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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当一个人能冷静地面对死亡之时,他绝不是一个说谎的人,现在我相信他没有杀死我的父亲”
菊人凤这才微微动容道:“李少侠你年纪虽然轻,菊某看得出你是条血性汉子,因此菊某有一个问题要向你请教!”
李平候顿了一顿道:“阁下有何指教。”
菊人凤庄然道:“杀人必须有理由,你想杀我是为了替父亲报仇,然而菊某杀死令尊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平候沉吟片刻,张口欲所言。
黑煞神龙却立刻厉声喝止道:“平候,你说话要谨慎一点。”
李平候的脸色微变,但还是坚决地道:“师父,我父亲已经为此惨死了,这件事的真相似乎并无隐瞒的必要了。”
黑煞神龙沉吟良久,才缓缓地说道:“随便你吧!反正这是你自己的事!”
李平候这才哽咽着,说道:“先父虽不解武事,文途却广治杂学,对于秦汉的古书文学,尤为精甚,去岁年月,在下正随家师习艺,忽得先父手书,云于一柄古扇上发现一段极为奇特的文字记载,颇似一种修炼武功的秘诀。
因为他对武学了解不深,故邀家师前往参研,谁知等我们赶到潼关时,先父已为人惨杀了,当然那柄古扇也跟着失踪。”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动了,全场立刻起了一阵嗡嗡之声。
李平候放眼四望,忽然回头向菊人凤道:“菊大侠!现在我相信家父绝非你杀,那夺扇之人也不会是你”黑煞神龙立刻道:“你怎么知道呢?那扇坠上的剑痕,只有他的黄英圆剑才能吻合”
李平候摇摇头道:“不可能,菊大侠若是得了那柄古扇,此刻绝不会甘心就死。”
黑煞神龙似乎一怔道:“这也有理,如此看来,今宵之会岂非全无作用了。”
菊人凤脸上又掠过一丝异色,却没有逃得过李平候的眼睛,所以他立刻接着道:“这倒不见得,因为先父死于菊大侠剑下之事,也是毫无疑问的。”
菊人凤大惊失色地说道:“少侠此言何意?”
李平候神色一沉道:“菊大侠是否能告诉我,家父究竟是谁杀的!”
菊人凤惶然道:“这个在下怎会知道。”
李平候紧接着问:“菊大侠一定知道,因为菊大侠只要想起去年清明,菊大侠曾将配剑借给了谁,就知道是谁杀死家父”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又发出一声惊呼,所有的眼光全部都注视在菊人凤身上,使他显得十分狼狈与难堪。
李平候目中神光顿露,厉声道:“菊大侠向有佛剑之誉,是以在下对大侠万分推祟,请大侠告诉我一句实话,事关在下血海深仇,请大侠”
菊人凤脸色突变,忽而急声道:“不,我没有什么话说,你一定认为是我,就找我报仇好了。”
李平候厉声道:“你杀死我父亲没有?”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菊人凤嗫嚅片刻,才轻轻地摇了一下头道:“没有。”
李平候仍然厉声道:“那大侠确知是谁吗?”
菊人凤这次回答得很快,道:“不,我不知道!”
李平候目中盛光更强道:“大侠何必代人受过,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衷吗?”
菊人凤的脸上的汗水都流出来了,勉强地道:“我说的完全是实话,我没有杀死令尊,我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令尊,而且我从未见过令尊。”
李平候沉声道:“这几点我都可以相信,只希望大侠能够说出那天把剑借给谁了?”
菊人凤踌躇半晌,突然痛苦地道:“我确曾将剑借过别人,可是我不能说出这个人是谁,我不能”
李平候大感惊奇,立刻问道:“为什么?”
菊人凤痛苦地叹道:“因为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儿女,我不能连累了他们。”
李平候更为奇怪道:“这是怎么说呢?”
菊人凤苦笑道:“岂仅我不能说,别人也不能听,你不妨看看此刻周围还有多少的人”
李平候惊然四顾,发现那四周之人,此刻都纷纷四下走散,退出很远了,连忙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菊人凤尚未回答,四面的人都退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黑煞神龙仍站在原地,李平候更觉奇怪了。
可是黑煞神龙已用略为急的声音道:“平候,不必再问了,也不必再迫着菊大侠说了,日后你自然会知道是谁?”
李平候大急道:“我等不及到日后,我现在就想知道是谁,我才好报仇”
菊人凤轻叹道:“少侠一定要报仇的话,在下情愿献上一命,假若令尊的确是死在黄英剑下,少侠也可以将此剑拿去毁了,亦足稍慰令尊泉下之心”
李平候诧然道:“你们好像在避讳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当此人的名字被提起后,那提名者立有杀身之祸”
黑煞神龙急道:“平候,你知道了,何必要问菊大侠呢?”
李平候不解道:“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猜想而得到的概念。”
黑煞神龙连忙道:“那你不妨多用脑筋猜猜吧,可不许再麻烦菊大侠了。”
菊人凤一拱手道:“兄弟实在抱歉,若非兄弟家中人口太多的话,兄弟就是拚将此命,也必将内情说出”
黑煞神龙连忙对他拱拱手,歉然地道:“菊兄,方才诸多误会,尚祈原谅。”
菊人凤苦笑了一下,说道:“兄台疑窦之处,并非完全无由,只是”
黑煞神龙摆摆手道:“算了,菊兄还是不必说了,言多必失,菊兄尚须谨慎的提防!”
菊人凤苦笑一下,也拱拱手道:“兄台出头邀约盛会,却在这等情形之下结束,兄弟深感歉疚”
说完他缓缓地离开走了。
黑煞神龙默默地送他的背影离开了河岸,默然一言不发。
李平候大是不解,茫然地对黑煞神龙道:“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都可算得是方今江湖上的顶尖人物,怎么一个个好像见了鬼似的,不声不响的都散了”
黑煞神龙轻叹道:“平候,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他们可以说是见了鬼,因为这个人的行踪比鬼还难揣测,方今世界,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然而每一个人都在他的威胁之下!”
李平候大是不耐,立刻叫道:“师父!您说的是谁!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厉害,才使得菊人凤宁愿被杀死,也不敢说出他的名字,使得许多人仓惶遁走不敢听他的名字,使得您噤”
他忽然感到自己说话太过份了。
然而黑煞神龙却长叹一声,轻轻地道:“平候,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对于这一个人,我只能噤若寒蝉,岂但是我,天下所有的人,莫不视之若鬼魅,避之若蛇蝎!”
李平候大声道:“师父,您告诉我吧!我不怕他,我还要去找他!”
黑煞神龙诧声道:“你找他干吗?”
李平候檩然地道:“从菊人凤的口气听来,我父亲八成是他杀死的!”
黑煞神龙轻叹道:“假如真是他的话,你这个仇可就难报了”
李平候大声叫道:“亲仇不报,何以为人子,只要世上的确有这个人,我一定与他誓不两立”
黑煞神龙连忙喝止道:“平候!少胡说,你年纪轻轻就不想活了,我一番苦心,将你造成今天这个样子,岂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怎可如此地自不爱惜”
李平候痛苦地大叫道:“师父!您一向以义气自雄,顾盼天下,怎么今天变得如此藏头缩尾?您的恩情徒儿不敢忘记,可是徒儿的杀父血仇也不能放下”
黑煞神龙默然片刻,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平候!不是我自灭威风,你实在不知道那个人的厉害,我也不必多说,你只要追上菊人凤,便可以得知那人的手段了”
李平候一惊道:“菊人凤会怎么样?”
黑煞神龙轻轻地道:“他虽然没说出什么,可是在我看来,他的话仍是太多了一点,假若他还能活着走出六十里外,我就把那个人的一切都告诉你!”
李平候愕然不知所云。
黑煞神龙用手一挥道:“你还等什么,六十里内,我保证菊人凤已尸横就地!”
李平候将信将疑,在黑煞神龙的连声催促下,乃循着菊人凤的去向而行。
走不到四十里,他已看到菊人凤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水沟里,身边所携的黄英剑已失踪了。
李平候连忙走下水沟,将他扶了起来急问道:“菊大侠,你怎么啦”
菊人凤只在喉间迸出一个微微的声音:“李少侠,请你赶到我家里面,告诉我的儿子,叫他躲起来”
李平候赶紧问道:“菊大侠,是谁害了你”“黑旋风”
除了这三个字外,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黑旋风”三个字代表什么呢?
是一个人的名字?抑或是一个人的别号?或一种暗器?一种毒药?一种杀人的手式凝神思索且久,却是全无结果,于是他将菊人凤的尸体翻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检查着。
菊人凤的死态十分的安详,全身也没有多大的伤痕,就是胸前穿心一剑,刺透了心脏而死的!
从圆如笔杆的创口来看,足见行凶的必定是一柄利器,所以才会那样整齐,而且除了菊人凤的黄英剑以外,也没有第二柄能吻合这伤口!
以菊人凤的身手而言,足称宇内名家之一,在短短的时间内为人夺剑穿心,那凶手的功夫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李平候静静地思索良久,才将菊人凤的尸体轻轻放下,肃容跪在他身前,凄声地说道:
“菊大侠!您的血仇跟我父亲的血债归在一本帐上了,李平候誓必追出真凶,挖出他的心肝来奠告您与家父之灵”
祷告方毕,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田声音道:“平候!我的话怎么样?”
李平候站起身来,只见黑煞神龙站在不远的地方,依旧一身黑衣,只是已取下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苍白如雪而密布皱纹的脸。
当他们师徒单独相对的时候,黑煞神龙一向以本来面目出现的。
李平候激动万分地叫道:“师父!告诉我什么叫黑旋风”
黑煞神龙脸色一变问道:“谁对你说出这三个字的?”
李平候强抑着悲愤道:“是菊大侠!徒儿来晚了一步,只听见他说这三个字!黑旋风究竟是什么?”
黑煞神龙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语词闪铄,李平候一听就知道师父言不由衷,连忙大声叫道:“您怎么会不知道!不久以前您不是还”
黑煞神龙脸色又是一变道:“平候!我们师徒一场,你总不希望我也与菊人凤同一样的下场吧!”
李平候怔了一怔才道:“徒儿怎敢”
黑煞神龙点点头道:“那你就不要再向我问这一件事,菊人凤若不是为了多嘴,也不会落个惨死异乡了。”
李平候心中微动,忽然道:“黑旋风是否就是杀死我父亲地那个人?”
黑煞神龙厉声道:“叫你不要问,你怎么不听话,难道你非要我送掉这条老命吗?”
李平候一顿道:“师父!您一生行侠人间,怎么会忽然胆小成这个样子?”
黑煞神龙轻轻一叹道:“唉!你懂什么?”
李平候紧接着道:“徒儿就是不懂,所以才想问问清楚,此地也没有别的人”
黑煞神龙仍是摇头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那个人太厉害了,他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我一死不足惜,你的年纪还轻,我不能害你”李平候还想开口,黑煞神龙的脸色一寒道:“不许再说了,这是我的命令!”
李平候痛苦地道:“那徒儿的亲仇就此算了不成?”
黑煞神龙想了一下道:“我为你邀集天下利器之王,就是为了要替你查出那行凶之人,现在已经知道你父亲是死在菊人凤的黄英剑下,菊人凤也死了,你父亲的仇就算已经报了吧”
李平候不以为然地道:“可是您知道行凶分明另有其人!而且菊大侠也死在那人手下的!”
黑煞神龙怒声道:“你再要固执下去,我就不承认你这个徒弟了!”
李平候脸泛惨容,默然片刻,才咬着嘴唇道:“师父!您对徒儿的教诲之恩,山高水深,徒儿不能替您惹来杀身之祸,关于黑旋风的事,徒儿绝不麻烦您了。”
黑煞神龙脸露笑容道:“这就好了。听说黄河的鲤鱼乃天下无上美味,我去弄几条来尝尝新!”
李平候却惨然地摇摇头道:“父死骨未寒,徒儿那有心肠去贪口腹之欲”
黑煞神龙微怒道:“你难道一辈子不吃东西?”
李平候摇头道:“徒儿不是这个意思!菊大侠临终之际,曾托徒儿代传一句话给他家中人”
黑煞神龙眼睛一转道:“什么话?”
李平候道;“菊大侠身遭惨祸之后,我要赶快到他家里,通知他的家小躲起来,似乎是怕那凶手意有未尽,会对他们不利!”
黑煞神龙点点头道:“你不用去了!”
李平候微怔道:“为什么?”
黑煞神龙毫无表情地道:“太迟了!”
李平候大惊道:“您是说他们”
黑煞神龙点点头道:“当你赶到那里时,我保证找不到一个活口”
李平候愤形于色,怒声叫道:“这家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这种残暴无道的行为简直为天地所不容,师父,你也是侠义中人,怎会允许这种人存留于世呢?”
黑煞神龙叹了一口气道:“平候!你对我说这种话是没有用的,今天的情形,你看得很清楚,菊人凤才露出一丝口风,那些自命为侠义道的人连听都不听就散了!”
李平候呆了一呆才道:“不管怎么样,徒儿还是要到洛中去一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菊大侠之死,多少与我有点关系!”
黑煞神龙连忙道:“菊人凤死于多口”
李平候愤然道:“假如不是我逼他,他大可不开口!”
黑煞神龙呆了片刻,才说道:“你一定要白费力气,我也管不了你!”
李平候正色道:“这不是白费力气,菊大侠全家果真遭到毒手的话,我该去替他们料理一下善后,因为这场祸事也是由我间接引起来的。”
黑煞神龙似是为他的正气所感动,叹了一声道:“你要去就得趁快!菊人凤的骸骨由我负责收拾了随后送来,但愿上天保佑,菊家人还能留下一两个”
李平候作礼便待告辞,黑煞神龙却将他叫住道:“平候!菊人凤最后告诉你的那三个字,最好少提!”
李平候一怔道:“为什么?我正想顺路打听一下那个人的真相呢!”
黑煞神龙叹了一声道:“没有用的,那个人化身千万,即使当着你的面,你也不会认出他,至于你想去问人的话,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告诉你!”
李平候点点头,心中却另有打算,想了一下说道:“师父!您的宝刀是否能借徒儿一用呢?”
黑煞神龙微异道:“干吗!难道你还想用它来与那个人敌对!”
李平候点头道:“是的!那凶手夺去了菊大侠的黄英剑,万一徒儿遇上了他,至少也该有柄堪与一搏的利器!”
黑煞神龙苦笑一声道:“没有用的!那个人如果想杀你的话,根本不需武器,菊人凤神剑在手,结果还不是死得无声无息,照他身死的情形看来,连一招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过我的刀还是交给你带去,虽不能用来抵抗那个人,其余的仇人却不可不备!”
李平候微异道:“徒儿从未与别人结仇!”
黑煞神龙叹道:“今天你已公开与人见面,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徒弟,你虽然没有仇人,我的仇家却不会放过你,黑煞神龙的弟子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李平候默然地接过宝刀,朝师父眷恋地看了一眼,随即大踏步走了!
菊人凤的家在洛阳西郊的邙山之麓,临河背谷,竹篱围着一大片菊圃。
因为他姓菊又爱菊,那一片宅院就叫秋菊山庄。
时值初多,菊花多半凋落了,却也有几朵迟开的蓓蕾正傲霜挺立,摇曳于朔风之中。
当李平候披星戴月,仆仆风尘地踏进秋菊山庄之时,心头就是一沉!迟了!的的确确是迟了。
朔风中送来菊花清香,却也送来了触鼻的血腥!
菊圃中倒着一个中年妇人从装束上看来应是菊人凤的妻子,正屋门口横着一男尸,面目与菊人凤几分相似,无疑的是菊人凤的儿子。
李平候心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匆匆地赶进堂屋,触目惊心,使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屋的正当中放着两具新棺,一红一黑。
红棺的前面赫然贴着一张纸条,墨迹犹新,写着
“故剑士菊人凤之位!”
“奇怪,菊大侠的遗体是由师父收殓的,我一路上急着赶来,连晚上都没有休息,师父携这么沉重的棺木,怎么会走到我前面来了”
棺盖并未封闭,李平候一面在心中暗忖着,一面却不信地掀开棺盖来看看。
不错!是菊人凤,死状与两天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只是身上的衣服换了,穿着殡殓时的寿衣,掩去了胸前剑创。
李平候大惑不解,喃喃地自语道:“师父绝不可能比我快,我是空着身子赶路,师父却要携棺而行,再者他替菊大侠收殓装棺,也有一阵耽搁”
怀着满腔的狐疑,倒是冲淡了他方才目睹惨状而生的激愤,一面又向旁边的那具黑棺看去。
“这里面放着的是谁呢?绝不会是菊家的人”
想着,想着,他的手又摸上了棺盖,往上一抬,立刻一股冲鼻的血腥气打棺中冒了出来。
李平候只觉得脑上似被人重敲了一下,眼前金星乱舞,要不是棺木支持住他,一定会倒下来
棺中放着一段无头的断尸,双足也齐膝砍断,仅剩中间一截,无头无脚,他何以能受刺激如此深呢?
那残尸身上的黑衣很明显地告诉他了,何况那残尸前,还放着一张同样字迹的纸条
“无首无尾以闻,无首无尾以终!”
神龙不见首尾,这分明是暗示着这段残尸正是黑煞神龙
是谁杀了他?不问亦可知是那个活跃于暗中的神秘凶手,那个满手血腥的恶徒,那个无人敢谈及的魔王
愤怒代替了悲哀,李平候的态度反而变为冷静了,慢慢地放下棺盖,心中在默默地念道:“黑旋风,我不管这是不是你的名字,可是我知道一件事实,你杀了我父亲,我师父以及其他许多无辜的人,终此一生,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你,处你以应得之罪”
默念未已,忽觉后心传来一阵沁肌的寒意,根据多年来苦练武功所得的经验,他立刻判断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一个人拿着武器轻轻地缓刺过来,那一定是柄极为锋利的兵刃,所以才能无声无息地刺穿他薄棉的上衣
他不能回头,因为那会使背后的人猛然加快速度,所以他只是冷静地等待着,直到那砭骨的冰凉轻触上他的皮肤时,才将身子骤然朝前俯躺下去!
接着双手一接地面,向斜里平飞出去,呛然一响,背上宝刀已经轻撒了出鞘。
背后那暗袭的人动作也十分敏捷,尚未等他立定,寒光一闪,又自朝他面上罩将过来!
李平候来不及看清对手是什么样子,寒光已自迫体,只得单手挺刀朝上一撩,立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那人的腕力似乎比他较弱,一格之下,竟为他反撩退了三四步才拿椿站定。
他先顿了一顿,才出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背后暗算我”
那女孩子一咬牙,厉声叫道:“恶贼!你杀了我全家,我我跟你拚了”
叫声中又是寒光一闪,挺着长剑刺了过来,李平候再度封刀架住,口中却招呼道:“喂!你不要误会乱来,这些人不是我杀的!你是菊大侠的什么人”
那女子却像疯了一般,根本不理他的话,一剑紧似一剑,狠狠地攻了上来,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焰,尖锐的喉咙大叫道:“不是你是谁?这屋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李平候知道她是误会了,可是对方不容他多作解释,剑光如同毒蛇般的,不断地侵袭向他的要害,势子十分凌厉,目前还是先保护自己要紧,所以再也不开口,运开手中宝刀,留神地应付着!
那女子的腕力虽比不上他,可是所用的剑势却十分的奥妙,几个猛砍猛刺,几乎攻得他措手不及自保
李平候先前并未用上全力,可是那女子越来越凶,倒也激出他的真火,腕上一用力,大声叫道:“撒手!”
当的一声,那女子手中的长剑果然在他的猛砸之下,呛然坠地,可是她并不因此而止手一头冲进来,双手抓向他的脸上,厉声叫道:“恶贼!你杀了我吧”
李平候恨透了她的不讲理,横过宝刀,对她的头顶上平拍了下去!
李平候并不存心要她的命,只是被她的无理纠缠得没有办法,所以才出此下策,因此在那一拍上所下的力量,刚好可以将她拍得昏迷而已。
谁知这女子空手的功夫远比她的剑术高明。
李平候的刀身将要接近她的顶门的时候,她的颈子突地一偏,首先使他的宝刀劈空,接着抓出她的两手袭向太阳穴,一攻小腹,分由上下两路进攻!
李平候没防到她会有这一着!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闪躲万万不及,无可奈何中,他只有抽回宝刀,反过刀背撩向她上袭的那只手,底下则运气如铁,准备硬挨上一下了!
“克!”“匍!”一脆一闷的两声轻响中,双方都碰个正着,李平候只觉得小腹上一阵骤痛。
虽然是运了气,在那重击之下也有点受不了,身形连退了四五步。
再看那女子时,只见她正捧着手腕狂跳,紫金宝刀的刀背虽没锋利,可也只有三分多厚,情急猛撩之下,劲力非同小可,看来她的腕骨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