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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石室角落里还有小山般的一堆木炭!
曾经必定有人在这里,借助此间的杀生石锻造过什么东西!
可能是刀剑兵器,
也可能是其他的任何铁器!
苏午看到正对着山洞通道的那一面石壁上,挖出了一个神龛似的长方形窟窿,内里隐隐约约好似有什么东西,
‘神龛’的上方,还挂着一盏油灯。
“安纲,我们可能发现了不得的东西了。
作为一个铸刀师,
这简直是所有铸剑师的梦想之所在!”苏午看着对面的油灯,开口与安纲说话,他让自己的语气里带上一丝颤音,以表现出自己很激动的样子。
安纲听他这般言语,浑身登时绷紧了:“是、是什么东西?
烛照君,眼前所见未必是真,
有可能是虚假的,
切莫相信啊!”
在如此浓郁的黑暗里,安纲根本不能视物。
他推己及人,以为苏午与自己情况一样。
两人都不能视物,
对方是怎么看到那些‘了不得的东西’、‘铸剑师梦想之所在’的?明显烛照君是受了什么恐怖存在的蛊惑!
“你在这里等我,
待会儿你就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苏午未与安纲多作解释,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从对方身旁走开了。
安纲伸手想抓住他,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先前在山洞通道内,苏午未有点燃灯火,让安纲可以看到周围景象——实因通道里的那些‘人石’种种情状,都太过惊悚了!
它们简直就是快变成石头的真人,
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安纲看到这副情景,只怕会被吓晕过去。
但到了通道尽头以后,此间的‘人石’皆是安纲认知中‘人石’该有的模样,它们面孔精致,‘栩栩如生’,一个个双手合十,没有丝毫恐怖之感。
反而有种诡异而瑰丽的美。
对于当下的场面,苏午觉得安纲看到后依然会心惊肉跳——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海量的‘人石’?
但应该不至于因为过分惊骇,而把他自己吓晕过去。
“烛照君,万事小心啊!
千万不可冲动!”
安纲还在后头叫喊着,希望把苏午拉回去。
他的声音在山洞内回响着。
苏午已走进山洞中,临近了正对山洞通道的那面石壁上的‘神龛’。
那个‘神龛’似的长方形窟窿开掘地位置不算太高,苏午站在石壁前,正能平视这座‘神龛’,看到‘神龛’内里究竟有什么。
神龛里有一张泛黄的纸张,纸张上有一列血淋淋的字。
滔天的恶意与执迷从那一列字迹中迸发了出来,
落入苏午耳边,就变成无数个尖锐的啸叫声:“真如,真如?佛本是魔?!”
“真如,真如?佛本是魔?!”
“真如,真如?佛本是魔?!”
苏午心中警铃大作,
刹那运起慧剑——
慧剑一下,
万千魔念尽作飞灰!
他凝视着‘佛龛’内的那一列字迹:真如,真如?佛本是魔?!
书写者不知是修行佛法进入了歧途,因而留下这道蕴含着滔天恶意与执迷之念的诘问,
还是其在此处设下了一道题目,留给后来者——在白纸以后,隐约还有什么东西,若这是‘一道题目’的话,想来唯有解开题目,才能拿起那张白纸。
苏午伸手想去摘下那张白纸,
但他手才伸进去佛龛,
四周的人石、五脏石全都蠕动开来,流沙般簇拥在他伸进佛龛的那条手臂周围,他可以运用厉诡的力量,强行揭下那张白纸,
但孰知此般揭下白纸,会否触发这杀生石矿脉的其他异变?
所以,苏午思索了一下,就暂且放弃了以蛮力解开纸张。
他盯着那一列血字,
思索良久以后,
开声作解:“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苏午所言,乃是唐朝一位禅师开悟时留下的佛偈。
此八句佛偈,正解释了‘真如’究竟是什么。
真如是一切虚空大地,一切真实不虚的东西。
是这一个刹那的所见所闻。
是‘我’。
但‘我’非真如,
我只是真如中的一部分而已。
真如是众生眼里的万物,是众生眼里的众生。
但不是我眼中的万物,不是‘我’眼里的众生。
此即是真如。
留下这八句佛偈的禅师,名为洞山良价,其生卒年正在‘鉴真’以前,苏午假定当下留下这一道诘问的乃是‘鉴真’,因而以此八句佛偈作为对‘真如之问’的回应。
假若‘鉴真’只是想留下题目考验后来者的话,
他的这道回答已经契合题目,可以渡过‘真如之问’。
然若‘鉴真’自身沦入心魔之中,
凭其留下这一道诘问,就能引得杀生石矿脉中蛰伏的厉诡拱卫的现象,苏午自觉无法抗衡鉴真陷入迷惘的心魔,他会立刻带着安纲脱离此间,
绝不作他想!
这道杀生石矿脉,知悉其踪迹,且掌握着进入矿脉之秘钥的人,唯有阿熊与井上俊雄。
甚至井上俊雄都只是个添头,只是代替阿熊保管此物而已!
与阿熊相关的僧人,
最出名的那位自然就是‘鉴真’。
此亦是苏午做出假定的前提,再联想‘鉴真’曾送给阿熊一道‘缚诡索’,其说不定也亲手用杀生石打造过什么东西,这一切,皆与苏午的假定契合!
口中吐出八句佛偈以后,
苏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佛龛’。
‘佛龛’内的白纸寂静不动,但白纸上那列血字渗出来的执迷气息,倏然减退许多。
看着佛龛,苏午面上浮现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