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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张慧娟来到学校,老王也是好几天没见踪影了,张慧娟心想再不去找,牛晓东这事儿就得被糊弄过去了,不行,得给老王打电话。
“老王吗?我是张慧娟,有个事儿想问你,你们那个搬家公司在哪儿啊?”
“问这干吗?我们公司不招女的。”
“你少装糊涂,牛晓东的脚白砸了?”
“啊,这件事啊?我看就算了吧,牛晓东又不是正式工,也没签合同,没有合同你找谁去呀?再说你能代表牛晓东吗?你是他什么人?”
“老王!你怎么向着他们说话?我知道医药费是你拿的,可误工费、误时费、后续治疗和精神损失费谁拿?你拿吗?”
“砸得也不重,养一养就好了。”
“都骨折了还不重?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知道吗?一百天不能打工,这损失算谁的?老王,你是不是和老板串通好了欺负牛晓东?”
“张慧娟,看你说的,我哪是那种人?医药费还是我拿的呐!”
“医药费才几个钱?你们老板不也是中国人吗?你快告诉我公司在哪儿吧!我要到钱,把医药费还给你。”
“这样好吗?”
“你痛快儿说吧!不然我就在班里说你串通好了欺负牛晓东。”
“好了、好了,厉害丫头!在江户川龟户七丁目四番一号,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龟户?一听这名字就不咋地!”
“张慧娟,我可告诉你,张老板可不好说话,那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老王,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张慧娟的时间很宝贵,别看她不是什么领导,每天的日程也是排得满满的。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下了课,张慧娟背起包就往外走,张慧娟的包可不是什么名牌,红色休闲帆布包很大,能装很多东西。
张慧娟在龟户站下了车,一时辨不清东南西北,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头儿,张慧娟微笑着一鞠躬。
“对不起,大叔,请问七丁目四番一号怎么走?”
“嗯,沿着前面的路一直走,到第三个红绿灯左拐,然后再往前走,你是外国人吧?还是我领你去吧。”
“太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日本老人都很热心,遇到外国人问路,很多就直接带过去,反正他们闲着也没事儿。很多日本老人退休后就当志愿者,由于不用带孙子,子女也很少管,日本老人保养得都很好,尤其是日本老太太,一点儿都不显老。张慧娟在日本老头儿的带领下找到搬家公司,一座二层小楼前停着几辆搬家车,小春引越在二楼,办公场所不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有四、五张办公桌,桌子上零散地放着图纸、报表等办公用品,靠墙是一排档案柜,铁架子上放着安全帽和一些搬家专用工具。工作人员都身穿蓝色工作服,里间是小小的社长室,张社长五十多岁,身材瘦削,戴着近视眼镜,也穿着蓝色工作服,白衬衫,系着领带。
“张社长吗?你好。”张慧娟用汉语说。
“嗯,你有什么事?”张社长用日语回答。
“我是牛晓东的同学。”
“牛晓东是谁?”
“牛晓东是你们公司的临时工,他上周干活儿时脚被砸了。”张慧娟用汉语说。
“谁?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呀?”张社长用日语说。
“没这个人?他是在十二月八日乘坐小春搬家一三七四号车,执行中野六二八号搬家事务时受的伤,我可以提供客户证明和医生诊断书。”
张慧娟这番话像不像谈判专家?她自己也没想到能说这么好,看来人都是有潜力可挖的,就看逼没逼到份儿上。
“你是他什么人?你能代表他吗?”张社长用汉语说。
“我?我是他女朋友,我能代表他。”
“你有授权书吗?”
“授权书?这个我没有,回头我可以补。”
“没有授权书,又没签合同,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张社长,这么说你打算走司法程序了?不签合同就不用上保险,你这是非法用工,我可以去厚生劳动省举报你,还可以去劳动事故预防协会告你,你看怎么样?”
“好啦,用不着那样,大家都是中国人嘛!有事好商量。”
“既然好商量,那我就坐下来说。”
“请坐,请坐,请喝茶。”
张社长原想一个女孩子还不好对付?又是个留学生,原以为几句话就可以吓走她,没想到今天来的不是善茬。
“你贵姓啊?”张社长问。
“我姓张。”
“我也姓张,咱们还是一家子呐。”
“张社长,我想你的时间也很宝贵,我看这样吧,医药费三万八,收据我已经带来了,误工费一天三千五,三个月三十一万五,我们少要点,您给三十万就行了。”张慧娟没时间和他东拉西扯,单刀直入地说。
“你说什么?三十万?”张社长刚喝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呛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干不了活儿,饭都吃不上了,我们这还是少要了呐!”
“三十万是不可能的,你这是讹诈!我看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些了?这里是日本,不是你们中国!”张社长提高嗓门说。
“张社长,你难道不是中国人?”
“我不是中国人,我已经加入日本籍了。”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只好走司法程序了。”
“你以为走司法程序我就怕你了?我还要反告你讹诈呐!”
谈判面临崩盘,张慧娟脑门儿都急出了汗,看来说狠话吓不住人家,该怎么办?马上说软话就被动了,张慧娟急中生智,心想:我就赖着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豁出来今天不打工了。于是,张慧娟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干坐着。日本毕竟是法制国家,坐着也不能强行架走或拖出去打一顿,外间屋的几个职员时不时偷偷往社长室瞄上几眼,心想:这个女孩儿是什么人?怎么和老板吵起来了?难道是老板的情人?管老板要钱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张慧娟既不走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坐着,最后,还是张社长打破了沉默:
“这样吧,小张,我知道你们留学生也不容易,我也打过工,我给你五万吧,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
“张社长,五万太少了,我不是无理取闹,我男朋友的伤确实挺重,不仅不能打工,连学校都去不了,刚才您说您也是打工出身,请您设身处地替我们想一想,我们在异国他乡多不容易啊!语言不通,又要学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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