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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身的是“武林公子”门土英。
“鬼见愁”和“不见血”突然各冒出半句话,立即引起了古二少爷的注意,这绝非无因而发,其中必有文章。
“会是他么?”“黑心太岁”也出了声。“像又不像。”
三魔的目光全投注在门士英身上。
门士英到底像谁?
“小子,听传言你已经跟‘幕阜五鬼’同归于尽,想不到还活着。是了,你进入范家忘了所为何事,这是欺师灭祖的行为,绝不可恕,如果不是为师的心血来潮,与你两位师叔同时出山,还真被你蒙过。”“鬼见愁”怒声说。
古二少爷心中一动,门士英是三魔传人。
“阁下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闻天浩,你是迷恋上范江陵女儿的美色而自甘背判师门。”“不见血”寒声说。
“在下门士英,人称‘武林公子’!”
“放屁!”黑心太岁拉开了破锣嗓子。“你人摆在这里,声音也变得不高明,狡赖无益,乖乖接受门规制裁吧!”
门士英追求妙香君是有目的的?古二少爷心想。
“他不是闻天浩!”蒙面客插了一句。
“住口,你们本是一窝,不必帮他诡辩。”
“今晚之事到此为止,小子,跟我们回去。”“鬼见愁”挥了下手,利刃似的目光直盯在门士英脸上,连眨都不眨。
“哈哈哈哈!”门士英大笑了一声。“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三位想必是年事已高,有些昏聩了,竟把冯京当成了马凉,在下行走江湖多年,薄有微名,武林同道有目共睹,三位在山中住太久了,耳目闭塞是可以谅解的。”
“大逆不道的小子,你公然敢”暴怒起来,闪电弹身,伸手疾抓,凌厉无匹,看样子是有心下杀手。
寒芒乍闪,门士英拔剑以攻应攻。
“鬼见愁”被迫收手后弹,门士英的剑术是上乘的。
“在下郑重声明,绝非阁下口中的闻天浩。”门士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显然他是十分认真的。
三魔不由面面相觑,眼前的形势对他们相当不利,光是一个古二少爷已难对付,还有个不知其深浅的蒙面客,搅下去必然吃亏。邪道,根本不在乎什么风度声名,不能进则退,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我们走!”“鬼见愁”是老大,说话有分量。
“不见血”和“黑心太岁”当然以“鬼见愁”的马首是瞻。
不作任何交代,三魔飘空而去。
“二少爷,多谢援手保全了范府。”门士英抱拳。
“适逢其会,小事一桩。”古二少爷淡淡地说。
“世伯!”门土英转向蒙面客。“刚才‘华岳三公’提到了一个叫闻天浩的人,是怎么回事?”
蒙面客沉吟了片刻。
“天眼客”步了过来。
“老夫还有事待理,由你世叔说吧!”蒙面客目光瞟向“天眼客”“这里都不是外人,你告诉他们。”说完,转身离去。
古二少爷与门士英目视“天眼客”
“事情是这样子”“天眼客”开口。“本宅主人范江陵跟老夫等谊属至交,时相过从,所以对他的家事十分清楚。范老哥在世之时,无意中碰上了一个叫闻天浩的年轻武士,许为青年才俊,于是把香君许配给他,定了名份,尚未行礼,很不幸,在订亲之后不到百日,闻天浩与‘幕阜五鬼’同时陈尸荆襄道上”
“起因是什么?”门士英沉声问。
“没有目击者,原因不明,后来判为因决斗而两败俱亡。”“天眼客”吐了口大气。“五鬼恶名昭著,而闻天浩是嫉恶如仇的正道武士,可能凑巧碰上五鬼正在作恶,义愤出手,最后两败俱亡。”
“为什么做此判断?”
“因为双方每一个都是伤痕累累。”
“会不会有第三者因某种利害冲突而对双方下毒手?”
“可能性极微,因为死亡的双方正邪分明。”
“小侄跟闻天浩的形貌相似么?”
“很相像,仿佛同胞兄弟。”“天眼客”深望门士英一眼。
“三公指称闻天浩是他们的传人,先岳当初在选婿之时,不知道他的出身来路么?”门士英目光熠熠。
“闻天浩当初自认是家学渊源,没提及三公,故而今晚三个魔头的说词使老夫大为意外,如果属实的话,那便是闻天浩鉴于‘华岳三公’声名不佳而故意隐瞒师承,他本身老夫可以保证是出淤泥而不染,他极正派。”
“这绝对属实!”古二少爷接口。
“古少侠的高见是”
“事实很明显,因为门老弟的形貌神似闻天浩,所以三魔才会误指,而且一口道出闻天浩三个字,绝假不了。”
“唔!”“天眼客”点点头。
“三魔突然上门要血洗范府,必有原因,阁下与范府渊源极深,应该知道内情。”古二少爷迫视着“天眼客”
“老夫想之不出,也许范老哥生前结的梁子。”
“以阁下跟范家的交情,范先辈会隐瞒么?”古二少爷紧迫不舍。
“古少侠,你也是武林人,江湖事很难说。”
这句答词似乎也有道理,但古二少爷却不便再追问了。他不期然地想到了一代天娇“芳苑夫人”记得她曾阻止自己与蒙面客的争斗,理由是自己曾援手妙香君姐弟,这证明她跟范家必有渊源。再就是黑衣女人犯险救走小虎,又是个不解之谜。江湖事的确是很难说,不能以常情衡断。
“对不起,在下要到后面看看香君。”门士英向古二少爷歉意地说。
“请便!”古二少爷也点头。
门士英疾步离去。
“请到厅里坐!”“天眼客”抬手肃客。
“不必了,在下还有事,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古二少爷出了范府,深深吸了口气。他心里很乱,许多情况纠结在一起,像一堆理不清的乱麻,似乎已有些头绪,但深深一想又乱了,原先范府的公案主要对象只有一个庄亦扬,而现在却根盘节错,牵扯出许多藤蔓。“碧玉蟾蜍”的公案原已判定与蒙面客和丁财神有直接关系,如今丁财神已远走高飞,来路不明的吴无畏接掌了土城,神秘的豪客也轧上一角,使即将明朗的事态添了变数。
现在只有快刀斩乱麻一条路可走,两个方式,一个是跟蒙面客摊牌,另一个是从丁一婵身上迫出丁财神。
他又想到丁一婵曾经说过,当初绑架妙香君和花灵是上一代的恩怨,如此说,丁财神与范江陵之间有过节,既然到了移恨下一代的程度,可以想见绝非普通过节,这档事“天眼客”应该知道,可惜刚才忘了问他。
“二少爷!”一条人影靠近。
“哦!妙妙,有事么?”
“有,大事,”妙妙似乎很激动。
“什么大事?”古二少爷心中一动。
“玄玄最近的行动十分诡异,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你发现了什么?”这点古二少爷早已觉察,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只是他没说出口。上次玄玄竟然以生命担保丁家父女便相当不合情理,而得到的答复是“人各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他有什么苦衷?原先怀疑他中了丁家父女圈套,受制而成为工具,可是仔细观察他除了担保这件事之外别无异样,这就很令人费解。
“他跟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密谈,我只听到他说的一句话,他说,放心,我自有分寸,误不了事。至于他们交谈了些什么因为距离远,声音又小,所以我听不出来。二少爷,依你看”妙妙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古二少爷沉默了许久。
“妙妙,你怀疑玄玄可能会背叛我们?”
“照说应该不会,可是很难说。”
“他跟着我目的是要报师仇,他没理由生出二心。”古二少爷紧皱眉头。“怕的是他着了别人道儿不自知。”
“他相当精明,会么?”
“就是你刚刚那句话,很难说。”
“该怎么办?”
“你很喜欢他?”古二少爷不答反问。
“这我承认。”妙妙低了低头。女孩子家再怎么开朗,谈到儿女私情时总是免不了羞涩的。
“你相信他对你的心?”
“相信!”
“好!既然相信就不要怀疑,这件事内里另有文章,你只当没发生过任何事,一如往常,但要多注意他的言行,也许我们能从其中找到端倪。再有,便是摸出跟他密谈的女子的底,事情便可能明朗。”
“好!我照二少爷的话做。”
“对了,范家的情况如何?”
“我发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妙香君原本浑浑噩噩,只能对一些最简单的话,如像起来,坐下,吃饭,睡觉等等三岁孩童能懂的有所反应,可是有天夜里我无意中看到她独对孤灯时眼睛里居然放出极浓的恨意,昏沉沉的眸子竟然发亮,相当令人惊异。”
“照理应该不会。”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她居然还捶桌子。”
“唔!”古二少爷深深想了想。“她心里是应该有恨,貌美如花,命薄如絮,她遭太多的大不幸,极深的恨积压在心头无从发泄,也许灵智会有苏醒的片刻,因为人是万物之灵,何况她并非天生驽钝。”
“也许是这样。”
“你还是继续去办你的事吧,范府的风波不会平息,‘华岳三公’绝不会就此善罢干休,只是不明白”
“二少爷是指三个魔头的目的?”
“嗯!没错。”
“我倒是听到一句出自魔口的话。”
“什么?快说。”
“他们要‘天眼客’交出什么范江陵遗留的锦盒,其中奥妙便不得而知了。”
古二少爷心头震颤了一下,他敏感地想到了在“狼心太保”孟飞住宅的地下密室中发现的锦盒,那是盛放“碧玉蟾蜍”的,宝物不在,只余空盒,这秘密只自己一个人知道“华岳三公”索求的锦盒莫非便是指这锦盒?
应该错不了,以蒙面客与范家的关系和他所透露的诡异言词,证明自己原先的推论正确,他与“碧玉蟾蜍”的公案有直接关系,而丁财神也是其中之一,至于三方面的恩怨纠葛只有待深入查证了,绑架妙香君和花灵的目的可能就在此。
古二少爷想得出神。
“二少爷,你在想什么?”妙妙困惑地问。
“我在想那锦盒。”
“怎么样?”
“我们要办的大事已经有了眉目。”
“二少爷是指‘碧玉蟾蜍’的公案?”
“对,妙妙,我们不谈这个,慎防隔墙有耳,你走吧,我们分头行事,你只管眼前你该做的,旁的别过问。”
“那我走了!”妙妙闪身而去。
古二少爷挪动脚步,很慢,他在盘算该如何行动。
夜色浓得像墨,而且刮起了风,星空已被乌云吞噬,看来是要下雨了,突来的寒意使古二少爷警觉过来,得赶快找个避风雨之处,否则便要变成落汤鸡,抬眼四望,左前方有幢黑忽忽的宅子,于是他疾速地奔了去。
刚刚到达宅子门口,豆大的雨滴已洒了下来。所幸这宅子门楼高大,避雨还不成问题,他在门墩子上坐了下来。
一道电光闪过,照见了门头上的匾额:“段氏宗祠”
原来这是段家的宗祠。
电光闪过之后,接着是雷鸣,雨愈下愈大,雨仗风势,雷电交加,狂暴地蹂躏着大地,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不管你功力有多高,还是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的确,人所能矜夸的,只是在一个极短极小的时空里,何况,值得矜夸的人并不多,古二少爷似乎悟到了什么
闪电明灭中,一条人影冲破风雨而来。
古二少爷心中一动,看来又是个避雨的。
人冲进门楼。
电光又是一闪,照见了来人,当然也照见了自己。
来人是个女的,薄而柔的丝绸衣裙紧贴在身上,浮突毕现,极美的身材,姣好的面容,足以教人心跳面热。
虽说只是一瞬,但已足够使印象完整。
“是你?”女的惊叫出声。
这两个字很突兀,古二少爷一怔。
“你认识我?”
“只是见过!”
“你知道我是谁?”
“古二少爷。”她很自然地说出口。
“但我却不认识你,你呢?”
“我吗?我姓段。”她只道姓而不提名。
“哦!姓段此地是段氏宗祠,这”“很巧是么?”电光再闪,照见了她脸上的笑容,甜极美极,极之诱人,声音也极脆。“这里就是我暂时落脚之处,看管祠堂的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老俩口,无儿无女。外面风雨这么大,愿意进去坐一歇么?”
“我看不必打扰了,雨停我就上路。”
“要是风雨不停呢?”
“没有不停的风雨,迟早而已!”
“对不起,我得进去更衣,如果你坐腻了不耐烦就自己进来吧,这种天气能消磨上两杯一定很写意。”说完,推门而入,原来大门是虚掩的。
古二少爷枯坐着,心里倒是满欣赏这女子的爽朗。
风雨势已弱,但仍是淅沥不停。
这种情况是不适宜上路的,同时古二少爷还在考虑如何行动,根本没个准去处。“不耐烦就自己进来,这种天气能消磨上两杯一定很写意。”女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是另一种诱惑,很难教人抗拒。
于是,古二少爷起身进门,他生性是不拘小节的。
侧边厢房有灯光映照,古二少爷以极快的身法飘弹过去。厢房是五开间,居中一明两暗,两边的房门在走廊。
明间里仅有桌椅没别的摆设,很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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