大,绰号叫飞天豹子。他一度曾是大江水陆黑道群豪的仁义大爷,具有相当庞大的潜势力,声望比好朋友闹海蚊,高出甚多,武功也高得多。
那天的双桅快船,就是这位孙大爷的自用船只。
人都躲在暗处活动,各自调兵遣将候机报复。
巡缉营明里的活动更积极,暗中的活动加强了十倍,出了重赏收买眼线,发誓要找出那天行凶杀人的十二个凶手的下落。
其实这只是表面文章,骨子里的目标是剑园。
巡缉营的威望,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十万火急的讯息传抵仍在浙江巡视的鄢总理行馆,执事人员立即派出十余名得力保镖,星夜赶赴南京行辕主持缉凶大局。
风雨欲来,紧急迫缉令下达每一盐政分区。
行走大江的私盐贩子叫苦连天,因为巡缉营大举出动,几乎行走大江的大小船只,都受到巡江船的强行拦截检查,运私盐的船只已经几乎绝迹,生计无着。
黄荻湾,在东流县城北面十余里,地势幽僻被称为蔽地。江滨唯一的小渔村,居民仅四十余户,全村没有一栋像样的房屋,绝大多数房屋都是土墙茅顶的茅舍。
天将破晓.夜间打渔的渔舟纷纷回航泊岸,滩岸的几座简陋码头,渔民正在忙碌;突然有五艘八桨蜈蚣收船,箭似的冲搁上滩岸。
渔夫们大惊失色,看到三四十个佩刀带剑的人冲向百步外的村落,‘吓得乱成一团,却又不敢喊叫,一个个噤若寒蝉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不可能是水贼了。
水贼绝不会抢劫江滨的穷渔村,而且其中一些人穿得十分光鲜,一看便知是有身分的人,不像是相当穷的水贼。
四十余名凶神恶煞,包围了两家相邻的茅屋。
他们并不急于破门而入,完成了包围。便各占有利位置相候,等候天亮光临。
天亮之后,不可能有人摸黑脱逃了。
右首一家屋后猪栏,传出轻微响声,隐约有物体悄然移动。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阴森森怪笑。
“天亮后可以从前门出去。”另一个刺耳的嗓音在夜空中震荡:“谁胆敢从这里扮鼠蛇溜走,我枭面人屠一定要掏出他的心肝来喂狗,不信可以试试。最好不要试,哼!”“唯我天君在此恭候。”怪笑的人停止怪笑,嗓门阴森慑人:“恭候送死的人。人屠,你的刽刀太利了,刀起头落没得玩啦!有人出来,让给我消遣消遣好不好?”
把杀人当作消遗;想从这里逃走的人哪能不怕?
枭面人屠与唯我天君的绰号,也足以让一流高手丧胆,这两个家伙都是黑道大豪,是超拔的高于,足以震慑武功一流的高手名宿。
天终于亮了,渔民全被赶回住宅,不许任何人在外走动,家家闭户犹如死付、两家茅舍的柴门同时开启,出来了,八个刀剑插在裤腰带上的人。
屋前的晒网场中,有五个人屹立相候。
“鱼鹰丘萍,上前回话。”中间那位穿了一袭宝蓝长衫,佩了一把古色斑斓长剑的中年人,背着手发话,声如洪钟“要死或要活。你有充裕的时间选择。”
晨曦下视线良好。朝霞映射在这人身上,像一尊天神,宝蓝长衫反射绚斓的光彩。三十岁上下年纪,正是男人一生最成熟岁月,剑眉虎目,一表人才,朝霞映照下红光满面,气概非凡,高大雄健英气勃勃。唯一令人害怕的是,他流露在外的骠悍而冷森的气势.虎目中闪烁着令人寒栗的奇光,似乎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天神,随时都可能把坏人或者好人打入地狱。
左有一字排开的二男女,也都是气势慑人的英雄好汉,一看便知足在江湖甚有地位,武功与声望皆高人一等的江湖名人。
高高瘦瘦的鱼鹰丘萍,不得不沉着地上前打交道。
他是大江上下水上的豪霸,声誉比闹海饺高出甚多,必须有担当,对方既已知道底细,不出来必定难堪。
“颜老弟.你带大批人手包围我这处歇脚站,是不是找错了对象?”鱼鹰丘萍显得镇定从容,挪了挪腰间的分水钧“丘某”
“闭上你的嘴,别用这种狗屁话来敷衍我!”颜老弟威风凛凛、声震耳膜“你鱼鹰丘萍不足下三滥的泼赖,你有你的声望地位。我无情剑颜士杰也是一代年轻之雄,我也有我的身分威望,你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有极重的份量。”
“在下所说”
“你说的是狗屁,哼!你与剑园子弟有深厚交情,没错吧?”
“不错!丘某与剑园子弟是有交情,并不等于丘某必须替剑园子弟挑冤担债,江湖道上谁没有几个朋友?”
鱼鹰的口气不再示弱,振振有辞:
“老弟,五行剑沈豪的被杀,其实是事出偶然”
“闭嘴!”
“该说的我一定要说。”鱼鹰不理会对方的叱喝“巡缉营成立迄今,你们的人神出鬼没。大多数道上的朋友,并不知你们的底细。在淬然相遇中发生意外,这是十分平常之争。
只要不是预谋,情有可原。剑园吴家有诚意解决,愿意赔偿我方的损失”
“你明明知道,这问题不在有否赔偿。而是牵涉到威望,吴家应该当时便前往南京本营解决。兵临剑园,吴家子弟事先逃逸无踪,这是有诚意解决的表现吗?你不必抬出朋友道义来强辩敷衍,我不吃这一套。目前你只有一件事可做。”
“你的意思”
“带在下去找吴家子弟。”
“老天爷,我怎知他们躲到何处去了?天下大得很呢!”
“我唯你是问!”无情剑的话充满凶兆,声色俱厉。
“你不要”
“在下不是来和你计理的,违者杀无赦!”
“我告诉你,我鱼鹰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拿下他!”无情剑举手一挥。
最有首那位手长脚长的中年人,冷然大踏步而出。
“你是我的!”中年人语冷如冰。
鱼鹰一咬牙,拔出分水钩。
“大胆!”中年人沉喝。
鱼鹰的分水钩还没拔出,突然手一松“恩”了一声,双膝一软,再叫了一声,扭曲的身躯向前一栽倒了下去。
在他的手触及分水钧柄的同时,一道肉眼难以辨识的淡淡电芒,击中他的胸口七坎大穴,浑身立即发僵,力道似乎在刹那消失,双脚也支撑不住身躯。
“再留一个!”无情剑声如沉雷“杀!”四面八方冲出不少人,鱼鹰的七个同伴立即陷入重围。,血肉横飞。
鱼鹰和另一个中年人被带走了,现场留下六具尸体。
在鄢狗官的盐区,巡缉营所做的任何事,包括当街杀人,地方官也不敢过问。
南京与浙江两地,有几个县太爷,就因为管了鄢狗官的随从敲诈勒索杀人的闲事,而被撤职查办甚至被杀的。其中包括淳安知县诲瑞、被从公堂上揪下来,抑往京师打入天牢的。
杀五、六个无辜平民,小事一件。
安庆府潜山县西北的潜山。也称皖山,名列道家第十四洞:天柱司元之天。最高的天柱峰,曾经一度是五岳中的南岳。
除了天柱峰等二座主要的峰头之外。另有二十七座有名的山峰,八岭五崖十二岩四原,周三百里左右。在这一带山区遁世避祸,是十分理想的。
山区的樵径鸟道羊肠。大批人手行动不但困难,食宿不便,而且一动便会被有心人发现,有充裕的时间逃匿走避,人再多也无法搜遍山区。天柱峰在山区的东首,古迹左慈(二国时魏的神仙)炼丹房快要湮灭了,平时只有少数访道人士光临凭吊,没有游客光临。
五个人出现在山径中。扮成玄门方士,全穿了青道袍,负囊挂剑有模有样,真像访道的有道全真。领队的人,就是那位魁伟冷森的无情剑颜士杰。
路通白鹿洞,平时罕见人迹。修道人在此地出现,不会引起山居民众的注意。路旁出现二家茅舍。那是种山人的家。两个山民打扮的大汉,站在茅屋右首的大树下,向五个假全真打出一连串只有他们才懂的手势,无情剑也打出手势,在茅屋前止步。
俩山民略一迟疑,缓步走近。
“你们来了好些日子,竟然毫无消息,你们是干什么的?”无情剑的虎目中,闪炼着不悦的慑人冷电“其他方面,难道也一无所获?”
“回长上的话,”为首的大汉不安地欠身说:“周围二十里全侦查过了。据山民说,最近一年来,附近没有任何陌生人走动,更没有人在这种乌龟也不生蛋的地方落脚。其他各组也尽了全力,迄今仍一无所获.没发现任何一个可疑人物,连猎户也一一清查过了。”
“你们真没有用!”无情剑怒意难消“你们还是调查的行家呢?全是饭桶!”
“长上明鉴,鱼鹰那家伙的口供恐怕靠不注”大汉委屈分辩。
“你们才靠不住!”无情剑怒火又升“在两仙姑的离魂大法摆布下,没有人能够抗拒得了,任何心底秘密,都会巨细无遗和盘托出。”
“这但咱们真的扑空了。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吴家的人已听到消息,咱们有人走漏了风声,在咱们派人潜入山区之前,吴家的子弟已迁地为良了。”
“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咱们的行动十分秘密迅速。”
“但是事实”
“再等一天。”无情剑凶狠地说:“再查不出线索,必须断然采取第二步行动。”
“长上”大汉脸色一变。
“决不能手软。”无情剑的虎目中,涌起一阵阵无边杀气。
“但这些穷苦山民”
“可怜,是吗?”
“这”“明天午正之前,如果仍无所获,第二步行动会在午正生效,不许延宕。”
“是是的。”大汉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山民,本来就不是甚么好东西,十之九是不安份的暴民,甚至是逃灾避祸的凶犯,多死一个就少一分祸害。传话下去,明日午正开始铲除。”
“属下遵命。”大汉流着冷汗回答。
蓦地刮起一阵狂风,残叶草屑飞舞。
天柱是最高的山峰。气候变化无常而激烈。五月初,平地已经春去夏来,这里仍有如晚春时节,时暖时寒,风一起便寒气袭人。早些天下了十余日大雨。目下仍是满天阴。
称之为阴风.形容不算离谱,令人感到寒意陡增,单衣不胜寒。
树林发出风涛声,枝叶摇摇,茅舍的柴门,被风刮得砰啪怪响。吸引了七个人的注意。
柴门外,不知何时屹立着一个二十余岁,英俊魁伟的年轻人,一袭青衫佩了剑,风将长衫和大袖,刮得飞扬而起,人似若凌风飞去。
“咦!”无情剑脱口惊呼。人影急动,年轻人陷入重围。
“你一定是剑园吴家的人。”无情剑是成名人物,见多识广,看年轻人的气概风标,便猜出对方的身分来历,直截了当说出此来的目标。
“不错,我就是剑园年轻一代的少主人。”年轻人也直截了当表明身分“我,吴志贤。”
“你们果然在这里逃匿。”
“不得不逃匿呀!官逼民反,不反即逃,那是无可奈何的事。你阁下扮老道并不像,贵姓呀?”
“无情剑颜土杰。”无情剑做然地说。
“老狗一个,你还怪神气呢!”吴志贤嘲弄地说:“你们做得太过份了,阁下。”
“凶手伏法之前,咱们所做的事,都是正当的,你吴家难逃公道。”
“你们这些奸官的无耻走狗,尽做些伤天害理的狗屁事,你们心目中还有公道?你们才真的难逃公道。”
一声剑吟,宝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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