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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船的前片刻,第一次的锣声敲起,船伙计们正在解缆,意外发生了。
一队捕快涌入码头,制止七艘船只启航。客船是七艘船之一,立即被几名捕快和丁勇看守。
后续赶来的巡捕丁勇,开始艘查全船,盘查所有的乘客,旅客的行囊也一一打开艘查。
昨晚城内有两家大户被贼入侵,偷窃被发现改为强盗行抢。犯案的人有两个,抢走了不少财物。
这可麻烦大了,船等于是被扣留了。一上午公人来来去去,所以的旅客个个惶恐。有几位可疑的旅客,甚至被带至衙门让苦主指认。
彭刚并没受到干扰。对这种意外并没感到惊叹。在板闸镇码头,这种扣船事故平常得很。
旅客们叫苦连天,知道何时才能放行?
有几位旅客要赶时间弃舟就陆,但也被捕快们挡驾拒绝,所有的旅客,皆必须留下接受调查。
次日午正时分,终于接到通知,允许客船开航,所有的旅客皆平安无恙放行。
旅客们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催促船主动身。船主也怕官方反悔,答应启航远离是非地。
解缆动身启航,已经是末牌正。
不巧的是,半途恰好碰上北航的大队漕船。护送漕船的官方各式船只,严格要求其它船只避,尤其是大型船只,必须靠岸暂时停泊。
这种大型漕船,十之九是百石左右的平底舟,本身的动力不够,逆水需要各地官府派缆夫牵挽。挽夫在两岸牵缆,其他船只哪能通行?
每船需三十名缆夫,三十艘漕船秀需缆夫九百名。每船两根大纤缆左右分张,已把整个河面堵死了。
等大队漕船驶向北端,已经是申牌将尽了。
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霉运一来,祸事意外接二连三。
风势加剧,河上有了浪花。
船伙计个个叫苦,麻烦大了。十枝大长桨每桨增加一名伙计,其他伙计持篙以应付意外。
这点风浪其实并不严重,严重的是船即将驶入汜光湖。
汜光湖的风浪大大的有名,一年到头都有风浪,但如果碰上水妖兴风作浪,可就灾情惨重。尤其是漕船,最怕恰好碰上怪风,漕船都是是平底的,耐浪性差,上百艘漕舟,很可能在片刻间全部翻覆沉没。
那时,高邮湖是第一鬼门关,汜光湖其次。高邮州的康济河还没开辟,漕舟必须越湖行驶。汜光湖的宏济河也没开挖,船越湖航行,四五十年后,这两条河在堤东挖掘里之河,船不再越湖饱受风涛之险。
汜光湖比高邮湖小三四倍,航道长仅十里左右,但湖东西长二十里,风一刮两面张形成风廊,都是可怕的侧风,南北上下航的船只禁不起一掀。
怪风来前并无先兆,来则排山倒海逃无可逃,船被掀起掼碎在堤岸上,像玩具一样摔得粉碎。每年被怪风吞噬的船只甚多,所以在万历十三年,在湖东堤岸后面,挖掘一条越河通航,河名定济,从此漕舟不再从湖中航行,不再发生覆舟沉溺的凶险。
马行狭道,船抵江心,船主不能把客船在半途停靠,夜间停泊河旁,什么事故都可能发生,小群强盗也可能造成可怕的损失。
黄昏时光,船驶入汜光湖,幸好风势一直不会增强,船驶入浩翰的湖面,靠东岸急驶,希望在一个时辰内能驶入安全的河道。十余里湖面,一个时辰足矣够矣!
风浪甚大,船猛烈颠簸,所有的旅客皆不敢出舱,船夫们忙得晕头转向。
有不少人心惊胆跳向老天爷祷告,求神灵保佑下要起怪风。
这一带正是所谓洪泽区,千里圆周内有许多巨大的湖泊,几乎每座湖与每条河,都是相通的。江湖朋友口中的五湖四海的五湖,据说就指这一带的湖泊。
北起洪泽湖,南至邵伯湖,据说都是蛟龙水怪之家,每年死在水中的人成千上万,神怪妖异的传说震慑人心。
水怪不曾出现,怪风也不会出现。
风浪吼浪涛汹涌中,却出现了两艘小快舟。
船夫们紧张地致力于控舟,对前面出现的小快舟并没在意,等到看清闪动的红色灯号,这才发出警告性喊叫,舱面大乱。
“水贼来了!”有人大呼狂叫。
已来不及应变了,船内同时发生变化。
旅客中有十余名男女,换穿了水靠出舱,刀剑钩刺高举,控制了全船。
三个男女控制了船主到舱面,命令船夫们不可妄动,将船改向西驶,沿湖北岸向西又向西。
三更天,船驶入一处湖湾,满目全是无尽的芦苇,滩岸荒僻看不见灯火。
滩岸已有三十余名幽灵似的男女,刀出鞘剑在手迎接客船冲上滩岸。
这期间没有人敢反抗,如果发生打斗,船毫无疑问会翻死全船同归于尽。
舱房内的彭刚也不敢反抗,怕连累全船的人遭殃。但他知道邻舱房的四名男女,是发劫船者的首领,是从宝应扮旅客登船做内应指挥者。
他并不怕水贼,破财消灾认了命。当然,他心中颇感焦灼,财物行囊被抢,今后将身无分文,在江湖寸步难行。这趟出门不足百里但栽到家了。真是岂有此理。得乖乖回家再打点盘缠,如何向他老爹解释?
在家千日好,出外半日难,算路程,他还没离开家乡半日程呢!日后如何能在江湖闯荡.如何能找得到行刺李大人的凶手?、一出门便成了失败者,心里面的不快可想而知。
船搁了滩岸,他心中大定。
这些劫贼在船上没能制住他,上了岸他应有虎返云山,龙归还海的感觉,至少命是保住了。
如果覆舟。其实也要不了他的命,他的水性不作第二人想,只担心船上的旅客跟着遭殃。
两艘小快船也左右一夹,把客船夹在中间。
男男女女共有五六十人之多,大半男女登上客船,有人点起灯笼火把,开始逐舱捉人了。
不是水贼强盗,这些人并没先劫财物。
花了半个更次,共二十四名旅客。彭刚非常走运,二十四人中有他。
劫船的人都是行家,而且是有计划的行动。事先控制各舱,不许任何人走动,抗命的人格杀勿论。船搁上滩岸,大批人手登船。这才开始逐一捉人,逐舱将人各别唤出,逐一上绑押走。
有十余名旅客携有刀剑防身,全被捉住押上岸。
彭刚舱房四个人,全被逐一唤出,由四名男女用刀剑胁迫出舱,其中两男女甚至用小型弩简戒备,随时皆可能向有意抗拒的族客发射。
龙游戏水虎落平阳,对方人多势众,动手反抗必定累及无辜,脱身的成算似乎不大,因此他强抑心中怒火,乖顺地接受对方的摆布。
洪泽湖有水贼;射阳湖有水贼;高邮湖也有水贼,汜光湖却没听说过有水贼活动。
他一看这些人的装束,便知道不是水贼。
可以想见的是,这些人必定与船只被扣的事有关,很可能与官方有密切的勾结,所以事先知道船上有哪些捉的人,哪些人携有防身的兵刃。
两个人押解一个旅客、浩浩荡荡离开湖稚,沿一条羊肠小径急走,穿越旷野到达一处林深草茂地区林木深处有五六座大型棚屋,旅客们分为三处,囚禁在棚屋内等候厄运临头。
像是临时巢穴,棚屋没有村民居住,住的人全是粗胳膊大拳头佩刀带剑的凶悍人物。
很不妙,劫贼人数已超过一百大关。
棚屋全是以芦苇搭建。芦苇编避叠顶,仅可躲蔽风雨,简简单单随时可以丢弃。
这种地方囚禁强悍的肉票,防止脱逃全靠看守的人。
彭刚与六名旅客囚禁在一起,同舱房的周礼、吴义、邓廉也在。
不同的是,这三位旅客是双股牛筋索五花大绑的,猛虎也无法挣脱捆得死死地。
五花大绑俗称死绑。喉部是活套、双臂、手腕(背捆)、下连脚节(另加的限步绳),都是死结。限步绳长度仅一尺,可以迈步移动而已,想跑,休想。
这三位旅客被搜出暗藏的匕首,虽则身材修伟而且年轻力壮,但并没受到重视。
棚屋有八根本柱,七个人分别加捆在一根木栓上,倚柱坐地假寐动弹不得,不可能移动无法逃走。
有两名看守,一在棚内一在棚外,悬上两盏灯笼,被捆的人一举一动无所遁形。
看守不住走动巡视,不许说话交谈大小便也不许叫喊,拉在裤裆里算了。
长夜漫漫,劫贼们无意立即处理,看样子,要天亮后才能决定俘虏的命运。
看守是一名粗壮如熊的大汉,发现彭刚居然倚柱睡着了,而且鼻声甚大,表示是一个无忧无虑看得天的蠢笨人,不需严加注意。
其他六名难友,没有一个人能安心入睡。
天终天亮了,不久,气氛一紧,百余名贼人分别围住四座棚屋,剑在手刀出鞘,分水刀与分水钩数量最多,真是善水中搏斗的水匪。
十余名贼首,陪同七名穿得颇为体面的男女,在各处走动,所经处水贼们行礼相迎。
邻棚传来惨叫声,这群首脑们显然在处置邻棚的旅客,听那惨厉的叫号声,可知旅客正在受苦受难,很可能每个人皆面临生死关头。
棚内的看守换了一个身材高瘦,生了一双不带表情山羊眼的大汉,随着外面的人声而到了棚口,与外面的看守并列,等侯即将到来的首领们,不再留意棚内七名俘虏的动静,事实上大白天,已经不需费心留意俘虏,大白天俘虏肉票插翅难飞。
彭刚看到周礼三个人,暗中运劲想挣脱手脚的束缚,浑身肌肉绷紧又收缩,牛筋索发出隐约的时松时紧的声响。
可是,一切徒劳,浸了水的牛筋韧力大得惊人,半干半湿时,收缩力比松驰力大,锰虎也挣不断的这种承受数百斤张力的绳索。
幸好三人都是行家,挣力集中在腕部,又能保持稳定,因此没波及束劲的套结。
如果双臂因扭动而移位,颈脖的套结便会愈勒紧而导致呼吸困难,甚至会把自己勒死。
他在侧方看到,那位叫吴义的人,腕部有血沁出,因挣扎而伤了腕部的皮肉。
即使两膀有千斤神功,也挣不断双股牛筋索的束缚。徒劳的挣扎耗损精力伤害自己,但只要有一口气在,必须一切方法努力自救。
彭刚是最安静的一个人,所以看守完全忽略了他。
让敌人忽略,也是努力自救的方法之一。
人声与脚步声渐近,终于人群光临这座棚屋。
十余名水贼首脑,陪同七名男女贵宾踏入棚屋。
两名看守跟入,恭敬地向首领报出七名俘虏的姓名年籍。这是从各人的路引中年获的资料,贼人们不曾先行拷问口供。
七名贵宾分别审俘虏的脸型身材,寻找是否有特征。
那位脸蛋颇为俏丽,隆胸细腰年已三年出头,风韵成熟相当出色的女贵宾,在那位年约半百,身材修伟的贵宾首领耳畔,低声说了一些话,目光凶狠凶落在周礼三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贵宾首脑的脸上,涌现令人心悸的阴笑。
水贼首领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獐头鼠目望之不像人物,但腰闽所佩的狭锋分水刀,装饰华丽极为耀眼醒目,很可能是宝刀级的利器,与主人的猥琐形象完全不同。
“陈当家,显然你没成功也没完全失败。”贵宾首脑向水贼首领冷冷一笑,语气有讽刺成分:“离巢两三百里,出动所有的弟兄,结果,只捉到几条小鱼。”
水贼首脑外貌外扬,但发起威来居然气大声粗,鼠目一翻,居然有精光焕射。
“罗志超,你说话给我客气些。”水贼首领陈当家嗓门相当震耳。吹胡子瞪眼睛冒火了:“你娘的!消息是你们的人所供给,宝应县三班六房有你们的人卧底,咱们只负责按你们的消息行事,不负成败责任。捉到什么,与咱们无关。他娘的!什么小鱼?”
“这三个家伙,是乾坤一剑手下的二流朋友,无关紧要的跑腿型的人物,只能算是小鱼。”贵宾首脑罗志超冷冷地说:“花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请你们捉大鱼,结果这三条小鱼,实在贵得离了谱。”
“咱们的消息错不了。”俏丽的女人接口:“眼线的确证实乾坤一剑那些重要人物,在府城上了这艘客船。宝应的眼线,也证实船抵宝应,人仍然在船上。这是说,人在你们劫船时,机警地跳水逃掉了,你们并没尽全力事先控制全船。”
“那是不可能的事。”陈当家大声抗议:“风浪一起。所有的舱门皆紧闭,不可能有人逗留在外乘机跳水逃走,咱们派上船的人监视得十分严密”
“那么,乾坤一剑那些人何在?”
罗志超打断对方的话,嗓门更大:“这三条小鱼甚至不能称鱼、只能算是小虾。两个是江宁镇双豪,和太平一霸。双豪的老大五花剑刘奎化名周礼,老二神拳吕杰化名吴义,他们只是地方上的小土豪。替乾坤一剑跑腿的眼线。太平一霸樊江绰号八爪鱼,一个私枭小头头而已。这三个人都是三流小跑腿,咱们却花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而你们一群洪泽地区的超一流水上好汉,百余人只捉了这么三个小人物,你要我如何向敝长上交代?所以,尾款两千五百两银子我不能给你。”
如果船上的旅客,事发时知道危机光临,悄然跳水逃走并非不可能,当时船上大乱,负责监视的人哪能控制全船的混乱,陈当家嘴硬,其实心中有数,人没捉到,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不负成败责任,话是不错,败,当然无话可说,败了认命,死了活该。而目下却是袭击掳船完全成功,目标却平白失踪,这可就难以交代了。
胜利者反而成了失败者,虽则并没完全失败,至少捉住了三条小鱼,还不至于一败涂地。
陈当家的恼羞成怒可想而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彭刚听得心中极感不安,总算有点明白事故的概略来龙去脉,同时也知道处境极为凶险,不能再等闲视之坐候厄运临头了。
洪泽地区的水上好汉,指活跃在洪泽湖包括泗州沼泽区附近的水贼。他对那一带的情势不算陌生,算起来是近邻。
他不会与那一带水贼有何牵涉,井水不犯河水。这位陈当家,定是洪泽地区实力最强,最凶残的水匪首领,翻江倒海陈宗,一作案必定鸡犬不留的凶暴残忍匪首,而不是穷得挺而走险的水贼。
匪与贼是两码子事,贼通常不曾打家劫舍屠门灭户。
乾坤一剑周日升,他也不陌生。
那天晚上赶赴清河县城,救兵如救火,半途在尚贤村歇脚亭,被乾坤一在群爪牙突然袭击,毫无提防之下几乎丧命.也因伤耽误,几乎赶不上知县官舍的恶斗。
那天晚上,入云龙一群人也光临歇脚亭,几乎与乾坤一剑的人冲突。
入云龙是天下三龙四虎之一,名震天下的大豪。
乾坤一剑则是江湖四天君之一,江湖的仁义大爷,势力范围在大扛流域,上起湖广夷陵州,下迄南京的通州,是这一带江湖朋友名义上的司令人。
乾坤一剑带了爪牙行脚准安。远离势力范围。事极平常毫不足怪,这些大爷们邀游天下司空见惯。
他不明白的是,这些花重金邀洪泽水匪,出面劫持乾坤一剑的人又是何来路?
五千两银子,在这一带可买一千亩地,代价高得令人眼红,难怪翻山倒海带了百余名弟兄,远离巢穴冒险至汜光湖作案拦截客船。
他心中极感不安,落在洪泽水匪手中,这条命算是被白无常的勾魂链栓住了,只有下地狱一条死路,这个凶残的水匪头头,杀人屠村绝对冷酷无情。
他不但替自己担心,更担心全船百余名旅客,和十余名船夫的生死,水匪是不会留活口的,一旦消息走漏,水军与丁勇必定进军洪泽地区。
如果客船通风涛沉没,这就与水匪无关了。
“我不信他们是从船上逃走的。一定在宝应发航时偷偷溜掉了。”翻江倒海陈当家不肯承认错误,拒绝接受失败:“这三条小鱼、我不能交给你。”
“咦!陈当家的意思”贵宾罗志超惑然问。
“我要用我的手段拷问他们,要他们招出乾坤一剑的下落,与如何脱逃的内情。他娘的!看有哪些人走漏消息,哪些人在吃里扒外。”
“算了吧!陈当家。”罗志超冷笑拒绝:“你们那种零刀碎剐的下乘迫供手段,奈何不了不畏死的死汉硬汉。我们有问供的专家,只要一颗丹丸,就可以让他们连前生的事,也和盘托出。我要人。”
“你”“我坚持,人给我带走。”罗志超语气十分坚决:“你们如果把人迫死了,咱们岂不一切成空?尾款咱们照付,日后彼此还要继续交易呢!”
“好吧!人交给你。”对方答应付尾款,翻江倒海当然开心,欣然一口答应。
小鱼小虾卖价与大鱼相等,当然开心。
水贼们立即把捆在棚柱下的三个人解开,交给罗志超的人接管,双方皆大欢喜。
“谢了。”罗志超脸无表倩,并没感到开心,大鱼漏了网,捉到三条小鱼聊胜于无怎会开心:“记住了,敝长上不希望有后患。”
“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不会有后患。”翻江倒海拍胸膛保证:“我的人必须尽快回洪泽。善后的事,保证一干二净,绝无后患,信誊保证。希望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请代向贵长上致意。”
“但愿如此,告辞。”
“在下送诸位上船。”
贱人们与贵宾动身,兴高采烈向北走了。留置在棚屋区的大群水贼,有大半向南离去。
留在座棚屋附近的人不多,警戒人员也减少大半。
一名看守负责两座棚屋的警戒,已知留下的浮虏肉票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根本用不着严加看守。
这座棚屋只剩下彭刚四个俘虏,另三位中年人已被捆得奄奄一息,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连挪动的力量也消失了,哪能反抗?
唯一的一名看守大汉,非常尽职地入室,逐一察看四名俘虏的现状,留心捆结有否变动。
大汉身材粗壮,像貌狰狞,外表粗野蠢笨,却非常细心地检查彭刚捆手腕的绳结。
“好汉爷。”彭刚用有气无力的嗓门,向大汉哀求:“是不是可以释放我们了?行行好,老天爷会保佑你们。我们这些不相关的旅客,家中都有老少亲人”
“闭嘴!”大汉踢了他一脚:“我们是水贼,会释放你们?”
“好汉爷,我可以向亲友筹金银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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