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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作食歹凶,月弗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
长安百姓对驱傩戏有点陌生,但又不是那么陌生。
毕竟前汉时长安为京都,据说那时皇家亦会让傩师们在宫城前驱傩,以示天恩。
但自从光武皇帝后,京都改洛阳,驱傩的地点也就变成了洛阳,与长安再无缘。
后来董卓倒是将天子给掳到了这里,但彼时兵荒马乱,天子无心祈福,百姓也无福消受,故而如今可谓是完全难以想象的迥异之景。
还不待驱傩完毕,百姓中便有人轻泣,相顾泪眼。
张既则是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应当不会认错,那击鼓的必是锦马超,雍州口音相当明显。
而这傩师头领即使戴着面具,他也能一眼认定,必是张翼德将军!
“若是无此乱时,三弟即便不从军,也能当个好傩师。”
茶陵酒家顶楼上,刘备抱着阿斗如此评价道。
此前顾虑甘夫人体弱以及战事未定,故而刘备未让家眷跟随。
但后来甘夫人来信称经张仲景汤剂调理,身体已好转许多,兼之长安安定,最终在十月时便遣人手将家眷接了过来。
“益州卒得返,成都父老皆念三将军恩情,若为傩师,益州百姓定当鼎力支持。”
刘备扭头,迎上了说这话的人的一汪秋水,他也不避,大大方方点头道:
“吴娘子这么说,三弟若知必然欢喜。”
吴氏女随甘夫人和孙夫人一起北上来寻他,也算不上意外。
或是定了关中令刘备心态发生改变,也或是阿斗说了许多吴娘子亲切待他的之事。
益州时一味避让的想法已经不复存在,刘备心底如今浮现的想法是:
不知吴娘子的婚事她自己能做主否?
但想到她说的话便让刘备捎带想起来夏侯渊,更是想起来了如今还滞留长安的张合,心下一时间有点踌躇不知该如何应对。
拉回刘备注意力的是下巴上的痛楚,一低头就看到阿斗正在拽自己胡子:
“爹爹说了,今日除夕不言公务。”
刘备只得一笑,出言保证必然遵从,阿斗这才展颜一笑。
不过脑内还是难以遏制的想到了久镇荆州的二弟。
希望明岁的除夕,三兄弟能齐聚一地,如那二凤皇帝诗词所说,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吧。
盛大的驱傩仪式给长安带来的是忆昔日强汉的感慨,而接下来的铁树银花给长安百姓带来的便是无尽的惊叹。
壮汉赤裸登台,击铁水扬空,灿烂星火在松柏枝上迸射,将这座“树台”妆点出夺目光彩。
千花绽树,星落如雨,纸灯琳琅布满路。
呜呜丫丫的丝竹之声响了起来,这是刘备尽力寻找收集的乐器,孔明与庞统花费了一日寻会吹奏者,尽力编曲后在此时奏响。
说不上有多好听,但刘备听着楼下百姓的赞叹,知晓对他们来说这已经够了。
敲打铁水造铁树银花的壮汉已经换了三波,但百姓们依然观看的如痴如醉。
最终还是一个将军出来大声宣布称准备的铁水已用完,百姓们方才依依不舍作罢。
至此依然未完,不知何时方才唱傩戏的台子上已经布满了小灯,不过皆未点燃,密密麻麻约有近千盏。
刘备小心抱着阿斗靠近了阑干观看,他对整个流程心知肚明,因此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孔明一袭正装出现在了台上。
认真想来,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孔明穿着宽袍长袖,红黑相间,饰玉带花靴绶冠,配上严肃的面容,与那光幕中的诸葛丞相也有了五分神似。
而他的军师在台上讲的话,借助军士大声呼喊,整个直街上也听得清清楚楚,言辞间并无繁文缛节,说得相当直白。
即便是不识字的老农也将其中意思听得明白:
这位军师说从董卓使关中沃土毁于一旦,到如今三秦既定户有余粮,关中的乱世已然结束。
而如今台上有明灯可飞天,若在场有双亲俱殁于乱世者,可登台点灯为父母魂灵祈福。
说罢,这位军师便肃容束手站在一旁。
街上百姓面面相觑,很快便有人面带哀色登台,从军士手中接过火折子吹燃,小心点燃了最近的一盏灯。
眼见着这盏灯摇摇晃晃飞起,这个年轻人便倏然泪崩,跪地对着那盏飞上天空的小灯连连叩首。
而很快,便有更多人登台,那个火折子在这些沉默的人当中依次传递,很快有人在街边货郎那儿借了火折子登台点灯。
千灯齐飞,好似一个个无言的魂灵一般在长安上空飘荡,上承天河,下接百姓,就连刘备一时间都有了错觉,似乎这简单的小灯真能承载魂灵,令阴阳两隔之人沟通一般。
有这般感觉的并非只有刘备一人,他亲眼见到也能听到,下方百姓有人朝着这片灯河嘶吼,有人泪水涟涟的大声呼唤着一个个名字。
或诉家中琐事,或倾诉对亲人思念,或相告平安。
入目所及,在场之人无有不悲者。
“爹爹,我想姨娘了。”
刘备低头,看到阿斗眼巴巴看着他,眼底似有水光。
他轻叹一口气,将阿斗抱紧了两分,抬头凝视着那一片千灯天河,似能透过其中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身影。
孔明肃手站在台上,看着在场未亡人念亡人之景,瞧着身边士卒一个个或面有不忍或目光发直,应也是想起了已逝亲人。
最终他面无表情仰头看着天空,袖中双拳微微攥紧。
长安城南,张合看着北面天空上的星星点点虽不明是什么情况,但他忽然很想念自己邺城的家人了。
……
不同于汉长安的飘雪之景,李世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感叹这七月天气炎热了。
不过相比起天气炎热,更为焦灼的是他的内心。
好在看过光幕的十日后,终于有信使来报:
“代国公押送贼酋,已至长安西金光门!”
李世民直接跳了起来,将早已想好的回答丢了过去:
“命其押俘绕行至城南,从明德门进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