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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随兴而来,遇上了这个局面,不愿目睹惨事,故而多言几句,早知有阁下这等高人在场,实也用不着区区多言了”
白发老人坐在舱内一角,而且,一直避开着别人的目光,如非他突然开口,没有人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物在座。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弹长过半寸的指甲,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不知阁下是否已经发觉?”
展翼道:“请教高明。”
白发人道:“金龙公子已遣人下水,只要他一声令下,立刻可以凿沉这艘金龙舟,咱们为了自保性命,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展翼脑际中不停的打转,希望能想出这么一个人的身份来历,但他却一直想不出来。
听到了金龙公子准备沉船,舱中人一大半脸色骤变。
须知舱中人,大半不通水性,舟沉入江,那是死路一条了。
就算稍通水性的人,但在浊浪滚滚的江心之中,也很难有泅水登岸的机会。
很多道目光,都开始在舱中转动,希望找到金龙公子,问个明白,但金龙公子早已不在舱中。
白发人道:“这才是你要出面的真正原因,美色迷人,但如比起性命,总还是保命要紧。”
展翼道:“阁下也是舟中之人,看来,对此事也不能不问了。”
白发人道:“老夫可以不问,我精熟水性,就算金龙舟沉入江中,它也困不住我。”
展翼道:“这么说来,阁下仍然是不肯插手此事了。”
白发人道:“你已出面,老夫只能从旁赞助,不过,我希望阁下能取下人皮面具,以真正面目,处理此事。”
展翼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白发人道:“不错,老夫也确信,阁下不是来自天山,所以,必须要证实一下你的身份。”
展翼摇摇头,道:“在下不识阁下,就算取下人皮面具,阁下又怎能认识我呢?不过我答允阁下,此间事了,在下倒愿以真正面目,和阁下一见。”
邓定海忽然举步直对展翼行了过来:“朋友,你如连取下面具的勇气都没有,咱们如何能够信得过去?”
展翼道:“就事论事,是非为主,我是否戴有面具,何必追究?”
邓定海道:“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现露出来,却要我们听从你的安排,谁知你用心何在?”
花凤突然接口说道:“是不是你觉着自己生得太丑?”
展翼凝目望去,只见花凤脸上微现黯然之色,但毫无畏惧之情,似乎对眼前即将爆发的事,一点也不害怕。
难道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还是早已经胸有成竹?
展翼忽然仰天大笑三声,道:“好吧!诸位一定要兄弟除下面具,在下就只好从命了。
伸手在脸上一抹,取下了人皮面具。
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但却有一股坚毅、锐利之气,两道炯炯的眼神,暴射出冷电一般的神光,逼视在邓定海的脸上,缓缓说道:“你看到了,认得出我是谁么?”
邓定海只觉他目光中满是凶霸之气,不禁一呆,道:“不认识。”
他本是向展翼逼了过去,但此刻,突然停下脚步。
展翼很英俊,很好看,但却如出鞘之剑一般,有一股逼人的犀利之气,使得邓定海忽然间失去勇气。
冷然一笑,展翼缓缓接道:“你不认识我,我戴上和取下面具又有何不同?”
花凤两道清澈的目光,一直盯在展翼的脸上瞧着。
展翼自从取下了人皮面具之后,就没有再回头瞧看花凤一眼。
邓定海似是被那一股凌厉的气势所震慑,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阁下可以见告姓名么?”
展翼冷冷说道:“邓定海,你不识我的人,又怎知我的名,在下相信,说出来,也是白说。”
邓定海人也逐渐的平静下来,心中暗道:“这人虽然全身透发出冷厉之气,但他究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怎能为他这一股气势所夺?”
心中念转,口气一变,冷冷说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邓大爷好言好语,你小子却是口舌如刀,难道邓大爷还怕了你不成。”
展翼摇摇头,缓缓说道:“邓定海,你似乎是一切都有了准备,而且,存心要挑起-场激烈的搏杀,是么?”
邓定海冷冷说道:“血口喷人,一个不敢通名报姓的人,也敢对邓某如此无礼。“
展翼脸上闪掠过一抹杀机,但他却又勉强忍了下来,道:“邓定海,在下确然是个无名小卒,不过,你们如何对付在下呢?”
邓定海看展翼口气一软,忽然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只要能记住这一次教训,我姓邓的也不追究了,这舱中,都是中原道上成名人物,似乎用不着你来多口,现在,你可以先离开此地了。”
展翼道:“要我走?”
邓定海道:“对!你狂妄无知、乱发谬论,留这里,早晚难逃一死。”
展翼笑一笑道:“我能走得了么?”
邓定海道:“虽然大江茫茫,夜色中危险的很多,但如你肯跳入江中,至少,可以多一成逃命的机会。”
展翼点点头,道:“原来你早巳算计好了?”
邓定海道:“不错,邓某人早已掂过了你的分量,如是没有几分把握,也不会和你冲突了。”
展翼道:“看来你已经在这金龙舟上埋伏了不少的人手?”
邓定海道:“没有一半,也有三成。”
金龙公子道:“你说,你已经买通了我的属下?”
邓定海道:“不错,至少有一半,都已投效人邓某人的手下。”
金龙公子接道:“你胡说八道,我不相信。”
邓定海道:“不相信,你可以试试”
突然提高了声音,高声说道:“各位都请听着,我已经在金龙舟上设下埋伏,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可以把这艘金龙舟凿沉于江中,诸位,如是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那就只有听我邓某的吩咐行事了。”
金龙公子目光转动,扫掠了排列在甲板上的属下一眼,只见他们一个个面色冷肃,瞧不出一点异徵,不禁一皱眉头,道:“邓定海,除非你能够说出他们是谁,我很难相信你的话。”
邓定海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应该相信你自己,这金龙舟上的隐密,除了你和你几个亲信的人之外,别人又怎会知晓?”
金龙公子默然不语。
展翼淡淡一笑道:“看来,这金龙舟上,也不是什么好人,纵横长江,威名甚著的金龙舟,似乎是早已经成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虚名了。”
金龙公子脸色数变,但却忍下去没有出言。
展翼目光又转到邓定海的身上,接道:“你为人的心地,更是阴险得可怕,金龙舟上人请你来赴宴,那显然你们之间交情不错,但你却处心积虑的暗算他。”
邓定海笑一笑,道:“阁下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瞧不出你究竟是在帮谁?”
展翼道:“我谁也不帮,我只是主张一件事,公平,谁要是在我眼皮下投机取巧,我就会忍不住多管闲事”
语声一顿,接道:“第二件事,是你别惹着我,我就很难控制自己,说不定会取了你的生命。”
邓定海道:“阁下如肯坐在一侧,冷眼旁观,不插手这件事情,邓某人可以担保,不会有任何人伤害到你,也保证把你平平安安的送上岸。”
展翼道:“咱们一件件的谈吧!先决定这位花凤姑娘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邓定海道:“花凤姑娘的事,似乎是已经成附带之争了。”
展翼道:“愿闻高见。”
邓定海道:“金龙公子如若一怒沉了金龙舟,试问目下什么人能够阻止?”
展翼道:“阁下。”
邓定海道:“不错,我如阻止了金龙公子沉船计划,凡是在舟上之人,都已经受了我救命之恩。”
“那时,诸位的生死,都已经操诸在我的手中了。”
展翼道:“哦!”邓定海道:“所以,在场之人,似乎是谁也用不着和在下争花凤了。”
郭阳冷笑一声,道:“至少,在下要争。”
大步直行过来。
邓定海右手轻轻-挥,一个青衣汉子应手而出,拦住了郭阳。
郭阳目光盯住在对方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是我!”
郭阳道:“你没有个姓名么?”
邓定海冷笑一声,接道:“他有,不过,不会告诉你,他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但却是最冷厉的人,也是最冷厉的杀手。”
郭阳怒道:“我不信,他们能拦得住我!”
突然一步,拍出一拳。
青衣人竟然不闪不避的,扬手硬接了一击。
双掌接实,击起了一声蓬然大震。
这一掌势均力敌,双方各自被震的退后一步。
郭阳微微一怔忖道:“这人好雄浑的掌力,怎的江湖上,却不曾听人说过。”
就在那心念转动之际,忽然寒光一闪,兜胸刺来。
原来,那青衣人手中已然多了一柄匕首。
这一刀,刺的凶悍至极,大有一击间,兜胸穿过之意。
郭阳竟然被那凶悍的一刀,逼得向后退了两步。
但那青衣人如影随形一般,紧迫着追了过去,匕首纵横,刹那间攻出了三刀。
三刀一气呵成,连环而出。
郭阳一连避开了两刀,却无法再避开第三刀,心中大急之下,突然大喝,双拳同时击了出去。
眼看耀目刀光,就要插入那郭阳的心胸,那青衣人右手忽一软,直垂了下来。
郭阳拳如闪电,已然收招不及,蓬然一声,击在青衣人的肩头之上,可听得肩骨碎裂之声,网哼声中,青衣人倒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怎会突然间摔了下去,但他却就这样倒下了。
郭阳指起右脚,踢了过去,但近太阳穴时,突然停了下来。
展翼暗暗点头,道:“这个人,还堪救药。”
邓定海一直看着情形的变化,但直到郭阳收住右足,他仍未看出那青衣人强劲的一刀,为何在中途垂了下去。
郭阳心中也明白,有人在暗中相助,但他却未发觉什么人帮他的忙。
邓定海轻轻一挥手,又一个青衣人,由人群中行了出来,逼近了郭阳,道:“阁下的拳法很高明,在下领教。”
郭阳凝目望去,发觉这个青衣人和中拳倒下去的一个相同的衣服,一样苍白的脸色,双目中神光炯炯,不禁一呆。
这两人面貌虽非完全一样,但举止神情,和那股冷厉的味道,却是完全一般。
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来,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展翼也暗暗一皱眉头,忖道:这邓定海不知带了多少人来?只听郭阳冷冷说道:“邓定海,有种的你给我出来,为什么只管要别人来卖命。”
邓定海道:“郭兄,只要有本领把他们杀光,兄弟自会出头。”
这时,青衣人已然行近郭阳身前三尺,一探腰间,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
和那倒下去的青衣人一样的匕首。郭阳吸一口气,伸手取出兵刃,是一对金环,一大一小,两个金环套在一处。
邓定海冷笑一声,道:“郭阳,用出你的看家本领了。”
郭阳双环一震,道:“郭某人道魂金环之下,不死无名之辈,阁下报上名来。”
青衫人道:“在下拼命三号,看刀。”
右手一探,寒光如电,直刺前胸。
这青衫人出手的凶悍,似是尤过适才那位青衫人。
场中人一些老江湖,都已瞧出来,这些青衫人的打法,完全是拼命的打法,不顾自身的安全,只求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打法,至少可以使一个人的武功,增强了两倍。
但见刀光纵横,寒芒如电,只在郭阳前胸闪来闪去。
郭阳被那青衫人急如狂风骤雨的攻势,迫的险象环生,但经过了十几招的力拼之后,郭阳逐渐把大局稳定了下来。
追魂子母金环,也逐渐的发挥出了威力,但见金光纵横,由一点扩成为一个面,那青衫人凌厉的刀势,立刻被压了下去。
邓定海冷眼旁观,发觉了那位青衫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再杀死郭阳的机会,不禁一皱眉头,道:“拼命四号,一起上,杀了对方为止。”
另一个青衫人应声而出。
也是一把匕首,也是拼命的打法,这些人的武功,都出于一辙,似是一脉相承。
郭阳的子母迫魂金环,虽然凌厉无匹,招数精妙,但这两个青衣人的打法,凌厉、凶悍、弥补丁武功的不足,两人合力之后,立刻扳回了劣势。
郭阳立刻陷入了危险之中。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闷哼、冷喝。
一个青衣人,被郭阳的金环,一下子击中了肩头,击碎了肩骨,但郭阳也被一把匕首划破了前胸,衣衫开裂,鲜血流出。
血流的不太厉害,那就说明了,郭阳的伤势,并不太重。
青衫人的伤,却是十分惨重,阅历丰富的人,可以听到青衫人肩骨碎裂的声音。
但那青衫人,对这种肩骨碎裂的痛苦,竟能忍受,一咬牙,匕首挥动,又攻了上去。
好凶恶的拼命杀手。
郭阳自人江湖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不禁一呆。
就在他一呆之际,两个青衣人的匕首,已如双龙出水一般,分左右刺向了郭阳的前胸。
青衣人的匕首很短,但出手招呼的地方,却都是人身要害。郭阳母子追魂双环,由下面直翻而上,击向了两个青衫人丹田要穴。
他自知已无法再避开两个人的合袭之势,只好也采用了拼命的办法,就算自己中刀,但金环反击之下,也可以击毙两人。
那两个青衣人,一直不知死亡的栗悍打法,眼看有了伤敌的机会,那肯放过,不顾对方金环的威力,双刀疾进,刺向了郭阳的前胸。
眼看,已成了三人同死的局面。
忽然间,两个执刀的青衣人右臂一软,垂了下去。
郭阳的金环反击之势已到,击中了两个青衣人的小腹。
但闻两声闷哼,两个青衣人口中喷出鲜血,倒了下去。
这一次,只要是在场之人,都看出来,有人在暗中相助。
连郭阳也感觉到了。
邓定海脸色一变,大声喝道:“那一位暗施算计,请给我走出来!”
郭阳接道:“邓定海,你既有助拳的人,在下怎会没有,不用大声喝叫了,有本领,咱们动手一搏。”
邓定海冷笑一声,道:“你还不配和我动手。”
语声一顿,接道:“金、银双剑何在?”
但闻两声低应,两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人,缓步行了出来。
这两人,都只有二十四五的年纪,一样的打捞,连身材,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两人身上的佩剑。
一把剑,是金柄,一把剑,是银柄。
这两个人的神情,十分沉着,缓步行到了郭阳的身前,缓缓说道:“郭公子,咱们两个人,想来领教郭公子几招武功。”
郭阳冷冷说道:“金、银双剑,在武林中很有地位,想不到你们竞甘为邓定海的爪牙!”
身佩金剑的白衣人,冷笑一声,道:“阁下如此说话,是什么意思?”
郭阳道:“在下说的是实话。”
金剑白衣人笑一笑,道:“那一位是什么人,暗中相助阁下,为何不出来,大家见见!”
郭阳道:“这不用阁下费心了,两位如若一定要和在下动手,尽管亮剑就是。”
金剑白衣人淡谈一笑,道:“很好,在下领教阁下的金环绝技——”
目光一掠银剑白衣人,接道:“老二,你替我掠阵,看看是什么人,在暗中施用算计?”
银剑白衣人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道:“那一位暗施算计的,请给我站出来!”
展翼缓步行了出来,道:“在下实在不想出面的,被阁下这一逼,硬把在下给逼出来了。”
邓定海道:“果然是你,我心中早就怀疑是你了。”
展翼道:“可是,我未定出来之前,你心中并不敢肯定,是么?”
邓定海道:“我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你。”
展翼道:“可惜,你一直没有看得很清楚,是么?”
邓定海心中一动,哑口无言。
他实在没有看清楚展翼出手的事。
展翼缓缓把目光,投注银剑白衣人的身上,道:“看阁下执剑的姿势,颇非平常,至少,武功不会在邓定海之下,但不知为什么要听他之命呢?”
银剑白衣人道:“人不能和人比,阁下不觉着管的闲事太多了一些。”
展翼道:“咱们要动手一战,是么?”
银剑自衣人道:“不错,咱们在兵刃上,分出胜负,似乎是用不着在口舌上争什么了。”
展翼道:“唉!你应多说几句话的。”
银剑白衣人道:“为什么?”
展翼道:“我已经消失了耐性,随时可能会大开杀戒,也许阁下就是首当其冲的人,如是不多说几句话,想说,只怕也是难有机会了。”
银剑白衣人冷冷说道:“你小子的口气,可是真够大的了。”
展翼双眉微微一耸,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银剑白衣人道:“哼!先接我连环三剑。”
长剑闪动,攻出三招,三招绵连一气攻势,具有了相当的威力。
但展翼脚未移动,只凭上半身的摇摆,就闪过了三剑绵连成的攻势。
白衣人攻出了第四剑。
展翼突然一伸右手,在闪动的剑光中,一把握住了对方攻来的剑势。
右手食、中二指,轻捏着剑身。
劈刺的利刃,竟然无法伤到展翼的右手。
展翼迅快的拍出一拳。
击中了银剑白衣人的右臂,骨折筋断,五指松开,长剑跌落在地上。
他的动作快速,还手一招,就伤了银剑白衣人,不但使得邓定海大吃了一惊,就是郭阳也看的心头震动。
这一掌表示出了一种距离,武功上很大的距离。
银剑白衣人突然抱着右臂,蹲了下去。
展翼的目光转注到金剑白衣人的身上,道:“阁下,你是否准备替他报仇。”
金剑白衣人站着未动,也末接言。
形势上,已然很明确的表现出来了,他没有报仇的意思。
展翼的目光,转注到邓定海的身上,冷冷说道:“你还能派出什么人?请他们出来吧!如是派不出人手,那只有劳驾阁下的大驾了。”
邓定海道:“有请洪老前辈出手。”
只见船舱一角之处,缓步行出来一个胸前垂着花白长髯的黑衣老者,慢步行了过来。
这人很矮小,只不过四尺多些,而且,骨瘦如柴,全身似乎也称不出十斤肉来,瘦得快成了一副衣服架子。
全场人的目光,都投在黑衣老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