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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她走过去,左手伸到梁家母于面前,道:“拿回去吧,但望你日后不要凭仗这一。号绝艺,为非作歹,这才不负薛兄慨然释仇之意了。”

    梁夫人听得清楚,猛可忍住悲泪,转头道:“姑娘说什么?”

    韦小容道:“薛兄要我把这件东西还给你们。”

    梁夫人道:“姑娘知不知道那是什么物事?”

    韦小容道:“我如何知道,大概是一本手抄的秘笈之类。”

    粱夫人道:“姑娘千万小心托着,不可用手捏它,更不可掉在地上,老身告诉你,包中之物,乃是一种火器,略一震动,立时爆炸,十丈之内,一切皆成为飞灰。”

    韦小容芳心一震,玉面上沁出了冷汗。

    薛陵大步跨过来,伸手舒掌,轻轻取饼那包东西,道:“别慌,待我拿着。”

    他眼见韦小容娇躯微颤,知道她心中害怕,所以毫不迟疑地接了过去。韦小容但觉他多情体贴之极,感激得差点儿坠下眼泪。

    要知每个人的胆气都不一样,有些女人狠毒得可以谋杀亲夫,但见了一只小老鼠之时,却骇得全身发软。

    像韦小容武功如此高明,胆敢面对天下高手,兵刃相搏。

    但刚才一听是火器,登时骇得四肢无力,如若不是薛陵立时接过,她说不定会失手掉在地上。

    梁夫人凝神打量薛陵,口中赞道:“这位薛英雄真的好胆色”

    薛陵道:“令郎虽是读书之人,但铁骨铮铮,实在是不易多见的硬汉。”

    韦小容定一定神,过去解开了梁克定的穴道,一面问道:“令尊之讳可是一个奉字么?”

    梁夫人勃然色变,道:“什么,那梁奉乃是大大的恶贼,寒家避仇匿居于此,对头之中,梁奉便是其一。”

    薛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们敢情受到梁奉那万恶贼子播弄了,只不知梁夫人的对头,还有些什么厉害人物没有?”

    梁夫人到底是惊弓之鸟,那敢说出实情,砌词道:“还有几个尚在官场中的人物,恕老身不便奉告。”

    薛陵一听,脑筋便不往别处转了。

    只因梁奉乃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梁家既是士宦世家,又牵涉一些官吏在内,自然不是一般江湖上的仇恨。

    因此之故,他亦不再追问,只道:“好教梁夫人得知,那霹雳手梁奉恶贯满盈,已死于在下剑底,他临死以前,说是有个儿子在这成都府,并且说出梁兄之名,说是已由别人传以绝世武功,必能为他复仇等语,因是此故,在下查访至此,深夜惊扰,实是万分歉疚,还幸终于水落石出,不曾中了恶贼诡计,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梁夫人当然也不会询问起他的仇恨始末,唯唯诺诺的应着。

    薛陵道:“这一宗火器,请梁夫人收回吧,但这等凶器,实在不可长此留在家中,反正梁奉已遭诛杀,可以不必多虑了。”

    梁夫人忙道:“薛英雄说得是,老身当在近日将此物交还原主。”

    薛陵假如晓得这等火器的原主,乃是已逝世多年的齐大娘,定必悟出她别有用心。

    韦小容轻轻道:“我们走吧?”

    薛陵把那一包火器慎而重之地交还给梁夫人,回头啾了韦小容一眼,应道:“好,咱们马上走。”

    他又接着问梁夫人道:“当日诛杀梁奉之时,还有一位同仇敌忾的姑娘在侧,她目下已与在下分开,芳踪不定,是以无法得知,说不定她也会来找梁兄。”

    他说得很急促,梁夫人一望而知他是因为韦小容在侧,是以不大想提及另一个姑娘。

    这等心情,她自然很了解。

    当下并不多问,点头道:“薛英雄放心,老身自会早早解释明白。”

    薛陵心想怕只怕齐茵恨火遮眼,一见人便下毒手,还未想完,却听梁夫人又问道:“老身要不要把薛英雄到过之事告诉她?”

    薛陵吃一惊,道:“不,不,梁夫人最好不要提起今晚之事。”

    梁夫人又谅解地点点头,这一回她倒是没有猜锗,薛陵果然是不想齐茵晓得他和一个美貌女子在一起之事。

    要知当日他十分消沉之时,齐茵问过他是不是因为别的女孩子所致,而他其时肯定地否认了。

    事实上,他当真不是为了任何女孩子,可是齐茵一旦听到他有女同行,并且已恢按了功力,那却是百口莫辩之事。

    就算韦小容肯作证,齐茵也决不相信,何况韦小容肯出头作证么,她愿意助他向齐茵解释误会么?

    这答案不问可知,必是个“不”字。

    如此微妙复杂的内情,真是说也说不清楚,就算他有时间向梁夫人慢慢解释,也很难弄得明白。

    是以他变颜变色地向梁夫人要求不要提起,梁夫人固然明白,韦小容又何尝看不出多少苗头?在她而言,自然只得诈做不知,让事情发展下去。

    一番折腾之后,薛陵已忘记警告梁夫人,关于齐茵可能立下毒手之事,直到他记起之时,已经是翌日之事了。

    这一天韦小容已束装返家,而她的兄长韦融则尚未到。

    薛陵整日练剑,这是韦小容临走迫他答应的条件之一,除了练剑之外,还应承这一天决不出门上街。

    一直等到晚上,薛陵才独自再赴梁府,谁知梁家已经搬走,杳无人迹,他只好怅怅而归始终没有法子把可能发生的意外,同梁家母子警告。

    他也意念出梁家一定有莫大的隐衷,才会匆匆搬走,不过目下已无法臆测,亦自无从查究,只好回到韦家。

    翌日,韦融一早就到达了,下午时分,他就邀约薛陵前赴那南台寺,再度求见十方大师他们一路走,薛陵问道:“韦兄认为兄弟已可以闯得过那道绝情槛了吗?”

    韦融道:“寒家剑法乃是不传之秘,既然舍妹竟把最精妙的一招传与薛兄,以薛兄的原来造诣,加上十方大师身在背后,不能随意移动,大概可以闯得过。”

    薛陵道:“然则令妹会不会遭受家规处罚?”

    韦融点点头,道:“当然会啦!”

    薛陵忍不住问道:“她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韦融笑睨他一眼,道:“薛兄如果真的关心起她,最好不要追问。”

    薛陵讶道:“假如真个关心,自然要追询才对,韦兄这种说法,确实令小弟大惑不解?

    韦融道:“这是因为薛兄乃是外人,纵然关心,亦无法可施,倒不如全然不知,落得心头清静。”

    薛陵激起了好奇之心,道:“不,如若没有妨碍的话,小弟甚愿晓得详情。”

    韦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她轻则被逐出家门,重则废去一身武功之后,才逐出家门,如此而已!”

    薛陵听了大吃一惊,并且不由得微怒,道:“如此而已!韦兄说得好轻松,她是你的亲妹子是不是?”

    韦融没有发觉他的愠怒,目注前路,随口应道:“自然是嫡亲兄妹啦!我们同父同母所出,再也没有比我们更亲的了。”

    薛陵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走了一程,韦融突然道:“也许得怪我不该把薛兄的窘境说出,我告诉她说,你为了万恶派已得无敌神手的绝艺,金明池刚得到无敌佛刀的绝艺,所以你须得到金浮图去求一种足以抗衡的绝艺才行。”

    薛陵道:“如此便如何了?”

    韦融道:“女孩子总是大惊小敝,思虑未周,也不想想一招半式焉能济事,竟硬是藉口要请你相助闯过十方大师的绝情槛,而把寒家剑法中,最奥妙精奇的一招”随风照日“传授与你。”

    薛陵哦了一声,忽然意识到问题相当严重,只因从韦融的口气,可以听出他已认为韦小容对自己已很有意思。

    甚至不止是很有意思,因为她竟不惜犯家规,宁受此等重罚,也要暗助自已

    然则我岂不是要对此事负起责任么?

    他默然忖道,心头顿时沉重不堪。

    因为他实在不愿再沾惹任何情丝,更不愿使韦小容那等可爱的姑娘,受到被逐出家门的重罚,自然也不愿意见她为自己而伤心。

    他们不知不觉间已抵达寺门,那庄严古老的建筑,在这山野中,显得异常清静肃穆,使人生出脱尘出俗之感。

    薛陵望了一阵,摇了摇头。

    韦融道:“薛兄可是觉得此寺太过残破么?”

    薛陵道:“那倒不是,小弟感到此地虽然寂静,但假如小弟出家逃世的话,这儿仍然未合我意。”

    韦融显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心中隐隐若有所悟。

    薛陵又道:“小弟这话似是有点愚妄,但却是出自衷心,此寺到底离市廛不远,使人未能忘俗,如是小弟,一定抱着”弃世久拚随世远,入山惟恐未山深“的宗旨,深隐远遁于穷山大泽之中。”

    韦融连连点头,若有所悟,接着问道:“薛兄你可不至于遁世出家吧?”

    薛陵道:“得随缘处且随缘,将来是何等光景,小弟懒得多想。”

    韦融挽住他的手臂,跨入寺内。他边行边道:“薛兄可没有忘记那一日答应冒充一个人之事吧?”

    薛陵道:“没有忘记,但叫我冒充谁呢?”

    韦融道:“如是需要,小弟始行宣布。”

    薛陵话题一转,问道:“假如小弟能闯过绝情槛,令妹能不能免罪?”

    韦融似笑非笑地望住他,道:“薛兄似乎很关心舍下,小弟甚感欣慰。”

    薛陵道:“如若令妹因此受罚,流浪江湖,教小弟于心何安,因是之故,总想尽一己之力,希望有所帮助。”

    韦融道:“如是冲破了绝情槛,对她当然很有帮助,但天下之事难说得很,我们唯有见一步行一步。”

    薛陵不再多说,两人一直走到那座禅院。但见了缘在院门口打坐,合什低眉,神情肃穆韦融叫道:“小师父,我们又来啦!”

    了缘抬头道:“老师父已经交待过,两位施主再来之时,不必留难,只不知两位这次重到小寺,可曾有了冲过绝情槛的把握么?”

    韦融笑一笑,道:“小师父想先行打听一点消息,是也不是?”

    薛陵立刻接口道:“韦兄说错了,我看这位小师父适才宝相庄严,虽然年事尚轻,却俨然已有高僧大师的气象,因此之故,他定是暗生菩萨心肠,慈悲为念,这一问必无一点恶意,可以断言。”

    了缘心中大是受用,望了他一眼,缓缓道:“薛施主过奖了,小僧只不过曾听老师父叹息说,当你们重来之时,情势凶危无比,恐怕会有血光污染佛地,因此小僧忍不住问一问两位,可有什么把握没有?”

    他轻快地起身,又道:“自然两位必有所恃,方会再来,小僧这就去禀告老师父。”

    他走了之后,韦融面色变得十分灰白,用力握住薛陵的胳臂,显示出心情紧张的神情。

    薛陵反而安慰他道:“不要紧,反正时日甚多,咱们这一次失败,还有下一次。”

    韦融道:“我担心的只是你的安危。”

    他的声音甚是软弱无力,使薛陵觉得很耳熟。

    转头一看,突然发觉他和韦小容竟是这么相像,这声音也甚是与韦小容相似的口音,因此他才觉得耳熟。

    他一直没有太注意韦融的面貌,但如今这么一瞧,可就记起他有时浮起一种妩媚的笑容,竟会使他生出怜悯之心。

    这真是有点奇怪之事,然而薛陵并没有再去寻思。

    他道:“小弟已深悉那一招的奥妙,自会随机应变,设法冲过。”

    韦融坚决地道:“那么请薛兄答应我,你决不因舍妹之故,强行硬闯。”

    薛陵掠过一丝疑念,不过听他口气大有如不答应,便即就此赋归之意,可又不能不答应,只好道:“韦兄如若相信得过,小弟答应一定照办。”

    韦融放心地呼一口气,但随即又问道:“那么你竟是没有把舍妹放在心上了?”

    薛陵眉头一皱,心想左也是你说的,右也是你说的,却教我夹在当中,好生左右为难。

    不过薛陵也不至于无话可答,他道:“假如兄弟不肯答应韦兄的条件,而是坚持定要为了减轻令妹之罪,冒死闯过那绝情槛,只不知韦兄打算怎么办?”

    韦融道:“我打算拉你回去,这一关不闯也罢。”

    薛陵道:“兄弟也料想到韦兄当必如此,是以接着想到假如我们就此赋归,岂不是等如此行业已失败?”

    韦融道:“既然没有闯关,自然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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