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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知道空空翟刚隐居在新市口,起初并未在意。后来在太平府,证实浊世狂客几个人是假货,便改向北行追查线索。他敲诈了宁王府秘站一些金银,偷船上行,找到了空空翟刚,查出了姬家父子夜人瑞桑庄的线索。
据空空翟刚说,那晚他从县城连夜返家,恰好碰上这档子事,白天在县城已看见姬家父子走动,所以认得夜人瑞桑庄的人是姬家父子,可说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老弟,你一定要去找空 空翟刚?”
“是的,我不希望牵连无辜。”永旭苦笑:“我已经弄到毒无常,而毒无常的消息来自空空翟刚,在未能获得翟刚的证言之前,我不能凭空去找绝笔生花。他只要说一声拿证据来,我就无奈他何,咱们不能像毒无常一样胡来。”
“好吧!我陪你走一趟。”
“谢谢,这就走。”
“毒无常”
“他要沉睡两个时辰,且先把他藏好。”
两人立刻上道,争取时间撒腿狂奔,十余里一阵好赶,快逾奔马。
新市口在湖滨,位于河道出口。
船舶由此出湖,经洪蓝市越胭脂冈,进秦淮河直放南京。
因此,市面颇为繁荣,船家皆在此地采购日用品。
珍香酱园在街尾,前面是并间的店面,后面是广阔的酿制工厂。一进店,酱香扑鼻,但一进工场,却又臭不可闻。
此刻,店堂的顾客并不多。
老花子点着打狗棍,嘻皮笑脸踏入店堂,立即引来一名年轻伙计,劈面拦住说:“不可乱闯!小可替你到柜上讨几文银”
北丐伸出大手,一把将店伙推至一旁,怪腔怪调地说:
“老花子今天不是来讨钱的,来讨命。”
老花子语惊四座,店堂的人全愣住了。
柜内抢出一名中年店伙,不悦地说:“老人家,说话也该讨个吉利,怎么”
“怎么?我老人家说错了?”
“你”
“叫贵店东朱义出来说话。”
“岂有此理!你”店伙真恼了。
“他要是不出来,必将有大祸临头,要出人命,这可不是好玩的。”
“把他轰出去!”店伙向走近的两名同伴怒叫。
北丐手一伸,便揪住了店伙的衣领向下一掀。
店伙惊叫一声,几乎跪下了。
“再不把贵东主叫出来,老不死的要拆了你这家店,不信且拭目以待。”北丐凶狠地说。
“这还了得?打广一名店伙怪叫。
内间里踱出一个苍老的白发老人,抱抉飘飘背有点驼,背着手向店伙叱喝:“各干各的活,不许得罪顾客,退下!”
北丐放了中年店伙,双手支棍哈哈大笑,笑完说:“这才像话。呵呵!你就是朱东主了。”
白发老人神色安洋,踱近含笑颔首为礼,说:“正是老朽朱义。请问老兄是”
“呵呵!先不要问在下是谁,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兄之意”
“牵涉到江湖事,你要我在此地说?”北丐低声问。
“这”
“翟老兄,你偷,我乞,套交情正是门当户对,事不足为外人道,对不对?”北丐的语音更低。
朱义眼神一动,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让在一旁伸手向内虚引说:“请里面说话,这里请。”
北丐向门外一指,低声说:“镇外在下还有一位同伴,他穿了劲装带了兵刃,因此不便人镇,以免替贵店带来麻烦。如果在下不幸跌人贵店的大酱缸淹死了,在下那位同伴可不好说话。”
“老哥笑话了。”朱义讪讪地说:“请放心,敝店的人,全都是平平凡凡赚钱养家活口的老实人。再说,酱缸也淹不死大名鼎鼎的一代丐侠。请。”
到了一间中有小院子的小厅,朱义亲自肃客就坐,并奉上一杯香茗。这里面静悄悄、阴森森,似乎鬼气冲天。
北丐毫无顾忌的喝干了杯中茶,笑问:“翟老兄,兄弟此来,你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是不是已有了万全的准备?”
朱义重新斟茶,笑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要来的不是桑家的人,兄弟就用不着提防。”
“提防些总是好的。”
“当然当然。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个经历了大半生风险的人,是不会在乎什么的了。你老哥活跃在京师附近,很少南来行道,彼此虽不曾正式谋面,但兄弟曾多次看过老哥的风采。今天老哥侠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你知道瑞桑庄的变故?”北丐开门见山率直地问。
朱义点点头,不假思索地说:“自从毒无常离开之后,兄弟可说见了一个陌生人就心惊肉跳,不得不留些神。”
“毒无常熬了不少酷刑,但并未将你招出来。”
“他总算很够朋友,很难得的汉子,虽则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我敬重他。”朱义的语气相当沉重:“但他向老哥招供了,兄弟感到意外,他对你们这些颇有快名的人从无好感,为何”
“他并未招供,是神龙浪子猜出来的。”
“哦!瑞桑庄将毒无常交给神龙浪子了?”
“是夺获的。”北丐欣然地说。
“这可能吗?”朱义颇感惊讶,也有点不信。
“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
“你老哥的话可信。”
“谢谢你的信赖。兄弟今天来此,是专诚向老哥请教,并求证姬家父子夜人瑞桑庄的事。”
朱义长叹一声,不胜感慨地说:“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过来。洗手十余年,依然改不了当年的习性,真是贼性难收。”
“你去瑞桑庄作案?”
“我是说走夜路的习惯难改。”
“哦!得罪得罪。”北丐为说错话而致歉。
“那天兄弟白天在县城见到了姬家父子,巧的是兄弟恰好认识他们,因为早年兄弟曾在天台作过案,而他们并不认识我。我是三更天才离开县城的,走不了两三里,便发现后面有声息,本能地隐身路旁暂避,竟发现赶来的人是姬家父子与两个穿一身黑的青年男女,我本以为他们是追踪我的,心中一动,便暗中跟了下去,一跟便跟到瑞桑庄。”
“你跟进去了?”
“我怎敢跟进去?在我洗手隐身的第二年,我便知道桑三爷是宇内三剧贼中的绝笔生花了。一个心中有鬼的人,岂能不清楚附近的蛇神牛鬼?老实说,绝笔生花设在石臼湖的三处秘窟,皆被我摸得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知道姬家父子不是前来找晦气的?”
“我必须弄明白这件事,所以在庄外桔等了将近一个更次。最后看到桑三爷亲自送客从庄北的秘径出来,鬼鬼祟祟曲折绕走,一看便知是避免被应中的警哨发现,所以桑王爷与姬家勾结之事,庄中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直心中不安。不知姬家父子是否为我而来,因此事后不敢放松,一直暗中跟踪他们的去向。跟至太平府,方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由于心中仍有点不安,动身回程那天,无意中碰上了一位故友的子便,他在和州混得不错,与乌江镇的八爪蜘蛛颇有交情,对江湖动静所知颇为广博。我一时鬼迷心窍,便向他打听天台姬家父子的消息,并向他说出姬家父子夜人瑞桑庄的可疑动静。可是,他根本不知天台姬家前来太平府的事,对天台姬家的底细比我还要陌生,想不到,这一来可把我害惨了。
毒无常从他口中知道我的底细,先一天在昔园下毒,胁迫我把经过说出。现在你老哥也来了,该怎办你说吧!反正桑三爷早晚会来找我的,我已经准备迁地为良了。”
北丐呵呵笑,站起说:“瑞桑庄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了,绝笔生花还敢在瑞桑庄,等候苦主前来抄他的家?”
“老哥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已证实了他确与姬家父子勾结,恐怕他已等不到苦主上门,便有大祸临头。”
“哦!神龙浪子不会放过他?”
“也许是,只是老要饭的仍有一件事不放心。”
“什么事?”
“老要饭的怎么能证明你是空空翟刚?”
朱义离座呵呵笑,说:“兄弟知道你要转回去。”
“不错。”
“天色不早,距晚膳时光不到一个时辰。”
“老要饭的不在贵地晚膳。”
“所以兄弟给你准备一些酱菜带走,那可是敝店的精制名座。”
“谢谢,老要饭的改天再来叨扰。”
“不必客气。哦!在路上可得当心,最好能放在怀里稳当些。”朱义指指对方的胁下说。
北丐顺对方的指向低头一看,吃了一惊。左胁下,一只海碗大的荷叶包,安安稳稳地拴牢在腰带上。
“这是贵店的酱菜?”老花子乍舌问。
“不错,保证可口。”朱义得意地说。
北丐摇摇头,不住苦笑:“看样子,你恐怕可以把大闺女的肚兜偷到手。”
“好在你老兄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好偷。”朱义说,右手一伸,将一只破碗放在桌上:
“你那讨米袋中,只有这吃饭家伙够份量。”
北丐一把抓起破碗塞人挂在腹侧的讨米袋,一言不发举步便走。
“好走,不送了。”朱义在后面大声说。
不久,北丐与永旭向瑞桑庄急赶。
老花子脸色不正常,一面走一面不安地说:“老要饭的跑了大半辈子江湖,自命不凡,这次却全盘皆输,一开始就摸错了方向,真是见了鬼了。”
“空空翟刚的神技,真有那么利害?”永旭问。
“我不是指他的神技。”
“那你”“我是说,他证实了桑三爷与顺天,王勾结的事。”
“回去找到绝笔生花,不就一清二楚了?”
“绝笔生花恐怕早已逃出数十里外了。”
“什么?”永旭惊问。
“以往的事,我完全料错了。”北丐的语气极为肯定:“你也做错了一件事。”
“哪一件事?”
“太过小心求证,错过了大好机会。有些事是不能顾虑太多的,我们不应该来找空空翟刚,该直接进人瑞桑庄找绝笔生花。”
“这时回去找他,还来得及。”
“如果他真与顺天王有勾结,他会在庄中等你逼他?算了吧!我们晚了一步。”
“不会吧!”
“如果打赌,你准输。”
距瑞桑庄还有里余,迎面碰上了大魔的手下弟兄徐兄,老远便高叫:“周兄,等得我们好苦。”
永旭一惊,知道有变,急急奔近问:“徐兄,怎么了?”
徐兄扭头就走,一面说:“兄弟把附近的人都召来了,鬼见愁几个人也从县城赶回,已经进人瑞桑庄。”
“绝笔生花坚决否认自己的身份?”
“庄中仅留下一些佃户、长工、仆役,连一个小贼也没留下。”
“果然不出所料。”北丐恨恨地说。
水旭感到心中一凉,叹口气说:“我真该死!这条线索断了,天下茫茫,何处去找另一条线索?”
“你忘了大魔了?冷姑娘在金坛方面所获的消息也许有用呢!”
徐兄脚下渐快,说:“欧阳老哥派人传来口信,请老弟火速前往会合,穷儒的下落已有线索。”
瑞桑庄已无逗留的必要,留在庄中的佃户长工,皆坚决表示不知道桑三爷一家老小的去向。
唯一的收获,是一名小厮招供说,桑三爷在动身时,曾经化装易容,手里有一根抓背痒的竹如意。
永旭立即决定,与鬼见愁等人明展动身,请徐兄留在深水,侦查绝笔生花一群人的去向。
已是傍晚时分,无法追查桑家一群人的去向。众人便安心在瑞桑庄住宿一宵,明晨一早便动身北行。
永旭心中有事,无法早早就寝,带了剑悄然外出,在庄内外走了一圈。
留在庄中的人皆心中害怕,都躲在屋内不敢出来。
瑞桑庄占地甚广,每万条街巷皆是笔直的,七八十栋房屋,似乎每一栋皆是独院式的坚固瓦房。
站在高处观看,街巷构成一面棋盘,纵横相等宽窄一样。而站在街巷四顾,前后左右皆是十字巷口,高高的风火墙甚难飞越,仅院墙可以越过,景物四周似乎大同小异,夜间看不出有何异处。
他站在东北角一处十字巷口,信目游顾。死一般的静,四周看不到活动的人和物,阴森死寂,似乎像是处身在古代的残堡废城中心,令人心头无端生出沉重的压迫感,而且平空生出毛骨惊然的感觉。
“绝笔生花费了不少心血。”他想。
他用脚试踏中心点,留心倾听。果然不错,下面是空的。是地道的出口,但只能从下面启开,外面看不出有何异状,想掘开可不是容易的事。
他心中一动,心说:绝笔生花一生心血,可说全放在瑞桑庄上了,难道说,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就算他其蠢如牛吧!他那些爪牙绝不会全是傻爪,岂肯轻易放弃这处根基?
依常情论,只要绝笔生花一口咬定自己是桑三爷,而赃物皆不在庄中,任何人也无法指证他桑三爷是剧贼绝笔生花商世杰,任何人证皆经不起辩驳。
相反的,本地的士绅皆可以拍胸膛保证,他是本地的大善人名给绅桑三爷,这些士绅的证言,比那些外地来的人或江湖人士的话有力得多,官府绝不会相信一个江湖人的空口指证。
那么,绝笔生花为何一走了之?
就算鬼见愁和威报应将官兵带来搜查,如果按不出赃物,这两位被称为南京双雄的执法者,必定吃不完兜着走,搞不好还得吃扰民诬告的大官司。
日后的事,根本不需顾虑,来三五十个一说高手寻仇报复,不啻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去。
除非是。使化境刀箭不伤的高手,进得庄来就休想活着离开。
那么,绝笔生花害怕什么呢?
他迷糊了,站在街中心发呆。
留在庄中的人,虽然表面上害怕,却没有人表示离去的意思。
主人全家不知去向,按理该有人为免受到干连而急急逃避灾祸,但根本没有人表示欲离去。
“绝笔生花必定在左近躲藏,要等我离境再回来。”他心中暗叫。
人不是野兽,野兽的窝被侵扰之后,即远远地逃开不再回来。大多数的人却眷恋自己的家,除非万不得已,不会把一生辛勤建造的家轻易抛弃。
如果绝笔生花不愿放弃瑞桑庄,必定在附近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