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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宗的右军都督发表了,廷议上有翼公秦叔宝一力支持,再加上武家班热烈附和,自然不会有问题。
苦只苦了武三思,平白分出一半的军权不说,而且还要处处受制。因为张昌宗就任后,首先就整饬禁军的军纲,严禁他们在外仗势凌人和扰民。
人员是从武三思那儿分过来的,这些人跋扈已惯,初时对这位右军都督还不怎么样,欺他年纪轻,对于军令阳奉阴违,表面上唯唯诺诺,私底下仍然我行我素。
可是张昌宗细察为明,一点都不含糊,一查出部属劣迹,立予斩首,号令示众。
武三思在拨交人员时,还存点私心,他拨过来的都是自己比较亲信的人,意在能继续控制大权。
所以这批人过来后,对新帅采取半敷衍,半不合作的态度,但遇上张昌宗,可就倒了大楣了。
先是几个尉校偏将受到了惩治,最后有两名千夫长也杀了头,一员副帅被杖现革退。
当然,他们的这边曾去乞求武三思讲情,可是武三思却不敢去碰鼻子灰,只有敷衍了事,一面答应下来,却没有付之实际行动。
等到张昌宗处分下来,武三思却对他们的家人说张昌宗不讲人情,故意给他难堪,叫大家暂忍一口气,他一定会给张昌宗一个厉害的。
他的原意是想挑拨部下对张昌宗不满的,那知结果适足以反,那些部属们看透了武三思的无能,都转而去拨护拥护张昌宗了。
不但是张昌宗所部的右军如此,连武三思自己所属的左军,也都有倾向张昌宗的趋势,因为禁军虽分左右两军,却不是各领一军,对外仍是一致。右军所颁的军令,对左军也具有约束力,渐渐的连武三思很不安,私下进宫时,见到武后诉苦:“娘娘,昌宗一来就喧宾夺主,禁军大权几乎操之于他一人之手,微臣的话都没人听了!”
“那很好呀,皇帝最近才检阅了一次禁军,发现军容比以前严整得多,战技也精明多了,满口称赞,他们派出一批人,跟翼公的家将们操演对阵,结果大获全胜,使皇帝十分高兴,把你们两个人着实地夸说一阵,连我都很有面子,你是沾了他的光,你记不记得以前每检阅一次,总要闯些笑话,每月至少会有一封奏章,是弹劾禁军军纪败弛的,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娘娘,微臣练兵或不如人,但是那些兵都是咱们的私人实力,为娘娘效忠的!”
“你是说现在这些兵就会反对我了?”
“我当然不至于,可是兵权落入他人之手”
武后沉下了脸:“三思,你别来捣鬼,昌宗也是我的侄子,他出任这个禁军都督是为了帮我的忙,假如一直由你领下去,那才是垮定了呢,平日里养尊处优,领了双倍的军饷,到了作战时却不堪一击,那有什么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跟昌宗去学学,大营里的事,你不懂就干脆放手,让人家办去,你当了这些年的官,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挑拨离间,嫉贤妒才。”
武三思又碰了个钉子,垂头丧气的回到府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再者,也实在害怕,武后会把禁军全部交给张昌宗,自己就一无所有了。
但是姑母那儿是就不上话了,张昌宗在武后面前红得发紫,他老子跟姑母的交情更是无人能插足其间,要想拱掉这小子,必须在别的地方去想办法了。
可是找谁呢?武氏党羽虽众,却都是附着于武后身上的,这些人眼色有,对违逆武后的事,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肯干的,张昌宗正在得势,他们也不敢去得罪,说不定还会偷偷递个消息卖交情,自己就惨了,张昌宗要对付自己,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武三思不但感到悲哀,而且泄气,自己曾经权倾一时过,现在也没失势,但就是想不出找不到一个可共心腹的死党,以前连武后都劝过他:“三思,你现在权也有了,势也有了,就是对人太刻薄,手底下没有一两个既信得过又能干的人才,像我身边的王怀义一样,那是很危险的事,有了事,连拿个主意的人都没有,唐宝之局,成于先皇帝贞观,他本人并没有太多的才华,但是他能用人,文如魏征,徐茂功,武如李靖,秦琼,靠着这些人,成就了不世传业,你手头若没有个得力的人,就成不了事”
这番话武三思当时只是听着,却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做事太顺利了,没遇过一点挫折,令出必行,他想不到有用的人必要,现在才体会到这番话的重要性,却是嫌迟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去找武承嗣。
那是他的从兄,是他伯父的儿子,也是武后的亲侄儿,比他稍微多读了点书,说不上是个人才,但因为武后的关系,官居左仆射,也就是所谓的左丞相,朝班列第一,正一品的大臣,自然是个大红人。
武三思对这位大哥平时并不怎么瞧得起,这时候只有去问计才去他那。
他到了仆射府是不需要通报的,直入中堂,茶才端上来,武承嗣已经一身便衣出来相见了。
“二弟,是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
武三思道:“有件重要的事,特来找大哥商量!”
他没有说下去,左右的从人已经自动地退走了,武承嗣奇怪地道:“二弟,你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事?你手握军权,比我这个仆射大夫神气多了,生杀于夺,操之在手。”
“大哥,不管我的权力多大,总有几个动不了的人。”
“那当然,那些人是开国功勋,手握军权,大唐的天下是靠他们打下来的,连皇帝对他们都要客气几分,但也是有数的几个,姑姑都叫你别去惹他们,你又跟那一个过不去了?”
“没有,那些人不会跟我冲突的,他们虽有权势,却也很懂得做人,几个太刚强的国公都垮下去,居朝还是要权谋并重的,有权而无谋,照样站不住脚,那几个现在还有权的,不会来跟我过不去!”
“这就是了,目前的大权是姑姑一把抓,连李家的宗室都比下去,你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人!”
“张昌宗,张士远的儿子!”
“是这个小伙子呀,他是姑姑身上的人,也是咱们自己人,总不成会捣你的蛋不成?”
“谁说不是呢,他专跟我过不去,处处跟我捣蛋,好像要把我挤掉的样子!”
“不至于吧,姑姑说过,他在扶余有现成的基业,只是借中原历练一下,混个三五年,就要回到扶余去的,他也犯不着为己张本,禁军都督只是为他铺条路,将来他还是往文途发展的,你忍耐一下好了!”
“不能忍耐,他把我挤掉了,禁军未必会再交给我,正如你这个丞相一样,姑姑很可能叫他一身兼了,但等他不干时,未必会再轮到你干!”
“我想不太可能,姑姑就是我们两侄儿!”
“大哥,你真傻,姑姑还有两个亲儿子呢,皇帝不能生嗣,这两个王子是谁的种你该清楚!”
“我知道是张土远的,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名义上他们姓李,将来大唐的江山是由他们来接定了!”
“他们接下江山后,还有我们混的吗?”
“也没什么不能混的,我们是中表兄弟,看在姑姑的份上,他们也该照应我们一点!”
武三思叹口气道:“大哥,你真是不开窍,张昌宗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比我们更亲,我想张昌宗根本不是来历练的,扶余跟中原风土人情完全不同,中原的这一套,搬过去不见得有用,他最大的可能,是来为同父兄弟来奠定江山基础的,因为我们这两位表弟实在太不成材,难以担当大任!”
“可是有姑姑在,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姑姑五十多快六十了,她要老要死的,不能永远地照顾我们,再说,他们跟姑姑的关系亲,跟我们可隔了一层了,完全由姓张的得了势,就没有我姓武的份了!”
武承嗣是个没主见的人,平时也想不到这么多,听武三思这一说,倒是紧张起来,连忙道:“你说得不错,那该怎么办?是不是跟张昌宗把关系走好一点?”
“那有个屁用,人家根本没瞧我们上眼,他一来就跟秦家走得很近,我们这儿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张昌宗那小子在平康里还当众揍了我一顿,分明是存心排开我们了,交好姓秦的,加上他们与李靖的关系,这是有计划的行动,计划的一点就是排开我们!”
“姑姑知道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那都没关系,姑姑的目的是把她自己抬得高高在上,人家也能做得到,而且做得比咱们好,她当然支持人家”
“说的是,二弟,你也太不轻心了,我只管文臣,你有大军在握,应该早防到这一着的!”
“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而且我以为禁军在我手中多年,全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分给他一半,我仍然能控制全局的,那知道这小于真厉害,上任才三个月,居然把我的人全部拔掉,安上他的私人不说,还有侵吞到我这半的趋势,侵到我这边来了!”
“那怎么行,你可得抓牢些!”
“我抓不牢,人家是厉害,你没看最近这一个月来,朝中大臣对他是如何支持,十道奏章里有九道是请旨嘉奖他的,人人都为他说好话!”
“是啊,连狄仁杰那个混蛋,也在朝议上说他是自开国以来,罕见的栋梁之材,祝贺姑姑圣明,举用得人!”
“再上去就是让他入阁拜相了,你跟老狄总有一个人得让出来,你看是你呢,还是换老狄呢?”
武承而苦笑道:“我这个左仆射之位虽在老狄之上,但一应政事都是他在管,我也插不上手!”
“大哥为什么不管呢?”
“我是弄不清楚,很多事都是他跟姑姑商定了,知会我一声而已,我想落个太平丞相干干也不错,懒得去多事了,要是换个人,一定是换我了!”
“到那个时候,咱们哥儿俩可得瞧人脸色过日子!”
武承嗣急了道:“这可不行,我的开销大,家中上千口人,全指着我吃饭呢,这个丞相干着,大小官员都得对我孝敬一番,日子才过得去,否则我可要饿死了!”
“大哥,你家里养这么多干吗?小弟家中有禁军侍卫,也不过才五六百人”
“我不止这一个家,另外还置了几处别室!”
“那多费事,集中在一起多方便!”
“这可不行,我那几个女人都是不甘居于人下的,放在一起,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我每天到几个地方转一下,图的就是个安乐,要是整天吵个没完,罪可受大了!”
“女人就是女人,不能再纵容的!”
武承嗣笑道:“二弟,这点我们不抬杠,我知道你对女人是个暴君,动不动就一刀砍了,你的女人个个怕你!”
武三思笑道:“不是小弟夸口,我要她们活,她们不敢死,我要她们当众宽衣,她们身上就不准留一根丝!”
“可是仍然却享受不到温柔之趣了,这种乐趣不能靠暴力得之,必须要她们心甘情愿地喜欢你,奉承你,讨好你,而此中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武三思叹了口气道:“大哥,别去谈女人了,我们的兴趣不同,享受也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必须有钱有势,才能享到那一切,等你的丞相垮了台,供不起她们挥霍,她们也不会再奉承你了!”
武承嗣道:“这倒是,得想个办法保住我们的地位!”
武三思道:“姑姑那儿行不通,我已经碰了几个钉子,张昌宗现在是她心中一块宝,咱们动不了他!”
武承嗣想想道:“那就在侧面动他!”
“更不可能,他在廷议中广是好评,抓不住他一点错,御史台的几个大夫说他好话都来不及,没人会甘冒大不违去弹劾他!”
武承嗣的脸色转为阴沉,用手在颈下一比:“那只有从这个方法对付他,暗中来上一下子!”
武三思心中暗笑,这本来就是他的意思,却故意要武承嗣提出来而已,因此也压低声音道:“恐怕也只有采取这个手段了,不过这小子的技击无敌,京师一些好手,全被他比了下去,连秦怀玉都推他为天下技击第一,我这儿没有人担任得了!”
武承嗣道:“你主管禁军,手下有的是人才!”
“我的人多,却没有人才,因为我对付别人,可以拉了大军开了去,对他却不行,他现在能调动的人比我多,这份工作,必须要大哥来担任!”
武承嗣急了道:“怎么要由我来担任呢?”
“因为我知道大哥私下蓄了一批死士,一些是东倭的忍者,一些是天竺的胡僧,个个都有通天澈地之能,专为大哥办一些秘密的事!”
武承嗣大惊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小弟主管的是禁军,有一个部门是专事刺探各种的消息的,什么事都瞒不过我,不过大哥放心,这个部门小弟可没有交出去,所以这件事还没别人知道!”
武承嗣忙道:“二弟,你可得谨慎言行,这件事我连姑姑都瞒着,我不像你有禁军在手,我是个文官,而且在朝中结仇敌很多,我不得不弄几个人自卫!”
“我晓得,大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他们替你看好那些女人,免得他们偷汉子!”
武承嗣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比你有自知之明,那些女人跟着我,不会是真喜欢我,而且我上了年纪,不能夜夜春宵,雨露均施,而她们都还年轻,防不胜防,只有弄个外国人来,使她们摸不着边!”
“小弟不管这本闲帐,但是你的这批杀手却可以派上用场了,用他们去担任狙击,应可万无一失,即使不行,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
“那恐怕不行,他们若是落人人手中,严刑拷打之下,还是会把我给咬出来的!”
武三思道:“东倭的忍者不会,他们本身的规则极严,如果任务不成,他们会立即自杀,绝不会泄秘!”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的头儿叫小野妹子,是个倭僧,来唐留学,被小弟留在府里,因为小弟用不到这些人而大哥又有此需要,才由小弟辗转推介给大哥,否则大哥还没法子请到他们呢!”
“二弟,你倒真厉害,连我都瞒着!”
“小弟对大哥绝无二心,所以才把这一批好手放在大哥家中,放到别家去,小弟也不放心,因为小弟怕别人用来对付我,所以知道这批人没问题!”
武承嗣一叹道:“我的底细你全清楚,那些人可以用,你全权处理去吧,不过那些天竺胡僧可靠不住!”
“我知道。不过他们有吞刀吐火奇技和特殊杀人的技巧,颇堪利用,小弟自会安排,他们如果失手,小弟的禁军可以叫他们开不了口!”
“二弟,你不是说他对禁军已经控制了吗?”
武三思笑道:“那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暗地里我还是控制着一部份人手的,我这大将军也不是白干了十几年,多少有一些私人的!”
“但是斟酌利害后,他们可能不会听你的!”
“这些人不会,因为他们有批把柄握在我的手中,他们所犯的过错,可以叫他们砍头几次,只有我敢包庇他们,而且还会加以重用,离开了我,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武承嗣这才笑道:“二弟,姑姑常说你是个大老粗,不会用心计,看来她对你还不够了解!”
武三思也大笑道:“我是故意造成她这种印象,她才会信任我,把大权赋予,如果我表现得太精明,她就会防着我一手了!”
“不会吧,我们是她的亲侄儿!”
“没什么差别,掌权的人不会有亲情,只有利害,现在,是她压着我,若有一天我能起来,我第一个就是除去她,因为我不甘心永远受她的压制,笑骂由之!”
武承同听了害怕道:“二弟,谨言,谨言,须知隔墙有耳,你的声音太大了!”
“我倒不怕把这些话传到她耳中去,她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她认定我不是个有出息的人!”
武承嗣道:“二弟,你若是这样子办事,连我都不敢领教了,跟你在一起只会惹祸上身!”
武三思也知道自己大激动,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还能真的怎么样?我既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种实力,以前我们都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人缘太臭,除了姑姑之外,谁都没放在眼里,倒是恨我们的人不少,以至于有事时、一个可商量的人都没有,今后我们要改一下作风,在结党方面下点功夫!”
武承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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