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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好似颇为不喜?”
两人此刻身边并无其他文武勋贵,或是吃的高兴了点,或是多饮了三五盏酒的缘故,李靖也失了两分矜持,低头嘿嘿笑道:
“或是因为……陛下想到了他亦余寿十七载吧。”
裴行俭顿时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好端端的没事儿问这个干嘛?
他倒是一点都没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毕竟这可是师父,既没必要也不可能骗自己。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从连战连捷之态,地图精准之势,恐怕陛下和师父真有不少不便言说之事?
而对师父的随口一问,直至第二天裴行俭起床洗漱过后到了弘文馆都还在后悔。
毕竟这东西就算知道了也一点用都没,凭空担惊受怕,而且根据师父所说如已作不得准。
但若是自己一个没管住嘴传到了陛下耳朵里……裴行俭觉得老裴家怕不是要在他这一代无了。
就这般神色恍惚之间门槛差点没踩好顿了一个趔趄,关键时刻一个臂膀扶住了他。
拍了拍胸口裴行俭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扭头想要道谢便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登时便不由自主道:
“我可没说陛下……”
比脑袋更快的是裴行俭的手,精准捏住了嘴唇之后对着眼前的李承乾尴尬笑了一下。
李承乾不以为意,笑道:
“看来守约昨日庆祝颇为尽兴。”
裴行俭揉了揉脸顺坡下驴道:
“借代国公之胜于陛下面前唱名,颇有放浪形骸之态,宜当自省。”
李承乾了然,于是干脆指了指身旁的连廊道:
“寡人听闻守约以十三之岁齿,赴青海为国战,恨不能同往也。”
“今既相见,不若与寡人述说一二?”
裴行俭对弘文馆很是熟悉,知道那边有个小花园,平时这里的王孙子弟学习累了多会过去游玩嬉戏以放松。
太子殿下名义上也属弘文馆的学生,故而不定时会过来,彼时裴行俭因能写得一手还不错的书法,在弘文馆颇有名气,故而与太子虽说不上熟悉,但也绝不算陌生。
太子相请自无不可,裴行俭点点头与李承乾相伴着说此前之战。
先是说了自己如何不耐凉州寒冷的窘态,又说凉州饭食难以下咽,青海之景,杂胡之狡诈,唐军之强盛各自选了一些说了说。
李承乾认真倾听,时不时点头,间或问问这吐谷浑与突厥人有何不同,这倒是引得裴行俭有些好奇了:
“殿下竟对胡人如此感兴趣?”
李承乾噙着笑意点点头,笑容中有一些自得以及一些难以掩饰的期待:
“毕竟突厥乃我唐之敌也,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裴行俭沉默着点点头,又与太子说了会儿话之后便各自分开。
他要去弘文馆藏书之中找寻一些古籍,看有没有能与昨日惊鸿一瞥的甘露殿中地图相对应的地方。
另外便是着重找找“地球”二字,看是否有记载。
这不经意的两字还是今天起床才忽然想起来的,但可惜师父已经以劳累为名闭门谢客,想要再见须半月之后了。
扭身走之前,裴行俭还是下意识拧着眉头瞥了太子殿下身后的女童一眼。
看其装束似是东宫的同岁女伴当,裴行俭反倒是隐隐觉得这女童虽一言未发,但方才所谈她皆懂,而且似多有思考,颇有聪慧之色。
嗯,毕竟他也曾有神童之称的,这点儿上绝不会看错。
现在再远观离去时看其态势也并不以下人自居……不过这管自己什么事儿?
摇摇头一边回身走一边习惯性的思考。
太子的问询……脸上那难以掩饰的雀跃之色……言语间对西域不加掩饰的好奇……以及昨日师父的突然决定,以及……
“三十六国跃马扬鞭,突厥汗国辟草牧羊”
裴行俭摇摇头得出了一个自觉很大胆的猜测:
“陛下欲令太子领军,征西域?”
被自己念头吓了一跳,但裴行俭越想反倒是越可能。
宿将靖海,青将开边,这是如今再明显不过的态势。
而如今大唐有骁骑有悍卒有无坚不摧之火药军械,再辅以薛苏这等猛将,西域能称敌者唯西突厥。
青海战场上裴行俭没法临阵,但从将士们的转述也听得明明白白。
薛仁贵临阵的弓马之勇,颇似圣上且有御赐宝弓。
苏定方冲阵奇袭似鬼魅,指挥骁骑之娴熟似师父。
也难怪师父灭了吐谷浑之后便请学海师镇南海,恐怕也是觉得这西域没啥意思了……
这等情况下,将西域比作禁苑猎场也不算过分,让陛下的亲子进去骑骑小马砍砍人,或也是一个培养储君的方法。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今太子与他同岁,陛下此举未免有操之过急之嫌,难道是怕自己余寿命十七载难改……呸呸呸!
裴行俭将这个念头努力从脑海中丢出去,随即便想起来太子与自己同岁。
等等,自己开唐所未有,十二三岁随军征青海,莫非也是陛下培养太子的一环?
裴行俭忽然也很想跟师父禀报一下,自放朱崖同镇南海算了……
在西域要跟薛苏还有太子挤在一起,有生以来头一遭,裴行俭感觉这西域有点太小了。
李承乾与裴行俭分别之后,一路上步伐稍显轻快。
等入了宫城之后,身后的侍女上前,从落后太子两个身位变成了落后半肩,旁边的内侍也见怪不怪,但听此女脆生生问道:
“殿下真要去西域了?”
李承乾努力抑制着脸上的笑意道:
“自须陛下定夺,但……”
说起来之后李承乾脸上便多了一些憧憬之色:
“父亲说的没错,他在马上定天下,而如今要铸盛唐,为人君者如何能畏战而自安?”
“父为天下君,吾亦当天下少年君也。”
女童脸上有点纠结:
“可……若是去了西域,是不是要死好些人?殿下也会有危险。”
如今正经谈论起来这个未定之事,李承乾脸上也少了几分雀跃,多了两分坚定:
“何有不流血之定天下?”
“危险何足道哉,唐既有吾父般上将,自也有勇战之储君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