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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开口,瞌睡仙已接口道:“那儿比剑,不比棍子,你进不去!”
金妪气得一张老脸铁青,浑身不停地在抖,这时一听,不由猛地一跺脚,恨声道:“简直气死我了!”
丐道立即嗨嗨两声道:“小心,别把楼板跺个大窟窿!”
金妪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举手一指窗外厉声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瞌睡仙举手一指卫擎宇,道:“发号施令的岛主在这儿哪,还轮不到你”富婆立即懊恼地道:“好了好了,今天发生了这种事儿,君儿的小命还不知道死活,你们那里还有心情斗嘴?”
金妪一听,不由气得一屁股坐在角落的一个漆凳上。
蓦见一直沉思的贼僧突然正色道:“有了,现在我可以断定黄清芬苦练的剑法与凤鸣绝伦剑法无关!”
如此一说,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但是,卫擎宇却有些失望地问:“何以见得?”
贼僧继续道:“当初我和杂毛瞌睡虫,将宇儿抬到柳家的时候,柳家的老妹子柳鸣蝉,曾经亲手将宇儿的旧蓝衫洗了一遍”
话未说完,富婆和姥宝烟,已同时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没用,白搭,只能洗掉上面的泥巴!”
贼僧、丐道、瞌睡仙几乎是同声惊异地问:“怎么?洗不掉哇?”
姥宝烟懊恼地道:“除了放进锅里煮,或者烧了蓝衫,别想弄掉它!”
如此一说,也引起了卫擎宇的注意,因而关切地问:“宝奶奶,这是用什么东西写上的,能保留这么久?”
姥宝烟见问,立即转首去看富婆,显然,没有富婆的首肯,她一定不敢随便说出。
富婆则无可无不可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用喜马拉雅山巅特产的千年冰果”
瞌睡仙听得神色一惊道:“千年冰果?千年冰果,那不得要千年呀?”
丐道立即沉声道:“你少在那里打岔,怎么?老毛病又犯啦?”
富婆则继续道:“用毛笔蘸着千年冰果写在蓝衫上的字,浓浓的银色,闪闪发亮”
瞌睡仙和丐道则同时解释道:“不对呀,当初宇儿的旧蓝衫,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脱的,没看到上面有什么呀?”
富婆解释道:“放在荫凉的地方风干后,上面的银皮便自动地脱落了,但渗进布内的汁,却永远无色无嗅地隐藏在布里面。”
瞌睡仙听罢,不由懊恼地埋怨道:“当初风宫仙子为什么要把剑籍,写在玉面神君蓝衫的里子上呢?”
富婆见问,不由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卫擎宇,最后叹了口气,道:“这些事谈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富婆虽然没有说,但卫擎宇心里也明白,知道这件事有关凤宫仙子和他父亲玉面神君的恋情,因而使富婆不便开口。
但是,丐道却不解地问:“如果将蓝衫弄湿了就会现出字迹,那么柳家老妹子柳鸣蝉也该发现呀引”
富婆叹口气道:“普通的水是没用的,必须用人的泪水它才现出来”
瞌睡仙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啊”了一声,同时恍然道:“俺知道了,必是宇儿离开后,黄清芬悲痛欲绝,抱着那袭旧蓝衫伤心痛哭,滂沱般的泪水滴到了蓝衫上”
话未说完,坐在角落里生气的金妪,突然起身怒声道:“好了好了,别在那儿肉麻兮兮的了,黄清芬抱着蓝衫伤心地痛哭,是你亲眼看见的呀!还是你亲耳听说的?”
瞌睡仙被斥得一愣,不由强辩道:“那那她没有哭剑籍是怎么现出来的呀?”
金妪哼了一声,怒声道:“她不会煮一锅盐开水放凉了放进去呀!”
瞌睡仙立即讥声道:“黄清芬她有神经病啦?心上人丢下她跑了,不跑到一边偷偷地哭,偏偏烧一锅盐开水,把情郎的蓝衫丢进锅里煮,天底下有这种事吗?”
富婆一听,立即生气地怒声道:“不要说了,果真黄清芬发现了馥兰的凤鸣绝伦剑籍,这也是天意”
话未说完,金妪已倔强地道:“不行,先宫主的成名剑法,绝对不能让黄清芬学去!”
贼僧立即问:“现在她已经闭关苦练了,那该怎么办?”
金妪毫不迟疑地道:“要我们岛主马上找她要回来”
卫擎宇立即慌声道:“可是我要马上去邙山找君妹妹”
金妪立即怒声道:“那你不会绕一下道,先去天坤帮总坛?”
卫擎宇一方面是希望黄清芬能学得一身惊人剑术,再一方面想到当初那么绝情地离开她,也有些胆怯去见她。
是以,这时一听,立即忧急地道:“对方限我月终到达,万一去迟了君妹有个三长两短”
话未说完,金妪已怒声道:“说不定君儿就是她劫去的!”
丐道哼了一声,立即冷冷道:“去一趟天坤帮总坛也好,反正请还请不去呢,送上门来了还会放他出来?”
富婆一听,立即惶声道:“不不,还是先去邙山的好,万一在邙山没有收获,再去天坤帮的岘山总坛也不迟!”
金妪却坚持道:“可是那么一来,她已把凤鸣绝伦剑法学成了!”
富婆沉声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说过,这是天意,馥兰的剑法该由她来获得,如果宇儿先去岘山,万一真的被她缠住了,因而使君儿在邙山被杀,岂不是因小失大?”
金妪一听君儿在邙山被杀,一张老脸顿时变得惨白,同时充满了惭愧之色,因而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贼僧则望着卫擎宇,关切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卫擎宇毫不迟疑地道:“宇儿准备即刻起程,如果能先对方到达邙山,救回君妹也许更容易些!”
丐道立即冷哼一声道:“你想的也未免太天真太简单了,江湖上的机诈险恶,你今后还要多学一学!”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俊面立变,不由惊疑地问:“前辈是说”
丐道立即沉声道:“你还以为对方真的把你君妹劫到邙山,他们为什么还要以那里作为赎人的地点?”
卫擎宇听得心头一震,俊面立泛杀气,不由沉声道:“既然君妹不在邙山,他们为什么还要以那里作为赎人会面的地点?”
丐道一听,不禁有些生气地道:“你的武功比他们多高强,如果让你看到了君儿,你很可能硬抢,结果,他们丧了命,丢了人,还没看到玉心是啥样子!”
卫擎宇一听,不禁有些紧张了,因而焦急地问道:“三位前辈,这该怎么办哟?”
瞌睡仙沉声道:“很简单,不见人不拿玉心!”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前辈是要我把玉心给他们?”
瞌睡仙立即沉声道:“天底下有这么傻的人吗?”
卫擎宇听得一愣,简直闹不清他到了邙山该怎么做了。
贼僧突然凝重地一挥手,宽慰地道:“好了,你去吧!到时候多用脑筋,心眼儿放灵活一些。”
“这个时候对你说也说不清楚,总之一句话,见机行事,不见兔子不撒鹰,懂了吧?”
卫擎宇一听,立即应了一声是,同时,急步走至床侧墙上将原栖凤宫的镇宫之宝,齐国霸剑取下来。
富婆一见,立即望着姥宝烟吩咐道:“用讯鸽通知西湖岸为宇儿备马”
将霸剑扣在腰内剑扣上的卫擎宇一听,立即阻止道:“奶奶,有马办事不便,反而是个累赘,不用了”
富婆则坚持道:“至少也应该通知各地钱庄银号,到时候也好有个照顾!”
说话之间,姥宝烟已经奔了出去。
卫擎宇不便再说什么,恭声应了个是,拱手一揖道:“三位前辈,两位奶奶,宇儿这就去了!”
贼僧则凝重地道:“遇事多和丐帮的花子们联络,我们这边如有新发现,也会请他们尽快通知你!”
丐道则冷冷地接口道:“到时候可别忘了他们的赏银,人家穷哈哈的办事可不容易!”
卫擎宇再度应了声是,突然转向,仍由开着的后楼窗,一个“燕子穿帘”飞身纵了出去。
一出后窗口,接着双臂一振,一个“云里翻身”直翻到楼檐瓦面上。
再看麟凤宫的四周,岛上一片漆黑,方才看到的那片点点的灯火,这时早已不见,但岛边的码头上,仍有数点灯火,而远处的湖面上,也有灯光一闪一闪,显然仍有来往的湖船。
卫擎宇再纵上楼脊向前一看,目光一亮,心头也突然升起了一丝伤感和慨叹!
只见前殿方向,灯火辉煌,光明如昼,除了没有四五班吹鼓手的大吹大打的声音,但沸腾的喧哗,豪放的欢笑,依然如旧。
尤其,猜拳行令,邀酒呼干之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想到他们那种狂欢痛饮,杯盘狼籍的情形,何曾想到身为主人,突遭剧变的心情?
卫擎宇一想到突遭剧变,立即想到了兰梦君的被劫,同时也恨透了前来劫走兰梦君的歹徒。
于是,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不管劫走兰梦君的人是男是女,也不管对方是为了什么,他一定要以百步揪心的绝技,将对方的心活活地揪出来。
心念已定,急展轻功,径向麟凤宫的秘密小码头处驰去。
卫擎宇虽然窜房越脊,身法如箭,但他仍极注意那些担任警戒的佩刀壮汉和背剑少女。
这时他所看到的每一个担任警戒的人员,不管是男是女,俱都痴立发呆,神情黯然,再也没有傍晚时的欢愉神情。
看了这情形,卫擎宇心中一阵凄然难过,因而也更恨透了劫走兰梦君的歹徒。
虽然,写在留柬上的字迹,娟瘦秀丽,确是出自女子手笔,但他却以为劫走兰梦君的人并不一定是女子。
心念间业已驰出宫外,他立即进入树林,迳向那道由山隙伸进湖面的小码头驰去。
到达山隙崖口,沿阶而下,一连几个转弯,已看见一小码头的石洞内透出一蓬微弱灯光,同时传来一阵酒香。
几艘铁甲梭形快艇,静静地停在水边上,每艘快艇的舷边,也都漆上了三个鲜红醒目的大字麟凤宫。
小码头上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虽然都在透着灯光的石洞里饮酒,而且,不时有人叹气。
卫擎宇正待向洞口招呼,蓦然有人黯然道:“小姐的身子单薄,病刚好了没多少日子,哪经得起这么个折腾法?”
只听另一个声音哼了一声,愤愤地接口道:“黄帮主巴不得我们小姐早死呢,她也好一个人独霸咱们岛主”
一个苍劲的声音立即低声叱道:“小张,不准胡说,在事情没闹清楚前,你怎的知道小姐是黄帮主劫去的?”
依然是那个叫小张的倔强地道:“方才我还在前殿听很多人说,黄帮主为了不让小姐先她和岛主成亲,所以才把小姐劫走了!”
话声甫落,蓦然一个粗宏的声音,恍然问:“领班,你看咱们岛主会不会娶黄帮主做老婆?”
只听另一个中年人凝重地道:“这就要看咱们小姐,是不是她劫走的了。”
那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问:“这话怎么说?”
只听那个中年人解释道:“如果是她劫走了咱们小姐,就是咱们岛主喜欢她,三位老奶奶恐怕也不会答应她!”
蓦闻那个苍劲的声音,凝重地道:“就是这话喽,我所以坚持小姐不是黄帮主劫走的原因,就是在这一点上,你们放心,黄帮主为人聪明的很,她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赞声道:“领班这话很有道理,黄帮主人长的标致,又聪明,武功也是顶尖的,说真格的,我倒希望她嫁给咱们岛主”
另一个人也赞声道:“对,当初黄帮主在咱们这儿伪装当女管家的时候,那真是把宫里宫外整理得井井有条,把那些刁钻的仆妇侍女们,管理得服服贴贴”
蓦闻那个粗宏嗓音的汉子,哼了一声道:“人家是统领近万英豪的一帮之主,那么多武林高手都听她的,还管不了你的栖凤宫的几个黄毛丫头和黄脸婆?”
突然又有一个人恍声问:“领班,看黄帮主那天哭咱们晋天雄总管时,哭得哇哇的,那不会是假呀?为什么他们的夫妻是假的呢?”
只听那个苍劲声音的领班,冷冷地道:“晋天雄是她的亲表哥吗,她为什么不真哭?”
话声甫落,洞内立即响起一片惊呼!卫擎宇听得一愣,忘了身在何处,也不由啊了一声,脱口自语道:“原来晋总管是清芬姐姐的亲表哥?”
如此一说,洞内顿时大乱,一阵桌椅声响,灯火人影连晃,迳由洞内一连纵出来六七人之多。
当前一个,年约六旬开外,头发业已花白,想必就是那位领班。
其余人等,有的三十多岁,有的二十六七,每人穿着新衣,腰系红丝带。
这些人一见码头上站着的是卫擎宇,俱都大惊失色,纷纷急忙抱拳躬身道:“岛主好。”
卫擎宇肃了肃手,和声问:“哪一位是此地的领班?”
只见那位六旬开外的灰发老人,急忙上前一步,再度抱拳躬身道:“老奴刘和堂,现为小码头的领班!”
卫擎宇和声吩咐道:“辛苦你一趟,送我到西岸!”
领班刘和堂赶紧恭身道:“不敢当,老奴伺候您!”
说完躬身肃手,恭请卫擎宇上船。
卫擎宇一颔首,举步登上就近的一艘快艇上。
肃立在一旁的六个壮汉,个个惶惶不安,断定方才大家说的话岛主都听到了。
这时一见卫擎宇上船,其中一个趁机向领班刘和堂,恭谨低声问:“领班,岛主急着上岸,你一个人”
话刚开口,领班刘和堂挥了个乎势,表示他可以。
刘和堂一俟卫擎宇在前座坐好,立即坐在中间的桨座上,其余几个人立即将后座的一对桨拿了下去。
这些人也都是在基层跑的老江湖,一看岛主指名要刘领班一个划船,便知岛主有话要询问他。
当然,大家也都心里明白,必是询问有关总管晋天雄,是天坤帮黄帮主的表哥的事。
就在大家揣测间,刘和堂已缓缓拨正船头,双腕一翻,快艇立即向狭道口前驶去。
几个壮汉一见,赶紧抱拳躬身,朗声道:“恭送岛主。”
默然坐在前座的卫擎宇,并没有回头,仅挥了挥手。
想是领班刘和堂有意在岛主面前表示他并不老,只见他将一梭形包甲快艇,纵得既快捷又熟练,在狭窄的水道内,左弯右转,虽然一片漆黑,却没有一丝船撞山的危险现象。
果然,一出水道口,卫擎宇便凝重地问:“刘领班”
刘和堂一听,赶紧恭声道:“老奴在。”
卫擎宇继续问:“晋总管是黄帮主的亲表哥,这话是谁说的?”
刘和堂立即以郑重的口气,恭声道:“是晋总管亲口对老奴说的!”
卫擎宇噢了一声,继续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对你说这些?”
刘和堂见问,不禁有些迟疑。
卫擎宇见刘和堂没有回答,不禁回头察看,发现刘和堂老脸上面现难色,因而和声道:
“如果不便说,不必勉强!”
说罢回过头去,继续望着前面漆黑一片,隐隐泛光的无际湖面。
刘和堂则有些迟疑地道:“是当时老奴问起他,为何和黄帮主分房睡,谈来谈去才谈出了黄帮主是他的亲表妹的问题。”
卫擎宇继续问:“你当时知不知道黄帮主的真正身分?”
刘和堂道:“不知道,不过由晋总管的口里得知黄帮主前来麟凤宫,目的是暗查她昔年一位仇家,是不是隐藏在咱们宫里”
卫擎宇立即问:“这话你信不信?”
刘和堂有些迟疑地道:“老奴当时曾警告过晋总管,要他别做糊涂事,他当时也曾答应了老奴,过两天就动员黄帮主回去,谁知,就在第二天的傍晚,他就死在粉蝶三郎的铁沙掌下!”
卫擎宇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的思维早已沉湎在去年秋天,他冒充自己前来栖凤宫偷盗玉心的前尘往事里。
当然首先映现在他脑海里的,就是总管晋天雄被粉蝶三郎掌毙的一幕。
他仍清晰地记得当时黄清芬,抱着晋天雄奄奄一息的身体,放声痛哭的情景,那时,谁敢说他们不是夫妻?
谁敢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但是,谁又真的知道,黄清芬是由于愧悔交加,深觉对不起她的亲表哥而放声痛哭呢?
现在,他听了刘和堂的话,并没有丝毫疑虑这是捏造的,因为当晋天雄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曾把他的手和黄清芬的手拉在一起,要他照顾她一辈子,同时说出黄清芬的真实名字。
现在想来,晋天雄当时不但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人世,而且也知道他卫擎宇就是玉面神君的真正儿子卫小麟,所以才把黄清芬的终身托付给他卫擎宇,如今想来,若非是他晋天雄的亲表妹,他恨黄清芬不和他同房尚且不及,哪里还会临死之前仍想着黄清芬的终身幸福?
但是,他卫擎宇有没有真的给与黄清芬幸福呢?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在后座桨的刘和堂一听,立即宽慰地道:“岛主,小姐已经被人劫走了,懊丧于事无补,想办法查出症结,把小姐给找回来才是正途”
卫擎宇黯然噢了一声,问:“刘领班,你认为小姐是黄帮主劫去了吗?”
刘和堂却有些迟疑地道:“这个问题岛主应该比老奴清楚!”——