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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秀士长叹一声,懊丧地喃喃自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尹五,我已经无能为
力,顾不了你了。”说完,怆然举步觅路返城。
尹宅中,谭正廷弄来一根大铁棍,见物就砸,见人就打,在狂笑声中八方穿掠,三进院
的大宅中鬼叫连天,墙角、庭柱、屋面、门窗、屋檐凡是铁棍所及的地方,无一幸免,
没有人挡得住他,铁棍一搭一挑之下,那些护院和打手必定被挑飞跌得头破血流。足足闹了
一个更次,尹宅已是人仰马翻,屋坍墙塌鸡飞狗走。所有的打手护院,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完
整的。所幸的是,不需要办丧事。
次日一早,尹五爷逃入罗宅避祸。
而在谭正廷袭击尹宅的前一个时辰,洞庭十县的精神领袖人物南天一刀曾永德,与一众
助拳的三湘武林高手,在南津港栈房聚会处,受到老龙神一群高手猝然袭击,人从水中乘小
船接近,登岸便直捣中枢,双方死伤甚众,天南一刀的人损失最为惨重,死了三成以上,伤
的已超过五成,几乎全军覆没。
南津港并不因昨夜的罗家栈房大屠杀而冷落下来,正当的商旅根本不理会这起武林血
案,往来的船只依然抵埠离埠,杀人放火的事与普通百姓毫不相干。
丽日高照,湖水波浪汹涌。这几天,大江倒灌入湖的春汛已把湖水染得成了稀米汤色,
过几天,该是风大水涨,网捕浮头鱼(小银鱼)的季节了。
亭中心的石桌子,摆了五个荷叶包菜肴,一只巨型酒葫芦,一个酒碗一双筷。谭正廷大
马金刀地坐在一旁,一面喝酒一面观赏湖景。
码头方向,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沿湖畔向望湖亭走来,远在百步外,其他的人留下,只
有一个人往前接近。
他继续喝酒,懒得理会。
来人到了亭外,讪讪地说:“老弟台,可否让我进去?”
是三湘剑客罗广,气色差极了,腰部鼓鼓地,里面定然裹了伤巾,走起路来已可明显看
出步伐虚浮。
“我不希望看到你,你明白吗?”他冷冷地说:“你这种前倨后恭的嘴脸,很令人受不
了。”
“老弟”
“你一定要扫在下的酒兴吗?”他不悦地说:“好,我让你。我这人是很讲理的,从不
以豪强姿态欺凌弱小,这里是大众可来的地方,在下无权禁止阁下光临,在下走总可以
吧?”
他从脚下取出食篮,动手收拾食物。
三湘剑客长叹一声,知趣地退走。
他不走了,继续喝他的酒。
换了两个人替代三湘剑客,到达亭外正欲举步入亭。
“在下对你们这些人烦透了。”谭正廷狠盯着亭外的两个人说:“留些精神应付老龙神
今晚的袭击吧,你们根本不需耽心在下乘人之危浑水摸鱼,不客气地说,你们还没有抵挡在
下的力量。”
“在下曾永德。”那位年约花甲精神矍铄的人说:“三湘武林大劫”
“在下不过问什么大劫,我谭正廷目下烦得很,十年离乡浪迹江湖,连家都失去了。”
他抢着说:“曾前辈,不要为在下的无聊事分神,在下郑重向前辈保证,决不乘火打劫,不
介入你们与老龙神的纠纷。这几天都是你们的人来找我的麻烦,打也让你们打了,骂也让你
们骂了,但我仍然容忍,你们应该满足了才是。你们自己闯的祸,必须自己承担起来,尹五
谋夺在下的产业,所以在下只找他,旁人如果逞强介入,祸福他自己负责。在下的态度已经
表明了,你们也可以放心走了。”
“老弟,冲乡亲情谊”
“你们谁把我谭正廷当作乡亲了?你说这种活不感到惭愧?”他截断了南天一刀的话:
“曾前辈,你再不走,在下可要得罪你了。”
另一位年约半百,手长掌大身材壮实,有一双令人害怕的阴森怪眼,冷笑一声接口说:
“老弟,你到底是不是江湖一代奇人浪子谭彬?”
“你说是不是?你一定说不是,因为岳州人决不至于敢明目张胆谋夺浪子谭彬的产
业。”
“在下深有同感。”
“而且你有向在下挑战的念头。”
“这”“你就别客气啦!”他放下筷子离座:“如果你阁下的修为不比双绝秀士强三五倍,就
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在下答应你可以全身而退,你就不用客气放手拼死我这无名小卒啦!咱
们亭后的草坪见。”
他一不作势,二不用劲,就这样身躯平直地斜拨而起,速度并不快,像幽灵般上升、飘
退、落地,所立处,已在亭后的草坪中心,距亭心也在四丈外。
“来吧!在下候教。”他拍拍手叫。
南天一刀与中年人吓了一大跳,张目结舌似乎吓傻了。他这种骇人听闻的轻功,还没听
说过呢,人决不可达到这种境界,即使天下间的轻功绝顶高手起势前跃,也不可能远及四丈
之遥,只有鬼怪才能办得到。
“兵刃暗器,阁下可以任意施展。”谭正廷加以催促:“明攻暗袭悉从尊便。”
南天一刀还能沉得住气,中年人却浑身发抖,如见鬼魅般向后退,退了五六步扭头撒腿
狂奔。人是不能与鬼怪斗的,聪明人决不肯做笨事,不走才是天下间最笨的人。
南天一刀长叹一声,转身垂头丧气走了。
一个时辰后,远远地,出现洪淑华姑娘的身影。
他出亭相迎,微笑着说:“淑华,我猜,三湘剑客走投无路,请出你来做说客,对不
对?”
“不请我进去坐?”淑华嫣然微笑:“是这样的,洞庭一鹤找上了孤嗖公羊老头儿,带
了三湘剑客,到船场找上我爹,陪上千万小心,我能不来吗?”
“你来也没有用。”他让淑华人亭坐下:“岳州没有武林人,百姓小民一定活得更祥和
更平安。让他们自相残杀吧!武林人死光了,天下虽不至于就此太平,至少不比现在更
坏。”
“谭大哥,你难道不是武林人?”淑华笑问。
“什么叫做武林人?为何武林人要与常人有别?”他笑笑反问:“练武人平时练武强
身,离乱时保国卫家,决不是练来欺凌弱小的,恃强凌弱那是弱肉强食的禽兽行为,所以真
正练武有成的人,宁可吃亏让人一步。”
“所以你装疯扮傻,让他们狠揍以便名正言顺报复?”
“我还没有那么好的修养。”他苦笑:“不瞒你说,昨天之前,我决不能运功与人拼
搏,那将会冒极大的风险,很可能送掉性命。”
“为什么?”
“我体内蕴藏着一种歹毒掌力所遗留的奇毒,花了半载岁月,一丝丝一毫毫逐渐排出体
外,受到外力打击,奇毒聚而复散,毒势加剧,这就是我被那些地棍痛殴时,痛苦不可名状
的原因,也因此而耽搁我两天工夫余毒未能早早离体。”
“哦!你真是传说中的江湖奇人浪子谭彬了。”
“是的。”他承认了。“我可以告诉你,十年浪迹江湖,我做的可是规规矩矩的行商,
赚了钱就作为海阔天空遨游天下的盘缠,所以获得浪子的绰号。想不到我这浪子倦游归乡,
几乎丧身在这些可敬的乡亲父老手上,真是莫大的讽刺。”
“谭大哥,我好难过。”淑华难过地说:“我也是你的乡亲,而且是儿时的玩伴,我想
帮助你,却无能为力”
“不要说这些了。”他拍拍淑华的掌背:“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恐怕他们
早就将我沉入湖底毁尸灭迹了。龙游浅水,虎落平阳;那时,我真的无力自保。受人之恩不
可忘,有生之年,我会报答你的。”
“谭大哥,我我想求你”“你的意思我明白。”他双眉深锁:“按理,我不能拒绝你的要求”
“我爹也算是武林人。”淑华迟疑地说:“老龙神的计划相当恶毒,他要消灭岳州的武
林人,把岳州划入他的势力范围,我爹也难逃他们的毒手。”
“我不许任何人在岳州兴风作浪。”他正色说:“老龙神如果敢动你洪家一草一木,他
将后悔八辈子。”
“我不能自私得仅为我家的安危求你周全,问题是老龙神并不需要在岳州屠杀三湘子
弟,他在其他地方仍可大开杀戒。尹五侵占你家的产业,他愿意加十倍赔偿”
“目下谈赔偿言之过早,我必须查出家叔的下落”
“令叔确是迁到长沙寄藉了,尹五发誓说并未谋害令叔,家父正着手查询五年船行船
主,以便查出载运令叔至长沙的船只,并派人至长沙所属各州县向官府查问,一定会有结果
的。罗家目下住着长沙的第一高手南衡居士李应龙,他拍胸膛保证可以在短期间查明令叔的
下落。尹五曾向三湘剑客罗三爷保证,如果他害了令叔,令叔有了三长两短,他愿意用命来
偿还。谭大哥,人不亲土亲,我求你为乡亲尽一分力,不要因为几个不肖的害群之马而令其
他的乡亲家破人亡。谭大哥,不看僧面看佛面”
“淑华,我不要听其他的理由。”他为自己斟了一碗酒:“我只是为你而赴汤蹈火。回
去给他们说,老龙神的事了结,我与他们的事却刚开始,家叔如果有三长两短、他们最好赶
快迁居,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我找不到他们的地方躲起来。”
“谢谢你,谭大哥。”淑华欣然紧抓住他的手:“不要喝了,你已经在这里喝了半天
啦!我不喜欢酒鬼,陪我回家好不好?”
“我不能送你回家,要去拜望老龙神,去晚了他不在,今晚上可就有人送命啦!”
“我陪你去。”淑华雀跃地说。
“什么?你以为是去游湖看风景吗?你”“浪子潭彬这块金字招牌,什么地方不能去?你到底带不带我去?你摆脱不了我的,我
跟定你了,小时候你不是常到我家的船场带我玩吗?”
“现在不是去玩”
“至少我可以帮你呐喊助威,我的武艺不错呢,罗家三兄弟任何一个,一比一休想占得
丝毫便宜。”淑华半真半假地笑说:“你如果不教我防身的绝技,我要缠得你一天也不得安
宁,走啦!我来收拾食具。”
“你这磨人的丫头。”谭正廷苦笑。
午牌末,零落的尹家旧宅。
尹宅已不适宜居住,尹五爷带走了所有的打手护院迁至城内避祸,长工们更是害怕,走
了个精光大吉,整座大宅在天明后不久,就剩下三个硬被派留下来看家的老仆。接着来了一
批神秘客,囚禁了三个老仆,占据了尹宅,外来的人只许进不许出,谁也没料到尹宅藏有外
人。
踏入宅前广阔的晒谷场,场右的一株大树后踱出一个老仆打扮的人,大声问:“留步,
请问你们是”
“请禀报贵当家老龙神。”谭正廷止步微笑:“浪子谭彬求见。专诚拜望。这位是敝友
洪姑娘。”
老仆吃了一惊,骇然问:“怎怎能证明阁阁下是是浪子谭彬?”
“宇内双残应该记得区区在下,三年前在下与他俩在徐州曾有一面之缘。”
“请请稍候。”老仆匆匆地说,匆匆奔向不远处的院门,竟忘了请客人入宅,却要
客人在外面等候。
不远处稻田中央,出现孤叟的身影。那地方空敞得很,真没有人料到会有人在内藏身。
老人家一阵急走,闪入晒谷场旁的一丛桑树下。
片刻,人群涌出,男女老少一大群。领先的是威镇大江南北,上起夷陵下迄苏扬的江湖
大豪老龙神黄兆吉。这位年已花甲的大豪长像威猛,暴眼金睛,花白虬须戟立,满脸横肉,
真象个龙头。右首两个人,左手装了铁假手的铁臂猿白怀协,与瞎了右眼的独眼灵官蒲仲
贤,两人不但身体有残缺,心肠更是残忍,所以号称字内双残。
其他的人有些是熟面孔,毒箫赵海、鬼手石彪、妙判田立本、江湖双绝月仙子、凝香仙
子全来了。
“果然是你”铁臂猿瞪大那双火眼金睛说:“你居然没死在山西,没死在密宗
大印掌下”
“老相好,我敢跟你打赌。”谭正廷笑吟吟地说:“你一定为了我的死讯,额手相庆举
杯祝贺,说不定大醉三日高兴得上了天。你不是与人交手时狂笑不已吗?今天好像你笑不出
来了,昨晚你与独眼灵宫杀了在下不少乡亲,这笔帐我等你两位仁兄算,只要把结果告诉我
就成。”
“你就是浪子谭彬?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老龙神傲然地说:“来来来,
咱们亲近亲近。”
“应该应该。”谭正廷含笑举步上前。“阁下是客人,一代大豪威震宇内,哪将我浪子
谭彬放在眼下?公然大举打上门来,谭某想不高攀亲近也不行啦!呵呵!”
两人相对而进,右手伸出了,要行把臂礼啦!
“啪!”一双大手接触,互扣对方的上臂,小臂贴实。这是军礼,也是江湖人表示亲近
的较劲礼,除非有一方认输,不然将会有一个人躺下来。
万钧力道骤发。脚是力之源,力得自大地,因此马步必须踏实,重心不偏不倚,人如离
开大地,即使另有物体支撑,也将减弱部份力道,所以练武人穿的是薄底靴,尽量减少支撑
的厚度。两人的腿部够粗壮,站好马步立地生根,劲一发脚下坚实的地面,立即出现龟裂的
痕迹。
“你上了年纪。”谭正廷开口发话,表示他并未运气行功:“在下”
一声沉喝,老龙神突然变抓为推,想脱出纠缠,身躯下沉真力迸发。这一记反常的变
化,按理绝对可将谭正廷的手指震松滑脱,可将谭正廷推出丈外。
可是谭正廷五指如钩,不但没被震松滑脱,反前抓得更牢,而且如山劲道骤发,剧变突
生,随着谭正廷后发的吼声,老龙神被万钧巨力掀起,身躯离地力道乍消,砰一声被摔翻在
地,旁观的人发出惊骇的哗叫。
老龙神禁得起摔,一滚而起,手中多了一根一尺八寸的盘龙枪,金芒耀目,枪尖映日发
出眩目的熠熠光华,拉开马步准备进击。
谭正廷却不拉开马步,双脚平分屹立如山峙渊亭,双掌立下双盘手门户,一双虎目紧吸
住对方的眼神,用阴森森冷冰冰的语音说:“你这百步飞枪伤不了我,我将在枪飞射出套筒
的刹那间击倒你。在你的大拇指压下机簧的瞬间,我将比你的飞枪快万分之一忽。如果快不
了这万分之一忽,你将是胜家;反之,你输定了。”
老龙神不言不动,杀气似浪涛般向谭正廷涌去。
谭正廷保持原势,紧吸住对方的眼神。他身上每一条肌肉都是松驰的,随时可以突然将
真力聚于某一点迸发而出。生死关头,能修至这种境界,百万人中找不出三两个,他就是其
中之一。
相距仅一丈二尺左右,强劲的飞枪比箭更猛更快,枪离筒及体,肉眼很难看得到,时间
决不会多于一忽(一分的十万分之一)。这是说,谭正廷只有一忽之内的时间闪避飞枪。人
的体能有限,看到枪法离简,绝对无法闪避了,所以他必须知道对方何时压下机簧,从对方
的神意中下最正确的判断。
假使有人加入分他的心,他输定了。
而对方共有二十人之多,其中定然有知道其中奥妙的人出来帮助老龙神。他不能坐等这
种恶劣的致命情势发生,必须制造生机。
他护胸的手是左掌在前上,右掌在后下。右掌缓慢地、令人难觉得地回收,小指巧妙地
钩断了百宝囊的系带。
死一般的静。不远处的淑华姑娘,只感到浑身冒冷汗,像是暴露在严冷的冰窟里。
独眼灵宫与铁臂猿耳语片刻,铁臂猿迈出了第一步。紧张的气氛令人感到窒息。
老龙神的百步飞枪其实是劲弩,横行天下三十年从未失手过,在陆上可远射百步外,在
水中也可在十步内贯穿人体,死在这枝可怖飞枪下的高手名宿,数不胜数。
今天,老龙神真有点不安了,这一生中,老家伙从没见过这么镇静、难测、神秘的对
手。即使是那些真正的亡命,面对死亡也只有咆哮而没有镇静。而眼前的对手,不但异常镇
静沉着,而且眼神中充满自信。从容,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涌发在外,眼神中自信的强烈
程度,足以令老家伙心中发虚。
独眼灵官也跟在铁臂猿身后迈步而出,将打破均势。
淑华脸色大变,急叫:“你们干什么?”
突变立生,石破天惊。
谭正廷双手一动,身形微晃,百宝囊突然向下掉落。
枪离筒,八寸长的飞枪破空而飞,金芒一闪即至。
谭正廷不向左右闪,而是扭身向前扑倒、滑出。飞枪掠过他的左肩外侧,划开了了条血
槽。
生死间不容发,他躲过了致命的一枪。
老龙神大叫一声,被正廷抓住右足踝扭翻在地。
谭正廷先一刹那跃起,老龙神身形尚未转正。
“噗!”谭正廷跃起从天而降,右膝先向下沉有如万斤巨槌,从上面重重地下落,撞压
在老龙神的右肋上。接着右掌发似雷霆,劈在老龙神的前额上,有如开山巨斧。
仰躺在地的老龙神发出一声厉号,浑身一震。
谭正廷挺膝而起,抓住老龙神的领口向上拖,右掌举起了,这一掌定可劈碎老龙神的脑
袋。
“手下留情!”铁臂猿急叫:“你如果不杀他,彼此的仇恨一笔勾消;不然,仇恨代代
下传,千年万载无休无止。这次结怨,错在南天一刀的三湘子弟。”
“老夫作见证。谭老弟,冤家宜解不宜结。”孤叟从桑树后奔出叫。
“谭大哥!”淑华也叫:“死的人够多了。”
“老龙神。”谭正廷松了手退后两步:“双方管束自己的人,各谋生计和平相处,没有
什么好争的,是吗?”
老龙神好半天才喘过一口气,脸色泛青。
“你不是人。”老龙神说:“你一点都不像人,你真的快了万分之一忽,那决不是人所
能办得到的,我服了你。好,我欠你一条命的债,今后你浪子谭彬走遍大江南北,我那些朋
友将会把你看成朋友而非仇敌。咱们走了,后会有期,彼此珍重。”
一群人开始离去,月仙子在经过谭正廷身边时,向替他裹伤的淑华笑笑说:“丫头,不
要爱这个骗子、伪善者、浪子,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真的,连名都是假
的”
“那是我的事。”淑华毫不脸红地顶回去:“一个人爱一个人,用不着问他的名是真是
假,你少耽心好不好?”
“天下太平!”孤叟摇头说:“这浪子真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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