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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挺立在出口处,他决心要逮住豪客,追出谜底,事实已证实豪客与蒙面客他们是一伙,这机会不能放过。
许久没有声息。
古二少爷突然想到这地下室暗道必多,说不定豪客从别的通道走,枯守不是办法,于是,他急急循原路退出。
地窖之外,晨星寥落,天色已经微明。
古二少爷守伺在出口近旁。
天亮了,仍是一片寂然。
古二少爷心想,在孟宅没被火焚之前,入口是在屋内,早已被封死掩埋,现在发现的暗道是唯一出入口,还是另有别的暗道?如果有,豪客可能是事不成而远飙,如果没有,那他还停留在地窖之中。
大家耗吧,只要逮住豪客,付什么代价都值得。
他背靠一截残垣坐了下来。
晨曦吐艳,由淡而浓,最后给废墟染上金黄。
他耐心地守候着,决心毫不动摇。
日头升起,光芒耀眼。
远处有影子一晃。
古二少爷霍地起身,闪电般掠了过去,目光扫处,不由心头一震,暴露在眼前的赫然是门士英,他因何而来?
门士英的脸上尽是惊愕之色。
“门老弟,是你!”古二少爷故作平淡。
“二少爷,你怎么在此地?”
“我本来就是到处游荡的,你呢?”
“我在找庄亦扬!”门士英目光连闪。
“庄亦扬在这里出现过?”
“是的,可惜,我来迟了一步。”
“怎么说?”
“昨晚子夜时分,我从这里经过,发现有人在拼斗”门士英脸上现出了愤极之色。“初时我不以为意,只是好奇过来看看,其中一个受伤倒地,正要下最后杀手,我忍不住出了声,另一个闻声急遁,这时我才发现对方正是庄亦扬那小子,便追了下去”话锋顿了顿才又接下去道:“结果追丢了。”
“那受伤者是谁?”
“不知道,我回头时他已失了踪。”
“你认为庄亦扬还会在此出现?”
“可能,他在此出没必有所图。”
古二少爷现在明白杀伤豪客的是庄亦扬,这点有可能,阅为庄亦扬曾经把妙香君姐弟囚在地下室中,他对此地的一切当然熟悉,从目前的情况分析,烧孟宅劫宝藏的仍然可能是他,豪客是孟飞的生前同路人,他想杀他有其道理。
“门老弟,听说你即将要与香君成终身之好?”
“这是的!”门士英脸上掠过一抹异色。
古二少爷本想要澄清门士英推土埋穴和那句“从此天下太平”的用意是什么,但想想又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照玄玄的说法,门士英当时早已隐伏暗中,他看到自己入穴,他有意要活埋自己,可是,为什么?
心念之中,他定眼望着门土英,似乎想看穿他的心。
人心难测,当然看不透。
“二少爷,花灵一直在念叨着你。”
“会么?”古二少爷表情淡漠。
“真的是如此,请到范府小叙如何?”
“我还有事,改天吧。”
“那我告辞了,我实在担心庄亦扬会再对香君不利,这家伙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他活着一天我便担心一天。”门士英激愤又无奈地说。
“作恶多端绝难逃公道,迟早而已。”
“二少爷说的是,我走了。”抱抱拳,疾掠而去。
古二少爷望着门士英快速消失的身影,摇了摇头,他已不是原来自己心目中的门土英,他的行径得重新评估。他跟蒙面客他们走了一条路是在情理中,因为他与妙香君已定了名份,可是他要活埋自己和玄玄他们这一点可就难解了。还有,他被“华岳三公”误为传人闻天浩,又进出闲云居这两点也不无可疑,他的解说尚难尽信。
想到闲云居便想到“云岭三怪”中的“一矮”妙香君的弟弟小虎是从闲云居救出来的,而掳劫小虎的是庄亦扬“一矮”否认与庄亦扬有关系纯属遁词,庄亦扬定是他的传人,很可能闲云居便是庄亦扬藏身处,要逮庄亦扬最上之策便是盯牢“一矮”他们师徒不可能不在一道。
经过这一阵折腾,一百个豪客也脱身了,没有再守候下去的必要,只有另待机会。而庄亦扬在伤了豪客之后很可能回闲云居,现在去的话说不定会有所斩获。主意一定,立即离开废墟直奔闲云居。
闲云居外的林子。
古二少爷飘然来到,一个人影映入眼帘,他立即刹住身形,人影迅快地移到身前,赫然是带走小虎的黑衣女人。
依然是黑纱掩面。
她何以又在此在现身?
“古少侠真巧,我们又不期而遇。”黑衣女人开口。
听声音,看体态,她应该是中年以上的妇人。
“是很巧,你怎么又来了?”古二少爷对人的称呼极少从俗,通常都是你我直称,这是他改不掉的习惯。
“我发誓要把姓庄的小子碎尸。”
“噢!为什么?”
“我有我的理由,你就不必问了。”
“为了妙香君姐弟?”古二少爷有所本而问。
“就算是吧。”黑衣女人承认了。
“你跟她姐弟是什么关系?”
“这点我不会告诉你。”
“也罢,算我没问。”古二少爷笑笑。“既然碰上了,有几件事必须澄清,不然憋在心里很不是味道。”
“那你就说说看?”
“为何带走小虎?”
“我上次来此的目的与你相同,救人。”
“小虎人呢?”
“我会把他保护得很周全。”
“你原先怎么知道小虎被藏在闲云居?”
“有人传消息给我,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传话的人是谁。”话锋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正式向你致谢,如果没有你的大力援手,我可能无法如愿。”
“庄亦扬与‘一矮’是什么渊源?”
“师徒!”黑衣女人有力地说。
“哦?”古二少爷点子下头,终于明白了真相。“‘云岭三怪’都落脚在此地?”
“现在只剩一怪,其他两怪早已不在人世。”
古二少爷轻轻吐了口气,他担心独对三怪会力有不逮,既然只剩一怪,问题好解决了,庄亦扬加“一矮”对付起来不难,大可以堂而皇之地上门找人算帐。他突然又想到这女人和妙香君有渊源,那必然和蒙面客他们一帮子脱不了关系,这一来,多多少少便与“碧玉蟾蜍”公案有关联了。
想到这里,精神为之一振,破案的线索又多一条。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两眼的芒丝穿透过黑纱,显示她功力够深。
“一个半百灰发长须的老人,曾在土城豪赌”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你说的太笼统,这种形象的无处无之,从何认识?”
“好,我再说一个,香君的父执蒙面客,他是谁?”
黑衣女人的身躯明显地震颤了一下,很可惜看不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古二少爷无从判断她是何种反应。
“蒙面客?”黑衣女人的声调不太正常。
“对,蒙面客,跟刚刚我问的那老者是同路人。”
“你为何要问他?”黑衣女人的声音带着激动。
“因为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古二少爷故作平淡。
“你们有恩怨?”
“谈不上,只是要求证一桩武林公案。”
“什么武林公案?”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你既然明知其人,自己去求证吧,以你古二少爷的能耐,碰面时逼也把它逼出来,何必经过第三者。”
“你不愿相告?”
“这是江湖规矩。”
“你们是同路人,对么?”
“同路人?哈哈哈哈”笑声竟然是凄厉的。
古二少爷倒愣住了,听语气她跟蒙面客不但不是同路人,而且似乎是敌对的双方,可是双方都跟范家有关系,这可就相当令人费解了。她是故意装作么?可是又不像,这当中到底有什么文章?
“为何发笑?”
“他是我要杀的人。”黑衣女了目中精芒更盛,牙齿挫得“格格”有声。“别为这些事误了此来的目的,以后还有机会谈,也许我会告诉你,现在我们马上进闲云居,以免对方警觉而采取防范的行动。”
这句话的确有道理,庄亦扬的狡诈是一流的,光顾在对方的地头里争论,即使有最好的机会也会错失。
“好,我们分头进去。”古二少爷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当机立断,不多说一句话,立即弹身穿林而去。
顾盼之间,闲云居呈现眼帘。
古二少爷加速身形,毫不犹豫地越垣而入。
宅院里一片死寂,阒无人声。
真的是因一时大意而给对方遁避的机会么?
古二少爷站在院里用眼睛四下搜瞄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各屋的门窗都是开着的,目光能及的角度所见的摆设还是井然有序,只是不见半个人影,难道人都走光了,已经是一幢空宅?看来是扑空了。
“哇!哇”两声刺耳的惨号倏告传来,号声之凄厉就像一个人被生撕活裂,虽是大白天,还是令人心悸神摇,浑身起栗。
听声音来源似在后院。
古二少爷穿中堂奔去。
后院是个大花园,花树成荫,山石玲珑。靠园角有株蔽天古榕,榕树下一幢精舍,精舍前水磨砖铺地,砖地上两人对峙,一个是“一矮”另一个是黑衣女人。旁侧横陈了两具尸体,是两名汉子,血肉模糊,一望可知是黑衣女人的杰作,她双手都戴着精钢手套,乌光泛亮的锐爪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这婆娘是嫌上次没死成?”“一矮”语气森寒。
“我是不甘心上次没送你的终。”黑衣女人的声音一样冰冷。
“我老人家今天要把你撕碎。”“一矮”须眉俱张。
“那是另一档事,你那宝贝徒弟庄亦扬积恶如山,天人共愤,要他别再龟缩,你这老矮子庇护不了他的。”
“什么庄亦扬,我老人家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好,纵徒为恶,你这恶魔师父就先付代价。”
“不知死活。”“一矮”怒极,已顾不得身份先出了手。
一场惊心动魄的剧斗叠了出来。
“一矮”掌指齐飞,罡风暴卷激扬,招式玄诡特异,残狠凌厉无匹。黑衣女人像一头发狂的母豹,利爪翻舞,每一个动作邪像要把对手抓裂撕碎,招式也大异武术常轨,其功力较之“-矮”毫不逊色。
恶斗,疯狂,像两只猛兽在搏命。
整个的空间被搅碎。
落叶飞舞盘旋,有如暴风席卷。
“一矮”的衣袍不断增加裂口,即将变成披挂的碎布。
黑衣女人的身上也呈现不少血洞。
天没昏,地没暗,但使人有天昏地暗的感受。
一刻光景之后,双方的招式缓慢下来,逐渐失去了泼辣,但每一个照面都极其凶险,凌厉如前。
“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栗吼“一矮”招式乍变,连攻十六掌,挟以能洞金穿石的指风,逼得黑衣女人连连后退。也就在“一矮”的攻势稍弛之际,黑衣女人双爪交旋,闪动之间,抓出了二十一抓“一矮”转动有如圆球。
“砰!”一矮在转动之间觑准空隙斜劈出一掌,这一掌是拼出了全部真力,可以形容为石破天惊的一击,黑衣女人踉跄了四五步,双方之间的距离拉到了八尺“一矮”突地微蹲身,双掌上扬,十指箕张做前抓之势,指头第一节变粗呈紫黑之色,口须逆立,眼里迸红光,他要施展无坚不摧的“血指箭”了。
背城借一,生死立见。
黑衣女人也是双手前伸,凝立不动,她的爪套也有绝着,如果施展出来,便是两败俱亡之局,双方都无法幸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从侧方电射而来,凌空袭向“一矮”“一矮”被迫侧闪。
同一时间,响起一阵“嚓嚓”之声。
人影落地,赫然是古二少爷,他在暗中监视已久,不愿让黑衣女人毁在“一矮”的“血指箭”下,所以适时现身。
这时可以看到精舍的门窗上现出了许多小洞。
黑衣女人的爪套已变秃,钢指已全灵敏射出。
古二少爷面对“一矮”
“是你小子?”“一矮”厉吼。“人只要不死总是会见面的。”古二少爷从容地说。
“一矮”又扬手。
古二少爷有前车之鉴,当然不会给对方施展“血指箭”的机会,手中藤鞭立即挥出,头一次,他施展向不轻露的藤鞭绝技,鞭笔直,坚逾精钢,如暴雨狂洒,若万箭齐发,看不清招式,有如卷地盖天,密无点隙。
“一矮”舞动双掌应战。
又一幕激斗叠出,比前一幕更疯狂。
杀机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但这一幕时间不长“一矮”在无法招架之下,贴地跃进了精舍,鞭雨骤歇,古二少爷也失去了影子,就像是空气一般地消失。
黑衣女人一时木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