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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朱龙亲口说出了这件事,又不容她不相信。
柳青婵脸上带满了狐疑,一种莫释的表情。
朱龙道:“柳师妹莫非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柳青婵道:“朱师兄可以带我去见见这个人么?”
朱龙怅然摇摇头。
“怎么?”
“他已经走了”
“这又为什么?”
朱龙苦笑道:“神龙见首不见尾。”
“莫非这位童先生不知道过之江要来河间?”
“他当然知道。”朱龙说:“只是他却不愿在河间与冬眠先生遭遇!这位童先生精于麻衣神算,对于奇门遁甲之先天易理,五行生克尤有研究!”
“这么说他莫非算出来过之江在河间不会有凶险?”
“正是这个意思。”
朱龙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所以他才关照我暂时瞒过家师,并且说,五七日如能隐过,就可无害,否则对家师五行有克,大为不利!”
柳青婵愕了一下,叹息道:“但愿他所说不是真的就好了,否则我真是罪无可赦了。”
顿了一下,她向朱龙道:“朱师兄,你看这件事怎么是好?”
朱龙道:“这件事岂能怪柳师妹!我想家师亦是深通易理神算之人,也许他老人家亦有对策也未可知!”
说完站起告辞道:“柳师妹长途劳累,我也不打扰,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柳青婵这一会心思紊乱极了,也很想独个儿静下来想一想。
再者,她也着实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下。
于是她也就不再谦虚留客。
送走了朱龙以后,柳青婵一颗心乱极了。
她倒在床上胡思乱想地想了些心思,无非是如何联手,图谋对付过之江的事情。
不知何时,她竟然沉沉入睡。
好像并没有睡多久,一阵敲门声,又把她惊醒了。
柳青婵匆匆下床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朱龙的声音道:“是我,朱龙!”
柳青婵匆匆开了门。
朱龙进来道:“家师有请!”
柳青婵对着镜子理了一下云鬓,这几日颠沛流离之苦,再加以屡遭大敌,痛丧亲人的折蘑,她变得消瘦多了。
镜子里的她,两腮深陷,目光迟滞,较之昔日丰姿绰约,秋水其华,似乎不可同日而语。
朱龙不便停着看对方对镜理妆,先行转出门外。
柳青婵跟着走出来。
朱龙面色沉郁地道:“‘七星门’的岗玉仑岗老前辈等人到了。
柳青婵一怔道:“莫非也是为了冬眠先生的事情来的?”
朱龙点了一下头,苦笑道:“所以即使姑娘不曾说出,家师仍然也会知道。”
二人边走边谈。
朱龙冷笑了一声道:“姑娘的话诚然不虚,那冬眠先生过之江果然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也许姑娘还不知道,‘七星门’掌门人‘七星钩’岗玉昆已经遇害了。”
柳青婵顿时一惊,止步道:“什么时候?”
“听岗师叔说,大概是三天以前。”
朱龙恨声道:“想不到这个姓过的,竟是嗜杀如此。岗二叔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听说,至迟后天,那个姓过的,就要到来了。”
二人穿过了一片花园,来到了古寒月的丹房外。
朱龙通报后,柳青婵缓步进入房内。
房间里早已坐满了人,古寒月介绍之后,柳青婵才发现除了岗氏兄弟中的岗玉仑以外,另外还有四个人。
一个是岗玉仑的堂弟岗双飞,一个是叫侯敬的中年汉子。
另外两个,乃是“七星门”的门下弟子“甩手箭”岳章、“跨虎篮”彭世伟。
柳青婵对于“七星门”的岗氏兄弟是久仰了,可是一直还不曾见过。
这时她打量着这位岗二爷,只见他六十左右的年岁,赤红的一张脸膛,颊下留着一绺黑须,根根见肉。
其人浓眉大眼,看上去威武有力,极为魁梧的一条好汉子。
其他三人,那个岗双飞是四旬五六,灰发灰眉的一个矮汉,另外“甩手箭”岳章是个瘦长的汉子。“跨虎篮”彭世伟,却是一个又白又肥的胖子。
这些人对于柳青婵都现出并不重视的样子,只是当他们听说这位姑娘的伯父是柳鹤鸣老剑客时,每个人脸上俱都带出了敬重的颜色。
柳鹤鸣虽然并不属于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的人,可是他的一身武功以及高风亮节的情操,却一向为武林所推许,现在当他们知道柳青婵就是这位老人家的后人时,俱都对眼前这位姑娘刮目相看。
他们显然都已经知道柳鹤鸣遇难的事情。
因此在主人介绍之后,每个人投视过来的眼光,都含蓄着同情怜惜的意味。
也许用“同病相怜”这四个字来形容,更比较适合。
因为在座除了主人古寒月师徒以外,每一个人身上都背着血仇。
是以他们彼此之间的目光交换时,这种“仇恨”的意味,已尽在不言之中。
古寒月等柳青婵坐下之后,才把一双充满了怒恨的眸子注视着她。
良久,他才冷冷一笑道:“姑娘可知道‘七星门’中岗玉昆岗先生已经遇难了?”
“后辈刚才已听朱大哥说过了。”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岗玉仑一眼。
后者似乎被古寒月这句话勾起了一番伤情,那一双虎眼里,泛出了一丝红晕。
含着眼眶子里的泪水,岗玉仑注视着柳青婵道:“你大伯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刚才我听古兄说起,那个姓过的曾与姑娘你较量过。”
“是的,岗二叔,我与他较量过。”
岗玉仑脸上顿时现出奇异之色,看了他旁边的岗双飞一眼,甚为希罕地道:“不是我小看了姑娘,那个怪人武功甚是了得,与他交手的人,据我所知,还不曾有过一个能够逃得活命,姑娘你又何能幸免于难?”
柳青婵道:“侄女只是用智力胜了他,迫使他不能不暂时罢手。”
岗玉仑点了一下头道:“这么说姑娘确是才堪大任的女子了,佩服!佩服!”
一旁的岗双飞却道:“有一件事,在下想请问姑娘一下。”
“岗前辈请说。”
“在下此次随掌门一行,途中意图狙击那个过之江不成,掌门人父子以及同门三个皆遭毒手,在下如非为一好心之人相救,此次亦早已遭了那厮毒手”
顿了一下,他才道:“在下是想向姑娘讨教一下,看看是否知道那个好心人的底细?”
“那人是谁?”
“他自称是‘天一门’的待罪弟子,姓弓名富魁!姑娘可认识这个人?”
柳青婵秀眉微微一扬,提起了弓富魁这个人,倒是她目前唯一所乐闻的一个人。
当下她点了一下头道:“我认识。”
“这个人果真是‘天一门’的门下弟子么?”
“是的,岗前辈。”
“那么,他又为什么与仇人通同一气?”
柳青婵道:“这位弓师兄处心积虑,一心想着为师门复仇,然而他本身武功,却不足与过之江为敌,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实在是情有可悯。”
岗玉仑在旁插口道:“果真如此,这弓富魁倒是老夫的救命恩人了。”
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道:“柳姑娘,据弓富魁透露的消息,过之江此行旨在‘六合门’,也就是意图来对付古大侠,姑娘以为这个消息实在么?”
“是实在的。”
“除了古大侠以外,他另外还有什么别的意图?”
柳青婵道:“据侄女所知,过之江此行目的在于天下武林十一门派,并非仅仅与某人有仇。”
岗玉仑看了古寒月一眼,恨声道:“这么说来,老哥说的不错,这厮必然就是昔年独孤无忌的门下了。好小子,想不到还真有这么回事!”
杀兄之恨,不共戴天!
岗玉仑紧紧地咬着牙齿,愤然作色地又道:“古老哥,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我们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古寒月徐徐地点了一下头,道:“刚才听过柳侄女的话以后我已经想过,”他慢条斯理地道:“当年武林中的十一大门派,如今还稳立江湖的只有七家!其中‘红衣’门自掌门人红衣方七公故世以后,这一门派已然瓦解。”
“另外,”他接着道:“‘三才教’的教主朱真人在十年以前已宣称退隐江湖,这一门派也等于不存在了。”
岗玉仑附和道:“‘通化门’和‘狮子馆’也早已宣称不问外事,通化教主早已身故,狮子馆的庞大海也在群英楼遇害,这两派早已名存实亡。”
古寒月点点头道:“不错,那么以此再推算,剩下的只有‘天一’、‘行易’、‘先天无极’、‘白鹤’、‘七星门’、‘乾坤正气’以及敝派‘六合’门这七家。”
岗玉仑苦笑一下道:“这话还不实在,古老哥!‘天一门’和‘七星门’也都完了,应该说剩下的只有五家才对。”
古寒月冷冷一笑道:“这些门派分散极广,集中不易,再说眼前时间急迫,也来不及了。”
柳青婵在一旁道:“我们可以先行退避,容各位前辈全部集结以后,再图联手对付。”
岗双飞首先点头附和道:“柳姑娘这个意见很好,”
朱龙亦附和道:“柳师妹这么说极有见地。”他眸子转向上首的古寒月道:“师父,你老人家以为如何?”
古寒月冷峻地摇了一下头。
岗玉仑也摇摇头。
两位老人家都不赞同,这个建议等于白提了。
古寒月看了各人一眼,最后注定在柳青婵脸上,道:“姑娘这个意见不能说不好,但是却要稍后一步提出才好。”
大家闻言都怔了一下,不明白他言中之意。
岗双飞忍不住说道:“古大侠,你是”
古寒月冷笑道:“等那个冬眠先生过了河间我‘六合门’以后,再提出来。”
大家心里俱都为之一沉。
柳青婵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向朱龙。
朱龙回报以苦笑。
多年以来,他对于师父“刚愎自用”的脾气了解得太透彻了。
这多少年以来,他还不曾见过师父服气过什么人,愈是有本事的人,愈要碰人家一下,现在既然来了过之江这样的一个敌手,他自然更无意放过他。
偏是又加上一个岗玉仑。
这个岗老二跟古寒月一样,天生一副不肯服人的脾气,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仇人气焰高涨地上门欺人,自己却退避一旁不与还手,简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是以古寒月的这种说法立刻就得到了岗玉仑的响应。
岗玉仑频频点头道:“对!我赞成古老哥的建议,姓过的不经过河间则已,如果由河间‘六合门’口经过,我们万万容不得他如此猖狂。”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原是败军之将的身份。
古寒月向各人看了一眼道:“我知道这个姓过的武功很高,可是眼前情势却是如此,如果我与各位结合辗转逃往内地的话,姓过的亦不会放过‘六合门’,只怕将要与‘天一门’落得同样下场。”
这番话甚有道理!
古寒月凄惨地一笑道:“就以敝门而论,敝门上下一共有十七堂职司,如合以家属计算,只怕已接近百人,这么多人势难同进同退!细算起来,有一半以上的人困于现实而不便行走”
他冷笑了一声,锐利的目光,在室内各人脸上看了一眼,大家都默不吭声。
“所以!”他接下去道:“退走的说法,不切实际。”
岗玉仑又是首先附和道:“对!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古寒月冷笑一声道:“与其逃走不成,遗害家人,使敝派历代威名与祖上蒙羞,倒不如眼前团结,周密地计划一下,放手与姓过的一拼。”
这番话倒也说的是实情,顿时获得大多数人的赞同。
其实,就连柳青婵也放弃了方才的己见。
因为她觉得古寒月这番话说得甚为有理,事实上也是实情,这么多的人盲目地放弃家门逃走,的确也不是一个办法,况且是否能逃得成还是一个问题。
所以柳青婵点头表示附和。
只有一个人不表示赞同。
朱龙。
古寒月的目光,早已经逼视在这个最心爱的大弟子身上,见他不表赞同,很是觉得诧异。
“大龙,”古寒月惯于这么称呼他:“你有什么意见要表示么?”
朱龙站起来抱拳道:“师父,弟子的意思还是赞同原先柳师妹的意见。”
“你是说暂时避开逃走?”
朱龙道:“我们可以与各派结合,团结力量。”
“那么,”古寒月冷笑道:“照你的意思,是打算放弃‘六合门’不要了?”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古寒月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敌人今天不到,明天必到,这么多人走得了么?”
朱龙道:“师父说得对,但是起码本门几个具有实力的人物,是可以暂时保全的。”
古寒月发出一阵子低沉的笑声。
“你这是哪一门子的论调!照你的意思,‘六合门’其他门人以及上百的家属岂不是都要牺牲了?”
朱龙道:“问题是不逃走又怎么得以保全?”
这句话不禁激起了古寒月一番怒火。
这位老人家还很少出声大笑过,听了朱龙的话,他陡地狂笑了一声!
认识古寒月的人,俱都知道这位老爷子生气了。
笑声一顿,他目闪精光地道:“大龙,你妄为本门掌门大弟子,未免太长别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了。”
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大声道:“不战而逃,是鼠子行为,古某不屑为之。”
朱龙愁眉苦脸道:“只是师父,敌人的实力是不可轻视的,再说”
古寒月挥手道:“你不要再说了。”
朱龙应了一声:“是!”遂落座。
古寒月冷冷笑道:“姓过的斤两,我岂能昧于无知?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打算,大龙,你即刻下去,传话三堂长老以及本门八名弟子集结,我有话吩咐他们。”
朱龙原先还想说什么,聆听之下,也无法启口,当时抱拳应声,正要掉头离去。
古寒月道:“慢着!”
说着由袖内取出了一封信函道:“你先到‘长风街客栈’里面访‘白鹤道长’,请他速来一晤,想他已经到了。”
此言一出,举座大为惊异!
每个人的脸上俱都带出了一番喜悦的颜色。
岗玉仑惊诧地站起来道:“怎么白鹤道长也来了?”
“每年此时他都会来的。”
“为什么?”
“因为此间的清华道观每年本月十日,皆有一场盛会,清华道观的观主马纯阳,与白鹤道兄自幼同拜一师,交情深厚,是以每年这番盛会,他都要来的。”
岗双飞在一旁笑道:“白鹤道长‘青萍七剑’冠绝武林,有他加入,自然太好了。”
岗玉仑却道:“不过,他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难说话,他如果本人无意,谁也无法勉强的。”
古寒月微笑道:“白鹤道兄每年来此,皆是古某的座上常客,我二人交非泛泛,谅必他会赏光的。”
话声方住,即闻得室外一人朗声说道:“古老儿说对了,我老道人是不请自来。”
各人闻声回头,即见一个白发白眉,身着古铜色道袍,佩有长剑一口的修长道人大步向这边走来。
古寒月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在座各人俱都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