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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剑骆东闵正惊骇的当儿,又闻身后一声惨嚎,真是惊上加惊,哪还知道举鞭封架。
只闻“呛”的一声,骆东闵的脑袋,被青锋剑削去了半边,立即坠下悬崖身死。
袁征德站在他哥哥身后,睁着双目,一瞬不瞬地盯住迎面的贼人,以防贼人突放暗器。
他见俞小侠由山坡上,疾奔而来,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并且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息。
贼人都集中目力,注视副坛主和人交手,并未预防身后。
站在最后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比前面和人交手的副庄主还要死在先。
俞剑英和梅香把埋伏树林中的匣弩手,击杀光了之后,放眼一望,见袁征信和贼人拼斗的异常激烈。
身形急跃而起,连人带刀,猛向站在最后的一人扑去,一声都未响,猛然一招,拦腰扫去。
但见寒光敛处,那人已是拦腰两截了。
俞小侠一声不响,突袭他人之事,倒是少有,他今天实在把贼人恨透了。
贼人乘他跃过来时,暗放弩箭也还罢了,但他跃起时,又转向池射来。
他纵向树梢之际,险些中了贼人的诡计,好在他身灵巧快,闪让得法,才幸免于难。
原来贼人在藏身的树稍上,捆着一条奇毒无比的毒蛇,剑英脚尖刚着树稍,捆在树稍的毒蛇,蛇头一扬,就向他的下颚咬来。
剑英向后微仰,右手疾伸,抓住蛇颈,猛力一抖,把毒蛇的骨头,节节抖落。
好在俞小侠功力绝顶,未被毒蛇咬伤,但心中已气愤至极,贼人既然不仁,我也无道义可讲。
俞小侠把站在最后的一个贼人劈为两截之后,又向第二个攻击。
那人也不过刚刚转过身来,就被俞小侠一刀劈下山坡。
六个贼人,片刻之间,就有三个遭戮,哪还敢出手拒敌,身形一晃,不管跃下悬崖,是否有命,却一齐跳下去。
他们刚把贼人解决,梅香也从山坡上跃了下来,娇笑一声,道:“这些贼人,可恶极啦,非见一个杀一个不可。”
说完,娇躯一晃,箭一般向前面奔驰而去,三人从后放腿急追。
不大工夫已奔驰了十几里路。
这一路疾奔下来,却未见到贼人,也没有什么伏桩暗卡。梅香心中只觉得有点奇怪,怀疑袁氏兄弟所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突然,走到一个三岔道口,梅香倏然停住身形,转头向袁氏兄弟问道:“这里有两条路,我们应该走哪条才对啦?”
袁征信跃身向前,略一打量,道:“左边那条山道,就是直奔百花岭,再走十里左右,有一片盆地,经过盆地,翻越过一座山峰,就望见晋元山庄了。”
梅香道:“你说的我弄不清楚,你走前面引路吧。”
袁征信点点头,侧身抢步上前,道:“随我来吧!”
这一程所经过的地方,都非常险要,但没有遇到伏卡阻击,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面却是一块约有四五十亩宽的盆地,树木葱翠茂密。
袁征信自以为认途老马,毫不犹豫地就向盆地茂密的树林中窜去。
他过去跟百花岭晋元山庄的人,经过这片盆地,好像走不了多久时间,就穿过盆地密林,到达对面山峰之下。
进入密林他走在前面,穿来穿去,就是个能走出密林,心中不觉奇怪。
走了一阵,立觉不对,俞剑英惊恐地问道:“袁兄,我们上当啦,你过去一个人穿越这片盆地密林过吗?”
袁征信边走边答道:“我以前来百花岭晋元山庄,每次都有人引导,但我还记得很清楚,看形势没有走错方向。”
俞剑英见他仍然执迷不悟,笑道:“袁兄,你还不相信上当吗?我看你这样瞎撞乱闯,不说穿不过这盆地密林,再走一阵,你非头晕目眩不可。”
袁征信笑道:“我不相信这片密林会把我困住,走不出去。”
走在最后的袁怔德突然大声呼道:“大哥,不能再乱闯啦,我只觉天旋地转了,再走就要倒下了。”
这时,袁征信也感到头昏起来,只觉山摇地转,突然站住身形,转身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
话未说完,身子便向后仰去。
梅香转脸一望,见袁征德虽未仰翻地下,但眼睛发白,怔怔地站在那儿失神,向剑英问道:“哥哥,他们兄弟中了邪吗?”
剑英道:“好在他们兄弟功力比我们略逊一着,不然我们这时也和他们一样啦。”
梅香道:“别卖关子啦,究竟是什么缘故,好好地会倒下去啊?”
俞剑英道:“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五行松树阵,不会阵式的,哪怕武功再深厚,只要误入此阵,就休想窜出去。”
梅香埋怨着说道:“哥哥,你既然知道是厉害的五行阵,怎么早不说呢?现在怎么办?”
剑英道:“首先进阵之时,我以为他是识途老马,未曾注意,但走了很久,都没有穿过盆地,心中起了疑惑,略一打量形势,才知误入五行松树阵”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别心慌,心一乱那就更糟,我们坐下休息一会,拿出干粮吃饱了再打主意。”说完,就地盘膝坐下。
梅香心中虽然感到很着急,但急也没用,看剑英好像成竹在胸,也只好听他的了。
当即坐在剑英的对面,把干粮拿了出来,和剑英分吃。
吃饱之后,梅香问道;“哥哥,吃饱啦,有什么办法出阵,快说罢,也好脱离阵势赶路啊。”
俞剑英道:“别急在一时,我们调息一阵,把疲劳恢复之后,再行闯阵吧,这阵内可能还有埋伏,闯阵时势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斗。”
梅香本来性情很是急躁,但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只好听他的闭目调息。
但她经白发姑娘把她任、督两脉穴打通之后,功力进境神速,略经调息,就恢复了疲劳,睁开星目一望,只见剑英仍然紧闭着双目,她还以为剑英仍在运功呢,并没有惊动他,转眼向袁氏兄弟一望。
但见他们也坐了起来,也在闭目调息,她唯恐惊动他们,轻轻地站起身子,想跃上树梢一望。
心念刚动,只听剑英叫道:“妹妹,心躁不得,赶快坐下。”
梅香心头一震,暗道:“哥哥的武功真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啊,我站起身子,未带一点声息,他竟然知道了。”
剑英哪里是在闭目调息,他是在思索如何闯阵,他沉思很久,也想不出闯阵的良策。
他回忆在排云岭学艺时,进入恩师布设的五行竹阵,虽然回忆得一点起来,可是脑中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这等奇奥之学,不是凭武功可以乱闯,也不是凭想像可以出阵,你若懂得个中道理,当然一看就清楚。
但仅凭回忆,那是难得明了的,剑英只觉愈想愈糊涂,挖尽心思,也想不出闯阵方法。
梅香见他调息之后,仍然不采取行动,不禁疑惑起来,问道:“哥哥,刚才你不是说调息一阵,就闯阵吗?现在运功完结了,还要我坐下,是什么道理?”
剑英道:“妹妹,你不知道这阵势的厉害,乱闯是不行的,万一中了贼人之诡计,便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梅香道:“难道我们在这阵内,坐以待毙不成?”
俞剑英道:“不是这么说法,心静神清,心慌意乱,我们只好安静下来,仔细地想想。”
梅香素来知道剑英胆量很大,这时却非常慎重起来,当然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只好重新坐下,看哥哥能想出什么好的方法。
这时,袁氏兄弟,经过调息一阵后,已恢复神志的袁征信,咦了一声,道:“俞小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俞剑英笑道:“袁兄,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袁征信道:“我经过这里,来往不下一二十次,每次贼人引我走,都是很快就越过这片密林,我走的又是熟路,怎么会被迷困住,倒是很奇怪啦。”
俞剑英道:“一点也不奇怪,这是五行松树阵,走的方向,一步也不能有错,若走错一步,任你武功雄浑,也别想闯出去。”
袁征信突然插嘴说道:“这五行阵,也只能困住一般普通武林人物,想要困住令兄妹,那倒不见得能困住。”
俞剑英道:“这是奇奥之事,不能以武功深浅而论,不懂其中秘奥,就是负绝世武功,也难闯出阵去。”
袁征德道:“俞小侠,恕我说句直率的话。你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阵内是使人不能辨明方向,但跃上树梢,不但可以认清方向,而且可以施展踏叶飞行的绝顶轻功,踏叶前进。”
俞剑英听了点点头,道:“袁兄,你这”话声未息,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嘿嘿的冷笑,身后笑声未落,四方八面都响应起来。
梅香娇喝一声,就要跃身追去,剑英赶忙伸臂按住她的香肩,道:“妹妹,不要中贼人的诡计。”
身后的笑声突然停止,道:“哪怕你们有惊天动地的武功,也休想活命,老实告诉你们吧,这百花岭不是你们随便可以闯的,你们最多也只能活两个时辰。”
这话声愈听愈细,最后两句,只隐约可闻,知贼人已经去远了。
俞小侠蓦伸右臂,一带袁征信,猛的提一口真气,身子凌空拔起,直向树梢冲去。
梅香见哥哥带袁征信向树稍窜去,转脸一望袁征德道:“你能纵上树稍吗?”
袁征德摇摇头,羞红泛脸,道:“我的轻功很差,跃不上去。”
梅香这时也不再犹豫,疾伸玉掌,抓住袁征德的手臂,气纳丹田,身形一矮,带着袁征德好似鹤鸟冲天飞起一般,向树梢疾射上去。
他们纵上树稍,只见周围火光冲天,不禁吓得险些跌下树来,俞剑英恨恨地骂道:“好狠毒的贼崽子啊。”
梅香急急说道:“哥哥,周围的火势很大,看情形是窜不出去啦,我们还是跃下树去吧。”
袁氏兄弟见此情势,只吓得面色铁青,半晌,袁征信才说道:“你们两人,轻功绝顶,逃出火攻,那还有望,但我们兄弟则难逃此厄运了。”
俞剑英道:“你们不要难过,我们一定想办法,要死大家死在一块,要活大家活在一起,冲出火势逃生,就是不携带两位,那冲天的火势也不一定有把握飞越过去。”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你说跃下树去,有什么计策能逃生?”
梅香道:“将计就计吧,我看火势一时半刻,还烧不到我们停身之处,我们跃下树去,把周围的树木伐倒一些,留个空隙,我们再挖个深坑,躲在深坑中,等这片树林,烧光之后再出来,贼人深信我们被火烧死无疑,在防备上一定会松懈下来,我们不是可直入晋元山庄吗?”
剑英点点头,道:“在急切之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有一试,或许能逃厄运。”说完,立即向树下跃去。
他们跃下树稍后,立即动手砍伐树木,这虽然是一个很冒险的办法,但只有这一途,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俞剑英也不用刀,运起神力,施展义父传授他劈空掌力,猛的劈向面前那水桶粗细松树,一掌一株,片刻之间,就被他击倒好几株。
梅香挥动惊虹宝剑,也是一剑一株的,眨眼之间也被她砍倒不少。
袁征信手中的三尺青锋剑,也是无上的利刃,他动作和武功,虽不及他们义兄妹的快捷,但也剑起树倒。
袁征德既无宝剑,也没有用掌力击倒松树的能力,但他也不闲着,把他们劈倒的树木,向一边慢慢移去。
三人劈倒不少的树木,放眼一望,空隙已经很大了,剑英说道:“够大啦,而且这盆地的空气,是由四周高峰吹来,火势虽然凶猛,也不甚要紧。”
剑英虽然口中在说话,但没有停手,他把击倒的树木,双手举起来,就向侧边抛去。
梅香虽不能把树举起抛出,但她拖来却能飞跑。袁氏兄弟,两人合力拖一株,虽不能和梅香一样快捷,倒也不慢。
这片密林虽然很大,可是在盆地之中,又是从四周边缘烧起,没风力相助,松树虽是易燃的木材,烧起来并不快速。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已把劈倒的树木,都堆在四周接近未伐倒的树边去了。
这个空隙大约有三四亩大小,他们把树木移走之后,选择空隙当中之处,剑英运起神力,猛然击了两掌,泥土被他的掌力,震了一个六七尺深,三四尺宽大坑,刚好容两人藏身。
俞剑英用掌力把坑击成之后,一看火势已快烧近身,袁氏兄弟一个用虎叉,一个用剑,拼命的挖掘泥土。
只见他兄弟全身都被汗湿透,衣服可以扭出来汗水,他抢前一步,道:“袁兄,你们站开吧,让我帮你们一个忙。”
说完,两手交叉往地下猛力一击,又是一个可容两人的深坑。
袁氏兄弟挖了很久,费不少气力,仍然没有把坑掘成,火势又烧到眼前,连急带用力,和四周的热度熏来,汗珠只是直冒。
眼看剑英轻轻松松的两掌,就击成一个深坑,用惊奇的眼光,望了他一眼,不约而同,道:“俞小侠,你这等雄浑的功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说完,立即纵下坑中。
俞剑英也觉火势烤得全身发热,赶忙向坑中跳去,跳下坑中,热度大减,不禁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妹妹,你这办法想得真妙。”
梅香娇笑一声,道:“我的办法虽然想得不错,可是没有你这个大力神,也是不会成功啦。”
俞剑英笑道:“妹妹,你怎么替我取绰号啦。”
梅香格格娇笑,笑声如银玲,道:“大力神当之无愧。”
剑英道:“妹妹,别乱说好不好,加个绰号最难听了。”
悔香又是一阵娇笑,道:“大力神总比我俏丫头好听啊。”
俞剑英道:“今天不是你心思灵巧,在急切之间,想出这个办法来,我们真不知是死是活呢?”
这时,火势已燃烧到他们劈倒堆积的树枝上了,火势更是凶猛无比。
突然一阵浓烟卷来,把两人熏的呛咳一声,梅香感到有点不好过,闷得心中难受极了,问道:“哥哥,你有感觉没有?”
剑英点点头,道:“只觉闷热难受,妹妹你看这坑边的泥土,都是热的啊。”
梅香道:“我爬过去看看袁氏兄弟,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能够抗受得了。”
说完,跃上深坑,匍匐过去,但见他们兄弟被烟熏的眼泪直冒,状甚痛苦,梅香问道:
“你们感觉难受吗?”
袁征信突闻梅香伏在坑边探问,猛然抬头说道:“谢谢女侠的关怀,只觉隐身在蒸笼里似的,闷得心烦意乱。”
他们停身之处,虽有两三亩大的空隙,没有树木能燃接,可是四周的火势太过猛烈,尤其他们劈倒的树木,堆积如山,而且松树,含有一种松脂,特别易燃,青烟异常大。
这时,各人的脸上和身上,都被熏得像从窑中爬出来似的,变成黑人了。
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若火势再继续燃烧半个时辰,他们四个人,都要被强烈的热度闷死。
江南春末的天气,正是雨季,天气变化无常,就在四人快要被闷热蒸毙之际,突闻一阵震天价响的雷声。
片刻之间,大雨骤降,四人只觉心中一爽,袁氏兄弟高声一齐呼道:“两位小侠洪福齐天,不但人助,而且蒙苍天庇佑,吕晋元呀!吕晋元,你作恶多端,天也不容啊。”
这一阵豪雨下了约有半个时辰,不但把大火淋灭,而且盆地也成了泽国。
雨初降时,冒出的蒸气,更逼得人难受。但这不过是片刻的,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们四人都被淋得落汤鸡似的,身上的烟黑,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时盆地虽然积水很深,却好似被烧热的洗澡水一般。
风停雨止后,已是黄昏时候了,剑英和梅香被陷五行松树阵时,两人吃过干粮,倒不觉得饥饿,袁氏兄弟死里逃生,精神一振,只觉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了。
他们兄弟身上也携带了烧好猎味,他们每次入山狩猎,时间没有定规,经常出来就是三五日不回家。
袁氏兄弟拿出烧好的猎味分给剑英和梅香吃了,袁征信说道:“我胡闯乱撞的,险些把两位的性命,都葬送在火海之中了,我虽然路熟,但也不敢作向导啦。”
俞剑英道:“袁兄,不要这么说,你不是有意害我们,是我们不识五行松树阵之原故,哪能怪袁兄呢?”
袁征信感慨地叹息一声,道:“两位不但武功绝世,而且心地光明磊落,敬佩,敬佩。”
俞剑英道:“袁兄,别客气啦!仍然请你领先引路吧。”
袁征信望了剑英一眼,苦笑一声,道:“俞小侠,不要说我领先引路,就是要我割下颈上的头,我也遵命,但是误入了贼人的陷井,两位虽然能原谅我,可是我心中很觉愧疚不安啦。”
梅香见他只尝受这一点危险,就畏缩起来,笑道:“我走前面,你在我的身后指引路途前进如何?”
袁征信赶忙点头,道:“好极啦。”
百花岭晋元山庄,罗致不少绿林高手,他们逃出了火海,可能是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七魔投奔晋元山庄后,以防武林中侠义道人物追来,加强戒备,乃是必然的事。
他们刚越上峰顶,放眼一望,那边山坡中,没有一草一木,只见一堆又一堆的骷髅,每一堆都有七八尺高,横直刚好一具骷髅宽,交横堆架起来。
有多少堆,在急切之间,也难数的清楚,梅香略一打量,暗道:“哪来这么多骷髅啊?”
看了那些白骨磷磷后,尤其在夜暮低垂之际,任你胆量再大,也不禁心里打鼓,全身冒冷汗。
俞剑英也是心头一震,暗道:“贼人摆的又不知是什么阵式啊,不谈阵式的奇奥,就凭这白骨磷磷的阴森恐怖,就令人心惊胆寒了。”
仔细一看,只见骷髅堆中,人群晃动,夜暮之中,好似鬼影幢幢。
他们一时之间,不敢躁进,站在峰顶静观变化。
蓦然,由骷髅堆后,闪出两个僵尸似的怪物,阴森森地一阵冷笑。
这笑声好像鬼哭神号,悲惨、凄厉,使人毛发皆竖,尤其那两个僵尸怪物,又是从白骨磷磷的骷髅堆闪身出来,更教人心惊胆战。
好在剑英和梅香都身怀绝顶武功,这些恐怖却吓不住两人,他们兄妹所畏惧的是白骨阵势,急切之间,没有辨清阵势,故不敢贸然闯阵。
只见左首那个披头散发,白须飘胸,两眼深陷,一张脸白得像纸,穿的又是白色长褂,更衬得他面色难看极了。
但闻他冷冷地喝道:“好大胆的毛头小子,竟敢夜闯百花岭,识相的乖乖自己互相缚起来,还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不然!嘿嘿!要将你们乱刀分尸。”
他这话尖酸刻薄,梅香和剑英哪还忍得了,双双跃起身子,疾向白骨阵内冲去。
势子刚起,突闻一声娇笑,道:“英弟弟,这是河书白骨阵,不可乱闯。”
话声甫落,从空落下两条黑影,正是紫云和玉玲。
梅香一看是两位姑娘,赶忙跃身过去,裣衽一礼,张开一双玉手,一手握一个,满脸热泪地说道:“姑娘,梅香该死,不但扰散你们的佳期,还劳你们赶来援手,我愧死啦,你们的大恩大德,俏丫头没齿难忘。”
紫云心中本来一股怒气,仍然未熄,但见梅香满脸热泪,又如此委婉,就是再大的气,也就消了。
她摇摇头,很同情地说道:“梅香,别这样说,为父母报仇,乃是人子之道,我们喜期迟早都不甚要紧,何况我们年纪还轻呢。”
剑英见梅香这番做作,不但把素来工于心计的姊姊,摆布得无话可说,还博起她的同情,暗骂一声,道:“好精明的鬼丫头。”
玉玲从身上掏出一块绢帕,替梅香拭去眼泪,道:“梅香,云姊姊是很开明的人,她不会怪你的,你所受委屈,比我们延误佳期,何止干百倍,快止住悲哀,破阵要紧。”
剑英抢前一步,两肩微微一耸,笑道:“两位姊姊,来得真快啊,义父他们来了没有?”
紫云心头一惊,反问道:“哟!义父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这倒奇怪啦,难道路上遇到了事吗?”
梅香道:“姊姊,你们是看见我们的暗记,随后追来的吗?”
玉玲道:“我们在桃源客栈,见到你的宝驹,向店小二一探问,才知道你们比我们早一天离开客栈,就连夜赶来了,沿途又见到你们留下的暗记,和一路被杀死的贼人尸首,所以知道你们深入百花岭了。”
他们只顾站在这峰顶叙旧,连望都不望河书白骨阵一眼,右边那个僵尸鬼,冷笑一声,道:“你们要叙旧,干脆到了阴间道上再慢慢说吧。”
紫云娇叱一声,道:“这等河书白骨阵,又有什么稀奇,以白骨布阵,不过增加一些阴森恐怖之气,但吓不了人。”
右首那个僵尸似的怪物,冷笑一声,道:“你这等的弱女子,一口气可以把你吹上半天云中,还敢说大话。”
紫云娇躯一晃,当先向白骨阵内冲去,但她并不向两人停身之处冲进,却走左侧,直冲阵内。
那两个僵尸模样的怪物,所站的位置,乃是死门,他们两人站那里,却是诱人上当的。
哪知紫云对河书白骨阵了如指掌,哪肯上他们的当,两个僵尸怪物,见她真能认得阵势,心头一震,即忙鬼号一声,传警阵内拒敌。
他们一声鬼号,声音未落,阵内立即响应起来。刹那之间,白骨阵内外,鬼号之声,彼起彼落,不绝于耳,凄惨、恐怖至极。
这两个僵尸怪物,正是杏坛的正副坛主,右边那个叫活僵尸成汉城,左边那人叫水底僵尸花朝景,两个都练有一种极歹毒的冷汗掌力。
这种冷汗掌,特别怪异,发掌之先,浑身毛发真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对手见了这等情景,也不禁心中一寒。
但这一寒,正好减去自己的功力,他们则趋势发掌,掌势出手,只见满天飘雨的汗珠,随掌势洒出,不要说是体内逼出的冷汗,击出的力道,却是奇猛绝伦,若被汗珠击中穴道,非当场受伤不可。
紫云他们刚冲过一道伏击,活僵尸和水底僵尸,恰好绕身过来阻击。
两个僵尸未动手之先,仍然是老规矩,先来一个冷颤,但被袁征德一眼看到,突然忆起百花岭晋元山庄,有这么样两个怪物。
蓦然,大喝一声,道:“女侠!留心两个僵尸的冷汗掌力。”
俞小侠和梅香听他一喝叫,双双抢在紫云的前面,同时运起降龙伏虎掌力,剑英猛击活僵尸,梅香突击水底僵尸花朝景。
两人掌势尚未发动,只见激猛掌风撞到,眼看封架已自不及,活僵尸速向左闪让,花朝宗则向右趋避。
剑英和梅香双双跃身追击,只听紫云叫道:“这河书白骨阵内,含宇宙变化之数,不可躁进。”
剑英大喝一声,道:“我就不相信这几堆白骨,能把我们困住。”说完,双掌猛然向眼前的一堆白骨推去。
只听一阵哗啦!哗啦!之声,那堆白骨被他这疾猛掌力,震得粉碎。
梅香见英哥哥一掌震碎一堆白骨,也依样画葫芦,推出一掌把眼前的一堆白骨震碎。
两人见贼人仗白骨堆欺人,心中都非常气愤,但他们把两堆白骨震碎之后,阵内形势大变,而威势仍然未减。
这样一来,却把紫云急坏了,刚才阵势完整,还能辨别方向,认清应走之方位。
但经过这片刻的停顿,他们两人又把阵势推倒,急切之间,也把头脑急昏,不知应该走哪个方向才对。
剑英把白骨堆震碎之后,微微一笑,道:“云姊姊,我们向前冲吧。”
紫云薄嗔道:“你们冒冒失失的,把这阵势推毁,我急切之间,也难认清方位了啊。”
剑英大笑一声,道:“我们索性把它震平,看还能生出什么奇奥变化来。”
说完,运起掌力,一路推击过去,片刻之间,就枝他捣平十六七堆。
梅香也是气不过,尤其她心中急要冲到晋元山庄,把所有的贼人杀光,才能消满腹气愤,她一口气,也震平十七八堆。
二女和袁氏兄弟,见她们两人,胡乱的乱捣,也运起掌力,向白骨堆推去。
但埋伏阵内的贼人,也不是弱手,他们见剑英和梅香,掌力雄浑,却不敢现身阻击,只一味的向后退去。
二女和袁氏兄弟,所击出的掌力,却逊色得多了,贼人哪有看不出之理。
袁氏兄弟尚未击毁两堆白骨,就被埋伏阵内贼人现身出来阻击了。
他们兄弟哪是众贼的敌手,只交手几招,就被逼的连连后退,向剑英身后靠去。
剑英正在挥掌震毁白骨堆,蓦觉兵刀交鸣之声传来,转眼一望,只见袁氏兄弟渐渐靠来,而且险象环生。
他右腕一抬,拔下背后的大刀,猛喝一声,立即跃身抢攻过去。
一出手不是太极剑法,只见刀光闪闪,隐闻风雷,贼人哪曾见过这等凌厉的刀法,只三招两式,就把贼人逼退,袁氏兄弟也趁机反击,局势立即大变。
二女也正好遇上活僵尸和水底僵尸两人,二人展开两仪剑法,把两人圈入剑光之中,想破围逃走,也觉不易。
梅香转眼一望,只见二女施展的剑法很是怪异,睁着一对星目,注视二女施展的剑法,一瞬不瞬。
她不知不觉也拔下背上的惊虹宝剑,跟着紫云剑法,一路施展下去。
埋伏在白骨阵中的贼人,见梅香一个人,自顾自挥动剑势,只觉施展出来的招势,奇奥无比,耀目的剑光,翻来覆去。
那些贼人见她一对星目,只注视二女,却不看自己手中的剑刺向哪里,还以为她着了魔,有机可乘,立即挥动手中兵刃,疾向梅香身后偷袭。
这时,紫云正好翻身施展一招绝着“飞絮落英”梅香也跟着翻身猛刺。
真是太巧不过,她这一翻身,不但让开了身后的贼人偷袭,而且把偷袭的喊人,一剑劈成两截。
俏丫头根本就没有觉得,那贼人也真死得不明不白,只叫出短短的一声惨嚎,便溅血当场了。
梅香定神一望,不禁大吃一惊,突然镇定心神,娇笑一声,道:“云姊姊,你施展的剑法,威势好猛啊。”
紫云不但和玉玲联手施展两仪剑法,还放眼四顾,只见梅香施展的,正和自己施展的招式一模一样,暗道:“怪不得这俏丫头,功力进境神速,原来她过目不忘啦。”
紫云哪知道剑英把太极、两仪、三才剑诀,完全教梅香念了,这一对照,便能应用而生。
是以,看来一模一样,而且非常熟练。
紫云眼看一连施展了二十三招,都没有把活僵尸置于死地,芳心不禁焦急起来,猛然一咬银牙,施展最后一招绝招,把活僵尸活生生地拦腰斩截。
她这一得手,王玲也施展“金丝缠腕”把水底僵尸右臂齐肩削落,立即倒卧血泪之中。
群贼眼看正副坛主,都伤亡在两个姑娘的剑下,哪还有斗志,立即作鸟兽敌,纷纷拔腿逃亡。
袁征德大喝声,道:“这些贼崽子,太可恶啦,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走。”
二女和剑英听他这一提醒,立即跃身追击。
梅香剑劈从背偷袭的贼人后,正在沉思这套奇奥的两仪剑法,突闻袁征德一叫,即时又泛起父母的血海深仇,娇躯一晃,猛然拔身追去。
她正好把贼人来作试验这套精奇的剑术,只见她手起剑落,片刻之间,就被她杀了十几个。
贼人斗志消失之后,连抵抗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个个抱头鼠窜,哪能逃出他们的手下。
这时,剑英却遇到了一个作困兽之斗的贼人,那贼人手中的一支剑,招式也很奇奥,而且他是以死来相拼,也不可轻视。
俗话说“一人舍死,万夫莫敌。”他存了一死相拼的决心,急切之间,剑英也把他无可奈何。
剑英刚才看到梅香,跟着云姊姊学两仪法,突然灵机一动,暗道:“俏丫头,我索性成全你吧,我把这个贼人作对手,把太极剑演完给你看看。”
主意刚定,梅香正好赶了过来,剑英猛然大喝一声,立时剑法骤变,这太极三十六招剑法施展开来,只觉寒光飞绕,剑影纵横,丈余内尽是逼人的寒风。俞小侠只施展了五六招,那个困兽之斗的贼人,只觉封架无功,还手无力了。本来他随便施展一招,就可把贼人击杀当场。
他并没有下杀手,从从容容的把太极三十六招演习下去,到了三十五招的时候,梅香格格娇笑一声,道:“哟,贼崽子要倒下去啦。”
话声刚绝,只闻一声闷哼,贼人的脑袋,被剑英一刀切开两边,就似破猪头一般,当时脑汁飞溅,倒地身亡。
他们六人破了河书白骨阵之后,又立即继续前进。愈走防守愈严密,真是三步一卡,五步一桩。
剑英仰脸一望天色,已是戊末亥初光景了。转脸向袁氏兄弟说道:“袁兄,此地离晋元山庄,还有多少路啊?贼人防守这样严密,我们潜入晋元山庄的计划,今夜恐怕难以达成了。”
袁征德道:“路是不远了,若能避过伏桩暗卡的阻击,展开夜行轻身术,大约一个时辰,就可到达晋元山庄。”
紫云道:“既然距离晋元山庄不远,我们就硬闯吧。天明之时,一定能达晋元山庄。”
剑英道:“云姊姊,你不知道这百花岭晋元山庄,不但罗致了武林所有高手,而且陷阱重重,我们硬闯,贼人固然阻挡不住,但我们到了晋元山庄,赃人就不凭人多势从,群打群殴,用车轮战法,也会活活地把我们累死。”
紫云一场秀眉,道:“百花岭所布下的陷阱,我一路来已经注意察看过,确实很是奇怪,其中定有奇人主持布置,可是桑师叔他们没有到,不然,我们不论硬闯,踏陷阱前进,还不至于胆惧。”
剑英道:“主持布置机关陷阱的人,就是吕晋元的爱妾,我们想暗入晋元山庄,先把他的爱妾擒住,把机关破坏,即可减少机关陷阱的威胁。”
紫云道:“潜入晋元山庄,能找到吕晋元的爱妾吗?”
剑英点点头,当即把袁征德先前所说的向紫云陈述一遍。
紫云听了点点头,道:“要想潜入晋元山庄,则必须绕暗径潜入,据我所见他们布置的机关陷阱,都不及恩师布置的阵势奇奥,我还能破得了。”
梅香听了紧皱的双眉,突然舒展,向紫云福了一福,笑道:“姑娘,你能领我们开路吗?”
紫云点点头,道:“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但是”
她说至此,下面的话,却难再说出口,一对星目停注在袁氏兄弟身上。
紫云的心思,素来就是很缜密,他怕袁氏兄弟不可靠,心中对他们兄弟还存着很大的疑问。
袁氏兄弟也是老江湖,哪还看不出紫云的心意,袁征德立即拱手,说道:“姑娘请放心吧,我们兄弟绝无异心,对天可表。”
紫云道:“进入晋元山庄后,你们兄弟有把握能找到吕晋元的爱妾吗?”
袁征德点点头,道:“吕晋元的爱妾,经常在一间特别室中,研究奇门之学,她罹此怪疾,也是她用脑过度之故。”
紫云道:“贵昆仲既然有信心能找到吕贼的爱妾,倒可试试。”
话声甫落,突然响起一阵紧急的竹哨声,此起彼落,互相呼应,霎那之间,满山遍野,都是竹哨声。
声音紧急凄厉,好似大敌临境的信号,紫云突然一正面容,道:“听他们这种竹哨声,来百花岭的人,可能不少,难道桑师叔他们也从别的道路,深入晋元山庄了吗?”
剑英道:“我们昨天听到消息,驼龙岛的七魔,已遭到晋元山庄,一叶道人他们那批高手,可能已经随后追到了。”
紫云道:“这样看来,倒是不会错,不然,绝不会发出这等紧急信号,我们正好乘他们混乱之际,潜入晋元山庄。”
陈紫云学艺排云岭时,跟灵虚上人学过九宫八卦之学,她懂得各种阵势和奇门异数,却不怕百花岭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
他们一行六人,由紫云当先,向后疾退一二十丈,避过贼人视线,再从密径直奔晋元山庄,暂时按下不提。
再说,八臂神乞和燕赵双残等人,所走的路线,却是从九宫山到湖北石首,转湖南石门,直奔武陵山百花岭。
他们一路下来,都没有听到梅香的消息,虽知道她在路上,绝不会出什么岔子,但心中却很关心,暗中也在打听,快走近湖南,仍然是杳如黄鹤。
一日,他们到达石首,住在吕隆客栈,几个老怪杰,正喝得兴高采烈之际,突见店伙计手持信柬,匆匆走了进来,向桑逸尘躬身一揖,道:“敝号左上房有位客人,叫小的送这信给你老人家看。”
说完,双手把信呈给八臂神乞,退后两步,垂手站立一侧,听取他的回信。
桑逸尘接过信封,但见信没有封口,墨迹也没有完全干,抽出信笺一看,只见上面大意写道:“逸尘足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远居边荒,久欲前来中原,拜访名震当今武林中之三大怪杰。但机缘难逢,此时先后接南海驼龙岛主从吕晋元庄主邀柬,本应来春再定行止,因私务早了,故此提前赶来,藉机畅游中原名胜大川。天假我便,在此与阁下不期而遇,今夜子时,在东郊外之黄土坡,向阁下叨教几手绝技,以了平生之愿,幸勿推却是幸。东方兆雄顿首。”
桑逸尘长眉一扬,仰脸大笑,这笑声含着极端愤慨,笑罢之后,把指头桃破,用鲜血在信封背后,写下“依约舍命奉陪”六个字,把信封交还给店小二,道:“伙计,你把这信封拿回去,交还那人,再来算酒资,子时后我们还有别的约会,要提前走路。”
跛子燕有义见他气怒至极,笑道:“老叫化,什么了不起之事值得你这等冒火,用鲜血来作复。”
桑逸尘气愤地把信笺交给跛子,怒道:“你看这家伙好大的口气,简直是目中无人,今夜不是他死,就是老叫化亡,不然,这口气绝难消掉。”
驼子笑道:“老叫化,别沉不住气,小心上人家的当。你放心,死神绝不会叫你暴尸,我们在坐的人,身上收集起来,大概还可够你买棺材之钱。”
神医公子明笑道:“赵兄,别开玩笑了,听燕兄念念看,谁有这个胆量敢下书向桑兄挑战。”
桑逸尘道:“老叫化一辈子也没有上过人家的当,你别故示大方,我死了你们也休想活着走开。”
驼子道:“人家先把你的心理攻破,让你好好气上一阵,然后再集中全力和你拼,这不是上当是什么呢?”
跛子听他把话说完,接着把信一字一句的念下去,群雄听了,不约而同地,骂道:“东方魔君敢口出大言,大概他是活腻了。”
西北魔君东方兆雄,何以会这时在此地出现,他信内已经说了,私事早完,提前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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